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示意李秘书,「协议重拟,就按照保姆的市价,干多少活,给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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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是京圈太子爷。
我妈是卖鱼妹。
京市没人看好他们的婚姻。
终于,我七岁这年,我爸车祸失忆。
醒来后作天作地要离婚。
他讽道:「我疯了才会重口味到娶一个卖鱼的!」
傅家人暗喜。
通知他的白月光赶紧上位。
病房门开,进来个穿着荧光粉雨靴,配碎花胶皮围裙的女人。
我爸倒吸一口凉气。
沉声道:「白月光?呵,手段果然了得。」
可,这是我刚杀完鱼回来的妈。
1
妈妈是个哑巴。
进门后,和我爸无声对视。
我站在爸爸床边,听他沉着声。
「白月光?呵,手段果然了得。」
傅家人围了一圈,没听他说什么。
顾自七嘴八舌。
「悬凛,看到了吧,这种一身腥臭的女人你也敢娶回家。」
「她妈就是跳大神的,绝对给你下降头了。」
「苏意可是剑桥高才生,等了你这么多年,也算老天有眼……」
二爷爷站出来,让我爸表态。
「傅氏法务部已经拟好了协议,现在就签!」
透过玻璃,我看到爸爸的白月光站在门外。
唇角带笑,浑身精致。
不像妈妈,临时被喊来,围裙上沾着鱼鳞。
结合这几天的事,她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
吸了吸鼻子,接过协议。
爸爸抬手按下,声线冷硬。
「等等,我娶的是你?」
他眉间莫名有些落寞。
两个人各捏着协议一角,他指骨用力,攥得很紧。
我就知道,爸爸对我们那么好。
失忆又能说明什么呢?
但下一秒。
他眉头蹙起,指着财产分割条款。
「五百万?」
抬眼,目光轻蔑地落在妈妈身上。
「恶心我这么久,还要连吃带拿?」
他示意李秘书,「协议重拟,就按照保姆的市价,干多少活,给多少钱。」
傅家亲戚都松了一口气。
我拽着妈妈的衣角,和外面的秦苏意对上视线。
她的口型无声,挑衅道:「小垃圾虫,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哦。」
2
秦苏意是上月回国的。
在那之前,京圈所有人都不看好爸妈。
因为他们的开端实在诡异。
京圈太子爷追一个卖鱼妹,声势浩大,惊天动地。
外界都觉得他是一时兴起。
没想到我爸坚持了好几年。
直到将我妈娶进门。
但唏嘘声从没断过。
秦苏意的名字,我从长辈口中听到无数回。
他们都说,爸爸应该和她结婚,生一个高智商的漂亮宝宝。
不像我,跟个猴子一样泼皮。
在他们的描述里,秦苏意是仙女,美得惊心动魄。
上次回来,果真如此。
妈妈是低调的蝴蝶兰,她是玫瑰。
张扬,势在必得,轻蔑,没礼貌。
回来之后,她前来拜访,奶奶领她上楼参观。
她打碎妈妈最喜欢的花瓶,我跑过去。
我看到她是故意的。
没好气说:「这是我家,你出去。」
她蹲下身,皮笑肉不笑。
「很快就不是了。」
语气言之凿凿。
我不懂她什么意思。
「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她用只有我和她能听见的声音说:
「来抢走你爸爸啊。」
我才不信。
我爸特别爱我妈妈,能付出生命那种。
他们特别特别恩爱。
无时无刻不在亲亲抱抱。
妈妈的衣服真的很丑,但爸爸特别喜欢。
她套个麻袋。
他都要夸她是仙女。
无论工作多忙,他从来不在外面留宿。
秦苏意拍了下我的脑袋。
「小垃圾虫,那你看着吧,今晚,你爸爸就不要你们了。」
她踏着风,身姿摇曳,出门去。
我用电子手表给爸爸打了电话。
他宠溺一笑。
「明天是你妈妈的生日,爸爸处理完手上的工作,晚上就开始休假啦。」
我放心了。
想到秦苏意,真是奇怪的巫婆。
问我知不知道什么是白月光,青梅竹马。
我才不想知道。
可是那晚,爸爸真的没回来。
我给他打电话。
他没接。
3
那天,京圈太子爷和秦氏千金拥吻的新闻冲上热搜。
我看到妈妈默默红了眼眶。
有时候,我多想她会说话,这样就能和我一起没礼貌地骂人了。
爸爸从那晚开始,几乎没回。
再收到消息,就是他出了车祸,失忆忘记妈妈和我。
病房内,无数污言秽语砸在妈妈身上。
爸爸没有丝毫情绪变化。
从前,因为奶奶在老宅饭桌上,说妈妈是生不出儿子的鸡。
他气得当场掀了桌子。
带着我们回了家。
怎么会这样呢?
