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盛西辞站在空无一人的别墅主卧里,手指轻轻抚过梳妆台上浅浅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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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盛西辞站在空无一人的别墅主卧里,手指轻轻抚过梳妆台上浅浅的灰尘。
那里曾经摆放着姜昭意的日常用品,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她会坐在这里,仔仔细细地护理自己的皮肤,而盛西辞就靠坐在床头,静静地看着她。
在盛西辞跌宕起伏的人生里,那是为数不多的温馨时刻。
而如今,那里什么都没有了。
手机屏幕再次暗了下来,这是第十七个未接通的电话。
盛西辞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昭意”二字,直到字迹变得模糊。微信对话框里,全是他的消息,却从未收到过回复。
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盛西辞发送的:
【昭意,别闹了。回家吧。】
“先生,您要的咖啡。”
管家小心翼翼地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盛西辞回头,发现那是姜昭意每天晚上放一杯温水的位置。
盛西辞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他没有去碰那杯咖啡。
他要那杯咖啡,只是回家后的下意识反应——每次盛西辞回家,姜昭意都会端一杯咖啡过来。
房间陷入一片寂静,突然,盛西辞的目光被没关紧的床头柜吸引了。
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盒子。
盛西辞心脏猛地一跳,他上前拉开抽屉,那是一个黑色的丝绒首饰盒,里面装着他们去年在拍卖会上买下的一条蓝宝石项链。
姜昭意曾经对这条项链爱不释手,但现在,它已经蒙上了灰尘,被静静地遗忘在这里。
“她……有没有留下别的东西?”
盛西辞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而嘶哑,像沙漠中绝望的旅人。
管家犹豫了一下:“大部分东西都被姜小姐扔掉了。她只带走了一些衣物和几本书……”
“您送她的那些珠宝首饰,都在书房的保险箱里。”
盛西辞踉跄起身,急忙打开保险箱,密码依然是姜昭意的生日。
他送给姜昭意的宝石耳钉、项链、手链,还有那枚他准备在婚礼上送给她的钻戒,全部都在。
“砰”的一声,盛西辞的拳头砸在保险箱的金属门上,指关节立刻渗出血丝。
但盛西辞感觉不到痛,他只觉得心脏那里有个更大的伤口正在流血。
他想起一个月前姜昭意生日那晚,她许愿时微微颤抖的睫毛,还有那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原来从那时起,姜昭意就已经决定要走了。
“西辞?”
夏雨夕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怎么不接电话?爸妈让我们今晚过去吃饭。”
盛西辞听到声音,机械地转过身。
夏雨夕今天穿了一条白色连衣裙,微卷的长发披在肩上——这个造型如此熟悉,熟悉得让他胃部绞痛。
“昭意……”
这句呼唤脱口而出。
夏雨夕愣在原地,她原本灿烂的笑容瞬间僵硬:“……你说什么?”
“没什么。”
盛西辞揉了揉太阳穴:“今晚我不去了,公司有事。”
“又是公司!”夏雨夕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
“自从那天在桥上遇见姜昭意,你就魂不守舍!她现在已经嫁给祁青野了,整个圈子都在看我们笑话!”
盛西辞听到这里猛地抬头,眼神凌厉得让夏雨夕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什么笑话?”
夏雨夕咬了咬唇,犹豫着说:“圈子里都说……说你是被戴了绿帽子,姜昭意早就和祁青野勾搭上了……”
“出去。”
“西辞……”
“我说出去!”
盛西辞的怒吼声震得整间房子都在嗡嗡作响。夏雨夕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只能红着眼眶摔门而去。
房间里重新陷入寂静,盛西辞滑坐在地上,手机屏幕在此刻亮起。
是助理打来的电话。
“查到了吗?”
“盛总,已经查到了。祁太太……不,姜小姐今天的行程,她会在今天下午三点去城南艺术中心看展。”
盛西辞听着被助理口误喊出的那个称呼,胸腔不自觉地大幅度起伏着,却又像是压了一块巨石,让他喘不过气来。
第十五章
城南艺术馆,姜昭意站在一幅抽象画前出神。
眼前的画作上,大片破碎的蓝色如同被撕裂的海洋,仔细看又像是在流泪的眼睛。
她今天穿着一件简单的米色高领毛衣,搭配一条修身牛仔裤,左手无名指上的雪花钻戒在展厅的灯光下闪闪发光。
“品味不错,这幅画叫《覆水》。”
姜昭意听到声音转过头,祁青野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边,手里还拿着两杯咖啡。
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高领毛衣,更显得五官立体,镜片后的眼睛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有会议?”
姜昭意接过咖啡,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触感温暖而干燥。
祁青野耸耸肩:“会议提前结束了。助理告诉我你在这里,我想你可能会需要这个。”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黑卡:“画展结束后这里有个小型拍卖会,喜欢就买下来。”
姜昭意摇头拒绝:“这太贵重了。”
祁青野歪着头看了她一会儿,还是把黑卡往前递了递。
“就当是新婚礼物。”祁青野凑近她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姜昭意的耳垂。
“还有,别忘了,我们现在是‘恩爱夫妻’。”
他的声音带着调侃,但姜昭意注意到他今天没喷香水,身上只有淡淡的须后水味,干净清爽。
这种不经意的真实,比任何刻意的表演都更让人心动。
“祁太太好兴致啊。”
一声尖锐的女声突然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氛围。
夏雨夕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进来,每一步都发出“哒哒”的声响,红色连衣裙像一道刺眼的伤口划破展厅的宁静。
姜昭意听到夏雨夕的声音,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祁青野不动声色地向前半步,挡在她前面:“夏小姐,好巧。”
“不巧,我是专门来找她的。”夏雨夕涂着猩红指甲油的手指直指姜昭意。
“怎么,攀上高枝之后就不敢单独见人了?”
