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他手中的竹帚划过青石,发出沙沙的声响,与山下村庄的炊烟、孩童的嬉闹形成奇异共鸣。
暮色四合时,我曾见过一位老僧在悬崖边扫落叶。
他手中的竹帚划过青石,发出沙沙的声响,与山下村庄的炊烟、孩童的嬉闹形成奇异共鸣。
有游人问他:“师父在此修行,何求?”
老僧指了指天边流云:“你看那云卷云舒,可曾向风索要形状?”
这句话如一柄青铜钥匙,悄然开启了尘封的修行真谛。
在这个将“成功学”与“幸福学”奉为圭臬的时代,多少人把修行当作改运的筹码?
他们礼拜时,眼中燃烧的是对升职加薪的渴盼,对婚姻美满的焦虑,却不知真正的修行者早已越过这些幻影,在生死岸边打坐,于虚空法界参悟。
世人总将修行视为通往世俗圆满的捷径,恰似飞蛾扑火般执着于“家庭幸福”“事业顺利”的幻光。
却不知这些执念恰似枷锁,将人困在六道生死的磨盘里。
想起禅宗公案里那位卖炊饼的赵州禅师。
有僧问:“如何是修行?”
他指了指炉中炭火:“火虽炽热,终要成灰。”
这看似悖逆常理的回答,实则道破了天机:
真正的修行者早将“幸福”二字看得通透——春花再美终会凋零,明月再圆仍有缺时,若将修行系于无常之物,岂非缘木求鱼?
茶道大师千利休临终前,将毕生珍藏的名器尽数砸碎。
弟子们惊痛不已,他却淡然道:“茶道不在器,而在心。”
此等破执的魄力,恰是修行人的风骨。
他们深知,家庭事业的圆满不过是镜花水月,唯有悟道方能照见永恒。
《六祖坛经》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修行不是逃避现实的桃花源,而是在人间炼狱里淬炼真金。
那些将修行等同于隐居避世者,恰似躲在龟甲里的蜗牛,永远触不到星辰的温度。
想起敦煌壁画中的玄奘法师,西行路上他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却始终手持佛经苦读。
当强盗的利刃抵住咽喉,他仍在讲解《心经》奥义;
当女儿国的柔情缠绕,他轻抚袈裟继续西行。
这哪里是苦行?
分明是以肉身为舟,渡生死苦海。
真正的修行者,在家庭变故中参悟无常,在事业挫败时体证空性,将红尘炼狱化作觉悟道场。
庄子有言:“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敖倪于万物。”
修行到极致,必是向天地万物敞开怀抱的通透。
就像那位终南山中的隐士,大雪封山时他对着空谷讲道,惊起寒鸦阵阵;
春暖花开时他俯身观察蚂蚁搬家,一看就是半日时光。
这样的境界,即是禅宗的“云在青天水在瓶”。
六祖慧能不识字,却在市井樵歌中悟道;
他用生命诠释:
修行不是与世界为敌,而是在柴米油盐中触摸永恒,在生老病死里参透真如。
想起敦煌藏经洞出土的《六祖坛经》残卷,有段话令人心惊:“若欲修行,在家亦得,不由在寺。”
原来真正的道场不在深山古寺,而在人心方寸之间。
南宋年间,径山寺有位法号无准的禅师,每逢月夜必在古松下烹茶。
有位落第书生慕名来访,诉说科举失利、妻子离散的苦楚。
禅师将沸水注入粗陶碗,茶叶在漩涡中沉浮:
“施主且看,这茶叶可是在抱怨水太烫?”
书生怔住。
禅师又道:“它若执着于碧螺春的娇贵,便成不了这碗解渴的粗茶。”
说罢将茶汤泼向青石,水渍渐干处,竟显出朵朵茶花。
书生顿悟,次年再考竟高中探花,却辞官归隐,在禅师墓旁结庐修行。
这个故事藏着修行的终极密码:
当人不再执着于“幸福”的形态,反而能在苦涩中尝出回甘。
就像那些真正的修行人,他们不是不要家庭温暖,而是懂得“父母未生我时谁是我”;
不是排斥事业成就,而是明白“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深夜读经至倦时,我常推开木窗。
月光如银纱铺满庭院,老僧扫过的青石上,落叶又悄悄聚集成偈。
忽然懂得:真正的修行者,不是断绝红尘的苦行僧,而是将人间烟火炼成智慧明灯的觉者。
他们不祈求家庭成为避风港,因为自性即是归宿;
不奢望事业铸就丰碑,因为慈悲心早已超越成败。
就像终南山中那株千年古松,任凭风霜雨雪,根始终扎在岩缝深处——那是离道最近的地方。
当晨钟惊破黎明,老僧又开始扫落叶。
沙沙声中,我听见道在说:“来过,活过,悟过,足矣。”
至于那些世俗眼中的“幸福”与“顺利”,不过是修行路上的露水,映过朝阳,终会蒸发,而道心,永远澄明如初。
来源:高等教育文摘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