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840 年 8 月的一个清晨,道光帝盯着御案上的战报直皱眉。龙袍膝盖处的补丁被烛火映得发白,这是他第 23 次穿着这件 “节俭象征” 召见大臣。窗外,紫禁城的琉璃瓦在晨雾中泛着冷光,而1200 公里公里外的宁波,英国军舰 “威厘士厘号” 的钢铁甲板上,水兵正
1840 年 8 月的一个清晨,道光帝盯着御案上的战报直皱眉。龙袍膝盖处的补丁被烛火映得发白,这是他第 23 次穿着这件 “节俭象征” 召见大臣。窗外,紫禁城的琉璃瓦在晨雾中泛着冷光,而1200 公里公里外的宁波,英国军舰 “威厘士厘号” 的钢铁甲板上,水兵正用皮鞋碾灭烟头 —— 他们刚用舰炮轰开了定海的城门。
“威厘士厘号” (HMS Wellesley)是鸦片战争中英国侵华舰队的主力战舰(74 门炮的三等战列舰)
“英夷的船…… 真的能在海上走直线?” 道光帝捏着浙江巡抚的奏报,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站在一旁的首席军机大臣穆彰阿赶紧弯腰,朝珠在胸前晃成一片:“皇上,夷人不过是船坚炮利,论气节德行,哪能和我天朝上国比?” 殿外的铜鹤香炉飘来一缕沉水香,恍惚间,道光帝想起去年林则徐在虎门销烟时的豪言壮语,那时他觉得,只要禁绝鸦片,就能守住祖宗基业。
第一次鸦片战争中,正在登陆的英军海军陆战队
此时的英国议会里,议员们正为是否对华开战激烈辩论。海军大臣詹姆斯・格雷厄姆掏出怀表:“诸位,中国的海岸线就像熟透的水蜜桃,只需要轻轻一捏 ——” 他的表链上挂着一枚西班牙银币,那是东印度公司刚刚从广州换来的茶叶钱。而在清朝的军机处,章京们正用朱砂笔在地图上圈出 “英吉利” 的位置,旁边标注着:“距中国七万里,岛国,多海盗。”
英国皇家海军有十艘不同型号的六级舰加入了远征军战斗序列,这些舰通常有 150 - 240 名船员,装备 18 - 28 门火炮
1839 年 6 月 3 日,林则徐站在虎门海滩的销烟池边,看着鸦片烟膏化作泡沫流入大海。围观的百姓中有人喊:“林大人,烧了这些,洋人会不会来报仇?” 林则徐捋着胡须朗声道:“若鸦片一日不绝,本大臣一日不回!” 这话传到北京,道光帝拍案叫好,朱笔一挥:“所办可嘉之至!”
可仅仅一年后,当英国军舰出现在大沽口时,道光帝的朱砂笔却在 “剿” 字上洇开一片墨渍。直隶总督琦善连夜进京,在乾清门外扯着嗓子喊:“皇上,英夷索要的不过是通商赔款,若能许他们在广东设个货栈……” 这话让道光帝想起国库账本上的赤字 —— 去年黄河决口刚花了八百万两,实在经不起一场大战。
于是,林则徐被革职充军,琦善带着 “钦差大臣” 关防南下。在广州的英国领事馆,义律看着琦善递来的茶碗,突然指着墙上的世界地图问:“贵国皇帝可知,我国女王维多利亚今年才 21 岁?” 琦善盯着地图上扭曲的中国版图,干笑道:“女王?女人也能治国?真是蛮夷之邦,不成体统!”