她的声音在安静的展厅里格外刺耳,高昂的语调已经吸引了好几位参观者的目光。
姜昭意深吸一口气,从祁青野身后走出来。
“有什么事吗?”
夏雨夕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姜昭意,随即冷笑一声,言语里满是恶意。
“你装什么清高?谁不知道你是被西辞玩腻了才找下家的?祁公子大概不知道吧,她跟了西辞七年,连他喜欢什么姿势都……”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展厅里回荡,姜昭意的手还悬在空中,因为用力过猛而微微发抖。
夏雨夕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竟然敢打我?”
“我为什么不敢?这一巴掌,是为了教会你什么叫教养。”
姜昭意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毫不留情:“我和盛西辞早就结束了,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夏雨夕眼中闪过一丝狠毒,突然举起手里的咖啡朝姜昭意泼去。
祁青野反应迅速,一把拉过姜昭意,结果一杯咖啡全泼到了他身上。
“保安!”
祁青野大喝一声,两名保安立刻跑了过来。
他侧身站在姜昭意身边,因为身上湿漉漉的,他没有靠近她,但这种举动,谁都能看出他们关系不一般。
祁青野的声音不高,但周围的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把这位女士请出去,并通知所有祁氏旗下的场所,永久禁止夏雨夕进入。”
夏雨夕脸色惨白:“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
祁青野摘下被咖啡弄脏的眼镜,语气漫不经心:“夏小姐最近没怎么关注自己公司的消息吧。”
没了眼镜遮挡,他眼神中的锐利直直盯着夏雨夕。
“就在今天早上,祁氏旗下的传媒公司已经成功收购了你父亲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他慢条斯理地擦着眼镜:“对了。”
祁青野压低了声音,但夏雨夕仍能听清:“夏小姐去年在马尔代夫度假的照片,当真是光彩照人,旁边那位男士也很眼熟,似乎……姓李?”
夏雨夕的脸瞬间失去血色,祁青野没明说,但她已经明白了。
他口中的那个姓李的,是个有妇之夫。
“你……你怎么会……”
祁青野连这个都知道,他是不是还知道更多!
夏雨夕不敢细想,下一秒就被保安架了起来。
“送客。”
祁青野重新戴上眼镜,嘴角带着笑意,依旧是那副斯文模样。保安听到他的话,立刻带着夏雨夕往外走去。
巨大的恐慌感几乎将她淹没,夏雨夕挣扎着尖叫:“姜昭意!你以为他就会真心对你吗!他也只不过是……”
大门重新关上,夏雨夕的声音戛然而止。
姜昭意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一直揪着祁青野的衣服下摆,她连忙松开手,却发现那块布料已经被她攥得不成样子。
“抱歉……”
祁青野却直接握住她发抖的手:“没关系。”
他看向那幅《覆水》:“喜欢吗?”
姜昭意点点头,又马上摇头:“太悲伤了……”
“但很真实。”说完,祁青野抬手示意工作人员上前,“结束后,把这幅画送过来。”
两个人都没了继续逛展的心思,回程的路上,姜昭意一直沉默。祁青野也没在意,只是把车里的暖气温度调高了一些。
直到车停在别墅门口,姜昭意才开口:“那些照片……你真的有吗?”
其实她想问的是,夏雨夕的事情,是真的吗?
祁青野转头看她,眼神有些复杂:“有没有,重要吗?”
车厢陷入一阵沉默,只有祁青野腕表的指针声在静静作响。
“不重要。”姜昭意对上祁青野的视线,“我只是想谢谢你。”
“我想你应该明白一件事,哪怕我们之间的婚姻是虚假的,但不代表‘祁太太’这个名头是假的。它可不是个摆设。”
姜昭意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咖啡香气。
“从你戴上这枚戒指开始,就没人能欺负你。”
这句话十分郑重,姜昭意下意识抬头,于是她撞进了祁青野深邃的双眸。
那里没有往日的戏谑,在昏暗的车厢内,只有一片姜昭意读不懂的深色。她的手心不知不觉间已经湿透,身体也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些。
可身后就是车门,姜昭意已经退无可退。
祁青野的眼神黯了黯,他把视线移开,脸上重新挂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
“晚上有个慈善晚宴,我已经让人送了礼服过来,七点我会来接你。”
姜昭意点点头,看着他绕过车头替自己打开车门。当她经过他身边时,祁青野忽然低声道:“照片是真的。不止李总,还有王董、周公子……”
姜昭意猛地抬头,祁青野的表情平静得近乎冷冽。
“如果你需要,明天这些资料就会出现在各大媒体主编的桌上。”
第十六章
夏雨夕回到盛家别墅时,盛西辞正站在落地窗前,手指间夹着一根半截的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轮廓显得更加冷峻。
“你去哪了?”
盛西辞没有回头,声音低沉得有些吓人。
夏雨夕脚步一顿,随即她扬起下巴,语气平静地说:“只是出去透透气。”
“透气……”
听到这个回答,盛西辞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终于转过身,眼神锐利得像刀子:“透气透到城南艺术中心,还去招惹姜昭意了?”
夏雨夕脸色微变,但很快她直直地回望盛西辞,冷笑一声:“你不是都知道了吗?怎么,她都嫁人了,你还惦记着她?”
盛西辞猛地把烟掐灭,火星溅起,他一步步逼近夏雨夕,声音里满是压抑的愤怒。
“夏雨夕,你以为嫁给我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做了什么?!”
夏雨夕更愤怒:“是她先打我一巴掌,祁青野还帮着她威胁我!他们……”
“够了!”
盛西辞大声打断她:“你去找她,是想让她难堪,还是想一次次提醒我,我到底失去了什么?”
夏雨夕被他的眼神镇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盛西辞闭了闭眼,声音沙哑得厉害:“我知道抢婚是你设计的,但我选择不计较。可你一次次去挑衅她……”
夏雨夕眼眶发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根本不配你!她只是趁你落魄时接近你,现在你东山再起,她争不过我,就转头攀上了祁家,这种女人——”
“闭嘴!”
