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六月的风，裹挟着毕业季特有的离愁别绪和滚烫的焦虑，吹得人心惶惶。我叫李军默，一个刚走出象牙塔、前途一片迷茫的普通大学毕业生。手里攥着几份投出去石沉大海的简历，口袋里只剩下能支撑到月底的饭钱，繁华都市的霓虹，第一次让我感到了切实的压力，像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

1.

六月的风，裹挟着毕业季特有的离愁别绪和滚烫的焦虑，吹得人心惶惶。我叫李军默，一个刚走出象牙塔、前途一片迷茫的普通大学毕业生。手里攥着几份投出去石沉大海的简历，口袋里只剩下能支撑到月底的饭钱，繁华都市的霓虹，第一次让我感到了切实的压力，像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

就在我几乎要向现实低头，准备卷铺盖回老家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电话那头是柳氏集团总裁办公室的，通知我去面试总裁助理。柳氏集团，本市的龙头企业之一，柳晚晴，那位传说中年轻貌美、手腕凌厉的美女总裁，是多少毕业生梦寐以求的终极目标。我几乎以为是诈骗电话，反复确认了几遍才敢相信。

面试过程出乎意料的简单，甚至有些诡异。偌大的总裁办公室，装修得简洁而富有格调，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高级的香氛。柳晚晴就坐在那张宽大的胡桃木办公桌后，一身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套裙，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精致如画，但眼神却锐利得仿佛能洞穿人心。她几乎没问我专业相关的问题，只是随意翻看着我的简历，偶尔抬头打量我，那目光带着一种审视货品般的冷静。

“李军默，23岁，普通家庭，无显赫背景，成绩中上，性格……看起来还算老实本分。”她放下简历，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每一个声音都敲在我的心弦上。“我调查过你。”

我心里咯噔一下，调查过我？为什么？

“我需要一个……丈夫。”她语出惊人，平静得像是在谈论天气。“一个协议丈夫，为期五年。”

我大脑瞬间宕机，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柳……柳总，您……”

“别紧张，”她微微勾起嘴角，那笑容却不达眼底，“我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一直催我结婚。我需要一个身份干净、没有复杂背景、容易掌控的人来应付他。你，很合适。”

容易掌控？这词像根刺，扎得我有些不舒服。但我还没来得及细品，她接下来的话，像一颗重磅炸弹，彻底炸懵了我。

“协议期间，每月五万生活费，算是你的‘工资’。你只需要扮演好丈夫的角色，尤其是在我家人面前。五年期满，如果你履行得好，没有给我惹麻烦，我会额外支付你一千万。另外，这五年里，你的基本开销，包括住行，都由我负责。”

五万月薪？五年后一千万？这对我一个刚毕业、连工作都没着落的穷学生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我不是没幻想过天降横财，但从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理智告诉我这事透着荒谬和不靠谱，但那笔钱的诱惑，又像魔鬼的低语，在我耳边不断盘旋。

柳晚晴似乎看穿了我的犹豫和挣扎，她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逼视着我：“你不用立刻回答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想清楚了，明天这个时间来找我。记住，这件事，除了你我，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包括你的家人朋友。签了协议，就要有契约精神。”她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上位者惯有的威压。

走出柳氏集团大厦，午后的阳光刺得我眼睛发酸。我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感觉像做了一场不真实的梦。一边是唾手可得的巨额财富和看似轻松的生活，一边是出卖五年自由和婚姻的尊严。我不是什么清高孤傲之辈，金钱的诱惑实实在在。但“协议丈夫”、“容易掌控”这些词眼，又让我隐隐感到不安。这五年，我将过上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我真的能扮演好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角色吗？

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脑子里乱糟糟的。最终，现实的窘迫压倒了那点可怜的自尊。一千万，足够改变我和家人的命运。也许，这只是柳晚晴为了应付家人的权宜之计，五年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欠。我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第二天，我准时出现在柳晚晴的办公室。她似乎早就料到我的答案，脸上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只是递给我一份厚厚的合同和一份保密协议。

“仔细看看，没问题就签字。”

我花了半个多小时，逐字逐句地阅读。合同条款清晰明确，规定了双方的权利和义务。我需要扮演的角色包括：对外维持恩爱夫妻形象，配合出席家庭聚会和必要的社交场合，尊重柳晚晴的个人空间和隐私，不得干涉她的工作和私人事务。协议期间，双方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无实质性关系。保密协议更是严格，泄露协议内容将面临天价赔偿。

“你需要在三天后陪我去见我爷爷。”柳晚晴在我签完字后说道，语气依旧是公事公办的，“下周，我们会举办一个简单的婚礼。从今天起，你搬到我那里住，提前熟悉一下环境，也方便我安排人给你置办些行头。”

一切都快得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三天后见家长？下周就结婚？我感觉自己像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身不由己。

“这是地址和钥匙。”她递给我一张卡片，“家里的事，卫阿姨会安排。记住你的身份，做好你的本分。”

我接过钥匙，那冰冷的金属质感提醒着我，这场荒诞的交易，已经正式开始了。我的五年“婚姻”生涯，即将拉开序幕。

2.