英国女王维多利亚
《南京条约》签订那天,道光帝在圆明园的九州清晏殿里来回踱步。桌上摆着耆英送来的条约副本,“割让香港岛” 几个字刺得他眼眶发疼。忽然,他抓起案头的《康熙字典》砸向墙壁:“圣祖爷当年收台湾,如今却要割地……” 字典掉在地上,翻开的页面正巧是 “耻” 字。
而在伦敦的唐宁街,首相墨尔本正拿着条约文本对秘书说:“中国人以为这是‘羁縻蛮夷’的老办法,却不知道,我们打开的是整个中国市场的大门。” 他不知道的是,清朝的官僚们正在给条约找 “合理” 解释 —— 礼部尚书贵庆上奏:“香港乃弹丸之地,赐给英夷,示我天朝怀柔之意。”
1850 年 3 月 9 日,道光帝在圆明园慎德堂咽下最后一口气。继位的咸丰帝跪在灵前,望着父亲棺椁上的陀罗经被,突然想起十四岁那年,父亲带他去南苑打猎,他故意一箭不发,说 “不忍伤生”。此刻,他才明白,帝王的 “仁慈” 有时比弓箭更锋利。登基不到一个月,广西巡抚周天爵的急报就到了:“洪秀全聚众数万,建号太平天国,势如燎原!”
慎德堂是圆明园九洲景区的核心建筑之一,始建于道光十年(1830 年),是道光帝为践行 “节俭治国” 理念而修建的寝宫兼理政场所。他在此居住长达 20 年,甚至将治国理念刻于堂内匾额(如 “克俭克勤”“永保民膏”),但讽刺的是,清朝正是在他任内签订了首个不平等条约《南京条约》,“节俭” 未能挽救帝国的颓势。
洪秀全四次参加科举考试,都未中!首次应试(1828 年,14 岁):在家乡广东花县参加童试,未中秀才。后续三次应试(1836、1837、1843 年):多次赴广州补考童试,均名落孙山。尤其是 1837 年第三次落榜后,洪秀全深受刺激,大病一场,期间出现 “异梦”(自称梦见上帝和耶稣,受命斩邪留正),这成为他后来创立 “拜上帝教” 的思想源头。
洪秀全
咸丰帝有个习惯,每天清晨都要去养性殿看鸟儿喂鱼。1853 年的春天,他看着金翅雀在笼中扑腾,忽然对身边的太监说:“朕觉得自己就像这鸟儿,困在这紫禁城,连江南的战火都闻不着。” 话音未落,江宁将军祥厚的加急奏报传来:太平军攻破南京,改称天京!
此时的曾国藩正在湖南老家守孝,接到帮办团练的圣旨时,他正对着祖父的画像叹气。妻子欧阳氏端来参汤,看见丈夫案头摆着本《孙子兵法》,书页间夹着片干枯的荷叶 —— 那是去年他在洞庭湖上看水师演练时摘的。谁也没想到,这个翰林院出身的文弱书生,日后会成为清廷的救命稻草。
曾国藩
1860 年 9 月 21 日,北京郊外的八里桥笼罩在硝烟中。科尔沁亲王僧格林沁骑着枣红马,挥舞着镶金佩刀大喊:“杀退夷兵,皇上有重赏!” 他身后的蒙古骑兵扬起漫天黄沙,却在英军的恩菲尔德步枪前成了活靶子 —— 这种射程达 500 米的新式武器(理论最大射程 1000 米),正在改写战争规则。
1860 年 9 月 21 日,北京郊外的八里桥笼罩在硝烟中。
咸丰帝在圆明园的鉴园里听得真切,远处传来的炮声像闷雷一样捶打他的心脏。懿贵妃跪在一旁帮他收拾行李,忽然听见他喃喃自语:“当年圣祖爷征噶尔丹,用的还是火绳枪……” 话音未落,太监安德海冲进殿内:“皇上,夷兵已过通州!” 咸丰帝手一抖,把刚装好的玉玺掉在地上,砸出一道裂痕。
道光朝的首席军机大臣穆彰阿,有个外号叫 “穆党”。他每天下朝后都会去琉璃厂的古董店 “雅聚”,表面上看是赏玩字画,实则是在编织关系网。有一次,他指着一幅仇英的《汉宫春晓图》对门生说:“为官之道,就像这画里的亭台楼阁,看着华丽,实则每根柱子都得找准位置。”
咸丰帝继位后,重用的肃顺却是另一副做派。这位郑亲王端华的弟弟,最喜欢在军机处拍桌子骂人:“满蒙亲贵都是饭桶!再这么下去,咱们都得给汉人磕头!” 他推行 “铁腕反腐”,在戊午科场案中处死一品大员柏葰,却在私下里对曾国藩说:“汉人里有真本事的,就得用,别管那些老规矩。”
