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淮海战役后,国民党军队一溃千里,蒋家王朝濒临覆灭边缘。蒋经国亲手组建起来、称为“太子系”的青年军二〇四师,奉命由青岛调到南京,去保卫“总统府”。不久,人民解放军突破长江天险,南京岌岌可危。1949年4月 23日,二〇四师由南京撤到上海郊区浦东六里桥、三里桥。5
引子
#本文摘自《霍山文史资料》第一辑(1992年12月),何治洪口述,牛青、朱奇荣整理,原标题《一位团中校主任怎样变为战犯——解放前夕我在上海的一段经历》
正文
淮海战役后,国民党军队一溃千里,蒋家王朝濒临覆灭边缘。蒋经国亲手组建起来、称为“太子系”的青年军二〇四师,奉命由青岛调到南京,去保卫“总统府”。不久,人民解放军突破长江天险,南京岌岌可危。1949年4月 23日,二〇四师由南京撤到上海郊区浦东六里桥、三里桥。5月中旬,解放军兵临上海“城下”,形势很紧张。京沪杭总部总指挥汤恩伯召开紧急会议,命令我们师放弃浦东,每团丢下一个连,其余撤到市区,我所在的六一一团进驻上海鼎鼎有名的“四行”中国银行、中央银行、交通银行、农民银行,负责把“四行”金银运到海边,然后再由大轮运往台湾。我们集中了上海公的私的大小汽车200多辆。5月22日那天,装了整整5大卡车的黄金。“四行”仓库真是金山银山,金灿灿、银闪闪,使人大开眼界。慌乱中,白银顾不上了,都盯着金子,偷偷地抓进腰包,人人都搞了几两,有个同乡士兵怕以后追究,交给我10两代保存,后来他还要那10两金子,早已失落了。5车黄金刚运到海边,又接到命令:什么都不要了,快速撤退到苏州河北岸。一时间,坦克、装甲车、炮车喧嚣尘上,烟尘滚滚,人慌马乱。纷纷传云汤恩伯已逃之天天,京沪杭总部副总司令刘昌毅代替汤的职位,已宣布起义。
青年军有政工组织系统,人员调配“一条线”最高属蒋经国,薪饷也是单独的,权力大得很。我是团政工室中校主任,团的一切命令没有我签字不算数,实际上控制着部队。所以,刘昌毅宣布起义,青年军可以不买他的帐。师长万宝仁仍命令我们效忠党国,死守苏州河,直到最后一兵一。此时,上海市区里除我们青年军二〇四师一万多人外,各种杂牌军尚有10多万,因团以上军官全部化装跑了,万事无主,围着我们转,我们走到哪里,他们跟到哪里。我们团与师部断了联络,我与团长钱廷钰商量,决定留一个连在原地,全团六、七千人转移到火车站玉麦根路一带。5月25日住了一夜,第二天指挥部迁入四川北路凯富饭店,命令各部队原地待命,10万杂牌军把我们六一一团看成是他的中心,而我是团里最高长官,也就成了三军统帅了。虽然没有受过任何委任。当天下午一点,准备将全团集中到饭店,可是解放军已卡断了江湾的路,团长钱廷钰带着一名军需化装逃走,在厕所里发现他丢下的一包黄金。我们团的搜索营也被解放了。
在惶恐混乱中,团督导员李建白打电话给我,说:“大势已去,自己不能挽救自己的灭亡,何苦叫老百姓跟着遭殃。”并说解放军最后通谍,若不投降,就用60吨炸药炸掉指挥部。与我们一街之隔的解放军反复广播着“缴枪不杀”的“告蒋军官兵书。”为防万一,我带着信条悄悄由凯富饭店转入相隔不远的中央银行工业实验所。我思想乱极了。我是个军人,是太子系的一名军官,为党国不成功便成仁的思想根深蒂固,死不足惜,但那样会毁灭部分城市,生灵涂炭。是降还是决一死战?正在犹疑之际,解放军三野某部政治部主任萧大胜打来电话,劝我投降,保障我的生命,保障私人财产不受侵犯,愿意参军的可以参军,愿意工作的经过短期训练可以安排工作,愿意回家的开给解放证回家。实验所内有个经理名叫缪文宣,安徽宣城人,在那时同一个省的人也算同乡。他劝我早决定的好,大势已去了,还拖个什么呢?直到这时,我才作出是后的抉择。于是把手枪和五、六十个职务的证件交给他保管,宣布下午6点停火。解放军某部唐副师长和团长刘和清来到我们指挥部。看到我们有些畏畏缩缩的难堪相,唐师长指挥刘和清对我说,刘团长也是你们的团长,刚起义过来的,怕个什么呢!交接时,发现我没有手枪和证件,唐师长说一个军官怎能没有手枪呢?我说明之后,缪文宣立即全部交出。后来有人说缪参加过我的什么组织,那是误会。接着,唐师长提出当天晚上交出全部部队,我说晚上怕出乱子,明天早上交出,他同意了。
第二天,也就是5月27日6点多钟,我带着卫生队队长欧阳美,与唐师长、刘团长共4人,由实验所到凯富饭店团指挥所。刚踏上二楼楼梯,“啪嘎”一颗子弹飞过我的头顶,抬头一看,一个凶神恶煞般军官的手枪被我一个亲信架着,噫,多险啊!唐、刘两个人马上抢前护着我的身子,响亮地说道:“不要紧,我们保护你。”我很受感动,蓦地,解放军的形象高大了许多。在中国银行的柜台上,我代表上海10多万蒋军,唐师长代表三野,在协议上签了字。内容就是萧大胜主任在电话劝降的五条。没有写官衔,没有写部队番号。
这就是我由一个团政工室中校主任变成最后一名战争罪犯的由来。
资料来源:
《霍山文史资料》第一辑(1992年12月)
来源:自然与社会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