拿着柳晚晴给的钥匙，我先回了一趟我那间月租八百、狭窄得几乎转不开身的出租屋。说是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可带的，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和那本陪伴我四年的专业书，剩下的，大概都要被这个“新身份”所淘汰。看着这间充满了我大学四年回忆和毕业后短暂挣扎痕迹的小屋，心里五味杂陈。告别过去，迎接一个未知的、被金钱包裹的未来，这感觉，有点像把自己卖了。

晚上，为了给自己践行，也或许是为了排解心中的郁闷，我去了大学城附近常去的一家烧烤摊。烟火缭绕，人声鼎沸，熟悉的味道和环境让我暂时忘却了白天的荒诞。正喝着闷酒，一个清脆的声音在我旁边响起：“学长？李军默学长？”

我抬头一看，是个挺面熟的女孩，扎着马尾，眼睛笑起来弯弯的，挺可爱。我想了半天，才记起她是低我一届的学妹，叫赵小悠，好像在某个社团活动里见过几次。

“真的是你啊学长！好巧！”赵小悠惊喜地坐到我对面，“毕业后就没见你了，你找到工作了吗？”

“还没……”我含糊地应付着，不想多谈自己的“新工作”。

“别灰心嘛，今年就业形势是不太好，慢慢来。”她倒是很乐观，自顾自地点了些烤串，“我刚面试完一家公司，感觉还不错。对了学长，你……”

或许是几瓶啤酒下了肚，或许是赵小悠身上那股青春活泼的气息感染了我，我难得地放下了心防，和她聊了起来。聊大学的趣事，聊未来的迷茫，聊对这座城市的爱恨交织。当然，关于我和柳晚晴的协议，我只字未提。赵小悠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偶尔插几句俏皮话，逗得我压抑的心情轻松了不少。临走时，我们互相加了微信，约好以后常联系。看着她蹦蹦跳跳离开的背影，我心里有了一丝暖意，这大概是这几天里唯一真实而轻松的时刻了。

第二天一早，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了我那破旧不堪的出租楼下，引来不少邻居探头探脑。司机替我打开车门，我坐进去，柳晚晴已经在后座等着了。她今天穿了件米色的连衣裙，少了几分职场的凌厉，多了几分柔和，但依旧保持着距离感。

“昨晚去哪了？”车子平稳启动，她随口问道。

“跟个学妹吃了顿散伙饭。”我老实回答。

她“嗯”了一声，没再追问，目光投向窗外，似乎在想心事。

车子驶入一个安保极其严格的高档小区，最终在一栋掩映在绿树丛中的独栋别墅前停下。这别墅气派非凡，带着低调的奢华。一个看起来五十岁左右、气质温和的阿姨迎了出来。

“小姐，李先生，欢迎回家。”她笑着说，“我是卫阿姨，负责打理家里的事。”

“卫阿姨，这是李军默。”柳晚晴简单介绍了一下，然后对我道，“卫阿姨是家里的老人了，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问她。你的房间在二楼客卧，已经收拾好了。家里的规矩不多，保持整洁，不要带不明身份的人回来，非必要不进入我的书房和主卧。”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卫阿姨很热情地带我熟悉环境，别墅很大，装修风格是现代简约风，处处透着精致和品味，但也……冷清。除了我们三个，似乎没有其他人。

接下来的两天，我努力适应着这里的生活。柳晚晴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晚上回来也很晚，我们几乎没什么交流。我试着从卫阿姨那里旁敲侧击地了解一些柳晚晴的喜好和习惯，比如她喜欢喝什么茶，有什么忌口，喜欢安静还是热闹。卫阿姨似乎看出了我的用心，对我态度越发和蔼。

“李先生，你是个好孩子。”有一次，她一边给我准备水果一边说，“小姐她……其实心不坏，就是从小一个人扛着太多事，性子冷了点。你多担待，多关心她，日子久了，她会知道的。”

我听着，心里有些复杂。关心？我们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谈何关心？但卫阿姨的善意，我还是心领了。

三天后，我换上柳晚晴让人送来的高定西装，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人模狗样”了。镜子里的我，挺拔了不少，只是眼神里还带着一丝局促和不自在。柳晚晴开车，带我去了柳家老宅。

柳家老宅是一座中式庭院，古朴而庄重。客厅里，坐着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虽然头发花白，但眼神锐利，不怒自威，想必就是柳老爷子了。

“爷爷，这是李军默。”柳晚晴上前，挽住老爷子的胳膊，语气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温情。