盛西辞猛地抬手,夏雨夕下意识地往后缩,但他只是抄起烟灰缸,狠狠砸向一旁的柜子,清脆的碎裂声响起,碎片洒了一地。
他盯着夏雨夕,一字一顿地说:“夏雨夕,别让我后悔娶你。”
夏雨夕脸色惨白,指甲都陷进了手心里。
盛西辞大步离开,只留下夏雨夕一个人面对满地的狼藉。
“姜昭意……”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深夜。
盛西辞独自坐在酒吧里,一杯接一杯地灌酒。
酒精烧灼着喉咙,却浇不灭他心里的痛。
他掏出手机,又一次打开姜昭意的社交账号——但她已经很久没更新了。
最后一条动态,是他们结婚前的一张照片:夕阳下的城市,整个画面被染成一片金黄,安静又温柔。配文只有两个字。
【再见。】
这确实是再见了,却不是盛西辞想象中的样子。
那天在桥上的相遇,完全出乎意料。
盛西辞死死盯着那张照片,恍惚间,他想起很久以前,姜昭意也是这样安静地站在他身后,等着他回头看她一眼。
可他从未真正看过她一眼。
酒保推过来一杯新调的酒,随口问:“盛总今天喝得有点凶啊,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盛西辞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酒保手腕上的镯子上。
那玉镯成色很普通,但款式莫名地熟悉。
盛西辞猛地抓住酒保的手腕,声音有些发紧:“这镯子哪来的?”
酒保被他吓了一跳,结巴着说:“这、这是我女朋友的,她说是在二手店买的……”
盛西辞心脏猛地一缩,凑近了看,这玉镯越发眼熟。
“……我能摘下来看看吗?”
“可以是可以,又不是什么很值钱的东西。怎么,这镯子有什么特殊的吗?”
盛西辞已经顾不上回答他了。对着昏黄的灯光,他转动镯子,看到一条细微的划痕。
这是姜昭意母亲留下的遗物。
当年他破产,四处求职碰壁,连一套像样的西装都买不起。姜昭意为了让他能体面地去面试,偷偷卖掉了这枚玉镯。
盛西辞还记得,姜昭意曾经带着这个镯子,笑着跟他讲她小时候是如何调皮,才留下的这个划痕。
“而且我也不常戴,放着也是浪费。”
但他知道,那不仅是她当时唯一值钱的东西,还是姜昭意母亲留给她的唯一纪念。
而现在,它却廉价地辗转流落,戴在陌生人的手腕上。
盛西辞猛地起身,丢下一叠钞票,抓起那个镯子跌跌撞撞地冲出酒吧。
冷风没能吹散他身上的酒意,却吹红了他的眼眶。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去查,查清楚。我现在要知道姜昭意的位置。”
“还有,帮我查一下夏雨夕出国那几年都发生了什么。”
这念头来得莫名其妙,但盛西辞多年的直觉一直在不断提醒他。
盛西辞站在书房的阴影里,手中捏着一份刚送到的调查报告。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是对的。
纸张边缘被他攥得发皱,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助理站在一旁,低着头,声音十分谨慎:“盛总,我们按您的要求深入调查了夏小姐近七年的行踪。除了之前发现的马尔代夫照片,还查到一些……不太寻常的资金往来。”
盛西辞的目光落在其中一页上。
夏雨夕的私人账户在过去三年里,每月固定向一个海外账户转账50万,备注是“咨询费”。
而收款方是一家空壳公司,实际控制人姓李。
一个熟悉的名字。
“这个李总,是不是去年因挪用公款被判刑的恒远集团副总?”
盛西辞的声音冷得像冰。
“是的。而更蹊跷的是……”
助理递过来另一份文件:“在夏小姐回国前一周,这个账户突然收到一笔200万的款项,转账人署名是夏董事长。”
盛西辞猛地合上文件。他想起夏雨夕回国后迫不及待要嫁给祁青野的异常举动,以及她父母对这场婚事的诡异热情。
“继续查。”他咬牙道,“尤其是七年前盛氏破产前后,夏家所有的资金流动。”
深夜的酒吧包厢里,盛西辞将一沓照片甩在夏雨夕面前。
“解释一下。”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为什么你父亲在七年前,在我父亲跳楼的第二天,突然向瑞士银行转移了2亿资产?”
夏雨夕的笑容僵在脸上。
照片上清晰的银行流水显示,那笔钱最终流入了一个与夏氏毫无关联的离岸账户。
“西辞,你听我说……”她伸手想拉他,却被一把推开。
“还有这个。”
盛西辞按下手机录音,夏雨夕的声音清晰地传出。
【我爸当年能弄死盛老头,现在照样能……】
录音戛然而止,是她某次醉酒后的失言。
夏雨夕的脸色瞬间惨白。
“你们夏家,从一开始就是凶手。”盛西辞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你接近我,不过是为了监视我是否在追查真相。”
他转身离开时,夏雨夕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你以为姜昭意就干净吗?她早就和祁青野……”
“闭嘴!”盛西辞猛地掐住她的脖子,又在最后关头松开。
“别让我再听到你提她的名字。”
第十七章
祁氏集团。
姜昭意刚从会议室出来,一大早就被祁青野拉去开会,满脑子都是报表和数据,现在头还有点昏。
助理看到她出来,立刻快步上前:“太太,盛总在楼下,说想见您一面。”
姜昭意脚步一顿,但很快神色恢复平静:“去告诉他,我很忙,没空见他。”
助理却没有马上离开,她有些犹豫:“但盛总说……有很重要的事情,不见到您他是不会走的。”
姜昭意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朝电梯方向走去。
一楼大厅,盛西辞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显得孤寂又紧绷。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转过身,目光紧紧锁定住她。
“昭意……”
姜昭意停下脚步,和他保持着距离:“有事吗?”