我有些想哭。
爸爸妈妈要离婚了。
我还是跟妈妈吧。
她不会讲话,会被别人欺负的。
「悬凛哥!」
秦苏意将我们的窘迫收进眼底。
看够了才进来。
爸爸淡淡嗯了一声。
二伯一家也赶到。
他家那个二世祖被驮在肩上,张牙舞爪地进来。
一眼瞥见床边柜上的蛋糕。
「我要吃蛋糕,我要吃蛋糕!」
那是爸爸昨天给我买的,我怕他饿着,来医院的时候,就带上了。
二世祖被放下来,去夺蛋糕。
我看向爸爸,露出求助的眼神。
他神色淡漠,抬指不耐地捏了捏眉心。
「那就给他吃。」
我抱臂赌气。
「我不要,爸爸我讨厌你!」
他们像是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一阵哄笑,「也没人喜欢你啊。」
秦苏意说:「这蛋糕脏,婶婶带你买更好的?」
二世祖眉扬目展说:「好。」
把我的蛋糕狠狠摔在地上,仰着下巴,「吃吧,垃圾狗。」
其实傅家好像从不认可我的存在。
我是卖鱼妹生的孩子,还是女儿。
但是这口气不能忍。
我扑过去就给了他一掌。
二伯脸上厉色,一脚踢过来。
「你他妈的,小贱货!」
从前只有爸爸护着我们,现在连他也忘记了。
身体一轻,想象中的疼痛没来。
李秘书迅速将我拎起,放到妈妈手中。
爸爸藏着愠怒的声音响起。
「吵死了,把不相干的人给我扔出去!」
说的是我和妈妈。
妈妈没哭,静静牵着我。
到了楼下,才发现下雨了。
讨厌的天气。
4
我和妈妈先回的景湾。
这是我们和爸爸的小家。
她给我放水洗澡。
氤氲的水汽中,我看到她微敞领口下的伤痕。
爸爸打她了!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真相。
爸爸爱她,可能是在演戏。
班上王二胖的爸爸看上去儒雅爱妻,但会家暴他妈妈。
家长会,她戴着大墨镜,伤痕都遮不住。
还是妈妈找了律师朋友,帮她打的官司。
看来她们这是在惺惺相惜。
我瘪着嘴,不想让自己哭出来。
她锁骨上还有牙印。
胸口斑斑点点的泛红痕迹。
得多痛啊。
难怪她平时晚上,在卧室哭得那么伤心。
他们以为我睡觉很安分。
其实没有。
我听到过,爸爸还说想咬她,随后妈妈就哭得特别伤心。
可是他们白天看上去又没有矛盾。
原来是爸爸太会演戏!
渣男!
5
媒体铺天盖地渲染爸妈要离婚的消息。
妈妈的闺蜜程霜霜在隔壁市出差。
看到热搜风尘仆仆赶过来。
她们在客厅骂了爸爸大半天。
「傅悬凛怎么跟我承诺的!」
「有白月光的男人真是不能嫁,看起来人模狗样,做事禽兽不如!」
「这个世界上的男人一个都不能信!我气死了,傅悬凛呢,我要砍死他!」
妈妈鼓着腮帮子,适时竖一个中指,表示赞同。
程阿姨突然两手固定住她的脑袋,目光往下看。
又抬指勾她的衣服。
发现什么似的,破口大骂。
「那个贱人家暴你了!」
程阿姨成长在这样的家庭,父亲家暴母亲,她长大后对男人避如蛇蝎。
爸爸当初追妈妈。
最难过的坎,就是她。
失忆后的爸爸真是伤了我和程阿姨的信任。
我冲过去,爬上沙发,挤了几滴眼泪。
「姨姨,我被爸爸骗了,他对妈妈不好,他欺负妈妈!」
「什么,然然你细说!」
她头上都快冒烟了。
妈妈张牙舞爪打手势,「其实不是这样,宝宝你误会了……」
我缩进程阿姨怀里,控诉我爸。
「爸爸是个变态。」
妈妈娇躯一震,试图阻止我们,奈何程阿姨力气大,把她扛着锁到卧室。
「林岁奚,你不用怕,就是天王老子来,敢欺负你,老娘也要弄他!」
蹲下身,示意我继续,眸中怒火熊燃。
我说:「他拿鞭子打妈妈,有次我看到她手臂有红痕。」
「她说是不小心被弹到的。」
「还有,爸爸在房间里打她,里头东西噼里啪啦地倒,妈妈哭得厉害,应该在求爸爸放过她,爸爸说不行,她做错了事,就得惩罚。」
程阿姨听得火冒三丈。
刚巧客厅手机响了。
奶奶打过来的。
「苏意回来了,你还赖着干嘛,昨天在医院,悬凛说的那些你都听到了,别多想拿一分钱!」
「我们长辈都到了,赶紧带着那个拖油瓶过来,李秘书在这儿,按照保姆市价,评估给你分的钱,不来也行,一分也捞不着!」
「走!」
程阿姨开车带我和妈妈一起过去。
6
景湾是学区房,平时我和做饭阿姨住在那里。
爸爸和妈妈住在西郊别墅区。
偶尔我会两头跑,等爸爸接我过去。
现在想来,爸爸是故意把我支开,这样他欺负妈妈,妈妈也不会讲话。
都没人知道。
想到这里,我拳头攥紧了。
一进门,好多人都在。
爸爸闲散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红底皮鞋朝外。