1850 年,林则徐在赴广西镇压太平军的途中病逝,临终前写下 “星斗南” 三字。有人说这是指俄国威胁(“星斗南” 与 “斯拉夫” 谐音),也有人说这是他对未能完成禁烟大业的遗憾。而他的好友魏源,正在扬州的寓所里修订《海国图志》,在 “夷情备采” 章节里,他用红笔圈出:“师夷长技以制夷。”
当曾国藩在安庆创办内军械所15年后,他的幕僚郭嵩焘正出使英国。在伦敦的科学博物馆里,他看着瓦特改良的蒸汽机模型。1875 年,郭嵩焘上奏《条议海防事宜》:“西洋立国,有本有末,其本在朝廷政教,其末在商贾器械。中国却把末当作本,安得不败?” 当时清政府筹议兴办洋务方略,郭嵩焘在奏疏中提出了这一观点,强调西方富强的根本在于政治制度和文化教育等方面,而中国只注重学习西方的技术器械,是舍本逐末。
中国近代一所军工厂:安庆创办内军械所
1853 年,美国黑船驶入日本江户湾,培里提督送给幕府的礼物是电报机和火车模型;同年,道光帝驾崩,咸丰帝忙着镇压太平军,对这份 “西方问候” 浑然不觉。如果此时有人把两国的帝王放在一起对比 ——1851年,20 岁的咸丰帝却在紫禁城为选秀女发愁;1868年,21 岁的明治天皇在京都宣誓 “破旧立新”。
日本用十年时间完成了 “王政复古”,建立近代化军队;而咸丰的十年,从金田起义到火烧圆明园,始终在 “剿匪” 与 “御夷” 之间疲于奔命。1862 年,日本的第一艘国产蒸汽船 “千代田丸” 下水,航速 13 节;同年,清朝的 “黄鹄号” 蒸汽船在安庆试航,航速只有 6 节,而且锅炉是工匠照着洋船图纸敲打出来的。
咸丰
在咸丰帝在位的动荡时期,紫禁城的宫墙内曾有过一些与西方科学技术短暂接触的瞬间,然而,这些本可能成为改变国运的契机,却悄然溜走。
咸丰年间,西方传教士频繁活跃于中国大地,他们带来了西方的科技知识与新奇物件。尽管并无确切史料记载,但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极有可能有传教士尝试向清廷进献先进器物,其中或许就包括小型望远镜这类代表西方光学技术的仪器 。若咸丰帝面对这样的进献,只是轻描淡写地认为 “这东西适合看远处的猎物,可惜朕没时间打猎”,那无疑反映出其对西方科技的严重误解与漠视。此时的西方,科技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推动着社会变革,而清朝统治者却未能意识到这些器物背后蕴含的巨大能量。
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二世
同一时期,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二世积极拥抱变革。他认真聆听科学家讲解铁路对国防的意义,敏锐地洞察到铁路在提升军队机动性、加强国家战略防御等方面的关键作用。随后,俄国大力推进铁路建设,这一举措极大地促进了俄国的经济发展与军事现代化进程。反观清朝,对铁路等新兴事物的认识还停留在荒诞的层面,有人认为铁路会破坏风水,惊扰祖宗,导致很长一段时间内铁路建设在中国举步维艰。
1854 年,美国公使麦莲曾向清廷提出帮助建立近代海军的建议。当时,清朝水师在面对列强坚船利炮时已尽显颓势,建立近代海军本是提升海防实力、抵御外侮的绝佳机会。然而,清廷却以 “防范夷人干预” 为由拒绝了这一提议 。这一决策背后,是清廷长期以来天朝上国心态下对西方列强的不信任,以及对自身传统水师体系的盲目自信。他们没有看到西方近代海军在军事技术、战术理念等方面的巨大优势,错失了一次海军近代化的关键机遇。
中国科学家李善兰
