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屋子里还摆着我和老伴的合影,那是八十年代初照的,背景是天安门广场。那时候我们都穿着单位发的蓝色工装,她头上扎着红头绳,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枫叶相伴的晚霞
"老刘,你走这条路,迟早要后悔!"儿子刘建国站在门口,脸上写满了不赞同。
我叫刘福生,今年六十九岁,去年冬天老伴儿走了。那是我们相守四十五年的日子,说断就断了。
屋子里还摆着我和老伴的合影,那是八十年代初照的,背景是天安门广场。那时候我们都穿着单位发的蓝色工装,她头上扎着红头绳,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厂里退休的时候,我和老伴商量着该怎么安排晚年生活,哪知道天不遂人愿,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她走得很突然,前一天还在院子里和老姐妹们聊天,说起要给小孙子织毛衣的事,第二天就没了。
老伴走后,我独自住在这间老房子里。这是八十年代单位分的房子,一进门就是半旧的木地板,踩上去吱呀作响,每一声响动都像是在诉说着过往的岁月。
客厅里那台二十一寸的老电视机还是九十年代买的,黑白的早就换了彩色的,遥控器的按键都磨得发亮。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老藤椅,那是老伴最爱坐的地方,阳光好的时候,她总喜欢坐在那里织毛衣,听收音机里的评书。
两个孩子轮番上阵,要接我去他们家住。建国在市中心有套大房子,女儿小芳在郊区也买了新房。他们的心意我明白,可我就是不愿意去。
"爸,您一个人在这老房子里多不方便啊!"建国每次来都要说这话,手里提着超市买的各种营养品,"您看这房子,都有些漏雨了,电线也老化了,多危险呀!您要是住我那儿,有阿姨做饭打扫,什么都不用操心。"
建国是个大忙人,九十年代下海经商,如今有了自己的公司。每次来看我,都是匆匆忙忙,手机响个不停。我知道他是孝顺的,可他的生活节奏跟我这个老头子实在合不来。
"我住你那儿,你媳妇心里不痛快,我心里也别扭。"我直言不讳,把手里的茶杯往桌子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再说我这把年纪了,搬离住了一辈子的地方,像棵老树被连根拔起,哪还能活得舒坦?"
小芳的态度倒是温和些,她是家里的小女儿,从小就懂事,上学那会儿就知道帮着做家务。她嫁的那个老李,是个中学老师,为人老实本分。
"爸,您要是不想去哥那儿,就来我家住吧。孩子正上初中,您还能帮着辅导作业呢。"小芳坐在我身边,轻轻拍着我的后背,语气中带着恳求。
我看着她额头上的抬头纹,心里一阵酸楚。小芳刚出生那会儿,正赶上七十年代末的困难时期,我和她妈妈省吃俭用,就为了给她买点奶粉。现在她都当妈了,眼角也有了皱纹。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总是这样回答,声音放得很轻,"人老了,就想过点自在日子。我这一辈子,从没求过谁,也不想老了给你们添麻烦。"
房间里的老座钟滴答响着,那是我和老伴结婚时买的,走了四十多年,准得很。窗外传来小区广播站的声音,在播放着老年人防骗的注意事项。
其实,我心里清楚得很。老年人住进子女家,早晚会成为一个负担。起初是关怀备至,慢慢地就会有些不耐烦。我那老同事李大爷,前年住进儿子家,开始还好好的,后来孙子嫌他咳嗽吵,媳妇嫌他老喜欢看早间新闻影响睡眠,没过半年就又搬回来了,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不想重蹈覆辙。
"爸,您这么倔,可怎么办呢?"建国站在门口,语气中带着无奈,"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做子女的,心里怎么过得去?"
