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不让你尝尝厉害,就不知马王爷有三只眼!"我清晰记得八八年那个初夏黄昏,李小惠站在老槐树下,眼里含着泪花,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
"不让你尝尝厉害,就不知马王爷有三只眼!"我清晰记得八八年那个初夏黄昏,李小惠站在老槐树下,眼里含着泪花,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她的脸庞,也照亮了她眼中的不甘与倔强。
我叫赵志强,生在东北某县城郊的农户家,一个被改革开放热潮微微触及的小地方。
小惠是我爷爷老友的孙女,两家老人在我们襁褓时就定下娃娃亲,那是他们那代人的思维方式,把姻缘当作一种可以预支的人生规划。
从小学起,每逢过年走亲戚,我都要被迫去小惠家,两家大人笑呵呵地看着我们,眼神里满是"天作之合"的期许。
"大强子,以后你可得对我闺女好啊!"小惠的母亲总这样说,然后夹一块最好的红烧肉到我碗里。
我从小对这事耿耿于怀,总觉得命运不该由旁人安排,尤其是在我十六岁那年看了一部港片,里面的男女主角为爱私奔的故事让我心潮澎湃。
小惠倒是坦然接受了这门亲事,每次我去她家,她总有说有笑,脸上洋溢着少女的羞涩和向往。
八八年的农历三月,县广播站的大喇叭天天播报着改革新政,招工考试成了年轻人的向往。
"现在国家政策好啊,有真本事的人都能有出路!"我爹老赵一边听着收音机里的新闻联播,一边感慨道。
那时候的我,刚高中毕业,一心想通过招工考试改变命运。
"志强,你可得争口气,考上县机械厂。"我妈嘴上这么说,手里却紧捏着家里攒了两年的五十元钱。
"老话说得好,人往高处走,咱不能在农村待一辈子啊!"她低声说,生怕被谁听见似的。
就在这节骨眼上,我趁父母上地干活,写了封信给小惠,说要解除婚约。
信是用生产队发的练习本纸写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极了我那忐忑不安的心情。
"咱俩缘分到此为止。"我当时说得如此干脆,全然不顾她脸上的错愕和痛苦。
记得她穿着一条蓝底白花的裙子,那是她去年用纺织厂发的布票买的料子,自己缝的。
"赵志强,你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哽咽着说,"我就不信,我比你差!"
那句"不让你尝尝厉害,就不知马王爷有三只眼"像一句咒语,在之后的日子里不断在我耳边回响。
八月底,县机械厂招工考试成绩贴出来,我的名字没在榜上。
那天骄阳似火,我站在人群外围,胸口像压了块石头,连喘气都觉得疼。
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有人欢喜有人愁,县机械厂可是铁饭碗,能进去就等于安了一辈子的生计。
"赵家小子落榜了?"邻居王婶子尖锐的嗓音从人群中传来,"这可咋整啊,前几天还退了亲事呢!"
我低着头,快步穿过嘈杂的人群,不想被任何人看到自己的狼狈。
更让我难以接受的是,小惠却考上了县纺织厂,成了令人羡慕的"正式工"。
"赵志强这回可栽了,县里的铁饭碗没了,对象也甩了。"街坊邻居的闲话如同蝇虫,嗡嗡不绝。
夜深人静时,我躺在炕上,望着屋顶的煤油灯发呆,那微弱的光线像极了我对未来的希望——忽明忽暗。
没工作的日子如同嚼蜡。
我去县建筑队当了小工,每天扛水泥搬砖头,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晚上回家全身酸痛,手上的老茧厚得能夹住一根针,脸和胳膊被太阳晒得黝黑,活像从煤窑里爬出来的。
晚饭时,父亲只是默默地看着我,那目光里有失望也有心疼。
"儿啊,爹没啥本事给你,你受苦了。"一天晚上,老爹端着白酒小杯,眼圈微红。
我想安慰他,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堵了块什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县里人见了我,总是意味深长地看一眼,然后摇摇头或者暗自嘀咕几句。
最难熬的是碰到小惠的亲戚,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逃兵,既有鄙夷又有嘲讽。
"小伙子,当初你可是得意啊,现在怎么样,后悔了吧!"小惠的二舅在街上碰到我时毫不客气地说。
我只能低头快走,装作没听见。
九零年春天,县里办了个企业招聘会,各厂矿单位都来招人,这是难得的机会。
我清晨五点就起床,用井水洗了把脸,照了照挂在墙上的一块破镜子,重新修了剃须刀,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
然后我穿上那件攒了三个月工钱买的蓝色中山装,在镜子前面左看右看,生怕有一丝褶皱。
天刚亮我就出了门,顶着初春的寒风走到县礼堂,排在门口第七位。
排队的人越来越多,有些是从偏远乡镇赶来的,脸上带着希望和忐忑。
"这次一定要找个正经工作。"我在心里默默祈祷。
九点整,礼堂大门打开,招聘会正式开始。
里面搭了几十个简易摊位,每个摊位前都排着长队,人头攒动,像赶大集一样热闹。
我挨个看了过去,最后选择了县机械配件厂的摊位,觉得跟自己高中学的机械知识还算搭边。
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终于轮到我了。
"下一个。"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我心头一震。
走到柜台前,我发现坐在招聘员位置上的竟是李小惠。
她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胸前别着纺织厂的工牌,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完全是个小干部的模样。
她冷着脸翻看我的求职表,表情就像在看一张废纸。
我们之间仿佛隔着一堵无形的墙,把曾经的青梅竹马、娃娃亲都隔在了另一边。
"初中毕业?"她明明知道我上过高中。
"哦,高中,我看错了。"她面无表情地修改了一下表格。
"手上技术证件?"她瞄了眼我粗糙的手。
我尴尬地摇摇头,手上连个正经章都没有,哪来的技术证明。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我读不懂的表情——是嘲讽还是怜悯?
