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村长说：「村里的路那是大家的路，修到哪里大家说了算。强子，这你可就误会我了，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吗？」

村里的路年久失修，村民们决定集资修路，我出一百万占了大头。

结果村里规划的路线，却没有我家。

村长说：「村里的路那是大家的路，修到哪里大家说了算。强子，这你可就误会我了，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吗？」

「要是我能做主，别说修到你家大门口，就是修到你家院里都行啊！」

我笑了。

家家都修到了大门口，连村长的鸡舍狗舍都有路，我家反而没有。

好好好，这么玩是吧？

我第二天就带着全家离开，钱我不出了，村路就烂在那里吧。

1

「强子，你快回来吧，村里修路的图纸已经贴出来了。」

一大早，妈妈给我打来电话。

「村长办事还挺有效率的，图纸都出来啦？」

「我又不会修路，也帮不上忙，就不用专门回去了吧？」

我打开免提，一边刷牙一边说道。

老人上了年纪就是这样，丁大点的事也要兴师动众。

村里修条路还让我回去一趟，我不回去那路还不修了？

「不是啊强子，村里修的路没咱家的！」

妈妈又解释了一下。

「没咱家的？啥意思？」

我有点懵，没听懂妈妈的意思。

「你爸看了图纸，村里的路不修到咱家，为这事你爸都跟村长吵架了，你快回来看看吧。」

妈妈的声音听上去真的很急。

「啥？」

握着牙刷的手一下就顿住了。

「妈你别急，我这就回去，看住我爸，别让他出门了。」

我连忙漱了下口，扯过毛巾胡乱擦了把脸套上衣服就走。

一路紧踩油门往回赶。

刚一进村，路况立马就奇差无比，坑坑洼洼坎坷不平。

要不是我开越野车，根本就进不来。

我家住在村尾，是最后一户。

这一路颠得我差点没吐出来，勉强把车开回家。

「强子，你可回来了，快去劝劝你爸，还生气呢。」

听见动静，妈妈早早就在院门口等着了，拉着我的手小声说道。

进屋就看到爸爸板着脸坐在那抽烟，一看就是心情不好。

「爸，儿子回来孝敬你了！」

说着，我把从车上拿的两条烟放在爸爸面前。

「王二旦那狗日的，村里修路，偏偏把咱家落下，我找他理论，还跟我瞪眼睛，说什么要服从村里安排，我服从他奶奶个腿！」

爸爸扔掉手里的烟头，气呼呼地骂道。

村长的名字就叫王二旦。

「爸，这会你应该沏杯好茶点根好烟，打开电视看会动画片，让我妈炒两个小菜，中午开瓶 AD 钙奶，美滋滋的多好？」

我按着爸爸的肩膀，笑嘻嘻说道。

「臭小子，回来拿你爹寻开心呢？」

爸爸瞪了我一眼骂道，随即忍不住笑了。

「爸，不就是修个路吗？为这点破事生气不值当。」

「你在家歇着，我去村委会看看，要真有人欺负咱，看你儿子收拾他！」

我拍着胸脯说道。

「用你收拾？往前倒三十年，他王二旦敢跟我咋呼，早打得他五眼朝天了！」

爸爸又点上根烟，不屑地说道。

「是是是，您老当年从村头打到村尾，就没遇见过对手。」

「这也就是您今天心情好，要不他王二旦就变成王一旦或者王无旦了！」

我赶紧附和。

「你小子一天天都学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一点正形没有，滚滚滚，看见你就烦！」

爸爸一愣，抓起烟盒朝我扔过来。

「得嘞！」

我笑嘻嘻敬了个礼，朝村委会走去。

不管怎么说，总算把老头哄高兴了。

2

这里是东山村，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

高中毕业后我外出打工赚钱，然后开始做起了药材生意。

如今我的生意做的不小，在村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

前几个月村子的路年久失修，于是村里就提议大家出钱出路，我出于村集体的一份子，主动出了一百万占大头。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出这么多钱，居然路还修不到我家？

倒不是我出钱多，就想要特权，而是……这事儿，太离谱了。

村委会院里的公示栏上，贴着新修村道的规划图。

还专门加了条说明：

「东山村村道规划图，公示期七天，有任何意见可到村委会反馈。」

不伦不类的。

我盯着图纸认真看了起来。

一看我也是一肚子火。

难怪爸爸找村长理论，要换成是我，没准都得打起来。

看完图纸，我忍着心头的不快进了村委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就是间平房，摆了几套桌椅，为了应付上级检查专门盖的，平时也没人来。