看起来吊儿郎当。
我听保姆们说过,他没遇到妈妈之前,就是这副德行。
看来真是伪装得很好。
「来了。」
秦苏意在厨房里忙活,在给大家做饼干,磨咖啡。
热气氤氲的杯子落在爸爸面前。
他懒懒地掀了掀眼皮,搭在椅背上的手不自觉往下摁,沙发陷下去。
他每次见妈妈就是这副不值钱的样子。
呼吸骤停,不动声色地滚了滚喉结。
我看向妈妈。
哦,她穿了条毫无装饰的小白裙。
但片刻后,他阖了阖眼,恢复如常。
神色淡漠地瞥向秦苏意。
「我不喜欢咖啡。」
她动作一怔,「你以前很喜欢。」
「那是以前。」
奶奶给秦苏意打圆场。
「谁都有个口味变化,你刚回来,不懂正常,本来就有感情基础,结婚之后没两天就互相了解了。」
程阿姨轻嗤一声,「我们不是来看你们秀恩爱的。」
大家回过神,喊了李秘书进来。
他恭恭敬敬喊了一声夫人。
奶奶剜了他一眼,「马上就不是了,乱喊什么?」
二世祖有眼力见地去抱秦苏意的腿。
「这才是我婶婶,婶婶你好香好漂亮啊。」
秦苏意挑衅笑了笑。
虽然眼底闪过被鼻涕小孩蹭到的恶心。
她示意李秘书。
「快些清算吧,婆婆算了好日子,就在这几天,耽误不得。」
他淡淡点头。
「孩子是谁带的?」
张妈王妈举手:「我。」
「家务,比如洗衣做饭之类的。」
陈妈举手:「我。」
「别墅的保养,有没有夫人参与的部分?」
「没有。」
「孩子的作业辅导。」
张妈说:「是傅先生。」
鸡飞狗跳的日子她天天见。
李秘书舔了舔唇,「那夫人做过……什么呢?」
一群人都沉默了。
7
张妈大脑飞速运转。
做了什么……
好像连起床洗漱,都是傅先生抱下来的。
王妈插话:「夫人其实做了很多!」
李秘书恭敬转过去,「请讲。」
她掰着指头,「傅先生做饭的时候,她会择菜。」
「傅先生擦地板的时候,她会给先生擦汗。」
「然然出生后,她亲自喂过四天奶,一晚上起好几次呢。」
「傅先生背着哄然然的时候,她还给先生倒水呢。」
「还有,家里的鱼都是她杀的!」
「……」
李秘书看过来,「这……似乎没法给予林小姐任何补偿啊。」
奶奶冷眼看着我们,满意道:
「享受傅家这么多年便利,没找你们收钱就不错了。」
「行了,协议在这儿,一分钱没有,你带着孩子净身出户。「
她转了个方向,问爸爸,「儿子,你没意见吧?」
爸爸淡然道:「随便。」
他的目光落在妈妈的锁骨上,露出一道欣赏的眼神。
我记得那处,好像是他咬的。
哼,渣男,欺负妈妈,还敢欣赏他弄出的伤。
一群人都很高兴。
唯有秦苏意,脸色莫名白了又白。
8
妈妈想去接协议来签。
程阿姨拦着不让。
「我们奚奚怀孩子的时候,又吐又没胃口,她又说不出话,不舒服只能写在纸上,还有,手摔了,家里没人。」
「打电话回老宅,是特么哪个老巫婆接的!」
她看向奶奶,眸中怒火熊燃,指尖对着她大骂。
「你个老不死的,听她在电话里哭,故意装不懂,还把电话挂了。」
「傅悬凛就在老宅,问你出了什么事,你三言两语糊弄过去,要是那天她真出了啥事,老娘绝对把你剁碎了!」
奶奶永远穿着得体的高奢套装,看上去和蔼可亲。
但说出的话总是特别恶毒。
连笑容都像拿刻度尺量出的,绝不多一分。
「外头的狗就是喜欢乱叫,」她捻着手上的佛珠,暗讽,「进门前,我就提醒过她,傅家祖上行过洗女之术。」
「风水先生也算过,女儿多了,家宅不宁,易有血光之灾,头胎是个女儿我没多教训,她还敢给悬凛吹枕头风,叫他和我们家人反目,逼着我们承诺不催二胎。」
她话语微怒,意味深长地顿了顿。
「悬凛的大哥,不信邪,连生三女,结果……车祸殒命。」
我看到爸爸,一手闲闲支着,另一手捏着勺子搅动咖啡。
眉间淡漠冷静,看不出情绪,对于我们的窘境,也毫无动容。
「我去你个癫货!」
程阿姨向来很虎,一边骂一边甩着包去锤人。
「我呸,你还真是了不起,生了三个儿子就不是女人了啊?」
她是练标枪的,力气大,此刻用标准发枪姿势,转着圈。
无人敢近身。
「也对,你怀太子的时候,确实多长了根了不起的玩意儿,生完儿子,那二两肉就转移到你脑子里去了,变成瘤……」
奶奶优雅的姿态维持不住。
但打又打不过。
只能叫保镖来。
妈妈走过去,站着,同爸爸对视。
她咬着唇,努力遏制哭的欲望。
打着手势问他。
「你真的不记得我们了吗?」
爸爸满眼的轻蔑之意,冰冷无情。
「不然呢?」
他抬眼,讥诮地哂了一声,「要我回想起自己品味很差吗?」
双臂环胸,懒洋洋的目光在妈妈身上划过。
「我以前,可真是什么都吃得下。」
我看到妈妈死死抠住手心,挺直脊背。
初夏,偶有虫鸣。
9
