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是一九九九年春节前夕,万家灯火通明之际,我却像被抛弃的旧棉袄,孤零零地躺在床上,额头烫得像刚出炉的烧饼。体温计上的红线停在了38度,整个人像是被架在慢火上炖着。
生活的分岔口
"老傅,我得去帮帮小峰他们,他们一家三口都阳了,你自己能行吧?"妻子匆忙收拾着背包,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我。
"可你看我这发着高烧,你就这么走了?"我撑起虚弱的身体,手指着门外呼啸的北风。
那是一九九九年春节前夕,万家灯火通明之际,我却像被抛弃的旧棉袄,孤零零地躺在床上,额头烫得像刚出炉的烧饼。体温计上的红线停在了38度,整个人像是被架在慢火上炖着。
我叫傅长安,今年四十有八,是北方一家国营纺织厂的下岗工人。王秀芹是我的结发妻子,相濡以沫二十年,膝下无子。我们的婚姻就像北方的土地,不够肥沃,却也坚实可靠。
"你别多想,小峰家孩子才七岁,发高烧没人照顾,我得去帮帮忙。"秀芹停下手,叹了口气,"家里退烧药在抽屉里,你记得按时吃,我尽快回来。"
我没作声,只是扭头看向窗外。窗玻璃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花,外面的世界被割裂成无数碎片。秀芹叹了口气,拎起背包出了门。
屋子里只剩下老式挂钟滴答的声音,还有煤炉里偶尔发出的噼啪声。我撑着虚弱的身体下床,拖鞋在地板上摩擦着,发出嘶嘶的响声。双手捧起搪瓷缸子,喝了口凉水,冰凉的感觉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
秀芹的弟弟王小峰家在城东新建的单元楼里,比我们这老平房强多了。小峰在外贸公司上班,妻子李淑娟是幼儿园老师,他们有个儿子叫小军,一家人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每逢过年过节,秀芹总要拎着我们的微薄积蓄给小峰家买些礼物。
"姐,别破费了,你们日子也不宽裕。"小峰总是这么说,但最终还是会收下礼物。
炉火渐渐暗淡,我挣扎着去添煤。手哆嗦着拿起煤铲,黑色的煤块哗啦啦地倒进炉子,激起一片火星。一阵剧烈的咳嗽让我差点跌倒,扶着墙才勉强站稳。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二十年前,我和秀芹初识的情景清晰如昨。那时我刚从技校毕业,分配到纺织厂当机修工,秀芹在厂里的食堂工作。她总是笑眯眯地多给我盛一勺菜,久而久之,我们熟络起来。
那时的秀芹瘦瘦小小,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头发扎成一个马尾辫,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我们俩都是苦日子过来的,也没什么讲究,领了结婚证,厂里分了间十几平米的平房,买了几件简单的家具,就算安家了。
日子就这么一年年过去,我们没能生个孩子,也就把全部心思放在了工作上。九十年代中期,纺织厂不景气,我被迫下岗。那段日子,要不是秀芹扛起了家庭的重担,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过。
想着想着,外面的风声越来越大,呜呜地刮着,像是在为我哀叹。我站起身,摸黑去厨房倒水,不小心碰倒了桌上的搪瓷杯,"哐"的一声,杯子滚落在地。
"没人心疼我了。"我自言自语,弯腰捡起杯子,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第二天早上,我的烧更严重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艰难地从床头柜里翻出退烧药,就着凉水咽了下去。窗外,鹅毛大雪纷纷扬扬,把整个世界染成了白色。
老式座机突然响起,我拖着沉重的脚步去接。是秀芹打来的,声音里透着疲惫。
"长安,我今天回不去了。小峰他爱人也病倒了,小军的烧还没退,我得在这里守着。"
"你不用管我,我能照顾自己。"我强忍着委屈,心里却像被针扎了一般。二十年婚姻,遇到困难总是一起扛,如今她却丢下我这个病人不管,去照顾她弟弟一家。
"你别生气,长安。"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家里的药你按时吃,要是实在不舒服,就去医院,钱在老地方。"
"知道了。"我简短地回答,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瘫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雪景。记得刚结婚那会儿,每次我生病,秀芹总是寸步不离地照顾我。她会熬红糖姜水给我驱寒,半夜起来帮我量体温,看我吃药。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二十年来第一次,我病了,却没有她在身边。
下午,我的高烧稍微退了些,饥肠辘辘。冰箱里只有几个萝卜和半棵白菜。我挣扎着起床,想煮点面条充饥,却发现灶台上的液化气罐空了。
"好你个王秀芹,连煤气都不记得换。"我靠在墙上,心里一阵苦涩。转念一想,平时家务都是她操持,我很少过问,怪不得她也不知道。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我拖着虚弱的身体去开门,是住在对门的老李。