不过今天，里边却坐着不少人。

「呦，都在呢？」

我看了一眼，都是村委成员，随口打了声招呼。

「强子回来了？快快快，把你那好烟拿出来，让我们也开开荤。」

村长抬头看见我，张口就要烟。

我掏出一盒没开封的华子扔在桌上。

几只手立马伸过去，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烟盒了。

就算是不抽烟的，也得拿上一两根。

我太了解这些村民们的秉性了，有便宜不占，那就等于吃亏。

「村长，找你有点事。」

我冲村长甩甩头，示意他出来说话。

「呼！」

「村委正在研究重大事项，有什么事完了再说。」

村长喷出一股烟雾，小眼珠转了转，找了个理由应付我。

呵，这还拿上派了，抽着我的烟，一点没有拿人手短的觉悟。

「多重大的事项？我也听听。」

我随手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强子！」

「村委正在召开会议，无关人等不得参与，防止机密泄露！」

村长敲了敲桌子，抬高音调提醒我，显然对我就这么坐下很不满。

「得了吧，咱村能有什么大事？顶破天也就是东边嫁娶西边丧葬，这也能算机密？」

我满不在乎地掏出一盒大重九，自顾自点上抽了起来。

本来就是，村里这帮一个个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的货色，指望他们谈机密？

他们嘴里的机密，不是谁家的老婆偷了汉子，就是谁家的男人找了寡妇，全都是些鸡毛倒灶的破事，比老太太的裹脚布还不如。

众人的目光瞬间从我的脸挪到了烟盒上。

村长的咽了口唾沫，不过他手里那根华子还没抽完，倒也不好开口再问我要烟。

「再说按照国家规定，村民作为村集体成员，是有资格参加村委会议，并且提出意见的。」

我轻咳一声，拉回大家的视线，又说道。

「有这规定吗？」

村长脸上立刻挂满了问号，几人对视着，谁也没吭声。

「村长，孤陋寡闻了吧？」

我轻笑一声，满是不屑。

有这规定吗？

我也不知道，不过忽悠这帮家伙是足够了。

「呃，那今天的会议就到此结束，嗯，散会！」

村长脸色一僵，拍了拍桌子宣布散会。

尼玛！扯了半天扯犊子呢？

我忽然有种跳上桌子跑过去，把烟头摁在村长脸上的冲动。

「村长，村里的路到底是怎么规划的？为什么不修到我家？我家不配有路吗？」

等屋里的人都散了，我起身走到村长旁边坐下，直奔主题。

3

「强子，这修路可不是小事，那是要算总账的，你家是村尾最后一户，修过去就得多铺几十米，这不划算呐！」

村长掏出一根他自己的烟递给我，故作为难地解释。

「别跟我扯这个，最后一户就不是村里的一份子了？」

「全村一百一十三户，家家户户都把路修到了大门口，唯独落下我家。」

「村长，你这么办事，是不是有点厚此薄彼了？还是说我家是软柿子，好捏？」

我没接村长的烟，斜着眼没好气地问道。

「强子，这你可就误会我了，村里修路那是集体的事，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吗？」

「要是我能做主，别说修到你家大门口，就是修到你家院里都行啊！」

村长说着还委屈上了。

「得了吧，那规划图可就在院里贴着呢，用不用我撕下来给你看看？」

「你做不了主？为啥到你家连后院和鸡窝都把路修上了？」

「这就不怕多花钱了？这跟假公济私有什么区别？」

我一甩手，不耐烦地说道。

我家的确在村尾，可这也不是修路落下我家的原因啊。

那张规划图上，村长家前门后门，就连鸡窝都标记上了。

咋的，我家连村长家的鸡都不如被？

「强子，你跟我说这些没用，修路那是村民们一致决定的，怎么修也得按大家伙的意见来。」

「我是村长，村里大事小情都离不开我，给我家多修两条，也是为了方便村民们找我办事嘛。」

「你说我假公济私，那可就冤枉我了，我这都是为了村民们服务。」

村长还在狡辩。

「还为村民们服务，咋滴，你家的鸡也要为村民服务？」

「行啊村长，这些年村长没白当，本事没见涨，官话说的倒挺溜。」

「就你这水平，换套行头说你是乡长都有人信。」

我冷笑一声嘲讽道。

「是吗？」

村长眼睛一亮，还真以为我在夸他。

「还是吗？我就那么一说，你还真信呀。」

我撇撇嘴，气得村长脸都黑了。

「行了，我没时间跟你在这扯淡。」

「修路这事，不管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别人的意思，这条路必须修到我家门口。」

「你听清楚，这是要求，不是请求！」

说罢我直接站起来准备离开。

「强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做生意有俩钱就了不得了？还命令上我了？」

「不管你愿不愿意，这路就得按图纸上花得修，我说的！」

村长恼了，一拍桌子冲我吼道。

「王二旦，我他妈是不是给你脸了？跟我拍桌子，你他妈真拿自己当干部了？」

「跟我爸吵架那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还他妈蹬鼻子上脸。」

「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不听是吧？来，你再拍一个我看看！」

我居高临下看着村长，指着他的鼻子训道。

是不是我这几年太低调，让这老杂毛忘了之前在我跟前低三下四的样子，觉得自己又行了？

真当我强子提不动刀了？

「强子，村里的路那是大家的路，修到哪怎么修，那也得大家说了算，真不是我一个人能做主的。」

村长吓得一哆嗦，缩着脖子老实了不少。

「啪啪啪！」

我直接鼓掌，这话说的太他妈有水平了。

4

「既然村长你拿大家说事，那这路爱怎么修怎么修，我不跟你争。」

「村里的路是大家的路，那我的钱总不是大家的钱吧？这修路的钱，我不出了！」

看着被掌声弄得一脸懵逼的村长，我直接说出了临时突然做出的决定。

村长傻眼了。

真正让我愤怒，并且直接跟村长发火的原因并不是村里修路没修到我家门口。

修路是惠民便民的事，是全村的福利。

