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09年的湘东醴陵,稻田间的蛙鸣声中,刘家老宅传出婴儿啼哭。这个被取名"咏尧"的男孩,打小就显山露水。五岁握笔描红,能把《三字经》写得横平竖直,私塾先生捋着白胡子直叹:"这娃儿脑瓜子灵光,将来准是块读书料。"
1909年的湘东醴陵,稻田间的蛙鸣声中,刘家老宅传出婴儿啼哭。这个被取名"咏尧"的男孩,打小就显山露水。五岁握笔描红,能把《三字经》写得横平竖直,私塾先生捋着白胡子直叹:"这娃儿脑瓜子灵光,将来准是块读书料。"
果然,十岁出头的他就像春笋般蹿得飞快——全县会考放榜那日,红纸黑字"刘咏尧"三个字端端正正坐在榜眼位置,把十里八乡的叔伯婶娘都惊得直咂嘴。
谁曾想书卷气十足的书生,心里揣着团火。1923年京汉铁路的枪声传到长沙,少年把攒了半年的银元缝在衣襟里,趁着月色翻出学堂围墙。南下的火车轰隆轰隆地响着,这个身高才及售票窗口的半大孩子,硬是怀揣着《建国方略》,挤入了孙中山的会客厅。
就像雏鹰初次振翅,他在广州大本营的操场上摔得满身淤青,却咬着牙把步枪托得比谁都稳当。程潜将军有回巡营撞见这小同乡正就着月光抄兵书,不禁莞尔:"后生仔,你这是要文武双全呐?"
黄埔军校开学那日,年仅十五岁的刘咏尧站于队列之末,恰似一只误闯鹤群的小鹌鹑。可一旦开战,这平日里看似“小鹌鹑”般的人,竟摇身一变,成了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小老虎”。
惠州城下,他带侦察队摸黑爬城墙,手指被砖石磨得见了白骨;华阳战役子弹擦着太阳穴飞过,军医取弹片时他硬是咬碎了三根木棍。
莫斯科的寒冬里,这个湖南伢子裹着毡毯抄俄文,邓小平常打趣他:"咏尧啊,你再这么熬灯点蜡,当心把眼睛熬成红灯笼。"谁又能想到,二十年后这对同窗会隔着海峡各自掌灯?
1938年的长沙城头,硝烟弥漫,战火纷飞,然而墨香却与之奇妙地交融。那是战火中的一抹文化亮色,硝烟的浓烈与墨香的淡雅,形成强烈反差,却又在特殊的历史时刻汇聚于长沙城头。
刘咏尧白天在城防工事间穿梭,入夜就着煤油灯批改学生论文。有回空袭警报拉响,他抱着教案往防空洞跑,还不忘扯着嗓子喊:"第二章第三节的辩证关系,明天抽查!军装口袋之中,常常揣着两样物事:作战地图与《曾文正公家书》。
学生们都说,刘老师上课像说书先生,能把枯燥的战术课讲成《三国演义》,讲到激动处,军靴踩得讲台咚咚响。
1949年,一个梅雨纷纷的清晨,广州码头汽笛呜咽。刘咏尧把祖传的玉佩塞进次子手心:"阿武,等木棉花再开的时候..."话没说完就被海风卷走。在台北青岛东路的日式老屋里,他常对着湘绣地图发呆,把醴陵老宅的方位摸了又摸,连窗棂上的雕花有几朵都记得真切。
直到二十二年后,当小儿子带着家乡的辣椒酱出现在门前,这个半生刚硬的将军,眼泪竟把胸前的勋章都打湿了。
1982年的台北松山机场,一位年逾古稀的老翁朝着飞机疾奔数步。刘若英回头望见祖父单薄的身影,忽然想起小时候他教自己念"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后来在加州求学的寒夜里,她翻开祖父塞在《曾国藩家书》里的美钞,发现每张都印着淡淡的茶渍——那是老人家长年伏案写作留下的印记。1994年春天,当刘若英跪在醴陵祖坟前焚香时,忽然明白祖父为何总说"祠堂的燕子认得旧主人",那梁间的春泥,分明还带着民国初年的温度。
2015年深秋,在湖南卫视的镁光灯映照之下,刘若英缓缓展开那已然泛黄的黄埔合影。放大镜下那个面容稚嫩的少年,仿佛正透过时光微笑。
演播室角落的老兵突然起身敬礼,全场观众无不动容——原来历史从未走远,它化作台北巷尾的湘菜馆,变作醴陵新修的族谱亭,成为两岸学子共读的史料集。就像刘咏尧书房里那盏跨越世纪的铜台灯,暖黄的光晕里,映照着多少未竟的归乡梦,又照亮了多少待续的家国情?
今人翻开台北桃园的档案卷宗,查看南京第二历史馆的微缩胶片时,常能看到同一个名字留于不同纸张之上。或许正如湘江与浊水溪最终都汇入汪洋,那些被时代洪流冲散的命运,终将在更辽阔处重逢。刘咏尧晚年最爱念叨的"月是故乡明",不正是所有游子心头那盏不灭的灯?
来源:说史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