盛西辞喉结上下滚动,片刻后他哑着嗓子开口:“我……我找回那个玉镯了。”
姜昭意眼神微动,但很快又恢复平静:“所以?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那是你母亲的遗物。”盛西辞说着,声音已经开始发颤,“你当年毅然决然地卖掉它,就是为了给我买一套体面的西装。”
姜昭意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否认。
盛西辞眼眶通红,忍不住向前一步,他想拥抱姜昭意:“对不起……我……”
“盛总。”
一道冷冽的声音打断了他。
祁青野大步从电梯里走出来,西装笔挺,眼神锐利如刀。
他径直走到姜昭意身边,手臂自然地揽住她的腰,姿态亲昵又充满占有欲。
“盛总似乎有点分不清场合,这里可不是叙旧的地方。”
祁青野脸上带着微笑,但那笑意只浮在表面,没有到达眼底,“如果盛总真的有要事相谈,可以预约。”
盛西辞盯着那只搭在姜昭意腰间的手,攥紧拳头,指节被捏得微微发白。
“我和她的事,还轮不到祁总插手。”
祁青野挑了挑眉,语气轻慢:“哦?可昭意现在是我的太太,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盛西辞眼底涌起怒意,他低声怒喝:“祁青野,你别太过分!”
祁青野冷笑一声,不甘示弱:“过分?过分的到底是谁?盛总是不是忘了,当初是谁把她丢在路边,去找另一个女人的?”
盛西辞呼吸一滞,他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能扭头看向姜昭意,声音卑微,近乎哀求:“昭意,我们谈谈,好吗……”
姜昭意只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直到盛西辞再次看向她,她才开口,声音虽轻,却像一把刀,狠狠刺进他的心脏:“盛西辞,你的后悔,与我无关。”
盛西辞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转身,和祁青野并肩离开。
这一次,她再也没有回头看他。
盛西辞颓然地离开祁氏集团,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夏雨夕的电话。
盛西辞站在原地,许久,电话因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
但这个行为似乎惹怒了电话那头的人,紧接着,消息提示音疯狂响起。
从询问到质疑、从祈求到谩骂。
盛西辞索性直接关掉手机,扔到后座,他看着高耸入云的祁氏集团,仿佛能穿透距离,看到姜昭意一样。
第二天。
姜昭意再次走进集团大楼时,立刻感受到了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
前台的笑容显得有些生硬,电梯里的同事在她踏入的瞬间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之间微妙的眼神交流。
姜昭意微微皱眉,直到推开办公室的门,助理立刻从座位上站起身,急匆匆地迎上来。
“姜总,您看今天的财经头条了吗?”
“怎么了?”
平板被递到她面前,屏幕上是一行加粗放大的标题——
《祁氏少夫人的上位秘辛:七年替身,心机攀附豪门,凤凰变野鸡?》
配图是她和盛西辞的旧照,以及婚礼上她和祁青野的照片。
文章内容大肆渲染,声称姜昭意不过是夏雨夕的“替代品”,在盛西辞落魄时趁机接近,等发现盛西辞无法东山再起后,又迅速转投祁家,手段相当高明。
更致命的是,文章结尾暗示她和祁青野的婚姻“另有隐情”,甚至暗示祁氏集团内部可能存在“利益输送”。
这几乎是在明目张胆地指责姜昭意是商业间谍,嫁给祁青野别有用心。
姜昭意只觉得心里一阵发凉,但她神色依旧平静,放下平板,问道:“股价情况怎么样?”
助理的声音带着一丝担忧,低声说:“开盘就跌了百分之三,现在还在持续下滑。”
姜昭意闭上眼睛。
夏雨夕的报复,来得又快又狠。
第十八章
祁青野的办公室门被推开时,他正专注地讲电话,语气十分强硬:
“我不在乎你花多少钱,用什么方法,给我把那些媒体的底细查清楚。”
挂断电话后,他抬起头看向姜昭意,眼中的锐气还未完全消散,但声音已经变得温和:
“你来了。”
姜昭意走到办公桌前,语气里满是歉意:
“抱歉,给你和祁氏添麻烦了。”
祁青野轻哼了一声,但并不是针对她。他起身拉过姜昭意的手,一起坐在沙发上:
“这种小手段,还不至于算什么麻烦。”
祁青野的手指在平板上滑动,屏幕上显示的正是那篇报道,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脸上,衬得他眼神愈发冷冽:
“这人还挺会抓要害,可惜……”
“可惜什么?”姜昭意问。
“可惜她好像忘了,她自己也有把柄握在我们手里。”
祁青野伸手轻轻触碰姜昭意的脸颊,这次她没有躲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祁青野眼底露出一丝真挚的笑意,手指为她整理好鬓边的碎发:
“今晚有个商业晚宴,亚太区的投资方都会出席,你和我一起过去。”
“你是要公开反击?”姜昭意问。
祁青野的声音低沉下来:
“当然要反击,而且我要让他们清楚,哪些人能惹,哪些人不能惹。”
姜昭意心里猛地一震。阳光渐渐隐去,室内变得昏暗,祁青野的语气也越发冷冽,像是一条准备出击的毒蛇。
晚宴在京华酒店顶层举行,现场衣香鬓影,各集团的掌舵人三三两两地交谈着,嘈杂声在祁青野和姜昭意入场时瞬间安静了片刻。
姜昭意穿着一条墨绿色丝绒长裙,腰身被收得极细,衬得皮肤白皙如雪。祁青野则是一身黑色定制西装,领带和她裙摆同色,无名指上的婚戒在灯光下闪闪发光。他全程握着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给予无声的安抚。
“祁总,久仰大名。”一位中年男士举着酒杯走过来,目光却若有若无地扫过姜昭意,“这位就是祁太太吧?果然像传闻中一样……很出色。”
“陈董客气了。”祁青野微微一笑,手臂却更紧地环住姜昭意的腰,“我太太不喜欢这种场合,今天是特例陪我来的,大家可别吓着她。”
话音刚落,他突然低下头,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姜昭意耳根微微发热,却很配合地靠在他肩头,指尖轻轻捏住他的袖口,装出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
四周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但角落里的窃窃私语却从未停止:
“不是说他们感情不好吗?这可不像装的……”
“看来那些传闻都是瞎扯。”
祁青野仿佛没听到这些议论,带着姜昭意一路寒暄,谈笑间,那些谣言不攻自破。
直到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盛总来了。”
姜昭意转过身,正好对上盛西辞深邃的目光。他独自站在入口处,西装笔挺,但眼底的青黑却掩藏不住。夏雨夕并没有陪在他身边,他是独自一人来的。
盛西辞的目光紧紧锁定住姜昭意,但在祁青野侧身挡住她时,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阴沉。他大步走过来,嗓音沙哑:
“昭意,我们谈谈。”
祁青野冷笑一声,挡在姜昭意身前:
“盛总,这地方不合适吧?”