妈妈又问最后一次。
「你确定,想起来之后不会后悔,是不是?」
他娴熟地抽了一支烟出来,「是。」
没点,只是夹在指尖,近妖的面容染上不羁的痞气。
不像他失忆前,朝气和傻气并存。
他确实变了。
舒舒服服地换了个姿势,皮鞋尖点了点空气。
李秘书拿着协议走过来。
「夫人——」
爸爸有些不耐烦,瞧了她一眼,「让她签完就滚。」
「别装出一副虚伪的可怜样子,我不吃那套。」
他垂下眸,修长的指翻飞,把玩着打火机。
妈妈肆意几笔,写上自己的名字。
林岁奚。
最后打了个我看不懂的手势。
爸爸轻飘飘略过,没答。
他起身捞起黑色大衣,朝秦苏意勾了勾掌。
「上来换衣服,准备去晚宴。」
随后信步走上楼梯。
程阿姨被保镖拦着,见妈妈还留恋看着爸爸的背影。
气不打一处来,冲过去拉走她。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更何况你这还是条会家暴的烂黄瓜!」
「都说了不要在垃圾堆里捡男人!」
「……点他十个八个男模,我请客……」
我们往外走。
回望时,爸爸已经不见身影。
若是往常,他一定吃醋吃得飞起。
短短几天,我的爸爸妈妈,从恩爱夫妻,变成了一对怨偶。
这如梦似幻的人生啊。
10
我们回景湾收拾东西。
到了程阿姨家里。
她盯着妈妈拉黑傅家人,换新手机,用新号码。
照程阿姨的话说,这是迎接新生活的准备。
妈妈欣然接受。
但我觉得她在强颜欢笑。
送我去上学,她问了转学的事。
老师有些惊讶,「傅太太,怎么突然要给然然转学啊?」
这学期刚过半。
爸妈从前是班上的模范夫妻。
老师估计不看娱乐新闻。
她只知道爸爸有点钱,但不知道他非常非常有钱。
妈妈打着手势。
我翻译说:「我爸爸妈妈离婚了,他出轨。」
她整个人被雷住。
就好像突然发现,小美人鱼的结局是恋爱脑的代价。
王子连救命恩人都没认出,转头娶了别人。
我的这位老师,非常相信童话。
她常常说,我是王子和公主幸福生活在一起的续章。
不过她可能不清楚。
我妈妈不是公主。
她是鱼的刽子手。
她在水产市场现杀活鱼。
如果哪天不杀,就会整夜失眠,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
我和老师说完妈妈的转学安排。
她紧紧握住我的手,微颤,指着七点钟方向,水产市场。
「老师再见。」
看吧,我妈妈真的很爱杀鱼。
11
离婚协议签署后,爸爸妈妈还需要去民政局走法律程序。
扯了离婚证,再有三十天冷静期。
妈妈把李秘书的微信拉出黑名单,给他发消息。
「傅先生什么时候才有空余时间呢?」
程阿姨窝在沙发上嚼薯片。
上下划拉手机。
「傅悬凛有本事啊,天天上头条,一天换一个,裤裆都要搓烂了吧。」
媒体锐评:「豪门贵公子夜夜笙歌,新欢旧爱无缝衔接。」
新欢有许多。
旧爱应该是秦苏意。
「啧啧啧,以前觉得他是伪装成贵公子的狼,现在才发现,他根本就是披着狼皮的泰迪,遍地留情!」
李秘书那边回:「夫人,傅先生最近忙于公务,不便抽身,届时我再联系您?」
程阿姨凑过来看到。
哼了哼笑。
「好笑,不便抽身?我看是一味摩擦生热,不便抽出。」
「不过他白月光不是回来了吗?怎么还搞这出,秦苏意能忍?」
程阿姨说着说着没声了。
因为抬眼对上妈妈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
泛着绯红,惹人怜爱。
「靠,傅悬凛这个王八蛋,自己倒是潇洒!」
她走过去揽住妈妈的肩膀。
一脸意味深长,「我们也去潇洒。」
12
程阿姨下了血本。
全市最大的高端私人俱乐部。
家里没人带小孩,我也跟着去了。
很荣幸得到两个高冷西装男。
他们面面相觑。
程阿姨在喧嚣的低音炮震响中喊:「带孩子总会吧?」
禁欲系西装男礼貌微笑,点头,白衬衫扣到最顶端。
拿着手机,给我放起了那几只鼓风机猪动画片。
整个空间笼罩在暗调的金粉色灯光里。
程阿姨也是第一回放纵消费。
对于男模们的热情招架不住。
妈妈对这种环境没什么反应。
即便妖孽美人扭着润白的腰肢,上头坠着的银链随人鱼线蹁跹。
温柔卷发安静半跪在一旁,一点点剔除草莓蒂,喂到她嘴边。
「姐姐,要吃吗?」
她张嘴,嚼着水果。
睫毛都没颤一下。
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人偶,懒于对周围环境做出回应。
水晶杯里的马天尼都被音乐震动。
直到——
某个男模的手搭上她的后腰。