“爷爷好。”我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老爷子目光如炬地上下打量着我，足足看了有半分钟，才缓缓开口：“嗯，坐吧。”他的声音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晚晴都跟我说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老头子不多问。只要晚晴觉得好，那就好。”

我心里暗暗吃惊，老爷子竟然知道？是柳晚晴坦白的，还是他自己猜到的？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反对，甚至……有些默认？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不过，既然结了婚，就是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别让晚晴受委屈。”

这话说得意味深长。我只能点头称是。这顿饭吃得我如坐针毡，老爷子的气场太强，柳晚晴也显得比平时拘谨。我全程扮演着一个沉默寡言、对柳晚晴体贴入微的“好女婿”。

下周的婚礼，果然如柳晚晴所说，很简单，只邀请了双方的至亲和几位核心的生意伙伴。柳家的亲戚倒是来了不少，形形色色，看我的眼神也各不相同。其中，有两个人让我印象深刻。

一个是柳晚晴的二叔，一个看起来精明市侩的中年男人，塞给我一张支票，拍着我的肩膀说：“军默啊，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好好对晚晴，缺钱了跟二叔说。”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假。

另一个是柳晚晴的三叔，面色阴沉，把我拉到一边，低声警告：“小子，别以为攀上高枝就能一步登天。安分守己，做好你的本分，否则，有你好受的。”

我默默收起支票，也记下了三叔的警告。看来，这柳家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

婚礼上，我还见到了一个气质儒雅、长相英俊的男人，一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柳晚晴。柳晚晴介绍说，这是她的发小，杨子轩。杨子轩对我还算客气，只是握手的时候，力道有些重，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和……敌意？我直觉，他对柳晚晴的感情，恐怕不止是“发小”那么简单。

婚礼结束，生活似乎又恢复了平静。柳晚晴依旧是那个工作狂，早出晚归。我则过上了“家庭主夫”的生活，每天看看书，健健身，偶尔去公司接她下班，在外人面前扮演恩爱夫妻。这样的日子，舒适，安逸，但也空虚得可怕。我常常在深夜里，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思考这场交易的意义。

期间，我和赵小悠在微信上断断续续地聊着，她找到了心仪的工作，分享着职场的喜怒哀乐。和她的交流，像是我这虚假生活中的一抹亮色。杨子轩偶尔也会约柳晚晴吃饭，有时会叫上我。他对我态度依旧不冷不热，但我能感觉到，他似乎在观察我，评估我。

时间，就在这种平静而诡异的氛围中，悄然流逝。

3.

日子像流水一样淌过，转眼，我和柳晚晴的“婚姻”已经持续了两年。这两年里，我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或许是日久生情，或许是习惯了彼此的存在，我们之间的相处，不再像最初那样冰冷和刻意。

她工作再忙，也会尽量回家吃饭。偶尔，她会跟我聊几句工作上的烦心事，虽然依旧点到为止。我会在她加班晚归时，给她留一盏灯，递上一杯温水。我们很少争吵，相敬如宾，在外人看来，俨然一对恩爱和谐的夫妻。卫阿姨看着我们，脸上总是带着欣慰的笑容。

更让人意外的是，一年半前，柳晚晴怀孕了。这完全是个意外，但既然来了，我们都选择了接受。十月怀胎，她生下了一对龙凤胎，男孩叫柳念安，女孩叫柳思默。孩子的名字，是她起的，她说，“念”是思念，“思”是思慕，希望他们记住这份缘分。我看着那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血缘的羁绊，是如此神奇而强大。

孩子的出生，像催化剂，让我们这个原本基于协议的“家”，多了许多真实的烟火气。柳晚晴身上的冷硬，似乎也因为母亲的身份而融化了不少。她看孩子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们一起给孩子喂奶、换尿布，一起在深夜被哭声惊醒，一起看着他们第一次翻身、第一次爬行、第一次咿呀学语。那些琐碎而温馨的日常，渐渐模糊了我们之间那份协议的界限。

我甚至开始恍惚，我们是不是真的成了一对普通的夫妻？每月五万的“工资”，那张冰冷的合同，似乎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我对柳晚晴，也从最初的敬畏、隔阂，渐渐生出了一丝复杂的情愫。是感激？是依赖？还是……别的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

就在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五年期满，我们和平“分手”的时候，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这份脆弱的平衡。

孩子三岁生日刚过不久，柳晚晴身边多了一个新的助理，叫西门子桑。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带着点偶像剧的味道。他人长得确实很“偶像”，高大英俊，气质温文尔雅，说话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很会讨人喜欢。卫阿姨私下跟我说，公司里不少女员工都对他芳心暗许。

起初，我并没太在意。柳晚晴是总裁，身边换个助理很正常。直到有一次，我无意中瞥见柳晚晴办公电脑的桌面，那是一张合照——她和西门子桑站在某个风景优美的山顶，笑靥如花，姿态亲密，背景是绚烂的晚霞。那笑容，是我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毫无保留的灿烂。

