动物史的书写:全球历史研究中广泛转变的一部分

摘要:本书的研究项目开始于很久以前。在20世纪90年代,我已经在思考有关的问题,当时我正在写一本关于动物园起源的书。但我也知道,我在本书中探讨的许多想法可以追溯到我的童年,追溯到我第一次在动物园里见到大象、第一次阅读自然史著作,以及第一次听到相关儿童故事的经历。不过

本文来源:[美]奈杰尔·罗斯菲尔斯著,陈珏译:《大象的踪迹》,光启书局,2025年1月,中文版序。标题为编者所拟。

中文版序

本书的研究项目开始于很久以前。在20世纪90年代,我已经在思考有关的问题,当时我正在写一本关于动物园起源的书。但我也知道,我在本书中探讨的许多想法可以追溯到我的童年,追溯到我第一次在动物园里见到大象、第一次阅读自然史著作,以及第一次听到相关儿童故事的经历。不过,这本书的部分论点是,大象这样的动物(无论是真实的还是想象的)自史前时代起就一直与人类同行;它们是世界各地彼此差异巨大的人们几千年来所理解的生活的一部分。事实上,有史以来发现的最古老的具象艺术作品中,有些就是大象类动物的小雕像和绘画。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本书的起源可以一直追溯到那些小巧的艺术品。

虽然这个项目可以追溯到久远的过去,但我认为只有在我们这个时代它才会问世。过去几十年中,历史学研究发生了重大变化,而本书正是这一变化的一部分。这些变化的起源相对容易看出,其中包括:在历史学科中,我们愿意看到历史上比贵族精英、政治宗教机构以及国家更广泛、更微妙的力量—这一趋势发生得缓慢但不可避免;我们希望从长时段去理解历史;我们也日益认识到,自然界—气候、环境、动植物生命体—一直以重要方式塑造着人类历史。本书的写作是基于历史学科中这样一种认识,即我们需要关注那些被忽视的历史参与者—农民、工人、妇女和儿童,但也包括非人类的力量,如天气、山岳、森林、海洋和河流。历史学家开始思考历史环境中的动物并且想知道它们的生活如何同样取决于特定的历史环境,这只是个时间问题。比如,显而易见,在工业化捕鲸和捕鱼出现之前,几千年来鲸鱼的生活与今天大不相同;但历史要如何书写,才能让我们理解动物的生活一方面随时间而变迁,一方面又塑造了我们的历史?

从20世纪80年代起,人们就开始尝试系统性地理解动物在过去岁月中的存在和重要性,尽管这种努力在更早的西方史学中已见端倪。例如,1983年,基思·托马斯(Keith Thomas)出版了《人与自然世界:1500至1800年间英格兰的态度变化》(Man and the Natural World: Changing Attitudes in England 1500—1800);哈丽雅特·里特沃(Harriet Ritvo)则于 1987 年出版了开风气之先的《动物庄园:维多利亚时代的英国人与其他生物》(The Animal Estate: The English and Other Creatures in the Victorian Age)。很快,世界各地的学者开始出版各种动物史研究的著作,题材包括狩猎、宠物饲养、农业动物、科学研究中的模式动物、自然史(与生物史不同)、异域动物贸易、哲学和宗教中的动物、作为艺术题材的动物、动物标本、动物园,甚至还有与动物多少相关的外星生命。人们思考如何书写人与动物互动的历史;像胡司德(Roel Sterckx)、马君兰(Martina Siebert)和薛凤(Dagmar Schäfer)2019年编辑的论文集《中国史中的动物》(Animals Through Chinese History),还有陈怀宇 2023 年出版的《中国宗教和科学中的动物与植物》(Animals and Plants in Chinese Religions and Science)和《虎蛇之地:中古中国宗教中人和动物的共存》(In the Land of Tigers and Snakes: Living with Animals in Medieval Chinese Religions),都是全球历史研究中这一广泛转变的一部分。

本书主要是一部关于大象的现代思想史,但它基于真正在现实世界中存在过的大象的生活。2020年春天,我将本书英文版的定稿提交给出版社;其后的几个月中,全球媒体都开始跟踪报道从西双版纳国家自然保护区出走的两小群大象。那年的春夏之季,数十亿人追踪着这些大象的故事,并且见到了无人机拍摄的令人惊叹的照片,包括象群在昆明紧紧挨在一起、互相依偎入睡的画面。这些流浪大象的故事是一个感人的提醒,它告诉我们,关于人类与大象共存的历史还有许多篇章尚未书写。我们对人类主导地球的时代中动物的生活越来越感到好奇,我希望本书能鼓励读者以新的、不同的方式来思考大象和人类的文化。

来源:近现代史论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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