她有了点情绪波动,眼眸微眯,唇角泛着隐隐笑意。
像是终于被激活了某个程序。
她侧头,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然后像程阿姨一样,沉浸在音乐的浪潮中,回应起他们来。
我觉得这声响很有节奏,像大型猫科动物的心跳。
让人昏昏欲睡。
忽然人群一阵声浪迭起。
不远处的卡座,唯有一人陷在其中。
皮质沙发的深色,和那个人的阴郁的气场纠缠。
刚好一束光打了过去。
哦,是我爸爸。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暗处泛着兽类的光。
紧勾勾黏在妈妈身上。
她微张着唇,被人引着,啜了一口清酒。
「天哪,流血了!」
光更亮了些。
我看到爸爸微眯着眼,捏碎了杯子,顿时血流如注。
13
妈妈终于注意到他。
缓缓起身,走了过去。
程阿姨喝多了,眯着眼犯困,没管我们。
她停在爸爸面前,瞧着他。
乖巧坐下,忽然,微微仰头。
露出那段白皙脆弱的脖颈。
从前,只要做了这个动作。
爸爸就会像被刺激到的疯犬一样扑上去。
啃咬、占有、标记。
但今天他没动。
他们离婚了。
可是妈妈好像并没认识到这个事实。
妈妈似乎有些不安。
轻扯他的衬衫袖子。
鸦睫微颤,眼睑泛红,露出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
他很冷漠,眼眸深沉,仰头灌下烈酒。
酒液混着掌心的血,一路洇湿袖口。
我骑在一个男模肩上,从上到下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眼神越来越恍惚迷离。
像是醉得厉害,又像是痛到麻木。
妈妈伸手,轻抚他的发顶。
那一瞬间,爸爸像是被按下了什么开关。
下意识低头,在她温软的掌心里蹭了蹭。
甚至无意识发出一声低哑的喟叹。
她的指尖缓缓下滑,抚过他的眉骨、鼻梁。
最后停在他的唇边。
爸爸的呼吸陡然加重,微微张开嘴,想要含住那根纤细的手指——
「悬凛!」
秦苏意的声音闯入。
爸爸猛地清醒过来。
眼底的迷醉瞬间被暴怒取代。
他狠狠咬住妈妈的指尖。
听到她吃痛的嘤咛,才恶劣地松开。
冷笑:「滚,别出现在我面前。」
妈妈的肌肤是病态的白。
此刻带雨梨花,更显得可怜。
秦苏意一把推开她,毫无优雅。
尖声骂道:「贱不贱啊?」
「一个卖鱼妹也配抢别人的男人?」
人群阵阵唏嘘。
程阿姨听到这边的声响,被人群隔在外面。
只能在外围跳脚大骂:「傅悬凛!你个没良心的狗!你跟秦苏意,你们奸夫淫妇凑一块死得了!」
爸爸面色不耐。
起身拎起外套,居高临下地睨着妈妈。
语气轻蔑又厌倦:「别演了。」
「你最会演了。」
秦苏意立刻凑上去,捧起他流血的手。
心疼地问:「疼不疼?」
他摇摇头,任由她拉着自己离开。
再没看妈妈一眼。
她还在哭。
泪珠一颗颗落下。
她一点一点用食指揩干,眼眸却是完全冷却的。
看不出一丝情绪。
14
酒吧的视频被偷拍,发在网上疯传。
视频里,爸爸满手是血地盯着妈妈。
而她泪眼朦胧,勾引着他。
网络舆论一边倒。
「卖鱼妹绝对给太子爷下降头了!都离婚了还阴魂不散!」
「秦大小姐才是真名媛,和太子爷青梅竹马,门当户对。」
有人扒出妈妈的身份。
「她在水产市场杀鱼,浑身鱼腥味,太子爷是怎么忍的?」
「就她那个丑衣服,我就受不了,就这品味,还想当豪门太太?」
「绝对下药了!听说当年就是靠孩子上位的!」
因为视频拍到秦苏意毫无体面地破口大骂。
少数人有微词。
她趁势发了一篇声明。
「我本不想回应,但谣言已经影响到了我的生活。我和阿凛从小一起长大,父辈指腹为婚,感情深厚,不是外人能轻易插足的。」
「有些人,为了上位不择手段,甚至不惜伤害别人……但我相信,守得云开见月明,属于我的,谁也抢不走。」
评论区一片支持。
「秦小姐太温柔了,被这种贱人纠缠还能保持风度!」
「卖鱼妹滚出豪门!山鸡装什么凤凰?」
全网恶意狂欢。
有权威媒体发布博文。
说明爸爸是在未离婚的情况下,和秦苏意夜不归宿。
时间线清晰,证据确凿。
大 v 锐评:「当时傅少追前妻的时候,我记得全网磕疯吧,都说真爱至上,夸他舍得下身段,为爱折腰,他们宣布结婚,沸腾的也是你们啊……」
「那边谣言,你们追得飞起,这边石锤看都不看?」
没人在乎。
大众只看自己想看的。
网友做了对比图。
左边是秦苏意,穿着高定出席晚宴,挽着爸爸的手,姿态优雅。
右边是妈妈,花色上衣豹纹裤,冷脸杀鱼。