如果是上级可怜我们村，拨款修路，那不管怎么修我都没意见。

哪怕这条路离我家十万八千里，我屁都不会放一个。

可问题是，这条路是村民自己出钱修的。

而且其中一大半的钱，是我出的。

要修路，我举双手赞成。

要出钱，我也没意见。

到最后，这条路跟我家没关系，这我怎么能接受？

这就跟种地一个道理。

村里有块空地，村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大家一起种，免得浪费了这块地。

从翻地播种，到浇水施肥，我一样没落下，还是最卖力的那个。

结果忙了大半年，临到秋收，我却被一脚踹了出去。

别人跟我说，这块地的收成跟我没关系。

再说了，我又不是要多分多少，只求和别人一样就行了。

可这样的心愿，都满足不了。

换成谁能不生气？

村里只有一条从我记事起就有的土路。

听村里的老人说，好像是上个世界打仗的时候军队修的。

时宽时窄时高时低，尤其一下雨，那更是泥泞不堪。

走路都得像练轻功似的蹦来蹦去，一不留神就会崴了脚。

因为这条路，村民们吃了不少苦头。

这些年有不少人提出过修路的建议，可都因为没钱放弃了。

上个月下了场暴雨，几天都没停，村里不少人扭了腰摔了腿。

村长的老娘更是一个跟头摔进了医院。

修路的事又一次被提了出来。

这几年村民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不少，家家户户都有点存款。

细说起来，东山村能从一个省级贫困村脱贫致富，我居首功。

为什么？

高考落榜的我，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放弃了复读，开始打工赚钱养家。

可打工能赚几个钱？

没日没夜加班赚的那点加班费，只能保证一家人的温饱。

我不甘心自己身上一辈子都贴着「穷酸乡巴佬」的标签，开始尝试转变。

摆过地摊当过中介，贩过水果开过饭店。

在一次次的尝试中，我找到了自己的路，做起了药材生意。

当今人们的生活水平普遍提高，虽然不是人人暴富，但真的没有多少人还会为了吃饭发愁。

兜里有零钱，银行有存款，人们开始关注自己的健康。

一个地球几十亿人，有几个不生病，又有几个不怕死的？

刚干这行第一个月，看着银行卡里的流水，我都怀疑自己卖的是不是太上老君的仙丹。

还说什么贩毒，炒股，这他妈才叫暴利好不好？

而且还是合法的。

从那以后，我就一门心思扎进去，专门耕耘这一块。

短短几年间，我迅速积累了财富，生意越做越大。

5

至于我的存款有多少？

不敢说也不能说。

怕有人嫉妒，有人羞愧的想自杀。

我在会所开十万一瓶的酒，叫十个佳丽排队给我背《出师表》的时候。

东山村的村民还在纠结是现在买十三一斤的猪肉，还是等赶集的时候买十二块九的。

东山村的耕地本来就少，要是种粮食，除了挨饿没有第二选择。

要不是上级领导体恤，一年到头吃不上肉的大有人在。

也不知道是从哪一辈开始，村里都开始转行种药材了。

同样的面积，药材的经济价值肯定比农作物高的。

正好我也是干这行的，就把村里药材的销售包了。

不管是同情村民们也好，还是为了给自家长脸也好，反正我每年定期按市场最高价收购。

短短几年间，全村的变化肉眼可见。

家家户户都盖起了大瓦房，存折上的余额也在不断增加。

拍着良心说，东山村的药材收购我赚不到钱，有时候甚至还要倒贴钱。

虽然一早就谈妥了千三的抽成，可这点钱根本不够。

别的不说，光是进村装货的车队，临时加价就是必操。

为什么？

路太难走了。

可我有什么招？

总不能去跟村民们商量，让他们负担多出来的成本吧。

我只能自己亏本贴钱带着村民们发家致富。

无二，只图大家能念我个好，知道我强子就算有钱了，也不忘乡亲们。

好在我的生意够大，一个村子也不至于让我贴的太多。

说句托大的话，东山村一百一十三户，除了我家，其他人都是靠着我才能吃上饭。

我不求他们对我立庙塑像，早中晚三根香。

只希望他们能记住我的好，对我爸妈好一点。

因为我爸妈就在村里住。

可事实证明，一心一意的付出，不见得能收到回报。

村里要修路，所有人都支持。

但是修路的钱，得村里自己出。

村委会除了那间办公室，分逼没有，修路的钱只能村民们承担。

王二旦跑前跑后联系工程队，也不知是从谁那得知的报价。

要修好完这条路，预算得一百三十万。

东山村一百一十三户，平摊到每户，也就一万出头。

可一百是一张，一万就是一沓了。

这笔钱每家都能出的起，但没有人舍得出。

村里召集全村村民开了几次会，最后都变成了哭穷大会。

在这么折腾下去，下辈子才能把路修好。

为了不让我爸妈重演村长老娘的悲剧，我带头宣布出资一百万。

剩下的三十万，均摊到每家也就几千块 。

修路的事当天就定下了。

可没想到，修路项目出资 77% 的我家，竟然跟这条路没关系。

这他妈比白嫖还过分啊。

全村都靠着我吃饭，不感激就罢了，还想着欺负我，这什么人性？

不掐着他们脖子给他们几耳光，是不是都分不清大小王了。

「强子，修路是大事，一开始都商量好的，临时变卦可不行，你要是不出钱，那这路可就没法修了。」

「你这是跟全村作对啊！」

村长一听我不出钱了，小眼珠一转，立马开始劝我。

当然表面上是劝我，实际上，是威胁我！

6

「少拿全村说事，我又不在村里住，咋滴，我要是不出钱还有枪毙的罪过了？」

我不屑地说道

「那得召开全村大会了，这可是集体的事。」

村长见我没被吓到，小声嘟囔道。

「那就开呗，村委会不是有大喇叭吗？你现在就去通知开会。」

「村里修路我出钱最多，结果把我撇下了，我倒要看看，谁能跟我说出个一二三来。」

我直接将军。

村长那点小九九我还能不知道？想借着全村来向我施压逼我妥协罢了。

「这不好吧……」

村长犹豫了。

召开全体村民大会这种事，几辈子没发生过了。

哪怕是决定修路这种百年头一回的事，也只是跟各家各户通了个气征求意见而已。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不把路修到我家门口，这钱我是不会出的。」

