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浴室瓷砖上的水痕还没干透，敲门声就撕开了雨夜。我攥着滴水的发尾缩在门后，手机屏幕上是五分钟前刚关闭的外卖软件——此刻却有个男声穿透铁门："您点的牛肉面到了。"

《水痕记》

浴室瓷砖上的水痕还没干透，敲门声就撕开了雨夜。我攥着滴水的发尾缩在门后，手机屏幕上是五分钟前刚关闭的外卖软件——此刻却有个男声穿透铁门："您点的牛肉面到了。"

电子门禁卡在茶几上泛着冷光，那是我上周刚换的第四张。老式防盗门的猫眼被前任租客贴过卡通贴纸，残留的胶印让门外人影扭曲成诡异的波纹。他黑色冲锋衣的反光条在楼道声控灯下明明灭灭，像极了上个月新闻里那个连环抢劫犯的穿着。

"放门口吧。"我故意提高音量，让尾音裹上东北腔。这是合租时东北室友教的绝招，她说歹徒都怕剽悍的大碴子味。门外静默突然漫进来，能听见雨水顺着外卖包装袋滴落的声音。十二秒后，牛皮纸袋摩擦地板的窸窣让我后颈发麻——我根本没点过牛肉面。

手机开始播放提前下载的男声通话录音时，我正盯着玄关处新换的360度门阻器。假意高喊"哥你到楼下了？"的瞬间，瞥见镜中自己裹着男友衬衫的滑稽模样。这件oversize衬衫是分手时唯一没烧的遗物，此刻却成了虚张声势的战袍。

当他第五次叩门，指节撞击金属门的闷响惊醒了智能门铃。红光闪烁的摄像头启动声里，我摸到藏在鞋柜夹层的防狼喷雾。冰凉的罐身让我想起去年冬天，房东在结霜的窗玻璃上画笑脸时的温度。

"再敲我就打110了！"怒吼脱口而出的刹那，楼道灯应声而亮。透过猫眼残破的贴纸，我看见他后颈纹身闪过半只青蝎——和上周电梯监控里尾随女孩的纹身一模一样。脚步声消失在消防通道时，打翻的外卖汤正顺着门缝渗进来，在仿木地板上爬出蜿蜒的油渍。

现在我把所有窗帘换成单向透视膜，阳台上永远晾着男士工装裤。每当深夜楼道响起陌生脚步，我就打开前男友留下的蓝牙音箱，循环播放他打呼噜的录音。那些被小心收藏的恐惧，最终都成了我豢养在出租屋里的看门犬，在每一个水痕未干的雨夜，替我咬住黑暗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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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祁阳嵇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