配文:「山鸡与凤凰的差距。」
水产市场黑粉太多,举着手机拍,没法杀鱼。
程阿姨就在网上订了活鱼,腾空一个浴缸。
她杀鱼的时候很安静。
唯有鱼儿眼里泛着恐惧的光。
如果她会说话,一定要讲。
「乖,死了就不痛了。」
15
随后的商界晚宴视频中。
爸爸和秦苏意的视频流出。
闪光灯下,他一身剪裁利落的暗纹西装,整个人透着股慵懒的矜贵。
秦苏意坐在她身旁,银白色鱼尾礼服勾勒曲线。
笑得温婉得体。
爸爸侧眸,睨着秦苏意,指尖漫不经心地拂过她的小臂。
网友磕疯:「啊啊啊太子爷摸她手臂,好苏!」
他低笑,口型无声。
说了什么。
秦苏意笑容一僵,立刻调整表情,仰头嗔怪:「悬凛,别闹。」
镜头捕捉到这「打情骂俏」的一幕。
#秦傅好甜#瞬间冲上热搜。
网友开始解读他的唇语。
但很快。
有人觉得不对劲:「靠,他怎么说的是,真想现在就杀了你。」
「这是什么新型调情方式吗?」
「额,秦大小姐笑容僵住,不像演的,感觉很害怕的样子。」
「不管,疯批博弈就是最好磕。」
「那也要两个疯批啊,秦大小姐这一看就是被吓到了。」
网友各执一词。
程阿姨嗤笑点评,「哟,调情呢。」
我更偏向另一种看法。
因为我爸爸,他真的有病。
16
失忆之前,他就不正常。
恨不得把心挖出来,把妈妈装进去。
恨不得将她吃进腹中,永远不分离。
妈妈就是他的精致人偶。
他连我的醋都吃。
我出生后喝过几天母乳。
王妈说,他冷眼看着我,瞳孔骤缩,看向妈妈。
「她咬疼你了。」
他能读懂她的每一个微表情。
紧挨着妈妈坐下,眼眸渴求,耳语温和。
「她会咬疼你,但我不会。」
当晚,他请了奶粉代哺团队。
王妈应聘金牌月嫂,住进别墅。
我记事起,他正常了些。
以至于,傅家人忘记他曾经的顽劣。
忘记他少年时的诊断记录:傅悬凛,偏执型人格障碍,暴力倾向二级,需强制心理干预。
尚未达到完全失控,但也很危险。
我怎么能把我脆弱的妈妈,放在他的爪牙下呢?
何况他总是在鹤唳风声。
妈妈多瞧了谁一眼,他在监控中看得发疯,中断会议,飙车回来。
将她扛在肩上,带上楼。
一遍遍问询:「你觉得他更好吗?」
「宝宝,你最爱的是不是我?」
「那个野男人,再被我抓到一次勾引你,我会让他被狼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他为什么碰你的手?我很不喜欢,我真的很不喜欢!」
「你要是敢让别人当傅然的爸爸,我就打断你的腿,把你锁起来,我们在这张床上缠绵到死,一直到——」
「我们一起躺进棺材。」
他连墓地都选了很多处。
有时候还和我说:「我和你妈妈的骨灰,不能分开,不然爸爸不会在天上保佑你了,知道吗?」
「哦。」
在童话故事里。
我爸爸妈妈根本不是王子和公主。
他们,一个刽子手,一个疯子。
只不过,从我记事起。
我爸在外人面前看起来是个正常人。
真希望傅家人能想起来,他是个疯子啊。
不要试图约束一个疯子。
17
爸爸和秦苏意的婚期正在推进。
铺天盖地造势。
奶奶得知他们还没扯离婚证时,勃然大怒。
带了一群人上门。
妈妈沉迷于杀鱼。
程阿姨开门时,奶奶气势汹汹,扇了她一巴掌。
以报上次被骂的仇。
保镖一个个人高马大,架起她,男女力量悬殊,她动弹不得。
随后就是妈妈,毫无防备,被人从厨房扯出来。
「死哑巴,我唯一的儿子被你牵着鼻子走!你倒乐挺,躲这儿杀你妈的鱼!」
她抹粉的面皮随着皱纹被扯动。
活像只可怕的,张牙舞爪的克苏鲁章鱼。
对着妈妈又掐又打。
我躲在桌子下,给爸爸打视频电话。
奶奶揪着妈妈的头发。
妈妈迟钝了片刻。
想到什么似的,平静的面庞终于有了情绪。
眼泪一瞬间滚出。
又是一副可怜的,被雨淋湿的狗狗样。
「那个小贱女呢?」
她阴狠的目光射过来,我被一双大手揪出去。
奶奶一口咬定,是妈妈不肯离婚,想从傅家捞更多财产。
「真以为生了个赔钱货,就能在傅家站稳脚跟,做你妈的春秋大梦!一个卖鱼的贱人,敢骑到我头上来?」
「我辛苦培养的儿子,被你毁了!……」
她站在桌子旁,胸口剧烈起伏,突然抓起桌上的花瓶砸向墙壁——
「贱人!贱人!我绝不可能让你好过!」
碎裂四溅的玻璃划伤妈妈的小腿。
她的黑眸淬了火,指使人将我们带走。
巨大的恐惧袭来。
程阿姨奋力挣扎,「你干什么,别动她们!然然是你亲孙女!」
「那又怎样,我儿子从小,那么听我的话,」她的语气越来越急,越来越颤抖,「就是从这个贱人出现开始,他叛逆了!我一定要弄死她!」
窗外暴雨倾盆。
但爸爸很快赶过来,西装上的水滴滚来滚去。
