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暴雨倾盆的第七个小时，阿强在泥泞中发现那只断成两截的银镯子。镯面刻着细密的橙花纹，内圈"长命百岁"的祝词被泥浆糊住半边。这是阿明考上大学那年，姑妈从手腕褪下来塞给他的。

暴雨倾盆的第七个小时，阿强在泥泞中发现那只断成两截的银镯子。镯面刻着细密的橙花纹，内圈"长命百岁"的祝词被泥浆糊住半边。这是阿明考上大学那年，姑妈从手腕褪下来塞给他的。

手机在裤兜里震到第三十八次时，他终于按下接听键。电流声里传来阿明沙哑的嗓音："冷链车凌晨三点到，你让二叔开闸放行......"雷声炸响的瞬间，通话戛然而止。

橙林在雨中发出诡异的呜咽。阿强望着山洪里漂浮的烂橙子，忽然想起上周在县农科所撞见的画面——阿明的宝马车后座上，堆着印有"转基因脐橙培育基地"字样的文件袋。当时阿明慌张合上车门，镜片后的眼睛像受惊的狸猫。

去年中秋，这个深圳归来的表弟带着全套直播设备闯进橙林。镜头前，阿明用水果刀划开橙皮，金红果肉在补光灯下渗出蜜汁。"老铁们看这果肉纤维，北纬25度的阳光全都锁在里面了！"阿强盯着他腕间新换的劳力士绿水鬼，表盘幽光像某种冷血动物的鳞片。

那场直播让橙价翻了五倍，但阿强在装箱时发现诡异的变化：往年要套两层泡沫网的橙子，今年表皮格外坚硬。更蹊跷的是，暴雨来临前三天，阿明突然打电话说要引进以色列滴灌技术。

"你那些化学药剂会要了橙林的命！"阿强把改良土壤的菌剂摔在地上时，玻璃瓶里深绿色液体竟在泥地上腐蚀出细小气泡。阿明弯腰捡瓶子的动作顿了顿，西装袖口露出半截褐色疤痕，那是十二岁那年他们偷橙子被狗咬的印记。

山洪裹着碎石冲垮田埂时，阿强在仓库发现更多疑点：本该密封的有机肥袋被划开小口，几粒蓝色晶体在缝隙间幽幽发亮。他捻起一粒对着昏黄的灯泡，晶体突然在指尖爆出细微火花。

子夜时分，重型卡车的轰鸣碾碎雨幕。阿强躲在仓库阁楼，看着五辆冷链车鱼贯而入。穿防护服的人影跳下车，胸前的标志在车灯下一闪而过——正是他在农科所文件上见过的双螺旋图案。

"抽二十吨泥浆样本，特别注意被BX3菌剂污染的土壤。"阿明的声音透过雨幕传来，冷得不像那个雪夜和他分吃冻橙的少年。阿强捏紧掌心的银镯子，断裂的茬口刺进皮肉。

当第一铲泥浆被装进银色容器时，阁楼木板突然发出脆响。阿明举着手电筒仰起头，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出来吧表哥，冷链车还能捎带个把人。"

阿强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铁架。月光恰在此时穿透云层，照亮仓库墙外新刷的鲜红拆字——那是上周村委会刚贴的征地告示，落款日期竟写着三年前。

卡车引擎重新轰鸣时，阿强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在雨中飘散："那年雪夜，仓库里真的只剩一个橙子了吗？"

暗处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像是有人悄然扣上了保险栓……

来源：银行刘记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