我的心，猛地沉了一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和不安，悄然蔓延开来。

从那天起，我开始不自觉地留意柳晚晴和西门子桑的互动。他们一起加班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甚至深夜才回。柳晚晴回家后，手机也常常响个不停，她会下意识地避开我去接听，或者回信息时，脸上带着我看不懂的柔和表情。她开始越来越多地在我面前提起“子桑”，说他能力强、有想法、和她很默契，是她事业上的“灵魂知己”。

“灵魂知己”？这个词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我们之间，算什么？协议伙伴？孩子的父母？还是……一个多余的人？

我试图让自己冷静，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柳晚晴或许只是欣赏他的才华，工作上的伙伴而已。我们之间本来就是协议，我有什么资格去质疑、去嫉妒？可是，心里的疑虑就像藤蔓一样疯长，缠得我透不过气。

那天，杨子轩约我喝酒，几杯酒下肚，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军默，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他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那个西门子桑，你了解多少？”

“柳总的新助理，挺能干的。”我故作平静。

杨子轩叹了口气：“他是晚晴大学时的初恋。当年爱得轰轰烈烈，后来他突然出国，两人才断了联系。没想到，现在又回来了，还成了她的助理。”

初恋？这个信息像一道惊雷，在我脑子里炸开。难怪！难怪她看他的眼神不一样，难怪他们那么“默契”！那些被我刻意压下去的不安和猜测，瞬间找到了出口，变成了汹涌的愤怒和委屈。

“晚晴她……知道他身份吗？”我声音有些发颤。

“肯定知道。”杨子轩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同情，“军默，我知道你和晚晴当初是协议开始的，但这两年，你们的感情，我们都看在眼里。还有孩子……有些事，你得留心。”

留心？怎么留心？我像个傻子一样，一直活在自己编织的温馨假象里，却不知道，人家真正的“灵魂伴侣”已经回来了！

晚上，我鼓起勇气，试探着问柳晚晴：“最近看你和西门助理走得挺近，合作很愉快？”

她正看着一份文件，闻言头也没抬：“嗯，子桑确实很有能力，帮了我不少忙。”她语气自然，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听杨子轩说，他是你大学时候的……”我话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我和他的过去，早就结束了。”她放下文件，眼神有些冷，“李军默，我们当初的协议，规定了互不干涉私人事务。我的工作，我的人际交往，希望你不要过多干预。”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互不干涉？是啊，协议是这么写的。可是，这两年的朝夕相处，那两个活生生的孩子，难道都只是协议的一部分吗？在她心里，我和西门子桑，孰轻孰重？她下意识地维护，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的心，彻底凉了。

更让我绝望的还在后面。没过几天，柳老爷子突然叫我过去。书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老爷子没有像往常一样跟我聊家常，而是直接切入了主题。

“军默啊，有件事，我得跟你透个底。”他表情凝重，“柳氏最近在争取一个对集团未来至关重要的大项目，最大的竞争对手，就是西门集团。西门家那边放出话来，如果晚晴愿意和他们家的继承人，也就是那个西门子桑联姻，他们不仅会退出竞争，还会全力支持柳氏拿下这个项目。否则……”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否则，柳氏可能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

联姻？和西门子桑？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晚晴是什么意思？”我急切地问。

“晚晴她……很为难。”老爷子看着我，眼神复杂，“一边是集团的生死存亡，一边是……你和孩子。军默，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有时候，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你也知道，你和晚晴当初……是为了应付我。现在情况变了，或许，分开对大家都好。至于孩子……”他停顿了一下，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孩子必须留在柳家。柳家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我们会给你足够的补偿，保证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足够的补偿”？又是补偿！在他们眼里，我李军默，除了用钱来打发，难道就没有别的价值了吗？孩子是我的骨肉，凭什么说留下就留下？

我看着老爷子那张看似无奈却充满算计的脸，心里一阵冰冷的绝望。原来，在家族利益面前，所谓的感情、所谓的亲情，都可以被牺牲。柳晚晴的“为难”，恐怕也只是暂时的吧？面对初恋情人和家族企业的双重诱惑，我这个“协议丈夫”，又能算得了什么？

那一刻，我心里某个一直小心翼翼维系着的东西，彻底碎了。

4.