我没回答,只是摆摆手,示意他别再说了。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夜深了,我坐在藤椅上,望着墙上的老照片发呆。照片上的老伴还那么年轻,穿着八十年代流行的喇叭裤,笑得那么灿烂。我轻轻摸了摸照片上她的脸,不知不觉泪水模糊了视线。
"老伴儿啊,你说我该怎么办?"我低声问道,仿佛她能给我答案。
屋外响起了老式收音机的声音,是隔壁王大妈在听评书。她丈夫去得早,一个人住了二十多年,硬是没去儿女家。每天早上我出门打太极,总能看见她在楼下的小花园浇花,精神头儿比我还足。
命运的转机出现在一个周末的早晨。我在小区的树荫下打太极拳,挥动着双臂,感受着早晨清新的空气。
"哎哟,这不是老刘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回头一看,是多年不见的老同事王大爷。他看起来精神焕发,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整洁的中山装,完全不像个七十多岁的老人。
"老王!好久不见啊!"我惊讶地迎上去,伸出手和他紧紧握在一起。
当年我们在同一个机械厂,他在车间,我在技术科,一起工作了三十多年。九十年代厂里改制,我们都拿了一点补偿金提前退休了。后来他搬了家,联系就少了。
"老刘啊,最近怎么样?听说嫂子去年..."王大爷拍着我的肩膀,欲言又止。
"是啊,走了,突然就走了。"我叹了口气,"就是孩子们总想让我搬过去住,烦得很。"
王大爷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我也遇到过这事。我那儿子,前几年天天来接我,说是孝顺,其实是想让我帮带孙子。要不要听听我的解决办法?"
我们找了个长椅坐下来。王大爷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红塔山",递给我一支。这烟我以前也抽,后来为了健康,老伴逼着我戒了。现在她不在了,偶尔抽一支,似乎也无妨。
"谢了。"我接过烟,王大爷帮我点上,我深吸了一口,熟悉的味道让我想起了年轻时的日子。
"我参加了一个叫'银发友邻计划'的活动,"王大爷吐出一口烟圈,缓缓道来,"就是几位老人合租一套大房子,各自有独立空间,又能互相照应。这种方式既保持了独立性,又不用担心生病无人照顾。"
听着王大爷的介绍,我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新的生活画面。
"最重要的是,"王大爷用手指敲了敲长椅扶手,"我们这些老家伙在一起,有共同语言,不像和年轻人,总觉得格格不入。"
我点点头。确实,和建国在一起,我总感觉自己像个局外人。他们谈论的那些新鲜事物,什么网购、手机支付、社交软件,我都听不懂。而且他们生活节奏快,早出晚归,家里常常只剩我一个人和电视机作伴。
"你要不要去看看?下周有个空房间,正好缺一个人。"王大爷热情地邀请我,"反正看看不要钱嘛!"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真诚的光芒,让我想起了年轻时我们一起加班到深夜的日子。那时候,为了完成生产任务,大家都拼了命地干,累了就一起抽支烟,聊聊天,然后继续战斗。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我跟着王大爷去了那个他们称为"枫叶小院"的地方。
那是一套位于二楼的四居室,坐落在老城区一栋九十年代建的楼房里。虽然楼龄有些年头,但保养得不错。一进门,就能闻到淡淡的菊花茶香。阳光从宽大的窗户斜斜地洒进来,照在红木家具上,映出温暖的光晕。
"这里原来是单位的老干部宿舍,后来改制了,卖给了私人。现在我们几个老家伙租下来,每人一个房间,公共区域大家一起用。"王大爷一边带我参观,一边介绍。
客厅里摆着一台老式黑胶唱片机,架子上放着不少老唱片,都是六七十年代的经典歌曲。墙上挂着几幅书法作品,笔力遒劲,一看就是老手的作品。
除了王大爷,还有一位姓李的退休教师和一位姓彭的老大姐。
李老师是个斯文人,戴着一副老式眼镜,说话慢条斯理。他在一所中学教了一辈子语文,退休后爱看书写字,房间里堆满了各种书籍。
"刘同志好啊,王老跟我提起过你,说你是技术科的能人。"李老师握着我的手,温和地说道。
彭大姐是个爽快人,当年在纺织厂做工,手脚麻利,说话直来直去。她留着一头短发,身材硬朗,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
"老刘,我们这儿有规矩,家务轮流做,有事互相帮忙,但各人的生活不干涉,您能接受吗?"彭大姐站在厨房门口,手里还拿着擀面杖,一副女当家的架势。
我点点头,心想这正合我意。"能接受,我这人不讲究,好说话。"
"那可未必,"王大爷笑着说,"我听说你们技术科的人都挺倔的,样样都要求精准。"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确实,做了一辈子技术工作,养成了较真的性格,连老伴都说我犟得很。
"房租一个月八百,水电气按人头平摊,伙食费每人每月一千,足够吃得不错了。彭大姐的手艺,那是一绝!"王大爷拍着我的肩膀说。
我算了算退休金,完全负担得起。而且比起住养老院,这种方式经济实惠多了,还能有自己的空间和自由。
"那我搬进来试试?"我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王大爷高兴地拍手:"太好了!明天我帮你收拾东西!"