"不符合条件,下一位。"她头也不抬地盖上了拒绝印章。
那声音生硬得像一把刀,直接把我的希望切成了两半。
我咬着嘴唇走出礼堂。
春风吹过街道,杨树絮在阳光下飘舞,像一场无声的嘲笑。
老槐树下,几个老人正在下象棋,棋盘上的红黑残局,像极了我混乱的人生。
"哎呀,志强啊,找着工作没?"张大爷一眼认出了我。
"没...没有。"我干巴巴地回答。
"你小子当初可是村里出了名的秀才,咋就落到这地步了?"另一位老人摇着蒲扇问道。
我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匆匆告辞。
接下来的日子,我去了七八家工厂,却总是被拒之门外。
有的说我没经验,有的说招满了,有的干脆连面试机会都不给。
后来才知道,小惠和几个厂里人事关系不错,打了招呼,处处给我使绊子。
"小惠姑娘可出息了,在纺织厂干得风生水起,人家跟县委书记的侄女都认识呢!"邻居大妈的话传进我耳朵里。
那段时间,我整宿整宿睡不着觉,躺在炕上数着屋檐上的瓦片,听着窗外的虫鸣和远处的狗吠。
窗外的火车汽笛声远远传来,仿佛在提醒我:生活的列车,正远去。
父亲看出了我的心事,一天晚上拿出了私藏的半包"大前门",递给我一支。
"儿啊,人这一辈子,总有磕磕绊绊的。"他深吸一口烟,"当年你爹我也不是没碰过壁,可日子总得过不是?"
我点点头,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转机出现在九一年冬天。
县修理站的老师傅王德发在街上看到我帮人推车,瞧我力气大又勤快,问我有没有兴趣学修理。
王师傅年近六十,是县里有名的"万金油",收音机、电风扇、自行车,甚至连拖拉机都能修。
"小伙子,现在是改革开放的年代,有一门手艺傍身,比啥都强!"他拍着我的肩膀说。
我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从此跟着他学徒。
我白天跟着修收音机电风扇,晚上抱着破旧的电工书啃,虽然有些字看不懂,但硬是凭着一股劲儿往下钻。
乡亲们都说我傻,放着好好的年轻小伙不去找个轻松活,非要蹲在破修理铺里跟一堆螺丝钉打交道。
"修理匠一辈子能挣几个钱?志强这是走投无路了!"有人这样评价。
我不理会这些闲言碎语,一心扑在技术上。
半年后,我已能独立修理大部分家电,王师傅也渐渐放心把店里的活交给我做。
"志强啊,你小子悟性不错,比我年轻时还强。"王师傅摸着花白的胡子,眼里满是欣慰。
九二年春天,王师傅鼓励我自己单干。
我租下东街一间十平米的铺面,门口挂了块木牌:"志强家电修理部"。
牌子是我自己刻的,字迹歪歪扭扭,但看着它挂在门头上,心里别提多自豪了。
起初生意冷清,一天能坐到太阳落山,门口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我就提着工具箱挨家挨户问:"家里有啥坏的电器不?我给修,童叟无欺!"
慢慢地,客人多了起来。
我修理的东西不出毛病,收费也公道,渐渐在县里小有名气。
"志强电器,修得好,修不好不要钱!"这句街坊们传的顺口溜,成了我最好的广告。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我的小铺子渐渐有了起色。
年轻时的意气,也被岁月打磨得圆润了许多。
偶尔在街上遇到熟人,他们看我的眼神也不像从前那么轻蔑了。
那年夏末,修理部门前停了辆自行车。
来人低着头,穿着纺织厂标志性的蓝色工装,我没看清楚是谁。
"您好,修理电器吗?"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我抬起头。
是小惠,她变瘦了,眼角有了细纹,脸上的神采不再像当年那般灵动。
我们四目相对,彼此都有些尴尬,仿佛时光倒流回了四年前的那个夏日黄昏。
"听说你修技术很好?"她声音不像从前那么硬气,"我们厂里的缝纫机电机坏了,厂里改制,修理费用紧张..."