我耸耸肩，不以为然地说道。

「强子，这是要得罪人的。」

村长纠结了半晌，最后跺跺脚去广播了。

得罪人？

都这时候了我要是还怕得罪人，那我们一家以后还不得被人按着脑袋欺负？

还好意思装出一副为我担心的嘴脸，真当我不知道他王二旦是什么货色？

不管啥事，永远都是出力最小，拿好处最多的。

「全体村民注意！全体村民注意！」

「村里修路的事有变故，所有能动弹的村民，以最快的速度来村委会！」

「重复一遍，村里修路的事有变故……」

村长那不是很标准的普通话，通过大喇叭在全村的上空飘荡。

很快，村民们陆陆续续赶来，不到半个小时，能来的人都到了。

村委会本来就不大的院子里很快人满为患。

村长跑前跑后，联络自己的「心腹」。

我爸妈也来了。

「强子，什么情况？怎么还开上全村大会了？」

一看到我，爸爸不解地问道。

「我让王二旦把人叫来的，咱们村这帮人，有点欺负人了！」

我没好气地说道，低声给爸妈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

「强子，这不太好吧？」

「这么一弄，等于把全村的人都得罪了，就算这路修到咱家门口，以后还怎么跟人相处？」

「要不还是算了，不修就不修，大不了我跟你爸弄点砖头铺上，反正就几十米，也没啥影响。 」

妈妈是个老实的农村妇女，一听我要跟全村的村民硬刚，第一反应就是担心，生怕因为修路的事跟村民把关系闹僵了。

「怕个蛋，咱又不欠他们的，还得看别人脸色过日子？」

「村里修路，各家各户都出了钱，凭啥落下咱家？」

「谁敢拿这事刁难咱家，看我不大嘴巴抽他！」

没等我说话，爸爸直接霸气地说道。

「讲道理就行了，没必要动手，都是乡亲，撕破脸面子上也过不去。」

妈妈向来以爸爸的意志为主，但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吧妈，今天这事咱家占理，你和我爸先回家，这点小事我自己就能处理了。」

我安慰了妈妈一句，让她和我爸先回去。

谁知道一会回发生什么事，没准两句话不对付都得动起手来，我可不想让二老看见了担心。

「没事，我们就在这看着，真有那给脸不要脸的，我饶不了他。」

爸爸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我明白，不是他想要看热闹，其实是担心我吃亏。

7

「好吧，可别脾气一上来就跟人干起来啊，我真顶不住了你再出头也来得及。」

我知道劝不动爸爸，只能给他打预防针。

「村长，挨个谈话，你搁这联络感情呢？赶紧办正事！」

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了，村长还跟个跳蚤似的窜来窜去，我一把揪住他不耐烦地说道。