"傅师傅,听说你病了,秀芹让我给你送点吃的来。"老李手里端着一个保温盒,热气腾腾。
"老李,麻烦你了。"我有些意外,接过保温盒,里面是一碗热腾腾的鸡汤面,还有几个蒸得软糯的小包子。
"秀芹一大早就打电话到我家,说你一个人在家,让我照应着点。"老李是个退休教师,年近七旬,精神矍铄,"她说她弟弟家孩子高烧不退,她得照顾着。"
"她倒是有心了。"我苦笑一声,"我没事,就是有点发烧,老病号了,扛得住。"
"你们夫妻感情好啊,这么多年了。"老李感慨道,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现在的年轻人结婚离婚跟玩似的,像你们这样患难与共的真不多了。"
我沉默不语,心里五味杂陈。老李见状,轻声说道:"秀芹心里有你。她那个弟弟,从小就没了娘,是秀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这份情分不一样。"
"我知道,我不是不讲理的人。"我叹了口气,"就是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我明白。"老李点点头,"生病的时候,人都希望家人在身边。不过你想想,她弟弟家孩子才多大,孩子生病,那可是天大的事。"
送走老李,我坐在桌前慢慢喝着鸡汤面,香浓的汤汁滑入胃里,带来一丝暖意。窗外,雪下得更大了,屋檐上的冰柱在风中摇晃,阳光透过雪花,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我想起秀芹第一次带我见小峰的情景。那时小峰还是个瘦弱的中学生,看我的眼神充满戒备。秀芹告诉我,她十六岁那年,母亲病重时拉着她的手,让她一定要照顾好弟弟。那个承诺,她一直在兑现。
小峰大学毕业后,秀芹把积蓄都拿出来给他买了婚房的首付。那时我们刚搬进这个老旧的平房,连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几件。我心里有怨言,却从没说出口。秀芹总说:"长安,小峰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不帮他,谁帮他?"
窗外,天色渐暗。老旧的电灯闪烁着昏黄的光,照在斑驳的墙壁上。这面墙上挂着我和秀芹的结婚照,照片已经泛黄,我们站在纺织厂的门口,年轻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那时的生活虽然清贫,但充满希望。我们和厂里的同事一起去郊外野餐,夏天的晚上搬着小板凳在院子里乘凉,收音机里播放着《敢问路在何方》、《渴望》这样的热门连续剧,我们全神贯注地听着,生怕错过哪个情节。
如今,纺织厂早已不复存在,曾经熟悉的同事也各奔东西。我和秀芹在这个老旧的小区里坚守着,像两棵老树,相互依偎,共同抵御风雨。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床头柜上的老式闹钟滴答作响,窗外偶尔传来几声狗叫。我想起前几天在报纸上看到的新闻,说什么千年虫问题,说到了2000年,电脑系统会崩溃。我不懂这些新潮的东西,只知道日子还是要一天天过下去。
第三天早上,我的烧终于退了。拖着虚弱的身体起床洗漱,窗外已经放晴,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映在地板上。
电话铃响了,是秀芹打来的。她问我烧退了没有,我简短地回答退了。她说她可能还得再待一天,小峰家情况不好,小军的烧一直反反复复,小峰和他爱人也没力气照顾孩子。
"你要是好些了,能不能过来帮帮忙?"她小心翼翼地问。
我沉默了一会儿,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方面,我对秀芹丢下我生病的身体去照顾他们一家还有些怨气;另一方面,我也明白她的难处。
"行,我待会儿就过去。"最终,我还是答应了。
挂断电话,我简单收拾了一下,戴上毛线帽,系好围巾,踏出了家门。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地上的积雪被阳光照得闪闪发亮。街道两旁的树枝上挂满了冰凌,在阳光下如同水晶一般晶莹剔透。
坐上公交车,我看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这座城市在飞速变化,高楼大厦拔地而起,马路越修越宽,只有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依然固守着过去的生活方式。
公交车摇摇晃晃行驶了四十分钟,终于到了城东的新区。下车后,我站在小峰家的楼下,抬头望着这栋崭新的六层楼房。以前每次来,总是羡慕小峰家的条件好,如今却只剩下一丝疲惫。
敲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憔悴不堪的秀芹。她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布满了疲惫的纹路,眼圈乌黑,像是好几天没合眼。
"长安,你来了。"她惊讶地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你的病好了吗?"