从柳家老宅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城市的霓虹灯次第亮起，勾勒出繁华的轮廓，却照不进我心底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老爷子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剖开了我一直以来不愿面对的现实——在这场看似温馨的“婚姻”里，我始终是个局外人，一个随时可以被牺牲、被替换的棋子。

柳晚晴和西门子桑的“灵魂知己”情谊，家族利益至上的联姻考量，还有那句冰冷的“孩子必须留在柳家”……这一切，都像巨石一样压在我的胸口，让我喘不过气。愤怒、屈辱、不甘、还有深深的背叛感，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心。

这两年多的朝夕相处，那些看似真实的温情，难道都只是我的错觉？她对我偶尔流露的关心，对孩子无微不至的爱护，难道都掺杂着算计和虚假？我不敢细想，越想越觉得遍体生寒。那个曾经让我觉得逐渐靠近、甚至产生了一丝依赖的女人，此刻在我眼中，变得如此陌生而遥远。

回到那栋熟悉的别墅，看着客厅里玩耍的孩子们天真无邪的笑脸，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他们是我的骨肉，是我在这场荒诞交易中唯一的真实和牵挂。可是，我连保护他们的能力都没有。柳家的权势，足以让我失去一切。

晚上，柳晚晴回来得很晚，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和一丝疲惫。她看到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似乎有些意外。

“怎么还没睡？”她一边换鞋一边问，语气尽量显得自然。

我看着她，第一次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她。她的美丽依旧，但那份熟悉感，却被一层冰冷的隔阂所取代。

“等你。”我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她走过来，在我身边的单人沙发坐下，揉了揉眉心：“公司的事有点多，和西门……和子桑讨论方案到很晚。”她下意识地改了称呼，这个细节像针一样刺痛了我。

“柳晚晴，”我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们离婚吧。”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震惊，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你说什么？离婚？为什么？！”

“为什么？”我自嘲地笑了笑，“还需要理由吗？我们的协议快到期了，不是吗？而且，你现在……有了更好的选择，不是吗？西门子桑，柳氏集团的未来……我这个‘协议丈夫’，也该功成身退了。”

我的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讽刺。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慌乱了一瞬，随即又被一种倔强和防备所取代：“李军默！你胡说什么！我和子桑只是……”

“只是‘灵魂知己’，对吗？”我打断她，“只是需要联姻来拯救柳氏集团的合作伙伴，对吗？柳晚晴，别把我当傻子！爷爷今天找我谈过了！”

听到“爷爷”两个字，她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脸色更加难看。她似乎想解释什么，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冷硬地说道：“既然爷爷跟你说了，那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西门家的提议，对柳氏确实很重要。但这不代表……”

“不代表什么？”我追问，“不代表你会放弃我和孩子？还是不代表你对他没有感情？柳晚晴，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对西门子桑，只是单纯的工作关系吗？你敢说，你没有在他和你所谓的家族利益之间犹豫过吗？”

她避开了我的目光，嘴唇紧紧抿着，没有回答。

她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我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最后一丝幻想，也破灭了。

“我明白了。”我站起身，感觉浑身冰冷，却又异常清醒，“明天，我们就去办手续吧。”

“不行！”她也激动地站起来，眼神锐利地盯着我，“离婚可以，但孩子必须留下！”

“凭什么？”我怒视着她，“他们也是我的孩子！”

“就凭你是李军默，而我是柳晚晴！”她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你一无所有，你能给孩子什么？跟着我，他们才能拥有最好的生活和未来！李军默，别忘了我们当初的协议，你只是个拿钱办事的！”

“拿钱办事”……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我的心脏。原来，在她心里，我始终只是个可以用钱打发的工具人。这两年的温情，孩子的牵绊，终究抵不过现实的残酷和她骨子里的高傲。

“好，很好。”我惨然一笑，心如死灰，“孩子，我暂时……争不过你。但是柳晚晴，你记住，我不会放弃他们。总有一天，我会堂堂正正地把他们接走。”

说完，我不再看她那张写满复杂情绪的脸，转身就走。

“你要去哪？”她在身后喊道。

“去一个……不再需要扮演别人的地方。”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决绝。

她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我没有给她机会，快步走出了这个曾经让我产生过归属感、如今却只剩冰冷和绝望的“家”。

“李先生……”卫阿姨担忧地看着我。

“卫阿姨，谢谢您这两年的照顾。”我勉强对她笑了笑，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需要时间，冷静一下，舔舐伤口，然后……想清楚未来的路。

5.

离开那栋别墅，我没有回柳晚晴最初给我安排的住处，那里充满了太多虚假的回忆。我在市中心找了一家普通的快捷酒店住了下来。狭小的房间，简单的陈设，反而让我感到一丝久违的踏实。至少在这里，我不用再扮演那个“柳先生”，我可以只是李军默。

躺在硬邦邦的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过去两年的点点滴滴像电影片段一样在脑海里回放。从最初的忐忑不安，到后来的逐渐习惯，再到孩子的出生带来的短暂温馨，最后是发现真相后的心碎和决绝。这一切，像一场醒了就不愿再记起的噩梦。

愤怒和不甘过后，是巨大的失落和疲惫。我掏出手机，翻看着相册里孩子们的照片。他们的笑容，是那么纯真，那么依赖。一想到要和他们分开，我的心就像被生生剜掉了一块。可是，我又能怎么办？现在的我，确实如柳晚晴所说，一无所有。拿什么去跟她争？