「强子，就不能对你叔尊重点？」

我用这种语气说话让村长有点伤自尊，他故意瞪着眼睛训斥道。

只可惜那双绿豆眼瞪得再大，也勉强就是黄豆的水平，实在没威慑力。

「尊重尊重，快点吧。」

我应付差事的点点头。

「大家都安静一下！」

村长搬了把椅子出来，站在上边大声喊着。

院里稍微安静了一点，村民们全都扭头朝着村长看过来。

「村长，你在广播里说修路的事有变故，到底是咋回事？」

「村长，着急忙慌地把我们喊过来，有事赶紧说，家里还有一堆活要干的。」

村长的一二号狗腿子李旺和王福故意问道。

「咱们村不是要修路吗？强子呢，他不同意村里的方案，所以他不打算出钱了。」

「修路这事都已经定下，就等着开工了，这么一闹，那这路还怎么修？」

「所以把大家召集过来，一起商量下，这路到底是修，还是不修？」

村长扯着大嗓门解释。

虽然事情的确是这么回事，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是我拦着不想让村里修路似的。

好一招祸水东引，分明就是要把我推到村民的对立面上。

我冷笑着看向村长，并没有当回事。

反正钱在我手里攥着，出与不出，全凭我自己做主。

不让我满意，我就不信还有谁能逼着我出这个钱。

「啥？强子你这是要干啥？都定好了的事，怎么能说变卦就变卦呢？」

「就是啊强子，之前开会的时候你不是也支持村里修路吗？怎么临到动工又改主意了？」

「强子，都一个村的，修路那也是给村里修，你这么做事就太不地道了！」

「强子……」

村长引来的哪是祸水，简直就是洪水。

村民们七嘴八舌冲我嚷上了。

很明显，他们接受不了我撤资，也不同意我撤资。

「喊什么喊什么？仗着人多欺负我家强子？」

我还没说话，我爸先忍不住了，站出来维护我。

「谁敢欺负你家强子？现在是他欺负我们好不好？」

「修路这事咱们全村盼了多少年了，好不容易定下了，他突然又不干了，这不是坑大家吗？」

有人不客气地回怼我爸。

「咋滴？没了强子这路还修不了？我家强子啥时候这么重要了？」

「村里修路村民集资，就差我家那一份钱了？」

「再说这路也没修到我家门口，我们不出钱那也合情合理吧？」

「你们一个个喊什么？还有你个狗日的王二旦，在这挑拨什么是非？」

「大老爷们尽干娘们事，不服气站出来咱们刀对刀枪对枪干一场！」

我爸的浑劲上来了，一撸袖子喊道。

我妈紧张地拉着我爸，生怕他一冲动再跟人打起来。

「啥情况这是？村里集资修路你不打算出钱了？」

「我以为你找王二旦能谈个什么呢？合着就这釜底抽薪的招？」

「真以为自己赚两个钱就飘了，你这法子能拿捏住谁？到头来还得让人背后笑话你小气！」

怼完了村民，我爸回过头来又训了我一顿。

他以为我是不想出集资的这笔钱了。

我苦笑着不知该怎么解释。

「叔，还真就差你家那份钱！」

「村长找人算过了，修路得花一百三十万，你家强子出一百万。」

「他要是不出这一百万，那这路还怎么修？」

李旺歪着脖子说道。

8

「要不是看在邻里街坊这么多年的份儿上，我儿又实诚，才不会出这一百万！」

我爸呵呵一笑：「不过他要不出钱，那我也支持他！」

其实一开始我也没打算出这么多钱，既然是集资修路，那全村平摊就是了。

可村里开会商量出钱的时候，没有一家愿意出钱的。

不是家里揭不开锅了，就是连孩子的学费都凑不出。

一个个就像是刚才乞讨现场赶回来的一样。

眼看着没法继续开会了，村长就给我挖了个坑。

难怪我爸总骂村长是狗日的，这老东西真是不干人事。

「强子，你是咱们村最有出息的，见过大世面！」

「要不是怕耽误你的生意，我这个村长的位子的都想让给你坐！」

「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大家都没什么文化，一说要出钱就都蔫了，烂泥扶不上墙。」

「你给大家带个头打个样？」

村长直接就让我先表态。

当时我也没太在意，就说我同意修路，对集资的事没意见。

然后村长和村民们就开始狼狈为奸，集体捧杀我。

「强子你是做大生意的大老板，最不缺的就是钱，你说这修路的钱该怎么出？」

「那还用说吗？强子肯定是要起表率作用的，肯定少不了！」

「咱们村几百年没出过强子这样的人物，真是光宗耀祖啊！」

「我上回去城里，一提强子，人家都认识，真是了不得！」

……

就这样，在一声声吹捧和忽悠下，我被架在了火上。

原本我只打算出五万的，又提到了十万、二十万、五十万...

最后变成了一百万。

其实我真有那么好忽悠吗？

当然不是，听几句好话就找不着北，那是纯傻。

我知道村长和村民们联合起来给我做套，可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钻。

因为我爸妈就在村里。

我无数次提出想把他们二老接到城里去住。

可每次爸妈都以不习惯、太麻烦、没熟人等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

我真的理解不了这乡下到底有什么好，他们住了一辈子还舍不得离开。

爸妈岁数都大了，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弱。

万一哪天出门，跟村长他老娘似的出点什么意外，那我后悔都来不及。

一百万就一百万吧，修好了路我回家也方便，爸妈走着也安全。

再说我家是村里的首富，就当是给村里做贡献，给我爸妈在村民们面前挣个面子。

只要我爸妈过得舒服，这钱花的就值。

当然了，虽然是一百万，但也就相当于零花钱罢了。

9

不过，我心甘情愿当这个冤大头出钱，为的不就是能修一条直通家门口的路？

可就这点心愿都不能满足，我要是再答应给钱，那就是傻逼了。

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想的，修路修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就差那几十米吗？

「再说一句，这路不修了，这钱我们不出了！」

见村民还想说什么，爸爸又提高了声调。

「叔，这都定好的事，怎么能说反悔就反悔呢？你们这不是欺负人吗？」

「就是，当初可是强子自己答应要出一百万的，我们谁也没逼他，现在一句话就不出了，拿我们当猴耍呢？」

「修路可不是为了谁一家，那是全村的事，你说不修就不修了？」

一听我爸也说不出钱了，这帮人顿时就不干了，纷纷把矛头对准我爸。

「闭嘴！到底是谁欺负谁？」

「我当初答应出钱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修路？」

「你他妈还好意思说修路是全村的事？出钱的时候一个个跟孙子似的往后躲，现在都牛气了是吗？」

「你们这些人，有一户算一户，路都修到家门口了，凭啥到我家就没了？」

「大头让我出，修的路跟我家没关系，真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一个个还有脸在这叫唤，我家欠你们的？」