彭大姐也笑了:"欢迎新成员!今晚我做水饺,庆祝一下!"
回到家里,我开始收拾东西。老房子里堆积了太多回忆,每一件物品都承载着过去的故事。我决定只带一些必需品和几样念想,其余的暂时封存。
老伴的照片是必须带的,还有我们结婚时用的那对搪瓷杯,虽然花纹都快褪光了,但它见证了我们的大半辈子。我还带上了那本老伴生前最爱看的《平凡的世界》,书角都翻卷了,里面夹着她用过的书签。
转天一早,建国突然来了,看我收拾东西,顿时急了:"爸!您这是要搬到哪去?"
我简单解释了"银发友邻计划"的事,他却更加不理解:"那不就是合租吗?您一把年纪了,跟陌生人住在一起,多不安全啊!"
"什么陌生人,都是老同事、老朋友,比你们年轻人还靠谱。"我继续收拾着行李,没抬头。
建国站在一旁,欲言又止。最后,他叹了口气:"爸,您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我终于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儿子,你不用担心,我这把年纪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有你的生活,我也该有我自己的选择。"
建国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那行吧,我帮您搬东西,但要是住不习惯,随时可以回来,或者去我那里。"
搬进"枫叶小院"的第一个月并不顺利。我和彭大姐因为生活习惯不同,闹了些不愉快。
她习惯早睡早起,我却喜欢夜里看会儿电视;她爱清洁,恨不得一天拖三次地,而我觉得没那个必要;她做饭讲究清淡,我却喜欢吃点辣的、咸的。
"刘福生,您是不是从来没做过家务?"有一次,彭大姐看着我拖出来的一地污水,忍不住发火了。她站在走廊上,双手叉腰,活像当年厂里的女工会主席。
"我...老伴在的时候,这些都是她做。"我有些难为情地挠挠头。
确实,我这辈子都在忙工作,家务事几乎没沾过手。回想起来,老伴为我付出了太多,而我却习以为常,从没想过她有多辛苦。
"那您现在该学了!"彭大姐不容分辨地教我如何正确拖地,"咱们是合住,不是找保姆。每个人都得出力,这是最基本的规矩。"
她的语气虽然严厉,但动作却很耐心,手把手教我如何拧干拖布,如何按一定的顺序清洁,避免遗漏或者重复。
"您看,这样拖完,地面干净又不湿滑,安全还卫生。"彭大姐指着干净的地面,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第一次做出的饭菜也惨不忍睹。轮到我做饭那天,我磕磕绊绊地炒了个西红柿炒鸡蛋和一盘青菜,结果西红柿没炒熟,青菜又炒过了头,又咸又难吃。
李老师和王大爷都没说什么,默默地吃完了自己碗里的饭菜。但彭大姐却直言不讳:"老刘,您这饭做得真是难以下咽啊!明天我教您怎么做饭。"
就这样,在彭大姐的"督促"下,我学会了做家务,也逐渐适应了集体生活的节奏。
慢慢地,我发现自己竟然开始享受这种生活。早上和王大爷一起去小区的空地打太极拳,回来吃彭大姐做的豆浆油条;白天和李老师下下象棋,听他讲那些文学典故;晚上四个人一起看电视,评论时事,有时还小酌几杯。
冬天到了,小区暖气出了故障,我们四个老人齐心协力,用电暖气和厚毯子挺过了三天断暖时间。
"老刘,来喝点姜汤,暖和暖和身子。"彭大姐端着热气腾腾的姜汤走进我的房间。那天特别冷,我缩在被窝里,想着老伴在世时,冬天里总会给我准备一杯热姜汤。
"谢谢您,彭大姐。"我接过杯子,感受着温暖从掌心蔓延到全身。
