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九七六年,我从师范学校毕业,被分配到城郊的东风小学教书。那时候,学校的教室还是泥土地面,冬天冷得手脚冰凉,夏天热得汗流浃背。
黄昏暖阳
"妈,这是压岁钱,您拿着。"我把红包递给孙子孙女,眼角余光看见儿子脸上闪过一丝惊讶。
我叫陈秀兰,今年七十二岁,曾是一名小学语文教师。
一九七六年,我从师范学校毕业,被分配到城郊的东风小学教书。那时候,学校的教室还是泥土地面,冬天冷得手脚冰凉,夏天热得汗流浃背。
刚去教书那会儿,我才二十多岁,梳着两条又黑又亮的大辫子,穿着发白的蓝布衫,挎着个帆布书包,骑着二八自行车,每天从家到学校要走十里路。
后来,我在学校认识了我的老伴徐长河,他是教物理的。那时候,他总爱穿一身洗得发白的灰中山装,身材瘦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
我们的婚礼很简朴,就在学校的小礼堂里办的。几张拼起来的课桌上铺着红布,摆了几盘花生瓜子和水果糖。单位发了两条毛巾、一床被子、一套搪瓷茶杯和一张结婚证书,就算是完成了人生大事。
我们的新房是单位分的,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平房,厨房卫生间都是公用的。屋里摆了一张木床、一个衣柜、一张方桌和两把椅子,就显得满满当当了。床上的被褥是我妈给做的,粗布面料,棉花芯子,针脚密密麻麻,仿佛缝进了她对女儿的千般叮咛。
一年后,儿子徐建国出生了。因为家里条件有限,他的摇篮是用竹篮改的,挂在房梁上,一摇一晃,哄他睡觉。
日子虽然清贫,但也有说不完的快乐。每到周末,长河就会骑着自行车,带着我和小建国去人民公园玩。夏天的傍晚,邻居们会搬着小板凳在大院里纳凉,收音机里放着《东方红》和《社员都是向阳花》,孩子们在地上捉迷藏,大人们谈论着工作和生活。
八十年代初,我们学校里第一次装了一台黑白电视机,每周五晚上放电影,全校师生都挤在礼堂里看。有时候下雨,屋顶漏水,同事们就撑着伞坐在那里,依然看得津津有味。
那个年代,虽然物质匮乏,但人情味却很浓。邻居家煮了饺子会叫你去尝尝,谁家有困难,大家都会伸出援手。单位发了大白菜萝卜,同事之间会一起扛回家,一起腌制,一起分享。
日子一天天过去,儿子建国渐渐长大,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娃娃变成了顶天立地的小伙子。
九十年代初,长河下岗了。原来的物理实验室被改成了电脑房,他的课被撤了。那段时间,他整天闷闷不乐,常常一个人抽闷烟,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为了补贴家用,长河开始修理收音机和电视机。我们家的小方桌上总是堆满了零件和工具,空气中弥漫着焊锡的气味。他的手上总是有烫伤的痕迹,指甲缝里嵌着黑黑的油污,怎么也洗不干净。
"秀兰,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苦了。"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常常这样说。
"傻话,咱们夫妻一条心,什么苦都能熬过去。"我总是这样回答他,然后紧紧握住他粗糙的手。
建国上大学那年,我们家总算盼来了一件喜事。我被评为市级优秀教师,奖金有五百元。我们用这笔钱给建国买了人生中第一个背包和一支钢笔。
。"
大学毕业后,建国进了一家国企,有了稳定的工作和收入。他常说,这都是我和他爸含辛茹苦换来的,一定要加倍孝顺我们。
转眼到了二零零六年,建国结婚了,娶了同厂的会计李芳。李芳是个能干的姑娘,勤快、节俭,对我和长河也很孝顺。
婚后没多久,他们就有了双胞胎,一儿一女,徐小明和徐欣怡。我和长河成了爷爷奶奶,比儿子儿媳还要高兴。那段时间,长河的腿脚已经不太灵便了,但他每天都要抱抱孙子孙女,给他们唱上几首老歌。
"长寿花儿开呀,满枝儿鲜红鲜红的花..."那沙哑的嗓音里满是对孙辈的疼爱。
二零一零年,长河走了,因为突发脑溢血。走得很安详,像是睡着了一样。那天早上,他还笑着说要给小明买个篮球,下午就永远离开了我们。
长河走后,我一个人住在老房子里,靠着每月四千五百的退休金过日子。
房子是八十年代的老楼房,没有电梯,爬到五楼常常让我气喘吁吁。家具也都是老古董:一台老式大衣柜,一张八十年代的缝纫机,一个褪了色的红木茶几,还有墙上挂着的老式挂钟,嘀嗒嘀嗒的声音伴着我度过无数个不眠之夜。
建国常劝我搬去和他们住,但我总是摇头拒绝。这里有我和长河的回忆,每一件物品都承载着我们共同的过去。