我把爸妈护在身后，冲着那些家伙问道。

「那不是统一规划，为了大局考虑吗？」

「村里凑的钱也只够修那么长，谁叫你家在村尾呢？又不是故意的。」

「你要想修到你家门口，那就把那几十米的钱补上不就完了吗？」

李旺不服气地狡辩。

「嘿，李旺，最近跟着王二旦长本事了？还他妈学会犟嘴了？」

「你们这帮人到底有没有点良心？真拿我当绵羊，逮住就往死里薅？」

「什么他妈统一规划考虑大局？你们都规划上了，你们都是大局，就我家是后娘养的是吗？」

「王二旦家前门后门连鸡窝都安排上了，我家出钱最多就安排不上？」

「是不是都觉的我脾气好，觉得我家好欺负了？」

「做人要讲良心，你们要是这么办事，那这修路的钱，我还就一分不出了。」

「爱咋滴咋滴，有种拿刀架我脖子上逼着我把钱出了，没那个种就少哔哔！」

我肚里的火一下就窜了起来。

道理都讲的这么清楚了，还跟我扯东扯西，这不就是欺负人吗？

「强子，我看是你飘了吧？」

「是不是觉得自己做生意赚了几个钱，就不把大家放眼里了？」

「告诉你，我还就看不惯你那牛逼轰轰的样。」

「整天好车开着好烟抽着，有什么了不起的？」

「要不是大家种药材给你供货，你的生意能做起来吗？」

「现在还跟我们大呼小叫上了？你算老几啊！」

「修路是村集体决定的事，你要是敢扯后腿，那就是故意损害全体村民的利益。」

王福也跳了出来，指着我说道。

「小福子，你他……」

我爸一听就要上前理论，被我拦住了。

10

「行啊王福，这两年硬气了啊，忘了之前端个破碗挨家挨户蹭饭的德行了。」

「我就牛逼了怎么滴？看不惯你咬我啊？」

「还他妈给我扣大帽子，你算个嘚啊！」

「跟我叫唤，你配吗？我损害谁的利益了？你给我说明白？」

「这钱我还就不出了，怎么滴吧？报警抓我？上法院告我？我倒要看看谁能让我把这钱掏了？」

「这话也是对你们每个人说的，说话做事之前先掂掂自己的斤两。」

「王二旦，你又缩到壳里去了？村里修不修路你们自己商量，一百万我是不会出了，一分都不出，有招想去，没招死去！」

我不再客气，直接撕破脸皮跟村里这帮人刚上了。

「强子，你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真以为东山村离了你不行是吗？」

「告诉你，这路没有你我们照样修，不就是多出点钱吗？好像谁出不起似的。」

「你们一家以后别想在东山村呆了，滚出去！」

村长被我怼得下不来台，气急败坏地吼道。

「滚出去！」

「滚出去！」

「滚出去！」

村民们一声高过一声，举着手齐声喊道。

看向我们的眼神，就好像有着血海深仇一般。

「好，好，好！」

「爸，妈，咱们走！」

我的心一阵冰凉，不再多说，拉着爸妈回家。

「强子，你这么一闹，等于把村里人都得罪了，以后咱们还怎么跟人家打交道啊。」

回到家，妈妈有些担忧地说道。

「人家都骑到咱们脖子上拉屎了，还惯着他们干啥？要我说没打他们的都是轻的。」

「一帮不要脸的东西，合起伙来欺负咱们！」

爸爸顾不上计较后果什么的，他也被气到了。

「爸、妈，咱们搬家吧！」

我思考了片刻后，突然说道。

「啥？」

爸妈被我的话惊到了。

「强子，就算今天闹得有点不愉快，可也用不着搬家吧？你还担心他们报复咱家？」

爸爸不解地问道。

「嗯。」

我点点头。

「他们敢！」

爸爸一瞪眼睛站了起来。

「爸，都这时候了你还没看明白吗？」

我扶着爸爸坐下，给他点上烟。

「你和我妈在村里住了一辈子，咱家也没做过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按理说人缘应该不差吧？」

「之前我一直想不通，村里修路咱也支持，我还是出钱最多的，为啥偏偏就把咱家落下了。」

「刚才我突然明白了，他们就是故意的。」

「你听他们说的话，好像我做生意是靠着他们才赚到钱的。」

「他们心里不平衡啊，凭什么咱家就比他们有钱？」

「这人一旦生了嫉妒心理，那就开始憋坏水了。」

「从我开始做生意这几年，村里这帮人表面上不说，背后打了咱家多少主意？占了咱家多少便宜？」

「就那李旺，去年他结婚，来咱家缠着我，又是套关系又是哭穷，要在城里订酒店，要雇车队，还死皮赖脸让我给他随份厚礼，说是脸上有面子。」

「好家伙，就差连彩礼也让我给他出了。」

「看他刚才那架势，就差扑上来咬我一口了，这种人根本就不记情。」

「村里这些人穷了一辈子，不想着赚钱过好日子，整天琢磨算计人，说句难听的，就是一群刁民。」

说着说着，我也是一阵火大，点上烟使劲抽了几口。

爸妈都不吭声了。

11

我说的他们又何尝不知道？

只是在农村生活了一辈子，人情的观念早就根深蒂固。

有时候明知道吃亏，也只能忍着。

当年我做生意赚到第一桶金的时候，思想还是农村人那一套。

衣锦还乡，再盖一栋大房子，让村里人都知道我赚钱了，我家的日子好过了。

一个也是农村出身的老板得知我的想法后，给我讲了个锦衣夜行的故事。

恨人有笑人无，这不是当下很多人的心理写照吗？

为此引发的矛盾还少吗？

我立马改变了主意，在城里买了房子想接爸妈去住。

可二老不愿意。

我只能尽所能让爸妈吃好点穿好点，过得舒服点。

同时一再叮嘱他们，财不露白。

可我都这么低调了，却没能隐瞒多长时间。

村民们来我家串门，看到桌子上的大鱼大肉。

我每次开车回家，给妈妈的营养保健品，给爸爸的好烟好酒。

后来我帮村里销售药材的时候，村长他们在城里也见识到了我的生意规模。

从那时候开始，村里谁家办个红白喜事，谁家有个头疼脑热，都开始来我家「化缘」。

虽然嘴上说是借，可从来没还过。

即使这样，他们还是不满意。

他们是仇视我们家的。

如今借着修路的由头，先从我身上敲一笔，顺带着再欺负一下我家。

修路真的就差到我家那几十米吗？

怎么会？村长家的鸡窝都能修上，就差铺到我家门口？

他们不过是通过这种方式，让他们获得一种报复的快感罢了。

在他们心里，我比他们有钱，那就是原罪。

「唉，咱们村这帮人，心都黑了！」

爸爸静静地抽完一根烟，叹了口气说道。

「那咱们跟着强子走？」

妈妈征求爸爸的意见。

「住了一辈子了，就这么走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爸爸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心里一喜，这是动摇了。