但我不能就这么认输。为了孩子，为了我自己那点可怜的尊严，我必须振作起来。

第二天，柳晚晴的电话打了过来，我没有接。没多久，一条短信发了过来，言简意赅：“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见。”

没有挽留，没有解释，只有冷冰冰的通知。也好，这样干脆利落，省去了彼此的难堪。

第二天，我准时出现在民政局门口。柳晚晴已经到了，穿着一身黑色的职业装，戴着墨镜，看不清表情。我们全程几乎零交流，像两个陌生人一样，默默地填表、签字、按手印。当工作人员把那本红色的结婚证换成墨绿色的离婚证递到我手里时，我的心空荡荡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走出民政局，柳晚晴拦住了我。

“钱，我已经让财务打到你卡上了。”她声音有些沙哑，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似乎昨晚也没睡好。“除了协议里的一千万，我额外……又给你加了一千万。算是……这几年你照顾孩子们的补偿。”

两千万。又是钱。我看着她，忽然觉得有些可笑。她似乎总觉得，钱能解决一切问题，能弥补所有的亏欠。

“不必了。”我把银行卡推了回去，“协议里的钱，是约定好的，我收下。多出来的，我不要。我照顾我的孩子，不是为了补偿。”

她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拒绝，眼神复杂地看着我：“李军默，你……”

“我今天想去看看孩子。”我打断她，“看完他们，我就走。”

她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卫阿姨会安排。”

回到别墅，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卫阿姨看到我，眼睛红红的，欲言又止。孩子们看到我回来，兴奋地扑了过来，抱着我的腿喊“爸爸”。我蹲下身，紧紧抱住他们，眼眶一阵发热。

“爸爸要出差一段时间，你们要乖乖听妈妈和卫奶奶的话，知道吗？”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声音却忍不住哽咽。

“爸爸要去多久？会给安安和默默带礼物吗？”女儿仰着小脸，天真地问。

“会，会带很多很多礼物。”我亲了亲他们的小脸蛋，强忍着泪水，“爸爸很快就回来。”

我知道，这或许是一个谎言。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陪孩子们玩了一下午，傍晚时分，我狠下心，跟他们告别。走出别墅大门的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身后孩子们的哭声，心如刀割，却只能加快脚步离开。

手机提示音响起，是银行的到账短信，一千万。柳晚晴最终还是没有收回那额外的补偿。我看着那串数字，心里没有半分喜悦，只觉得无比讽刺。

手机再次响起，是杨子轩打来的。

“军默，你……还好吗？”他的声音带着关切。

“离了。”我言简意赅。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声叹息：“我猜到了。抱歉，之前晚晴拜托我，让我暂时别联系你，说是想自己处理……没想到会这样。”

原来，连杨子轩也被她“安排”了。我苦笑一声：“没事，都过去了。”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杨子轩问。

“先回趟老家，看看我爸妈，然后……再找工作吧。”我现在只想远离这座城市，远离这一切。

“找工作的事，你别急。”杨子轩突然说道，“我这边公司正好在扩张，缺个市场部的负责人。你能力不错，又知根知底，有没有兴趣过来帮我？”

我愣住了。杨子轩的公司，我知道，这几年发展得很快，势头正猛。他竟然邀请我去他公司？

“子轩，你……”

“别多想。”他打断我，“我是真心觉得你合适。当然，也是想帮你一把。你好好考虑一下，不着急答复我。”

挂了电话，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冰冷的城市里，至少还有人愿意向我伸出援手。杨子轩，这个曾经被我视为“情敌”的人，此刻却成了唯一关心我的人。

我在酒店又待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买了回老家的火车票。就在我拖着行李箱，准备进站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拦在了我面前。

是柳晚晴。

6.

火车站人潮涌动，嘈杂喧嚣。柳晚晴就站在我面前，穿着简单的风衣，头发随意地挽起，脸上带着一丝焦急和……茫然。这与她平时那个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女强人形象，判若两人。

“你要走？”她声音有些急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去哪？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看着她，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我们已经离婚了，她凭什么还来质问我？

“柳总，”我刻意用了疏离的称呼，“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去哪里，似乎不需要向你汇报吧？”

她被我的称呼刺痛了，脸色白了白，语气却软了下来：“军默，别这样……孩子们很想你，他们昨天哭了一晚上，一直在找爸爸。”

提到孩子，我的心又软了下来。但理智告诉我，不能再被她迷惑。

“我会回来看他们的。”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我现在需要离开一段时间。”

“离开多久？还会回来吗？”她追问，眼神里带着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恐慌？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也许会，也许……不会。”

她似乎被我的回答噎住了，愣在原地，眼圈慢慢红了。看着她这副样子，我心里并没有报复的快感，反而有些不是滋味。我们之间，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李军默，”她深吸一口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说过什么？”