三年前,建国因工作调动去了省城,考虑到我一人生活不便,便在离他家不远的阳光康乐养老院给我安排了住处。
那是我第一次离开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城市。临走那天,邻居老王、老李、老张都来送我,大家抹着眼泪,说以后要常联系。我把家里的钥匙交给了隔壁的马大姐,请她偶尔帮我打扫一下房子,别让灰尘积得太厚。
刚去养老院那会儿,我心里憋屈得很。
四十年的教书生涯,把一批又一批学生送出校门,曾经桃李满天下,到头来却要在养老院度过余生。我知道儿子不容易,他和儿媳李芳在省城买了房子,每月房贷就要七千多,再加上孩子的教育费用,日子也是紧巴巴的。
养老院的房间不大,但收拾得整整齐齐。我把一辈子积攒下的家当都塞进了这十几平米的空间里:墙上挂着全家福,床头柜上放着长河的照片,窗台上摆着几盆长得正旺的吊兰。
我还带来了那台老式缝纫机,那是长河在我三十岁生日时买的,用了大半辈子还是转得很顺滑。
每天早上五点,我准时起床,做完早操,然后在院子里的小菜地里侍弄一会儿蔬菜。这是我坚持多年的习惯,从不间断。
"陈老师,您这么早就起来了?"值夜班的小李总是这样问我。
"老了睡不着,不如起来活动活动。"我笑着回答。
在养老院里,大家都尊称我"陈老师"。知道我曾是语文老师,不少老人家还让我给他们写信或者读报纸。有时候,年轻的护工也来问我怎么写申请书或者感谢信。
慢慢地,我开始习惯了这里的生活。早上听广播做操,上午参加各种兴趣小组活动,下午看看书,写写字,晚上和其他老人一起看电视里播的《新闻联播》和连续剧。
我常常一个人坐在窗前,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群,想着那个曾经热闹的家。有时候会想起长河,想起他那双有茧子的手,想起他深夜为学生批改作业的背影,想起他教我骑自行车时焦急的喊声。
"秀兰,把腰挺直,眼睛看前方,别害怕!"记忆中,他的声音依然那么清晰。
养老院的日子虽然规律,但也有不少乐趣。我加入了手工小组,开始做一些简单的手工艺品:布老虎、香包、中国结...
这些手艺都是年轻时跟母亲学的。那时候物资匮乏,过年过节的小礼物都是自己动手做。没想到这些老手艺如今倒派上了用场。
渐渐地,我做的手工艺品在院里小有名气,不少前来探望老人的家属都会买上一两件带走。就这样,我又有了一点额外的收入。
"陈老师,您这手艺真好,我给孙女买个香包。"同病房的张大妈的女儿说。
"不值钱,就是打发时间。"我笑着回答,心里却默默盘算着又能攒下一点钱了。
每个月,建国都会准时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养老院过得怎么样,需要什么东西。电话那头,我总是说"一切都好",从不提自己的不适和想家的心情。
我没告诉他,我开始做手工是为了攒钱。退休金刚够支付养老院的基本费用,几乎没有什么结余。而我心里一直有个心愿:给孙子孙女一个像样的压岁钱。
在我们那个年代,压岁钱就是几毛几分钱,包在红纸里,象征性地压在孩子的枕头下,取"压住邪祟"的意思。现在不一样了,孩子们的压岁钱动辄几百上千。我不想让孙子孙女觉得他们的奶奶寒酸。
春节前,徐建国开车来接我回家过年。一进他家门,我就愣住了——客厅的展示柜里,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我这两年做的手工艺品:布老虎、中国结、剪纸、刺绣……每一件都被精心地装在透明盒子里,就像什么珍贵的艺术品。
"妈,您看,我们把您做的东西都收藏起来了。"建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每次您给我们寄来,孩子们都特别喜欢,说是奶奶的手艺最好。"
我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原来,我寄给他们的那些不起眼的小玩意儿,他们竟然都珍藏起来了。
家里的布置还是老样子,只是多了些现代化的电器。墙上挂着我和长河的合影,那是我们四十岁时照的,我穿着一身蓝色的连衣裙,长河穿着他最喜欢的那件灰中山装,两人站在学校的梧桐树下,笑得那么灿烂。
"妈,您在养老院过得怎么样?"饭桌上,徐建国小心翼翼地问道。
"挺好的,有吃有喝,还交了不少朋友。"我笑着回答,却避开了他的眼神。
我没有告诉他,养老院的饭菜虽然营养均衡,但总缺少家的味道;我没有告诉他,冬天的夜晚,关节疼得我有时候整夜睡不着觉;我更没有告诉他,我多么想念那个老房子,想念街角的小馄饨店,想念楼下遛弯的老邻居们...