盛西辞却完全没理会他,只盯着姜昭意:
“我查到了一些事……关于那天在医院,你被混混袭击的真相。”
姜昭意的手指微微一颤。
祁青野敏锐地捕捉到她的情绪变化,手臂微微收紧,语气低沉而危险:“盛西辞,别在这里闹了。”
盛西辞却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毫不犹豫地按下播放键——
夏雨夕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对,是我找的人。那又怎样?姜昭意那种人,难道也配嫁进盛家?我就是要让她生不如死!要她身败名裂!”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四周一片寂静。
盛西辞的眼眶微微发红,声音低得几乎要碎了:“昭意,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会这样……”
姜昭意静静地看着他,突然笑出声:“盛西辞,你现在道歉,是为了让我原谅你,还是为了让你自己好过?”
盛西辞僵在原地。
她不再看他,转身挽住祁青野的手臂:“走吧,我累了。”
祁青野揽着她离开,经过盛西辞身旁时,压低嗓音留下一句:“盛总,明天头条见。”
盛西辞站在原地,看着姜昭意的背影消失在宴会厅璀璨的灯光中。
她的墨绿色裙摆轻轻扫过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像一片沉静的湖水,而祁青野的手臂紧紧环在她腰间,如同坚固的堤岸。
他们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周围的窃窃私语如潮水般涌来……
“盛总脸色好难看……”
“原来夏雨夕先雇人袭击过姜昭意?”
“难怪祁氏今天股价突然回涨,这是要彻底撕破脸了……”
周围传来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扎进盛西辞早已千疮百孔的内心。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录音笔,夏雨夕尖利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我就是要让她身败名裂!”
而姜昭意……
他想起她最后那个笑容,平静得近乎残忍。
“你的后悔,与我无关。”
盛西辞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几乎要窒息。
“盛总?”
助理小心翼翼地靠近他:“车已经备好了,您……”
“滚开。”
盛西辞一把推开他,踉跄着走向露台。
夜风凛冽,却吹不散他胸腔里不断翻涌的痛楚。
他掏出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姜昭意的社交账号上。她在半小时前转发了祁氏公关部发布的晚宴合照。
照片里,姜昭意靠在祁青野肩头,唇角微扬,无名指上的雪花钻戒熠熠生辉。
盛西辞死死盯着照片中两个人相依偎的身影,突然笑出了声。
多讽刺啊。
她曾经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他,可他从未珍惜。
而现在,她连恨都不屑给他了。
与此同时,在酒店地下车库。
祁青野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却发现姜昭意站在原地没动。
“怎么了?”
祁青野微微皱眉。
姜昭意望着远处闪烁的霓虹,轻声道:“刚才……谢谢你。”
祁青野的眉头舒展开来,他放松地倚在车门上,歪头看她:“谢我什么?”
“谢谢你没当场对盛西辞动手。”
姜昭意转头看他,眼底似乎有细碎的光:“我知道你忍得很辛苦。”
祁青野嗤笑一声,突然伸手扣住她的后颈,将她拉近。
“姜昭意。”
他嗓音有些沙哑:“你记住,我忍,不是因为顾忌他。”
“而是因为……”
他的拇指轻轻抚过她微凉的脸颊,语气变得罕见地认真。
“我想让你亲自了结这段过去。”
姜昭意呼吸一滞。
夜风穿过车库,扬起她鬓边的碎发。
祁青野的目光落在她唇上,却最终只是替她拉开车门:
“回家吧。”
第十九章
姜昭意站在祁青野书房门口,指尖轻轻抵着半掩的门。
她本来是来送咖啡的。
祁青野最近总是工作到深夜,她担心他熬坏身体,便亲自煮了一杯他喜欢的蓝山。
可当她走到门前,却听到里面传来低沉的交谈声。姜昭意本想转身离开,却听到了意料之外的名字。
“盛氏当年资金链断裂,确实有祁董的手笔。”
她离开的脚步突然停住了。
“但盛西辞父亲跳楼的原因,并非是因为您父亲,而是另有隐情。”
恍惚间,咖啡杯在她手中微微倾斜,褐色的液体无声地浸湿了托盘。
短短两句话的信息量让姜昭意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谁承想却撞到了门口的花瓶。
清脆的磕碰声响彻走廊,也惊动了书房里的人。
门被猛地拉开,祁青野站在光影交界处,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错愕。
“昭意?”
姜昭意的视线被地上散落的文件吸引。
她从未觉得自己的视力这么好过。那是关于七年前盛氏破产的详细调查报告,每一页都盖着“机密”的红色印章。
两人相对而立,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祁青野的助理见状识相地离开了。
“你调查盛家?”姜昭意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得不像话。
祁青野没有否认。
他弯腰捡起文件,动作从容,仿佛只是在整理一份普通合同。
“是。”
“我能问为什么吗?”