"好多了。"我轻声说,走进屋内。屋子里弥漫着药味和消毒水的气息,显得闷热而压抑。
小峰和他爱人李淑娟躺在卧室的床上,脸色苍白。他们的儿子小军,一个七岁的孩子,虚弱地靠在床头,手里握着一个没电的游戏机。
"姐夫,你也来了。"小峰看到我,勉强撑起身子,"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一家人,说什么对不起。"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躺好休息,有什么需要我来帮忙。"
我转向秀芹,看着她疲惫的样子,心疼得不行:"你先去休息一下,这里我照顾就行。"
秀芹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走进小峰家的客房躺下。我在厨房里找了些食材,准备熬点粥。小峰家的厨房设备齐全,电饭煲、微波炉、电磁炉一应俱全,比我家那个只有一个灶台的小厨房强多了。
我把大米淘洗干净,放入锅中,加上切碎的胡萝卜和一点点肉末,慢慢熬煮。香气渐渐弥漫开来,小军闻到味道,走出卧室,站在厨房门口。
"小军,饿了吧?再等一会儿,粥马上就好。"我对他笑笑。
"傅爷爷,谢谢你和傅奶奶来照顾我们。"小军怯生生地说,"妈妈说你们是天底下最好的亲人。"
我心里一暖,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头:"乖孩子,一家人就是要互相帮助。"
晚上,小峰一家的情况好转了些,能吃点东西了。我在他家的客厅里铺了床被子,准备留宿照顾。秀芹从卧室出来,看到我正在铺被子。
"长安,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她坐到我身边,低声说,"可是小峰他们真的没人照顾,我不放心。"
"我明白。"我叹了口气,"刚开始是有点想不通,但现在看到他们一家的样子,我能理解你的选择。"
"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三个人同时病倒,家里乱七八糟的。"秀芹揉了揉太阳穴,"要不是你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咱们结婚二十年了,什么风浪没见过?"我握住她粗糙的手,"我心里有数。"
她靠在我肩上,一句话也没说。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窗外,路灯的光投下昏黄的影子,远处偶尔传来汽车的喇叭声。
"记得咱们结婚那年,我生了一场大病。"我突然开口,"那时候你刚怀孕不久,每天还要照顾我,后来..."
我的声音哽咽了,没能说完。那是我们的伤心往事,秀芹因为操劳过度,加上营养不良,最终流产了。医生说她以后很难再怀孕,这个打击对我们来说太大了。
"别提那些了。"秀芹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如果当初..."
"如果当初我能多体谅你一些,不那么自私,也许结果会不一样。"我接过她的话,心里满是愧疚。
"长安,这不怪你。"她摇摇头,"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和你在一起,已经很满足了。"
第四天早上,小峰一家的情况明显好转。小军已经能下床活动了,小峰和李淑娟也能坐起来吃点东西。我和秀芹忙着打扫卫生,整理房间,把堆积的脏衣服洗了。
"姐,姐夫,这次真是太感谢你们了。"小峰坐在沙发上,脸色已经好了很多,"要不是你们来帮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一家人,别说两家话。"秀芹笑着说,"你小时候生病,不也是我照顾你吗?"