第一次见面？她说过的话很多，我一时想不起来。

“我说，我调查过你。”她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但我没告诉你，我调查到的，不止是你的背景，还有你的人品。我知道你善良、踏实、有责任心。所以，我才选了你。”

我愣住了。她……当初选我，不仅仅是因为我“好掌控”？

“我承认，最初我确实是利用了你。但是这两年，还有孩子们……军默，我对你，不是完全没有……”她的话顿住了，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就在这时，检票的广播响了。我看了看手里的车票，又看了看她。

“车要开了。”我拉起行李箱，从她身边走过。

“李军默！”她在我身后喊道，声音带着一丝绝望。

我没有回头，快步走进了检票口。我需要时间，需要距离，来厘清这一切。无论她说的是真是假，我们之间的问题，都不是几句解释就能解决的。信任一旦崩塌，想要重建，太难了。

回到阔别已久的老家，父母看到我，又惊又喜。我没有告诉他们离婚的事，只说是工作告一段落，回来休息一段时间。看着父母鬓边新增的白发，感受着家里淳朴温馨的氛围，我紧绷了许久的心弦，终于有了一丝放松。

几天后，我接到了杨子轩的电话。

“军默，告诉你个消息。”他语气带着兴奋，“柳氏集团和西门集团的那个项目，黄了！”

“黄了？”我有些意外。

“是晚晴主动退出的。”杨子轩解释道，“不仅如此，她还联合了我们杨家，反过来给了西门集团一个措手不及！现在西门子桑那边焦头烂额，听说在西门集团内部也受到了很大的压力，吞并柳氏的计划彻底泡汤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柳晚晴……她竟然放弃了那个对柳氏至关重要的项目？还反击了西门集团？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她人呢？”我下意识地问。

“她啊……”杨子轩笑了笑，“她为了找你，连公司都暂时不管了，直接杀到你老家去了！还给我们公司所有人都提前放了年假，说是……要给自己放个长假，追回老公。”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掀起了惊涛骇浪。柳晚晴……她竟然……来了我的老家？

果然，没过多久，我就在家门口看到了那辆熟悉的宾利。柳晚晴从车上下来，穿着朴素的羽绒服，脸上不施粉黛，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像个第一次上门见公婆的小媳妇。

我爸妈看到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我硬着头皮，简单解释说她是我的……朋友，来这边旅游。

接下来的几天，柳晚晴就以“朋友”的身份，在我家住了下来。她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和高傲，努力地融入我家的生活。帮我妈择菜，陪我爸下棋，虽然动作笨拙，但看得出很用心。她还买了很多礼物给我父母，都是些实用又贴心的东西。

我带着她在我家乡的小镇上到处转了转。没有了都市的喧嚣和压力，她整个人似乎都放松了下来。我们会一起去爬山，看日出，去逛镇上的集市，吃路边摊的小吃。她对什么都很好奇，像个从未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相处的气氛，在不知不觉中缓和了下来。我们开始像普通朋友一样聊天，聊各自的童年，聊对未来的期许，却都默契地避开了那段沉重的过去。

我知道，她在努力弥补，在试图挽回。而我的心，也在一点点地动摇。我看到了她的诚意，看到了她不同以往的一面。或许，我该再给她，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7.

春节在温馨而略带微妙的气氛中度过。柳晚晴在我家待到了初五才离开，临走时，我爸妈对她已经颇有好感，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看着她车子消失在村口，我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年后，我告别父母，回到了那座让我爱恨交织的城市。我接受了杨子轩的邀请，正式入职他的公司，担任市场部总监。新的工作环境，新的挑战，让我重新找回了奋斗的动力。杨子轩对我非常信任，放手让我去施展。我也憋着一股劲，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不仅仅是为了杨子轩的知遇之恩，更是为了……找回失去的尊严。

柳晚晴没有再像在老家时那样“纠缠”我，只是偶尔会发信息问候一下，或者发几张孩子们的照片给我。我知道，她在给我空间，等我做出最终的决定。

我的工作渐渐步入正轨，凭借着之前在柳氏耳濡目染学到的一些东西，加上自己的努力，很快就做出了几个漂亮的案子，为公司带来了可观的收益。杨子轩对我赞不绝口，同事们也对我刮目相看。我感觉自己正在一步步地找回自信。

期间，我和赵小悠也恢复了联系。她得知我的经历后，唏嘘不已，但更多的是为我感到高兴。我看得出来，杨子轩对她很有好感，经常借着各种理由约她吃饭、看电影。赵小悠似乎也对他印象不错，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暧昧。看到他们，我由衷地为他们祝福。

一个周末，杨子轩组织公司团建，去郊区的一个农家乐。活动快结束的时候，柳晚晴意外地出现了。她开着车，说是……顺路过来接我。

同事们看到柳总亲自来接我，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纷纷起哄。我有些尴尬，但也没拒绝。