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道水痕。
「妈,你要带她们去哪里?我没说过吗?是我没空去办手续,你凭什么还这样——」
他阖了阖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奶奶有一丝悻然,扯唇笑了笑。
我从来没见过爸爸那么冷静的样子。
平淡扫过妈妈脸上的红痕,腿上的血渍。
奶奶换了副慈爱的模样,看向他。
「儿子,她威胁要傅氏百分之十的股份,不然不肯离婚,还拿那把杀鱼刀吓唬我,我一个上了年纪的……」
爸爸打断她:「我不想听。」
奶奶噤声,眼眸怒火更盛。
就好像,妈妈和爸爸在一起的代价,是偷走她的寿命。
她开始示弱。
「看了那么多年心理医生,你都好了,就因为她吹枕头风,你又和我不亲了。」
「我们什么时候亲近过?」
爸爸突然扯唇淡笑。
他转过身,面对妈妈。
「现在就去民政局。」他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话,「把离婚办了。」
18
我们一行人到了民政局。
流程很快,很顺利。
三十天后还要来一次,申请发给离婚证。
奶奶扫了我们一眼,威胁说:「别动那些歪心思,我儿子不听话,都是因为你们。」
「三十天后敢不来,我蒋玉,捏死你易如反掌。」
这些话她压低了声音。
爸爸走过来,「妈,司机来了,先回去。」
她欣喜于他的乖顺。
程阿姨在给妈妈敷冰袋,处理伤口。
「然然。」
爸爸蹲下身。
程阿姨的目光紧贴在我身上,死死盯住爸爸的动作。
他只是抬手,轻抚过我的眼睫。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似乎稍扬起声调,就会被发现声线的支离破碎。
「你长得真像我啊。」
而后看了妈妈一眼,抽身离去。
19
接下来的半个月,妈妈每天沉迷于杀鱼。
程阿姨到处送分装的冻鱼。
我们吃鱼吃得想吐。
网络舆论慢慢倒了方向。
权威媒体整齐规律地发布帖子。
都是和爸爸有关的丑闻或者花边新闻。
一开始网友嘴硬。
毕竟围攻了妈妈那么久。
「男人玩够收心就行了。」
「豪门哪有不乱搞的。」
「就冲这张脸,出轨我也愿意当小三,再说,有预谋的丑闻,肯定是对家泼脏水。」
「楼上别太爱,有病似的。」
20
随后的一个访谈,打碎了平静湖面。
记者将话筒递过去。
「傅总,关于您大哥二哥的身世传闻……」
他交叠长腿,坐在沙发上。
冷漠回应:「不是婚生子。」
难怪奶奶说,他是她唯一的儿子。
大伯在我出生前,他和妻子,三个女儿一同丧生于一场车祸。
二伯被养得很废,脾气暴躁,但生了个二世祖儿子,得了些财产,得过且过。
全场哗然。
直播弹幕瞬间爆炸:「卧槽,直接承认私生子?!」
「他疯了吧?」
秦苏意急忙挽住他的手臂打圆场:「悬凛的意思是……」
「字面意思。」他漫不经心甩开她的手。
琥珀瞳仁在镁光灯下泛起冷光。
「就像热搜上说我出轨一样——」
镜头拉进,对上他平静无波的面容,「都是真的。」
秦苏意脸色惨白。
往后数天,更多负面新闻爆出。
全网狂欢。
秦苏意买矩阵小号,恶意抹黑妈妈。
她的博士学位根本查不到学籍信息,在国外傍上一个欧洲王子,想怀孕上位。
结果人家是职业骗子,她被骗光钱,打胎归国,将目标转向傅家太子爷。
奶奶在慈善晚宴擦拭眼角。
「我资助了三百个女童,我真的希望这个世界上的女子不被束缚,都能读上书。」
转头,她骂家中女儿多,容易引起灾祸的视频流传。
大伯家的事故,不是偶然。
因为风水先生算过,私生子带来的女儿,会影响正室的气运。
她怕自己辛苦算计来的地位白费,宁愿用人命献祭。
舆论炸了锅。
「怎么个事儿?她不是女的?」
「我天,没一个好东西。」
「靠,当时新闻不都是这蒋玉和她老公如胶似漆,连生三子,得到傅氏百分之三的股份奖励吗?敢情是帮别人养娃的条件啊。」
「大家都没记忆吗?她也是底层爬上去的,父母都是清洁工,很早之前,她那些大女主访谈还被翻出来剪辑,播放量还不错。」
「唏嘘,颇有种屠龙少年终成恶龙的感觉。」
关于爸爸的丑闻更甚,全是自毁式的爆料。
有说他精神病的,说他脚踩多只船,还有少年时治疗的视频流出,他像条疯狗一样发狂。
舆论风向完全转变。
又有很多人同情起妈妈来。
程阿姨在车上刷着访谈。
妈妈阖着眼,阳光打在她瓷白的肌肤上。
发生的这些事,她似乎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我打手语问她:「妈妈,你伤心吗?」