她的话没说完,欲言又止,眼里流露出一丝无奈和请求。
当年那个骄傲的小惠,如今也要低头求人了?我心里五味杂陈。
"去看看吧。"我放下手中的收音机,随手拿起工具箱。
县纺织厂已是另一番景象。
曾经门口挂着"先进单位"红旗的大厂,如今门可罗雀,连门卫室都显得冷清。
车间里冷冷清清,不少机器罩着防尘布,像是被遗忘的战士。
改制大潮下,这座曾经的县重点企业也难以幸免。
"九十年代初期国企改革,很多厂子都不行了。"小惠领着我穿过长长的厂房走廊,低声解释。
车间里只有几个工人在忙碌,看到小惠带着我进来,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这是我们车间主任,李小惠。"一个年长的工人向我介绍。
原来小惠已经是车间主任了,怪不得当年在招聘会上有那么大的底气。
我花了一下午,修好了十几台缝纫机电机,有些是电路问题,有些是轴承磨损。
"谢谢。"傍晚,小惠送我到厂门口,"那天..."她欲言又止,似乎想提起招聘会那天的事。
"都过去了。"我打断她,不想再揭那些旧伤疤。
吹着晚风,我推着自行车,慢悠悠地往家走。
回家路上,我路过小时候常玩的小河边。
傍晚的河水泛着金光,宛如流动的往事,把那些年少轻狂的梦想、意气风发的誓言、无处安放的骄傲,都一一冲刷得干干净净。
第二天,我从王师傅那听说,小惠的婚事告吹了,对方嫌弃她"没有前途"。
"这年头,国企改制,谁都说不准明天会咋样。"王师傅边修着录音机边叹气,"小惠也是命苦,当初跟你定亲多好的一姑娘。"
听到这消息,我心里莫名一酸。
想起当年我是如何斩钉截铁地解除婚约,又是如何被她间接报复,种种往事像放电影一样在脑海中闪回。
一个周日,我买了几本电工技术书,去了纺织厂。
老远就看见小惠穿着工装,在晾衣场翻晒布料,单薄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孤独。
她看见我愣了一下,脸上写满了疑惑。
"听说厂里设备老化严重,这些书也许对你有用。"我把书递给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她接过书,翻开扉页,发现里面夹着一张纸条:"你不用让我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我早就后悔了。"
这是我昨晚写了又撕,撕了又写的字条,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包含了多年来的愧疚和反思。
她抬起头,眼睛湿润了,"我不是真想难为你...只是那时候太伤心..."
初秋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照出了岁月留下的痕迹,也照出了我们彼此心中的遗憾。
"我知道。"我点点头,突然觉得四年来的恩怨都变得那么轻,像是一片羽毛,被风轻轻吹散了。
小惠请我去了厂里的小食堂,两人坐在角落的桌子旁,喝着大碗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她告诉我,这些年她一直偷偷关注着我的消息。
当我在建筑队苦干时,她曾在傍晚路过工地;当我开始学修理时,她曾在修理站对面的小店里偷看;当我开了自己的铺子,她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当初的报复,不过是受伤自尊使然。
"那会儿我刚考上纺织厂,觉得自己前途无量,想让你看看谁更强。"她苦笑着说,"没成想风水轮流转,现在厂里都快不行了。"
"这些年变化太快了,谁都没想到。"我叹了口气。
那个下午,我们像多年未见的老友,聊了很多,从过去的幼稚倔强,到当下的生活困境,再到对未来的希望和担忧。
分别时,小惠感激地说:"谢谢你今天过来,还带了书。"
我笑笑:"咱们是老相识了,别这么客气。"
后来,我开始定期去纺织厂,帮他们检修设备。
小惠带领几个老工人认真学习我教的基础维修知识,她学得最快,很快就能独立处理一些简单故障。
我帮纺织厂改良了几台老旧设备,提高了生产效率。
厂里领导看在眼里,专门给我送了面锦旗,上面写着"妙手回春,匠心独运"几个大字。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收到锦旗,虽然只是一块红布,但我却异常珍视,挂在修理部最显眼的位置。
小惠带领几个姐妹成立了服装加工小组,接县里服装店的单子,想为即将改制的厂子寻找新出路。
"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啊,得自己想办法。"她常这样对工友们说。
九三年春天,我的修理部生意越来越好,已经雇了两个小伙计帮忙。
一天,我收到了小惠送来的一个小包裹,里面是一条手织的羊毛围巾,还附了张字条:"天冷了,你总是早出晚归,别冻着。"
笔迹工整,一如当年我们在小学时,她写得一手好字,经常被老师表扬。
第二天,我特意穿戴整齐,买了两斤水果,去了小惠家。
她住在厂区的集体宿舍里,一间不大的屋子,但收拾得干干净净。
墙上贴着几张明星海报,床头放着一个小收音机,床边的书架上整齐地排列着各种书籍,有文学作品,也有技术手册。
她泡了杯热茶给我,我们坐下来聊天。
"听说你准备开分店了?"她问。
"嗯,想在县西那边再开一家,那边住户多,来回修东西不方便。"我回答。
"你可真行,这么快就能开分店了。"她眼里满是赞许。
"你们的加工组呢?"我转移了话题。
"准备接省里一个服装厂的单子,款式更新颖些。我还想学学设计,也许以后还能自己设计一些服装。"她说这话时,眼睛里闪烁着光彩。
窗外,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把世界洗刷得干净明亮。
屋内,两个曾经势不两立的人,如今坐在一起,分享各自的梦想和计划。
临走时,小惠送我到楼下,递给我一把伞。
"你拿着吧,我还有一把。"她说。
我接过伞,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还记得咱们小时候那把红色的大雨伞吗?"