"客气什么,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了。"彭大姐坐在床边,"我知道您想老伴了,我也是。我丈夫走得早,这么多年我一个人,早就习惯了。但人活着,总要往前看。"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强的光芒,让我想起了老伴。她们都是那种吃苦耐劳、坚韧不拔的女性,经历了那个艰难的年代,却依然保持着乐观和坚强。
那几天,我们围在一起打牌、聊天,彭大姐还教我做了北方饺子,那是我和老伴多年来的最爱。我们一起擀皮、包馅,屋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你看你,手艺不错嘛!"彭大姐看着我包的饺子,难得夸我一句,我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李老师是个讲究人,每天都要读书写字,还经常给我们讲一些文学典故。他退休前是中学语文老师,知识面广,说起话来文绉绉的,但却不让人感觉厌烦。
"刘同志,你看这幅字,笔力遒劲,有大师风范啊!"李老师指着墙上挂的一幅书法作品,眼睛里闪烁着欣赏的光芒。
我虽然不懂书法,但也能感受到那股气势。"李老师,您这手艺真不错,能教教我吗?"
就这样,在李老师的指导下,我开始学习书法。起初手抖得厉害,笔画歪歪扭扭,但渐渐地,我发现自己能写出一些像样的字来。这让我找到了一种新的乐趣,每天早上写一会儿字,竟成了我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王大爷是个热心肠,喜欢关注时事政治,每天都要看新闻,然后跟我们讨论。他还有一手好厨艺,尤其擅长做红烧肉,那香味能飘满整个楼道。
"老刘,你这人啊,就是太死脑筋,什么事情都要按规矩来。"王大爷经常这样评价我,"人活七十古来稀,咱们这把年纪了,该享享清福了。"
我知道他说的对。我这一辈子,一直都在按规矩办事,从不逾矩。现在想想,或许有些地方太过死板了。
当孙女小雨来看我时,她惊讶地发现我学会了做菜,还能和其他老人谈笑风生。
"爷爷,您变了好多!"小雨抱着我说,眼睛里闪烁着惊喜,"以前您总是板着脸,现在笑容多了,感觉年轻了十岁呢!"
小雨是建国的女儿,今年上初中,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她从小就和我亲,老伴在世的时候,经常被我们接来住几天。
"人老了,也得学着长大啊。"我笑着回答,揉了揉她的头发。
小雨在"枫叶小院"住了一个周末,跟我们四个老人处得很好。她和彭大姐学包饺子,和李老师下象棋,和王大爷学做红烧肉,还教我们用智能手机拍照发朋友圈。
"爷爷,您看,我给您创建了一个微信账号,这样我们可以随时聊天了!"小雨兴奋地给我演示如何使用微信。
我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认真地学了起来。老伴在世时,常说我跟不上时代,现在想想,她说得对。要是我早点学会这些,或许能多陪陪她,给她拍些照片留作纪念。
小雨离开时,我送她到楼下。她突然转身抱住我:"爷爷,我觉得您在这里挺好的。比住在爸爸家开心多了。"
我摸摸她的头,心里一阵暖流涌过:"傻丫头,只要你常来看爷爷就行。"
起初,建国和小芳对我的选择很不理解,甚至觉得我是在和他们赌气。
"爸,您怎么能跟陌生人住在一起呢?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建国每次来都要唠叨这句话。
"什么陌生人,都是几十年的老同事、老朋友了。"我语气坚定,"再说了,我们几个老人在一起,有个头疼脑热的,互相也好照应。"
小芳虽然不说什么,但眼神里透露出担忧。直到春节前的一天,我突发心脏不适,是彭大姐和王大爷连夜送我去的医院,还轮流守在病床前。
"老刘,您这人啊,逞什么能啊!"彭大姐数落我,"身体不舒服就要说,憋着干什么!"