我更没有告诉他,为了积攒这笔压岁钱,我省下了多少药费,又是怎样借着做手工贴补退休金的事情。
那天晚上,我从行李箱底层取出准备好的红包,每个装了两千五百元,共五千元。这是我大半年的心血:在养老院里接一些简单的手工活,做布老虎、香包、中国结,卖给来探望老人的家属们,一点一点攒下来的。
有时候,手指被针扎得鲜血直流,我也只是简单地包扎一下,继续赶工。老花眼让我看不清细小的针脚,我就戴上两副老花镜,凑得近近的,直到脖子酸痛不已。
"值得吗?"同屋的王大妈常问我,"你儿子家境不错,犯不着这么辛苦。"
"孩子有孩子的难处,我有我的坚持。"我总是这样回答。
记得长河还在的时候,每到过年,总要给孙子孙女准备压岁钱。他说这是长辈的体面,也是对孩子的祝福。现在他不在了,这份责任就落在了我的肩上。
除夕夜,全家围坐在一起包饺子。儿媳李芳很会包,一个个饺子像小船一样漂亮。孙子徐小明拿着手机给我看他的期末成绩单,孙女徐欣怡则缠着我教她折纸花。
"奶奶,你看我这次数学考了九十五分!"小明骄傲地说。
"真棒,比你爸当年强多了,他数学老是不及格。"我摸着孙子的头,笑着说。
"才不是呢,我爸说他学生时代成绩可好了,语文数学从来没低于九十分。"小明反驳道。
一旁的建国尴尬地笑了笑,悄悄对我使了个眼色。我明白了,他在孩子面前夸大了自己的学生时代。
"是吗?那爸爸肯定是记错了,因为爷爷每次开家长会回来都要拿扫把追着他打呢!"我打趣道。
大家都笑了起来,连建国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看着他们天真的笑脸,我心里暖烘烘的。这就是我省吃俭用也要给他们压岁钱的原因啊。
"奶奶,您在养老院真的过得好吗?"徐欣怡突然问道,眼睛里满是担忧。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
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当然了,奶奶在那里可是'手工奶奶'呢!院里的老人都喜欢找我聊天,年轻的护工有什么难题也来问我。"
"那为什么爸爸说您总是舍不得花钱买药呢?"欣怡天真地问道。
我的心咯噔一下,抬头看向建国,他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小孩子别乱说。"李芳赶紧打断女儿,"奶奶有医保,看病吃药都不花钱的。"
"可是上次我听爸爸在电话里说..."
"好了好了,赶紧包饺子,再不包就赶不上春晚了。"建国打断了女儿的话,脸上带着尴尬的笑容。
其实,我知道建国和李芳一直在为我的事情发愁。养老院的费用不低,虽然有医保报销,但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还是不少。他们想接我回去住,但省城的房子虽然新,却只有两个卧室,孩子一间,他们一间,实在腾不出地方。
晚上九点半,春晚开始了。一家人围坐在电视机前,吃着水果糖,看着节目。欢声笑语中,我悄悄观察着每一个人:建国仍然保持着他父亲的习惯,时不时地摸摸鼻子;李芳温柔贤惠,在一旁给所有人剥橘子;小明继承了长河的高个子,眉宇间有着他爷爷年轻时的英气;欣怡则像极了年轻时的我,乖巧懂事,眼睛里总是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这一刻,我感到无比的满足和幸福。
"爸,您还记得小时候过年,爷爷总会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掏出红包给您吗?"我忽然问道。
建国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怀念,"记得,那时候虽然钱不多,但爸总是会想尽办法给我准备压岁钱。有一年,他给了我五块钱,那可是他半个月的工资啊。"
"是啊,你爸说了,压岁钱不在多少,在于一份心意,一种传承。"我的声音有些哽咽。
大年初一早上,我早早起床,煮了一锅八宝粥。这是我们家的传统,长河在世时,每年大年初一我们都要喝八宝粥,寓意着新的一年五谷丰登,八方来财。
趁着全家人还没起床,我把两个红包分别放在孙子孙女的枕边。等他们醒来,欢呼声把徐建国和李芳也吵醒了。
"妈,这...这是多少钱啊?"李芳看到孩子们手中的厚红包,惊讶地问道。
"各两千五百,不多,给孩子们买点学习用品。"我淡淡地说。
徐建国突然转身进了卧室。我知道他是怕我看到他红了的眼眶。李芳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紧紧握住了我的手。
"妈,您...您..."她的眼睛湿润了。
"没什么,攒了点钱,给孩子们添个高兴。"我笑着说。
后来,我才知道,李芳曾偷偷查看过我的存折,看到上面只有八千多元的余额,正愁着怎么对我说要给我更多的生活费。她怎么也想不到,我能拿出五千元给孙子孙女做压岁钱。
"秀兰妈,对不起,我们一直以为您在养老院过得很舒服,没想到..."晚饭后,李芳端着一杯热水,坐在我的床边,眼圈红红的。
"傻孩子,我过得很好,真的。"我握住她的手,"做这些手工,是我的乐趣,也是我的价值。能用自己的双手为孙子孙女准备压岁钱,我心里高兴着呢。"
"可是您的药..."