她有片刻愣然。
「没有啊,我觉得我应该买一把新的剔骨刀。」
我抿了抿唇。
她:「让你爸爸帮我挑吧。」
「可是你们离婚了。」
她不以为然,「只是帮我挑一把刀。」
我突然觉得,我妈妈心好大。
她给爸爸发了消息。
大约是找他帮忙挑一把刀。
21
晚上,我和妈妈在家。
她暂时不杀鱼了,改杀牛蛙。
最近是吃牛蛙的季节,她接了楼下餐馆的单子。
左手虎口卡住牛蛙下颚,指腹抵住脊椎凹陷处,让牛蛙短暂麻痹挣扎。
右手刀尖从枕骨大孔斜刺入脑,手腕轻旋搅碎脑干。
然后倒吊,切开趾间蹼膜。
血液像葡萄酒一样倾泻。
动作麻利迅速。
她很有天赋。
我在卧室趴着看绘本,又在下雨,昏昏欲睡。
等有些醒意时。
爸爸好像也在房间,真的来了啊。
他把她抱上梳妆台,两手支在她身侧。
目光一寸寸碾过她的脸,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进心脏。
镜面冰凉,映出妈妈单薄的身影。
她安静坐着,双腿悬空,像一只被搁置的瓷偶。
「林岁奚。」
爸爸很少喊她的名字。
他对她的称呼,只有宝宝和奚奚。
「你想不想我?」
妈妈点头。
「那你笑一下。」
她笑起来,小小的贝齿一排,很是可爱。
「哭一下,为我哭一下。」
她很快,咬着唇,豆大的泪珠翻滚。
爸爸抬指替她揩去,而后用湿漉漉的指腹,描摹她的眉骨。
他忽然笑了,唇角勾起一抹近乎自嘲的弧度。
「乖宝,点个头,说你爱我。」
她点了点头。
随后问起:「你给我买了新的刀吗?」
他轻轻点头,「嗯。」
她挺腰,亲了亲他。
我看到爸爸在镜子里的面庞凝滞,鸦睫猛眨两下,心脏的停跳写在脸上。
良久,他压下雀跃,故作冷漠。
「又从哪儿学的?演来骗我?不过我喜欢。」
妈妈静静看着他,笑了笑。
又比了那个我看不懂的手势。
随后仰起玉白的脖颈,引颈受戮的姿势。
爸爸像是气笑了。
「真把老子当玩具了,我就这点用处是吧?」
他摇头,「就是不给,让你想着我。」
她伸出手,去触他修长如竹的指节。
爸爸依旧拒绝,「得肌腱炎了,也不行。」
他抬指,抵上她的额头,将妈妈推后。
她可怜兮兮攥着他的衣角。
「别给老子演,不吃那套。」
但是妈妈一咬着唇,眼眸潋滟,像只受惊的兔子瞧着人,谁见了都心疼。
爸爸卸了紧绷的姿态,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发顶,呼吸沉重。
「宝宝,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他的嗓音沙哑得可怕,「我想……把你锁起来,藏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在那里,只有我能吻你,抱着你……」
又犯病了,我的爸爸。
带走妈妈可不行,我不能没爸又没妈啊!
「可是不行。」爸爸低笑,眼底翻涌着病态的执念,「我舍不得。」
那就好。
22
听着雨声,我继续昏睡。
爸爸掐着妈妈的腰,把她按在镜子前。
冰凉的镜面贴上她单薄的脊背。
他用唇去碾她的颈动脉。
「宝宝,我知道你记不住……」
他低笑,大掌贴在她的后颈上,「所以帮你加深印象。」
嘶啦一声,他暴力扯开妈妈的衣服。
领口微敞,露出雪白的颈部。
爸爸咬住她的锁骨不放,不像亲吻,更像狩猎。
从我这里看,巨大的体型差,妈妈白得像块雪媚娘。
爸爸的小麦色对比之下,显得格外像野狼。
但是妈妈好像没出声,连睫毛都没眨一下。
或许是这种麻木,烫伤了爸爸的眼眶。
他闭着眼,将她揉进怀里,泪珠大颗滚下。
「你爱我是不是?你爱不爱我?宝宝,点头啊,我要你爱我,求你爱我……」
而后,发了狠,唇齿相依,津液交融。
妈妈的痛觉比一般人迟钝。
要强烈,热烈,她才有反应。
她哭了起来,像往常爸爸欺负她那样,可怜又无助。
但是今天不一样。
我是妈妈的骑士。
爬起来,幽幽地打断了几乎将妈妈拆吃入腹的爸爸。
「爸,不准欺负妈妈哎。」
23
我那天算是明白了。
再疯的人,被自己小孩抓到对妻子又哭又闹又亲又求的。
这种时候,俊美的脸上都会挂着一种被抓奸的无措。
「然然,你怎么在——」
我腾地爬起来,走过去。
「当然是阻止你欺负妈妈!你看,把妈妈的嘴都咬出血了,我
小说名称:《疯批的新娘》
来源:图聊天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