她笑了:"当然记得,我们两家四个孩子,挤在一把伞下上学,走到学校裤腿都湿透了。"
这一刻,我们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雨中,我们相视一笑,那些年的恩怨、误会、骄傲和倔强,都在这绵绵春雨中被洗刷得一干二净。
第二个周日,我们约好去城郊的老槐树那里散步。
那棵老槐树见证了我们幼时的玩耍,少年时的约定,青年时的决裂,如今又见证我们重修于好。
"上去坐坐?"我指着树下的石凳问。
她点点头:"多少年没来了,还是老样子。"
我们坐在那张饱经风霜的石凳上,一时无话。
槐花香气弥漫,像极了童年的味道,带着淡淡的甜,又夹杂着些许苦涩。
一阵微风吹过,老槐树沙沙作响,仿佛在讲述着它见证的无数故事。
"你的修理部准备开分店了?"小惠轻声问,打破了沉默。
"嗯,县西那边缺个修理点,正好有个铺面转让,价钱合适。"我说。
"那边确实没有像样的修理店,你去了肯定生意好。"她语气里有种发自内心的祝福。
"你们的加工组呢?"我顺势问道。
"准备接省里一个服装厂的单子,款式更新颖些。要是做得好,也许能闯出一条新路来。"
我们谈着各自的计划,不提从前,也不谈将来。
阳光穿过槐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如同时光的痕迹,悄然流淌。
"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在这里玩的游戏吗?"小惠突然问。
"当然记得,捉迷藏、丢手绢、跳房子..."我笑着回忆。
"那时候多好啊,没有那么多烦恼。"她望着远方,眼里满是怀念。
"现在不也挺好的吗?至少我们都找到了自己的路。"我说。
她转过头看着我,眼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是啊,都挺好的。"
风吹过槐树,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来,像一场无声的祝福。
我们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伸手接住那飘落的槐花。
"听说槐花泡水喝对身体好。"她随口说道。
"改天我去你那,带点新鲜的槐花,你泡着喝。"我答道。
简简单单的对话,却蕴含着许多未尽之意。
我们没有提及未来的关系,但都心照不宣地知道,那道曾经割裂我们的鸿沟,如今已经被时间和理解慢慢填平。
回去的路上,我们走得很慢,像是要把这短暂的时光拉得更长一些。
路过小卖部,我买了两根冰棍,递给她一根。
"都多大的人了,还吃这个。"她笑着接过,却吃得津津有味。
阳光下,她的侧脸依然清秀,眼角的细纹反而增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曾经稚嫩倔强的小姑娘,如今已经是个坚强独立的女人了。
而我,也不再是那个意气用事的毛头小伙子。
生活的磨砺让我们都成长了许多,失去了些许天真,却获得了更为珍贵的理解和包容。
"志强,谢谢你。"临别时,她突然说道。
"谢我什么?"我有些诧异。
"谢谢你当初的决定,让我们都有机会成为更好的自己。"她微笑着说,眼里没有一丝怨恨。
这句话像一阵春风,吹散了我心中最后一丝愧疚。
我们在十字路口道别,她向东,我向西,背影渐行渐远。
但我知道,我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只是不再有仇恨和愧疚,而是充满了理解和祝福。
正如那句老话所说: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有些苦,必须一个人尝。但走过了,尝过了,就会遇见更好的自己。
来源:一遍真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