"什么药不药的,我身体好着呢!"我打断她的话,"你看我,七十多岁了,还能走能跑,连感冒都很少得,比那些整天吃药的同龄人强多了。"
李芳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轻轻抱住了我。
当晚,我听见建国和李芳在卧室里低声交谈。
"妈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养老院做手工赚钱给孩子们压岁钱,我这个当儿子的真是..."建国的声音哽咽了。
"建国,要不我们再想想办法,把妈接回来住吧?"李芳说。
"可是房子..."
"房子的事情我已经想好了,我们可以把书房改成妈的卧室,反正孩子们现在也大了,不需要我们总守着。"
"可是,你不是一直说房子小,再住一个人会很挤吗?"
"那是以前,现在...我看到妈那么坚强,还惦记着给孩子们压岁钱,我...我真的很惭愧。"李芳的声音带着哭腔。
听到这里,我悄悄擦去眼角的泪水,轻轻走回自己的房间。
晚饭后,徐建国独自陪我在阳台上乘凉。夜色中,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妈,您回来住吧,我和芳芳商量过了,孩子们也想您。"
我摇摇头,看着远处的灯火,"建国,你还记得小时候,你问我为什么要当老师吗?我说过,给予比索取更幸福。这些年,我在养老院找到了新的价值,那里也需要我。"
"可是,妈,您在那里多辛苦啊,还要做手工赚钱..."建国的声音哽咽了。
"辛苦什么呀,那都是我的乐趣。"我笑着拍拍他的手,"你爸常说,人活一辈子,不能光想着自己舒服,要对得起这一生的活法。我在养老院里,还能帮助那些比我更需要帮助的人,这不正是我这辈子一直在做的事情吗?"
建国沉默了,良久,他轻声说:"妈,您还记得我高中毕业那年,您和爸是怎么鼓励我的吗?"
"记得啊,那年你高考没考好,差一分没上重点线,哭得像个孩子。你爸对你说..."
"爸说:'孩子,人这一辈子,不在乎住在哪里,读哪所学校,而在乎心安在哪里。'"建国接过我的话,眼中闪烁着泪光,"现在我明白了,您在养老院,不是因为我们不孝顺,而是您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和心安之处。"
我点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个曾经叛逆的孩子,终于理解了我和他父亲一直想要传达的人生智慧。
春节假期结束,徐建国送我回养老院。路上,我们谁都没说话,直到车停在院门口。
"妈,"他突然说,"我以前总觉得对不起您,把您送到这里来。现在我明白了,您其实比我们都坚强。"
"傻孩子,"我笑着捏了捏他的手,"人到了我这个年纪,不需要太多的物质享受,只要有事做,有人记挂,就足够了。"
"以后,我和芳芳每个月都会来看您,把孩子们也带来。"他郑重地承诺。
"好啊,不过别太勤了,你们工作忙,孩子学习也紧张,有空了来就行。"
下车前,我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他,"这是我专门给你做的护身符,里面装的是你爸当年戴过的表链,你带在身上,就像他一直陪着你一样。"
建国接过布包,眼圈一下子红了。那表链是长河最珍贵的物件,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夕阳的余晖照在养老院的围墙上,映出一片温暖的橘红色。我走进大门,几位老姐妹远远地向我招手。
"陈老师回来啦!我们的手工小组可等您好几天了!"张大妈高声喊道。
我回过头,对儿子笑了笑,"人这一辈子,不在乎住在哪里,而在乎心安在哪里。"
看着儿子的车渐渐远去,我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我的另一个家。在这里,我不只是谁的母亲、谁的奶奶,我依然是我自己——陈秀兰,一个仍然能够给予爱与温暖的人。
老院长看见我回来,笑着迎上来:"陈老师,春节过得好吗?"
"好啊,孙子孙女都长高了。"我笑着回答。
"对了,小李的母亲前两天来找您,说要订做几个布老虎,我让她下周再来。"
"好的,我这就准备材料。"我点点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新的计划。
走进自己的房间,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窗台上的吊兰又长出了新叶,床头柜上长河的照片依旧微笑着看着我。
我轻轻抚摸着照片上他的脸,低声说:"老头子,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儿子长大了,懂事了。"
窗外,夕阳西下,晚霞如火,仿佛在告诉我:黄昏也可以如此灿烂,如此温暖。
来源:留住美好旧时光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