"是啊,从我记事起,每次生病都是姐照顾我。"小峰感慨道,"姐夫,我姐从小就是个有担当的人,我们全家都敬佩她。"
我点点头,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是啊,秀芹一直都是这样,把家人放在第一位,无私地付出。我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怨气是多么幼稚和自私。
晚上,我和秀芹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小峰一家非要送我们到楼下,小军还依依不舍地拉着秀芹的手不肯松开。
"傅奶奶,你们啥时候再来啊?"小军仰着小脸问。
"很快就来,等你爸爸妈妈身体好了,就带你去我们家玩。"秀芹摸了摸小军的头。
走在回家的路上,夜色已深。路灯下,秀芹的身影显得格外消瘦。我不由自主地牵起她的手,感受到她手上的粗糙和茧子,心里一阵酸楚。
"长安,谢谢你能理解我。"她轻声说。
"咱们是夫妻,本就该互相理解。"我捏了捏她的手,"我只是想说,以后你也要多为自己考虑一下。你总是把所有人都照顾得周周到到,却忘了照顾自己。"
回到家,屋子里冷冰冰的。我赶紧生火烧炉子,秀芹则开始收拾家务。虽然才离开几天,但家里已经落了一层薄灰。
"看来还是分不开你啊。"我笑着说,"走了几天,家里就乱成这样。"
"谁说不是呢。"秀芹拿起抹布擦桌子,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我们忙碌了一阵,终于把家收拾得整整齐齐。炉火烧得正旺,屋子里暖融融的。我们坐在炉边,喝着热茶,看着窗外的月光。
"长安,你知道吗?"秀芹突然开口,"我妈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让我照顾好小峰,也让我找个好人家嫁了。她说如果上天能够满足她一个愿望,就是希望我能嫁给一个理解我的人。"
我没说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
"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很包容我。我知道我有时候对小峰家的事太上心,忽略了你的感受。"秀芹低下头,"这次你病了,我却去照顾小峰他们,我真的很内疚。"
"别这么说。"我打断她,"我们都不是完美的人。重要的是,我们能在一起,互相理解,互相支持。这不就够了吗?"
秀芹点点头,眼中泛起泪光。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听着炉火噼啪的声音,感受着彼此的体温。
春节来临,院子里贴满了红红的春联,窗户上剪着喜庆的窗花。小峰一家专门来给我们拜年,带了不少年货。小军一进门就喊着要傅奶奶抱,秀芹笑得合不拢嘴。
"姐夫,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小峰递给我一个红包,"谢谢你和我姐的照顾。"
"拿回去吧,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推辞道。
"姐夫,你就收下吧。"小峰坚持道,"这是我们的心意。"
最终,在小峰的一再坚持下,我收下了红包。秀芹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我们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气氛热烈。
看着秀芹和小峰有说有笑的样子,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或许,家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有矛盾,有误解,但最终都能化解,因为我们心中有爱。
春节过后,天气渐渐回暖。我和秀芹常常沿着河堤散步,看着河水解冻,柳树发芽,一切都焕发着新的生机。
"长安,新世纪就要到了,你有什么愿望吗?"秀芹问我。
"愿望啊..."我想了想,"就希望咱们能一直这样健健康康的,平平安安的。"
"就这么简单?"她笑着看我。
"生活本来就是简单的。"我握住她的手,"能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健健康康地过日子,这就是最大的幸福。"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小区里的老槐树抽出了新芽,孩子们在院子里追逐嬉戏。我和秀芹坐在家门口的石凳上,晒着暖暖的太阳。
"长安,今天小峰打电话来,说他们打算换套大房子,让我们去和他们一起住。"秀芹突然说,"你觉得怎么样?"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提议。
"你想去吗?"我问她。
"我听你的。"她看着我的眼睛,"这是我们两个人的决定。"
我看着这个陪伴我二十年的女人,心中涌起无限感慨。从年轻气盛到两鬓斑白,我们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她对我的包容和理解,我对她的尊重和支持,构成了我们婚姻的基石。
"我们不去。"我最终说道,"这是我们的家,虽然简陋,但有我们的回忆。而且,我们习惯了这里的生活,邻里关系也好。"
秀芹点点头,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我也是这么想的。小峰一家有他们的生活,我们有我们的。偶尔走动走动就好,不用住在一起。"
阳光照在我们身上,温暖而明亮。远处,小区的广播里传来《走进新时代》的旋律,充满了朝气和希望。。
"长安,这么多年,辛苦你了。"秀芹突然开口,眼中含着泪光。
"傻话,我们是夫妻,本就该互相扶持。"我握紧她的手,"人这一辈子不就是在学着理解和包容吗?"
她笑了,那笑容比春天的阳光还要温暖。我明白了,爱的宽度,远比我想象的更加辽阔。那些生活的分岔口,最终都会通向同一个方向——相守与理解。
我们手挽着手,走在春天的阳光里,身后是我们共同走过的漫长岁月,面前是我们将要共同面对的未知未来。。
来源:小马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