1857 年,英国传教士伟烈亚力与中国科学家李善兰合作,翻译出版了《几何原本》后九卷,至此《几何原本》在中国始成完璧 。《几何原本》作为西方数学的经典著作,其严密的逻辑体系、丰富的几何知识对科学发展意义重大。然而,在当时的清朝士大夫阶层中,这部著作几乎无人问津。士大夫们沉浸在传统的四书五经、八股取士的科举体系中,对西方科学知识抱着排斥或漠视的态度。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日本学者将其视为 “西学宝典”,积极学习研究。日本通过对西方科学知识的吸收,逐渐为明治维新后的全面近代化奠定了思想与知识基础,而清朝却在固步自封中与科学进步的浪潮渐行渐远。
考生们刚结束考试纷纷走出考场。场面相当壮观,但他们对西方科学知识抱着排斥或漠视的态度。
咸丰帝在位期间,清廷在这些关键技术交流上的短视决策,使中国在近代化的道路上被远远抛在后面。当西方列强凭借先进科技不断壮大,清朝却因自身的保守与无知,紧闭大门,错过了一次次追赶的机会,为日后更为深重的民族危机埋下了伏笔。
1840 年前后,中国每年因鸦片贸易外流白银 500 万两,相当于清廷年财政收入的 1/10。道光帝曾想通过 “驰禁鸦片” 来增加税收,却被林则徐痛陈:“若犹泄泄视之,是使数十年后,中原几无可以御敌之兵,且无可以充饷之银。” 这句话成了预言 —— 到咸丰末年,清廷财政赤字已达 4000 万两,不得不靠卖官鬻爵维持。
对比同时期的美国,1860 年南北战争爆发前,联邦政府通过发行国债、征收所得税筹集军费,建立了近代财政体系;而清朝却在传统税制的泥潭里越陷越深,当洋务派想办工厂时,国库已拿不出像样的启动资金,只能靠 “官督商办” 吸纳民间资本,却又因官僚腐败让商人们血本无归。
只能靠 “官督商办” 吸纳民间资本,却又因官僚腐败让商人们血本无归。
第二次鸦片战争期间,御史孟传金上奏称:“英夷膝盖不能弯曲,陆战必败!” 这荒唐的论断竟被咸丰帝当作 “奇策” 讨论;更离谱的是,僧格林沁在天津炮台摆放装满狗血的马桶,认为 “以邪破邪” 可退敌。当士大夫阶层的认知还停留在 “玄学破敌” 时,西方列强的军事学院里,学生们正在用微积分计算炮弹的抛物线。
当士大夫阶层的认知还停留在 “玄学破敌” 时,西方列强的军事学院里,学生们正在用微积分计算炮弹的抛物线。
1861 年,咸丰帝在热河行宫临终前,拉着肃顺的手说:“洋人靠不住,汉人也靠不住,只有咱们满蒙亲贵……” 话音未落,咳嗽得说不出话来。窗外,承德的秋风吹落一片树叶,像极了他此刻破碎的王朝 —— 他不知道,就在他咽气的那一刻,恭亲王奕䜣正在北京与英法公使谈判,而那个曾经被他冷落的六弟,将扛起改革的大旗。
1861 年 8 月 22 日,咸丰帝死在热河避暑山庄的烟波致爽殿。临终前,他望着床前的 “正大光明” 匾额,突然想起十年前即位时的雄心壮志。那时他以为,只要严惩贪官、启用能臣,就能重现康乾盛世。可如今,他留给儿子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帝国 —— 南方有太平军定都天京,北方有捻军纵横中原,还有列强在沿海虎视眈眈。
热河避暑山庄的烟波致爽殿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咸丰帝或许会想起道光帝临终前的遗训:“守成不易,汝当谨之。” 但他终究没明白:当世界已经进入蒸汽时代,坐在龙椅上的人,若还抱着 “守成” 的幻梦,等待他的,只能是被时代碾压的命运。
道光和咸丰的一错再错,不是某个帝王的个人悲剧,而是一个古老帝国在近代化浪潮中迷失方向的必然。他们的故事,是一面镜子,照见了农业文明的辉煌与局限,也照见了变革时代里,保守与开放的生死抉择。当我们翻开这段历史,看到的不仅是龙袍上的补丁、朝堂上的迷雾,更是一个民族在苦难中摸索前行的身影 —— 那些曾经的错误与遗憾,终将成为照亮未来的星光。
来源:历史记录大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