等建国赶到医院时,看到彭大姐正在给我喂粥,王大爷则在整理床铺,李老师坐在一旁给我读报纸,病房里充满了温馨的气氛。
"爸..."建国站在门口,欲言又止。
"你爸没事,就是心脏有点不舒服,医生说休息几天就好。"彭大姐起身给建国倒了杯水,"您别担心,我们会照顾好他的。"
建国接过水杯,感激地点点头:"谢谢您,彭阿姨。"
"客气啥,都是一家人。"彭大姐笑着回答。
出院后,建国的态度明显变了。他不再催我去他家住,而是定期来看我,有时还带着小雨一起来"枫叶小院"吃饭。
小芳也接受了我的选择,她和丈夫老李经常周末来访,带着自家种的蔬菜水果。老李是个园艺爱好者,在郊区租了块地,种了不少有机蔬菜。
"爸,您看这西红柿,都是老李亲手种的,比市场上卖的好吃多了!"小芳把红彤彤的西红柿递给我。
我尝了一口,确实比市场上买的甜多了:"不错,不错!比我那会儿自己种的都好!"
话一出口,我突然想起了那些年。八十年代初,单位分了一小块自留地,我和老伴每到周末就去种菜,种西红柿、茄子、辣椒,收获的时候特别有成就感。那时候虽然物质条件差,但日子过得充实而简单。
春节那天,我特意邀请建国和小芳一家人来"枫叶小院"吃年夜饭。彭大姐和王大爷早早就开始准备,李老师写了一副春联贴在门上,我则负责买年货和装饰房间。
当晚,饭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有彭大姐包的饺子,王大爷做的红烧肉,李老师蒸的清蒸鱼,还有我学会的拔丝苹果。
"来,建国,尝尝你爸做的拔丝苹果,这可是他的拿手好戏了!"彭大姐笑着给建国盛了一大勺。
建国惊讶地看着我:"爸,您什么时候会做这个了?"
"跟您彭阿姨学的,"我笑着回答,"怎么样,比你妈做的差不多吧?"
建国尝了一口,眼睛一亮:"不错啊,爸!比我记忆中的还要好吃!"
小雨也抢着尝了一口:"爷爷,这个真好吃!您以后要经常做给我吃!"
饭后,建国悄悄对我说:"爸,我看您这样挺好的。有伴儿,还能自由自在,比住我们家强。"
我拍拍他的肩膀:"人这一辈子,年轻时为儿女忙碌,老了就该为自己活一回。你们有你们的生活,我也该有我的天地。"
建国的眼睛湿润了:"爸,对不起,我一直以为您一个人生活会很孤独,没想到您找到了这么好的朋友,过得这么充实。"
"傻孩子,"我笑着说,"我这一辈子,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和欢乐。从五六十年代的困难时期,到七八十年代的拼搏奋斗,再到后来的改革开放。人生没有一成不变的模式,关键是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
我指了指窗外的夜空:"你看那星星,每一颗都有自己的轨迹,却都在同一片天空下闪烁。我们老年人也是如此,有各自的路要走,但也需要彼此的陪伴和理解。"
建国点点头,眼神中充满了敬意:"爸,您比我想象的要坚强得多。"
夜深了,客人们都回去了。我坐在窗前,望着远处的万家灯火。枫叶小院的灯光温暖而明亮,照着我和彭大姐、王大爷他们一起走过的日子。
老伴的照片就放在床头,她似乎在微笑着看着我。我轻轻抚摸着照片,低声说道:"老伴儿,你看见了吗?我找到了属于我的生活方式。"
窗外,一片枫叶随风飘落,像是老伴的回应。我知道,在生命的最后阶段,我找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既有尊严又有陪伴,像晚霞一样,虽然短暂,却格外绚烂。
来源:麦芽糖糖/*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