「爸，这穷乡僻壤的，有什么舍不得的？」

「进城住着，干啥都比村里方便，住着也舒服。」

「我那房子旁边就是公园，全都是老头老太太，锻炼的下棋的跳舞的，你们去了也能交点新朋友，总比守着这帮没良心的白眼狼强。」

「说实话，今天这事一出，你们再待在村里我是真不放心。」

「谁知道这帮人能丧心病狂到什么程度？」

「万一点个火下个药啥的，这事又不是没出过，到时候我就算把他们撕了也于事无补。」

「再说你们去城里也能帮我分担点，万一过两年生个孙子孙女，我还指望着你们帮我带呢。」

我绞尽脑汁寻找各种理由说服爸爸。

「行，进城，当了一辈子农民，咱们也当回城里人，去享享福！」

爸爸一拍大腿，做出了决定。

我知道，真正说动他的，就是最后那一句。

说走就走，我那什么都不缺，家里这堆破烂也没有带进城的必要。

让爸妈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和贵重物品，把大门一锁，直接回城里。

村里这条还没开工的路，跟我家就没关系了，他们爱怎么修怎么修，就算给村长家厕所也铺上路我也没意见。

至于村里这些人，那就更没关系了。

12

时间一晃过了三个月，我们一次也没回过村里。

爸妈也已经彻底融入了城里的生活。

妈妈加入了广场舞大军，每天早晚必跳两个小时，还有自己的舞队，隔三差五还有团建活动。

爸爸也交了不少喜欢锻炼的老年人朋友，凭着种地练出来的力气，迅速在朋友圈内打响了名气。

每天一到点就出门，不玩高兴了绝不回家。

我估计现在要跟他们提回村里，绝对能给我扣上一顶不孝的罪名。

唯一让我头大的就是爸妈对抱孙子的执着。

每天都要唠叨无数遍，让我兑现诺言。

问题是，我现在连老婆都没有啊！

这天正在谈业务，忽然接到了村长打来的电话。

过去的三个月，我们可是一直没联系过。

「强子，这两天回来一趟，尽快啊！」

电话里，村长用的是命令的语气。

「你谁啊？让我回哪啊？」

我明知故问。

「我是你旦叔，这都几月份了？你还不回村里？」

村长的语气明显有些不悦。

「说什么呢？听不懂，我这还有事，挂了啊！」

我直接就把电话挂了。

我当然知道现在是几月份，也知道村长叫我回村里干什么。

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随后村长又连着给我打来好几个电话，都被我无视了。

今年的药材市场行情低迷，药厂把价格压的很低。

想卖出高价，就必须有过硬的品质。

不过好在我手里有不少靠谱的供货商，而且都是一手货源。

最近我一直都忙着跟他们打交道，有时候一天得应酬七八场。

爸妈也算是体谅我，没再提孙子的事。

第二天，我的办公室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是村长带着一帮村民来找我了，十几号人都快把办公室挤满了。

带这么多人来，是向我示威的？

我抬头看了一眼，示意秘书先出去。

「有什么事抓紧时间说，我一会还要去见客户。」

我很公式化地说了一句，然后低头看资料。

「强子，你什么意思？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村长几步走到办公桌前边，有些恼火地质问我。

「我说过了，有什么事抓紧时间说。」

我头也不抬地说道。

「强子，村里的药你什么时候去收？大家伙都等着呢？」

「你不回来，打电话你也不接，这不是耽误事吗？」

村长拿起我办公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根自顾自点上吸了一口，把剩下的装进兜里。

「滚出去！」

我抬起头来向后一靠，看着村长冷声说道。

都这时候了，还是一副我欠他们的口吻，真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啥？」

村长一下愣住了。

「在我的办公室，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不准抽烟，听明白了吗？要抽烟滚出去抽！」

「另外，以后抽烟抽自己的，问都不问一声这叫偷，懂吗？」

我就那么看着村长，面无表情地提醒他。

13

「强子！你怎么跟村长说话呢？」

李旺急着给主子出头。

「让你说话了吗？你谁呀？不想让我叫保安进来把你打出去，就老实站着！」

「真是的，什么死蛤蟆烂耗子也敢在我面前蹦跶！」

我撇了他一眼，提高音调训斥道。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我和这些人，或者说和整个东山村，就再无情分可言。

不给他们好脸，我没有任何负担。

「你……」

李旺气得说不出话来。

村长悄悄把手里剩下一半的烟摁灭，又掏出兜里那盒烟给我放好，给李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去门口站着。