祁青野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这个动作让一向在人前游刃有余的他,看起来罕见地疲惫。
“我父亲和盛西辞的父亲,曾经是合伙人。”
他拿着文件走到窗前,背对着她,声音有些低沉:
“三十年前,他们一起创立了长风资本。后来盛家为了独占市场,伪造证据,把我父亲送进了监狱。”
姜昭意静静站在原地,呼吸声越发轻微。
“本来证据已经收集完整了,但他突发心梗在狱中去世,没能等到上诉。”
祁青野转过身,眼神平静得可怕:“那年我十二岁。”
姜昭意看着祁青野平静的眼睛,突然想起祁家老宅那些压抑的肖像画、祁老爷子眼底的冷厉,还有祁青野不经意间流露的对盛家的敌意……
原来如此。
一切都有了解释。
“所以……”姜昭意听见自己发颤的声音,“所以你接近我,只是为了报复盛西辞吗?”
对于这个问题,祁青野没有立刻回答。
他走到她面前,伸手想触碰她的脸,却在看到她下意识后退时,手指停在半空中。
“一开始,是的。”
姜昭意厌恶欺骗,却没想过,听到真相时,自己也会感到痛苦。
归根结底,只是这个真相不是她想听到的,而她竟然在想:“你为什么不骗骗我?”
姜昭意以为自己会崩溃,会尖叫,可奇怪的是,她异常平静。
“我理解。”
祁青野瞳孔微缩。
“因为这是盛家欠你的,确实该还。”
姜昭意放下咖啡杯,瓷底与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但你不该骗我。”
她转身要走,却被祁青野一把扣住手腕。
“我没有骗你。”
他的掌心滚烫,力道大得让姜昭意手腕生疼。
“最初的目的不重要。”
祁青野逼近一步,气息灼热地扑在她耳畔:“重要的是现在……”
他另一只手抚上她的后颈,强迫她抬头与自己对视。
“现在我是真的想和你过一辈子。”
姜昭意望进他眼底那片暗涌的深海,忽然笑了。
“祁青野,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她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
“就是你们这些人,永远把真心藏在算计后面。”
第二十章
姜昭意站在祁氏集团会议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整座城市。
距离她从祁家搬出来已经过去两周。
祁青野没有阻拦她,只是每天雷打不动地让人送来一束白玫瑰,附着一张卡片,上面永远只有简单的一句话——
【今日天气晴,可以原谅我了吗?】
她每次都会把花插进办公室的花瓶里,但从不回复。
“姜总,各部门主管都到齐了。”助理轻声提醒道。
姜昭意收回思绪,转身走向会议室。
祁氏集团的高管们神色各异地看着她。
这位新任的‘少夫人’突然空降管理层,本就惹人非议,再加上最近的婚变传闻,更让这些老狐狸蠢蠢欲动。
“开始吧。”
姜昭意对此恍若未闻,她翻开文件,声音平静:“关于东南亚分公司的账目问题,财务部解释一下。”
财务总监擦了擦汗:“这个……可能是系统录入延迟……”
“延迟?”
姜昭意指尖轻点平板,投影幕布立刻显示出几组数据:“过去三年,每月15号都有一笔200万的款项‘延迟’到账,又在月底前‘延迟’转出……这种操作,在审计里叫什么来着?”
她抬眸环视众人,唇角微扬:“叫挪用公款。”
会议室鸦雀无声。
当晚,祁青野的私人号码罕见地打来电话。
姜昭意盯着屏幕看了三秒,还是接了起来。
“祁太太好手段。”他的声音带着笑意,“一天就挖出了财务部养了十年的蛀虫。”
姜昭意靠在沙发上,语气平淡:“按照协议,我有义务协助你处理集团事务。而且,你不是早就想动他们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只是协议?”
她没有作声。
祁青野忽然轻笑一声:“明天有个慈善拍卖会,需要你出席。”
“协议里不包括陪你演戏。”
“不是演戏。”
他的声音突然认真:“老爷子盯得紧,如果你不出面,那些老家伙会以为我们婚变,趁机作乱。”
姜昭意想起今天会议上那些试探的目光,抿了抿唇:“几点?”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她几乎能想象到祁青野勾起嘴角的样子。
“七点,我去接你。”
拍卖会现场,夏雨夕端着酒杯,故意撞向姜昭意。
香槟杯倾斜的瞬间,一道身影突然插了进来。
盛西辞单手截住夏雨夕的手腕,酒液全洒在了他自己的西装上。
“闹够了吗?”他冷冷甩开夏雨夕,转身看向姜昭意,“没事吧?”
姜昭意后退半步,恰好撞进赶来的祁青野怀里。
“多谢盛总。”
祁青野搂紧她的腰,笑意不达眼底:“不过我的太太,我自己会护着。不劳您费心。”
盛西辞盯着他们交握的手,语气低微:“昭意,我有话……”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姜昭意打断他,声音很轻但足够坚决:“盛西辞,别再做这种多余的事。”
她主动挽住祁青野的手臂离开,没看到盛西辞瞬间惨白的脸色。
回程的车上,祁青野突然开口:“你刚才叫他盛西辞。”
姜昭意望向窗外,有些不明所以。
“你以前都喊他盛总,为了在称呼上就拉开距离。”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敲。
“但今天不一样了,这说明你开始真正放下他了。”
姜昭意终于转头看他:“听起来祁总很擅长分析人心?”
