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老周踏上西郊线时，车厢里已经挤满了人。周末的清晨，这趟开往郊外登山口的地铁总是格外热闹。他眯起眼睛，在晃动的车厢里寻找座位——他不喜欢站着，膝盖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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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踏上西郊线时，车厢里已经挤满了人。周末的清晨，这趟开往郊外登山口的地铁总是格外热闹。他眯起眼睛，在晃动的车厢里寻找座位——他不喜欢站着，膝盖受不了。

车头处有一个独立的小座位，就在车门里的边上，再往里就是连排座椅。这小座像独立的孤岛，老周快步走过去，庆幸没人抢占。他坐下，长舒一口气，从兜里摸出手机，在“西山徒步群”里发了条消息：

“我上地铁了，坐在车头部位。”

几秒后，张青回复：

“我也上了，在车尾。”

老周皱了皱眉。西郊线只有四节车厢，车头和车尾能有多远？可车厢里人挤人，他懒得起身去找。正犹豫着，张青又发来一条：

“我旁边还有个座位，给你护着，你过来吧！”

老周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他不喜欢和别人挨着坐，更不喜欢背对车头方向——那样会头晕。他宁可站着，也不愿倒着坐。现在老了，仍是这样。

“谢谢你，我就在这儿坐着吧。”他最终回复。

列车启动，轻微的晃动让老周靠向椅背。他侧头望向窗外，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流动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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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开始想象张青在车尾的样子。

她可能正低头刷手机，像大多数老年人一样，眯着眼看屏幕；也可能望着窗外，看飞驰而过的树影和站台；又或者，她干脆闭目养神，打盹儿……

他们是在徒步群里认识的。张青话不多，但每次活动都参加，背着个登山包，走路不紧不慢。老周记得上个月在香山，她递给他一瓶水，说：“您脸色不太好，歇会儿吧。”就那一句话，让他愣了半天。

老伴走了五年，儿子在国外，老周的生活像被按了静音键。徒步群是他唯一的社交，而张青，是群里唯一让他觉得“熟悉又陌生”的人。

3

列车广播响起：“下一站是终点站，香山，请准备下车。”

老周站起身，拍了拍裤子，整理衣领。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窸窣的动静——那个一直背对着他坐的黄衣女子也站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侧身让路，两人目光在空气中相撞。

“哇——是你！”

“是你！”

他们几乎同时喊了出来。

张青瞪大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背包带。老周则僵在原地，喉咙发紧——原来她就坐在他背后，背对背，近在咫尺。

“你不是说……在车尾吗？”老周结结巴巴地问。

张青突然笑了，指了指自己刚才的座位：“我背对着车头坐，以为是在车尾。”

老周张了张嘴，没说出话。两人之间只隔着一个靠背，却谁都没发现对方。

4

车门打开，人群涌出。老周和张青并肩走在站台上，一时无话。阳光很亮，照得地上的影子清晰分明。

“真巧啊。”张青终于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

老周点点头，突然觉得这场景荒诞得可笑。他们以为彼此隔着一整列车，结果却背靠背坐了二十分钟；他以为她远在天边，其实她近在耳畔。

“你每次都坐那个小座位？”张青问。

“嗯，不喜欢倒着坐，会头晕。”

“我倒无所谓方向，”她笑了笑，“就是觉得背对着车头，能看到更多人。”

老周一愣。他从未想过，有人会喜欢观察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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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站后，两人沿着登山步道慢慢走。老周的步伐比平时轻快，张青的话也比往常多。他们聊起上次徒步时遇见的野花，聊起地铁里的误会，聊起生活中那些自以为遥远、实则触手可及的人和事。

山风拂过，老周突然停下脚步，指着远处一片林子说：“那儿有棵老槐树。”

张青顺着他的手指望去，轻轻“嗯”了一声。

生活就是这样——你以为的远方，或许只是未曾转身的近处；你以为的孤独，或许只是差一句“原来你在这儿”。

来源：周日汽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