回去的路上，车里很安静。夕阳透过车窗洒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

“军默，”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对不起。”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没有说话。

“以前……是我太自私，太想当然了。”她低着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习惯了掌控一切，习惯了用利益来衡量所有关系，包括我们的婚姻。我以为给你足够的钱，扮演好一个‘妻子’和‘母亲’的角色就够了，却忽略了你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西门子桑的事情，我承认，他回来确实让我有些……心绪不宁。毕竟是年少时的感情。但我没有想过要和他重新开始。至于联姻……爷爷当时给我的压力很大，集团也确实面临危机。我承认我犹豫过，甚至想过牺牲你……但我很快就后悔了。当我看到你那么决绝地离开，我才知道，我可能要失去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了。”

“我放弃那个项目，反击西门家，不是为了做给你看，而是……我不能为了利益，放弃我的底线，更不能放弃……你和孩子。”她抬起头，眼睛红红地看着我，“军默，我知道我伤你很深，信任一旦破碎，很难复原。但……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不是协议，不是交易，只是……柳晚晴，想和李军默，好好过日子。”

她的声音真诚而脆弱，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恳求。我看着她，心底那层冰封已久的壁垒，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这两年多的相处，孩子们的牵绊，还有她这段时间的改变和努力……

我把车缓缓停在路边，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她。

“柳晚晴，”我深吸一口气，“过去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是，我需要的是一份平等的、互相尊重的、坦诚的感情。如果你能做到，我可以考虑……重新开始。”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落入了万千星辰，泪水却不自觉地滑落下来：“我能！我一定能！”

看着她喜极而泣的样子，我心里百感交集。或许，人生就是这样，充满了各种意想不到的波折和转机。重要的是，在经历过风雨之后，我们是否还有勇气去拥抱彩虹。

那天之后，我和柳晚晴的关系，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我们不再是协议夫妻，而是像普通情侣一样，重新开始约会、了解、沟通。她努力地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伴侣，学着分享她的想法和脆弱，学着尊重我的感受和决定。我也试着放下过去的芥蒂，重新去信任她。

孩子们是我们之间最好的粘合剂。每个周末，我都会回去陪他们。看着他们围着我们俩，叽叽喳喳地分享幼儿园的趣事，一家四口其乐融融的样子，那种失而复得的幸福感，让我无比珍惜。

我在杨子轩公司的表现越来越出色，帮助公司业绩屡创新高，成了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柳晚晴也彻底稳固了她在柳氏集团的地位，老爷子看我们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真正的认可和欣慰。至于西门子桑，听说在西门集团内部彻底失势，后来黯然离开了本市。他为自己的野心和算计，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杨子轩和赵小悠的感情也进展顺利，据说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我们两家人经常聚在一起，吃饭、聊天、带孩子们出去玩，生活变得简单而充实。

8.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也是最公正的裁判。它抚平了伤痛，也见证了成长与改变。

我和柳晚晴，在经历了那场几乎让彼此分崩离析的风波后，反而更加看清了自己内心真正想要的东西。我们不再被最初那份荒唐的协议所束缚，也不再被外界的利益和压力所裹挟。我们学会了坦诚沟通，学会了互相尊重，学会了在柴米油盐的琐碎日常中，发现并珍惜那份来之不易的温情。

曾经，我以为那五年的协议，是我用青春和尊严换取财富的交易。后来，我以为那突如其来的“背叛”，是这场交易必然的、冰冷的结局。但命运却以一种奇特的方式，让我和她都经历了一场深刻的蜕变。我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附别人、用金钱来衡量自身价值的迷茫青年，我找到了自己的事业，赢得了尊重，更重要的是，找回了内心的力量和对幸福的掌控感。

而柳晚晴，也卸下了那层冰冷坚硬的外壳，学会了示弱，学会了付出，学会了明白真挚的情感远比商业利益更值得守护。她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的改变，赢回了我的信任，也赢回了属于我们的家。

“失道寡助，咎由自取”，这句话在西门子桑身上得到了最直观的体现。他机关算尽，试图用卑劣的手段攫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终却落得声名狼藉、一败涂地的下场。这并非源于谁的刻意报复，而是他自身选择所带来的必然结果。他的结局，也让我们更加警醒，无论身处何种境遇，坚守道义和真诚，才是立身之本。

如今，我和柳晚晴已经重新领了结婚证，这一次，没有任何协议，只有两颗愿意紧紧依靠在一起的心。孩子们在充满爱的环境里健康成长，他们的笑声，是我们家最动听的背景音。杨子轩和赵小悠也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我们两家成了最好的朋友和伙伴，互相扶持，共同进步。

生活依旧会有挑战，事业依旧需要打拼，但我们心中充满了笃定和希望。因为我们知道，无论未来遇到什么风雨，只要我们携手同心，坦诚以待，就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完结）

来源：一遍真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