“只分析你。”
路灯的光影掠过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姜昭意忽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曾经满身算计的男人,看向她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那层伪装。
就像此刻,他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微微发白,泄露了他平静表象下的紧张。
“送我回公寓吧。”
祁青野下颌绷紧:“好。”
车停在公寓楼下时,姜昭意没有立刻下车。
“下周一董事会的资料,我明晚整理好发给你。”她说。
祁青野怔了怔,突然反应过来。那些资料都在他的书房。
“好。”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雀跃,“我等你。”
夜风吹起姜昭意的发丝,她站在路灯下,回头看着祁青野的车,他迟迟没有开走。
就像当年站在礼堂最后一排的阴影里,姜昭意看着台上光芒万丈的少年。
只是这一次,终于有人为她停留。
第二十一章
姜昭意失踪了。
她是在地下车库被劫走的。
彼时姜昭意刚刚结束一场会议,高跟鞋踩在水泥地面上的声音十分清脆。
停车场灯光忽明忽暗,她低头翻找车钥匙,忽然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她下意识要回头,一块浸满乙醚的毛巾瞬间死死捂住了她的口鼻。
挣扎中,她只看见一双猩红的高跟鞋,和夏雨夕扭曲的笑脸。
“姜昭意……不,祁太太。”
女人甜腻的声音像是毒蛇吐信一般:“我们来玩个游戏吧。”
祁青野接到电话时,正在和助理商谈事情。
“你是说,当年长风资本的事情,夏家也掺了一脚?”
“是的。根据调查,当年,盛先生和夏先生在私下达成了协议,但在事情结束之后,夏先生还留了一手,以老祁总的死因为由,向盛先生索要股份。但是在争吵中,失手杀死了对方,并伪造了跳楼的假象。”
“欲壑难平。”
祁青野靠在椅子上,就在此刻,手机响了。
“想要你的妻子活命,就拿夏氏当年藏起来的资产证据来换。”
夏雨夕的声音透过变声器显得格外诡异:“今晚十点,西郊废弃化工厂。别报警,否则我立刻割断她的喉咙。”
电话被挂断的瞬间,钢笔被祁青野拍碎在桌子上,墨水像血一样渗入掌纹。
助理去而复返:“祁总!刚查到夏雨夕抵押了全部家产做空祁氏股票,她这是要鱼死网破!”
“立刻联系盛西辞。”祁青野眼神骇人。
是夜。
化工厂锈蚀的铁门在风中嘎吱作响。盛西辞站在阴影里,看着祁青野独自走来。
"我没想到你会找我。"
“重点不在这里。”
祁青野面沉如水,他大跨步地越过盛西辞,直直向姜昭意的方向走去。
化工厂的铁门被踹开时,夏雨夕正用刀尖挑起姜昭意的下巴。
“看看谁来了?”
她娇笑着,“你的丈夫和……前未婚夫?”
祁青野的目光死死锁在姜昭意身上,确认她没有受伤后才冷声道:“放了她,你要的东西在这里。”
他举起一枚银色U盘。
盛西辞却突然上前一步:“夏雨夕,你父亲当年参与侵吞盛氏资产的事,我已经拿到证据了。”
夏雨夕脸色骤变。
混乱就在这一刻爆发。
夏雨夕尖叫着挥刀刺向姜昭意,盛西辞猛地扑过去。
刀锋没入血肉的声音格外清晰。
姜昭意看着盛西辞倒在自己面前,鲜血从他腹部汩汩涌出,染红了她的裙摆。
“昭意……”
他艰难地伸手,似乎想碰她的脸,却在半空无力垂下。
祁青野带来的保镖迅速控制住了夏雨夕,而祁青野本人已经冲到姜昭意身边,用西装外套裹住了她发抖的身体。
“没事了。”祁青野把人揽进怀里,一遍遍亲吻她的发顶,语气里满是安抚意味,“没事了,我在这里。”
姜昭意的视线却无法从盛西辞身上移开。
他的血太红了。
红得像七年前,他第一次吻她时,窗外的那轮落日。
医院走廊惨白的灯光下,祁青野将一杯热茶塞进姜昭意冰冷的手心。
“医生说他脱离危险了。”他低声说,“你去休息,我守着。”
姜昭意摇头:“我想等他醒来。”
祁青野沉默片刻,突然单膝跪在她面前,仰头看她:“姜昭意,看着我。”
她怔怔看向祁青野。
“我承认,最初接近你是为了报复盛家。”他握住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让她疼痛,“但现在,我宁愿死的是我,也不想看你为他掉一滴眼泪。”
一向信奉利益至上的祁青野,有一天竟然也会说出这样堪称无理取闹的话。
姜昭意的眼泪终于落下来,砸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护士突然匆匆跑来:“盛先生醒了!他说想要见姜小姐……”
病房里,盛西辞的脸色比床单还要苍白。
他示意护士从床头柜取出一本黑色笔记本,递给姜昭意。
“本来……想带进坟墓的。”他虚弱地笑了笑。
姜昭意翻开扉页,不知觉间红了眼眶。
【7月16日,雨。】
今天昭意又为我熬夜整理资料,咖啡里放了两块糖,她总是记得。
我好像……开始贪恋这种温暖了。
【9月28日,晴。】
夏雨夕回国了。我以为自己还会心动,可看着她的时候,脑海中浮现的却是昭意的模样。
日记最后一页停留在他们分手那天。
我弄丢了她。
泪水模糊了视线,姜昭意轻轻合上日记本。
“都过去了。”
她对盛西辞说,声音温柔而决绝,“我很感谢你舍命相救,但……我们回不去了。”
盛西辞闭上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
“我知道。”
他终于放过了姜昭意,也放过了自己。
病房外,祁青野靠在墙上,手中的烟久久未点燃。
当姜昭意走出来时,他立刻把烟扔到地上,张开双臂。
她扑进他怀里,声音有些哽咽
“带我回家吧。”她说。
祁青野收紧手臂,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
“好。”
第二十二章
机场的VIP候机室里,盛西辞将一份文件推给姜昭意。
“签了吧。”
他声音平静,眼下的青黑却暴露了连日未眠的疲惫。
姜昭意翻开文件,指尖一顿。
那是盛氏集团15%的股份转让协议。
“我不能要。”她合上文件推回去,“你只是出国疗养,又不是不回来了。”
盛西辞笑了笑,眼底有她熟悉的固执:“就当是我的赎罪。”
窗外,一架飞机划过天际,留下长长的云痕。
姜昭意最终签了字,却在受益人处改成了祁氏慈善基金。
“我不需要补偿。”她抬头看他,“盛西辞,我们都该向前看了。”
他凝视她许久,突然伸手,轻轻碰了碰她无名指上的婚戒。
“他对你好吗?”