这么一来，那些跟着村长一起来，还有些蠢蠢欲动的村民们立马老实了。

「强子，我不知道你因为什么事心里有火，可村里的事不能耽搁呀。」

「再放下去，那药材就要掉水分，那是要掉秤的，你可不能拿大家伙的收成开玩笑啊。」

村长深呼吸了几口气，学着好声好气跟我说话了。

不过这话，听着还像是指责。

「哦，我听明白了，你今天来找我，是让我去收购东山村的药材的？」

我故作惊讶地问道。

「你这……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村长支棱着眼很不满地说道。

「东山村的药材，跟我有什么关系？」

「谁规定东山村的药材，我必须得收购？」

我敲了敲桌子反问道。

「你……前几年不都是你收吗？」

村长一阵气结。

「前几年和今年有什么关系？咱们是签了合同了？还是有哪条法律规定了？」

我不屑地笑了笑，又说道。

「强子，你也是东山村的人，你有责任和义务给东山村办事。」

「这些年要不是大家种药材给你，你哪来的生意？现在想过河拆桥了？」

村长直接开始道德绑架。

「切！现在想起我是东山村的人了？修路的时候怎么不提呢？你们一家家一个个挖空心思算计我家的时候怎么不提呢？」

「还有，说话之前先过过脑子，什么叫大家种药材给我？说的好像村里卖药材的钱都给我了一样。」

「我可一直都是按照市场最高价收购的，谁也没亏待过，别觉得自己委屈了。」

「另外，我这从来不缺生意，跟我合作的药材商不少，东山村是最不赚钱的一个。」

我又是一撇嘴，愈发体会到这些人的无耻。

在他们眼里，我的生意做得再好，都是他们赏赐的。

所以我是欠他们的，必须要时时刻刻回报他们。

「谁算计你家了？你不要空口白牙在这造谣！」

村长想踩中尾巴的兔子，顿时就急了。

「怎么？需要我一桩桩一件件搬出来细说吗？」

我直勾勾盯着村长反问道。

他不吭声了。

有没有算计过我家，算计了多少，他心里明镜似的。

「强子，我知道因为修路那事你心里有疙瘩，可你一个大男人，总揪着那事不放干嘛？」

「现在路已经修起来了，你不是也没出钱吗？这事就翻过去了，先办药材的事。」

村长切换了话题，还挺得意，那架势好像是在说，没有你我们照样能把路修起来。

「修好了？那修到我家了吗？」

我来了兴趣，坐直了问道。

很正常，全村一百多户，离了我这个冤种，每家多出个几千块，照样能把路修起来。

14

「呃……」

村长又不吭声了。

不用问，那肯定是没修。

「行了，我也没功夫跟你们扯淡，都回去吧，收药材的事以后别来找我了。」

我甩甩手，下逐客令。

「强子，做人别太过分，是不是觉得我好声好气跟你说话好欺负？」

「告诉你，今天村民代表都在这呢，收购药材的事你必须给我们办了！」

村长见我一直冷嘲热讽，也忍不了了，拍着桌子吼道。

「怎么？仗着人多吓唬我？还想搞强买强卖那一套？」

「就你们这十来号人？啧啧，我这栋楼里有四十多个保安，要不你再嚣张点试试？」

我慢慢站起来，双手扶着桌面凑近村长，冷笑着问道。

村长大的脸一下涨成了紫茄子。

「强子，你这是要与整个东山村为敌，别忘了你家还在村里，你要想清楚这么做的后果！」

村长瞪眼盯着我，咬牙说道。

「呵呵，威胁我？你也就这点水平了。」

「告诉你王二旦，东山村还有我家的宅基地，还有我家的房子和田地，你可要给我看管好了。」

「要是少了一块砖头一片瓦，我能让你赔的倾家荡产，不信你就试试！」

我揪住村长的衣领，轻轻向后一推。

「行，你现在翅膀硬了，咱们走着瞧！」

村长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说着最硬气的话，做着最怂的事，带着那帮乌合之众狼狈离开。

我是切身领教过这些人的德行了，给点笑脸立马就把自己当太阳了。

今天我但凡口风松动一点，明天他们就会骑在我脖子上。

至于东山村的药材，质量顶多就是个中等，收了也赚不到钱。

既然没利润可言，又落不下好，何苦干这种傻事呢？

反正已经跟撕破脸了，就不再抱有日后好相见的念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按规矩来，以我的利益为先。

又过了十来天，我正跟那位给我讲过锦衣夜行故事的前辈准备去参加一个商务会，结果被堵在公司楼下。

整个东山村从老到小，能动的全来了。

我知道，他们手里的药材卖不出去，急了。

「强子，你帮帮忙，把药材收了吧？我们一家老小指着这点钱吃饭呢。」

「强子，王二旦那狗日的一肚子坏水，都是他挑拨的，我们不让他当村长了，他家门口的路都给他挖了。」

「强子，乡亲们凑了点钱把路重新铺了，直通你家院门口。」

「强子……」

村民们围着我七嘴八舌地叫道。

「哎哎哎，你们这些人还要不要点脸了？」

「之前喊着让强子一家滚出东山村的时候，可是比现在硬气多了！」

前辈老板是知道我的遭遇的，不等我开口就站出来说道。

「你是谁呀？我们找强子，跟你有关系吗？」

「就是，轮得着你说话吗？又没问你！」

「可显着你长嘴了是吧？」

村民们这会对我客气，可不代表他们也会对前辈老板客气，直接张嘴开喷。

「我是强子的大哥，我说的话他都得听, 你们还要跟我嚷吗？」

前辈老板拦住正要解释的我, 笑着看着那些村民说道。

这下没人敢吭声了。

「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们这些人,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 良心都喂到狗肚子里了。」

「咋了，现在手里的药材卖不出去, 就愿意给强子家修路了, 早干嘛去了？」

「知不知道这些年强子为了给你们村卖药材亏了多少？就你们村种出来的药，跟野草似的，市场上根本就没人要？」

「用得着人家了, 叫人家强子, 用不着了就让人家滚，你们咋那么牛逼呢？」

「那个叫王二旦的不是和你们一伙的吗？因为药材卖不出去就把人卖了，还有没有点义气？」

「是不是在你们眼里，不管是谁，只要影响到自己的利益，亲娘老子也一样卖？」

「你们就是一帮彻头彻尾的小人, 就算饿死也不值得同情！」

「再在这拦着, 我可就报警告你们聚众闹事了！」

「（人」「你们种的药材，我替强子做主了，肯定不收, 自己想办法解决去吧，不服气的就来找我, 咱们碰碰！」

前辈老板指鼻子拍脸训了这帮人一顿，拉着我直接离开。

「强子, 别觉得哥哥说话难听, 良禽择木而栖, 良人择邻而居！」

「做生意, 也是要讲究一个运势的, 你身边围着这种人，会影响你财运的。」

「听哥哥一句劝, 以后离这种人远点，眼里除了利益就没别的。」

上车后，前辈老板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果不其然, 远离了东山村之后, 我的生意越来越顺, 一连谈成了几笔大单。

我的生意越做越大，生活顺风顺水，还真像前辈老板说的那样。

良禽择木而栖, 良人择邻而居。

至于东山村的后来, 我不太了解了，只知道接下来的那几年，他们种植的药材，全都最后以极低的价格卖出, 都赔了不少。

而煽动闹事儿的村长，也被他们冲进家里暴打了一顿。

当然，这期间不少村民私底下都是给我打电话，向我道歉, 但……

人的信任只有一次，没了，那就是没了。

来源：村庄全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