姜昭意看向玻璃窗外,祁青野正靠在车边等她,手里拎着她最爱的那家甜品店的纸袋。
阳光落在他肩头,温柔得不像话。
“很好。”她轻声说。
盛西辞收回手,拎起登机箱:“那就够了。”
他走向安检口,背影挺得笔直,像他们初遇时,那个站在礼堂光里的少年。
夏雨夕站在法院台阶上,听着法官宣读【绑架罪成立】的判决,突然笑出了声。
她精心打理的长发蓬乱如草,口红早已斑驳,却还死死盯着不远处并肩而立的姜昭意和祁青野。
“你以为你赢了?”她嘶声喊道,“姜昭意,你这种人凭什么!”
法警按住她挣扎的肩膀,似乎是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夏雨夕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潜力,她猛地挣脱,冲向路边一辆未熄火的车辆。
引擎轰鸣的瞬间,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除了祁青野。
他一把推开姜昭意,自己却被车头重重撞飞。
世界在姜昭意眼中变成慢镜头。
祁青野的身体无力的躺在地上,鲜血溅在法院门口的石狮子上,红得刺目。
重症监护室外,姜昭意机械地签着病危通知书。
医生的话断断续续飘进耳朵:“肋骨骨折…...内脏出血…...脑震荡…...”
她盯着玻璃窗内插满管子的祁青野,突然想起他今早赖床时说的话。
‘昭意,求你了,再睡五分钟……’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用最玩世不恭的语气,说最真的情话。
用最精于算计的头脑,做最傻的事。
“家属可以进去了。”护士轻声提醒。
姜昭意戴上无菌帽,坐到病床边。祁青野的脸色比床单还白,却在她握住他手的瞬间,睫毛颤了颤。
“你…...哭、哭起来...…好丑...…”
他气若游丝,却还勾着嘴角逗她。
姜昭意的眼泪砸在他手背上:“疯子!”
祁青野费力地抬起手指,擦去她脸上的泪。
“早知道…...苦肉计有用…...我还费什么劲...…”
“医生说你再观察一周就能出院。”姜昭意低头削着苹果,语气平静,可指尖却微微发颤。
祁青野已经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三天了,她仍心有余悸。
祁青野躺在病床上,额角的纱布还渗着淡淡的血色,可那双桃花眼却亮得惊人。
他望着坐在床边的姜昭意,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指节,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
祁青野摩挲着她的手指,低笑:“担心我?”
姜昭意抬眸看他,眼底映着窗外的阳光,澄澈而坚定:“祁青野,我有话跟你说。”
他怔了怔,收敛了笑意,安静等她开口。
“我愿意相信你的真心。”她轻声说,“希望你不要辜负我。”
祁青野呼吸一滞,心脏像是被狠狠攥紧。
他勾勾姜昭意的手指,嗓音低哑:“姜昭意,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第二十三章
三个月后,马尔代夫的私人岛屿上,碧海蓝天之间,姜昭意一袭纯白婚纱,踩着细软的沙滩走向站在花架下的祁青野。
他难得穿了正式的黑色礼服,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可眼底的笑意却比阳光还要灼热。
神父宣读誓词时,祁青野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姜昭意,我这人从不说永远,但今天破例。我祁青野,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
姜昭意笑了,眼泪却滑落下来:“祁先生,说话要算话。”
“当然。”他低头郑重地吻住她,“骗你是小狗。”
婚礼结束后,管家递来一封信。
姜昭意拆开,里面只有简短的一行字:
【对不起,祝你幸福。】
落款是盛西辞。
祁青野从身后搂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上:“要回信吗?”
姜昭意摇头,将信折好放到一旁:“不必了,各自安好就够了。”
精神病院的病房里,夏雨夕蜷缩在角落,手里死死攥着一枚玉佩。
那是她和盛西辞的订婚信物。
护士推门进来,递给她一个包裹:“夏小姐,您的快递。”
夏雨夕猛地抬头,疯癫地笑着拆开,却在看清内容物的瞬间,笑容凝固。
盒子里是另一枚玉佩,盛西辞的那一半。
附着的纸条上只有冰冷的几个字:
【物归原主,两不相欠。】
她尖叫着将玉佩砸向墙壁,玉碎的声音清脆又刺耳。
“盛西辞!姜昭意!你们——”
她的嘶吼回荡在空荡的走廊里,再无人理会。
一年后,祁氏庄园。
祁青野蹲在花园里,小心翼翼地扶着姜昭意的手,让她摸一株刚开的玫瑰。
“慢点,别扎到手。”
他眉头紧皱,如临大敌。
姜昭意失笑:“祁总,我只是怀孕,不是残疾。”
“那也不行。”他冷哼,转头对园丁下令,“把这片玫瑰全换成薰衣草,刺少。”
姜昭意无奈摇头,自从她怀孕后,祁青野彻底从原来的‘京圈浪子’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某天夜里,她半夜醒来,发现祁青野正轻轻贴着她的腹部,低声和未出生的宝宝说话:
“乖,别闹你妈妈,不然爸爸揍你。”
姜昭意忍不住笑出声。
祁青野抬头,眼底映着窗外的月光,温柔得不可思议。
“吵醒你了?”
她伸手抚上他的脸:“祁青野。”
“嗯?”
“我很幸福。”
他怔了怔,随即俯身吻住她的唇,声音融在夜色里。
“我也是。”
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