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毕竟我是尚书之女,要身份有身份,要容貌有容貌,还对唐暄情根深种。
成亲当日,我的夫君觉醒了。
他说他是虐文里的男主,我只是墙头草的恶毒女配。
日后会爬墙,勾搭上反派,狼狈为奸给他下毒。
所以,他先一步,成亲之日就把我休了。
转头娶了楚楚可怜的洗脚婢,也就是书里百般受虐的女主。
我也没惯着他,一把拉过人群里位高权重,一脸倦漠的反派。
吧唧一口亲上去,“反正我们要狼狈为奸,不如也提前一点。”
1
成亲当天。
三拜天地时,跟我拜堂的唐暄突然抽风起来,跟鬼上身似的。
“等等,我头疼得厉害!”
我心口一窒,旋即提了起来。
这种情形,我也见过……
大堂里鸦雀无声,宾客还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等他抽风完,像是变了一个人。
双目顷刻爬满血丝,面如厉鬼,对我怒目而视:“安流萤!”
“婚事取消——”
“我绝不会娶你这个爬墙偷人,心思手段,恶毒无比的女配!”
众人哗然,窃窃私语不断。
毕竟我是尚书之女,要身份有身份,要容貌有容貌,还对唐暄情根深种。
面对唐暄突如其来的变化指责。
我后背只是僵硬了一瞬,很快平静下来,懒散地摸着指甲上刚染的蔻丹。
脸被盖头遮着,唐暄看不到我此刻表情,还洋洋自得,愤恨无比地说下去。
“贱人,你嫉妒我宠爱女主,竟敢联合野男人给我下毒!”
“还好我觉醒得早,没被你玩弄!”
他满嘴的女配,女主,觉醒……没有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只有我听明白了。
尚书府陪嫁来的丫鬟,吓得切切发抖,拉着我往后退。
“姑爷,他是鬼上身了?还是得了失心疯?”
“要不请太医来看看?”
“不用!”唐暄轻蔑勾唇,像是掌控一切的王者,“拿纸和笔来,我要休妻!”
成婚当日,天地还没拜完,他便要休妻。
惊世骇俗!
两家人都劝不住他。
唐暄铁了心要休弃我:“堂堂男主,怎么可能娶一个恶毒女配?”
他把刚写好的休书丢在我面前,居高临下道:“从此,你别想再靠近我身边半步!”
2
我淡定捡起休书。
这样的休书,我已经捡起过两次了。
别误会,我不是主角,没有金手指,也觉醒不了。
前世,在喜堂上唐暄同样发了疯。
闹得不可开交,对我出言辱骂,骂我不守妇道,下贱浪荡,是恶毒女配。
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
唐暄是闲散王爷,我是尚书府嫡女,两家门当户对,我的性格骄纵点,却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可他说什么,也要休了我。
我哭得发抖,不肯退婚,向唐暄表述衷肠。
——我只爱他一个,没有他我宁可去死!
——他身边王妃的位置,我绝不会让给其他女人,也绝不会背叛他。
我这番剖心沥胆,只换来唐暄嘲讽。
“没用的!剧情就是剧情,你不可能改变。”
“我爱的也不是你这个恶毒配角,安流萤别浪费时间了,脱下嫁衣滚吧!”
在我走神之际,唐暄闹得更厉害了。
他不顾宾客劝阻,满王府寻找一个下人。
很快,他找来了穿着粗布衣裳,面容却楚楚,水灵动人的洗脚婢。
她那双眼睛,看人时,总带着几分怯弱可怜。
唐暄把她搂在怀里护着,对所有人道:“我真正爱的,想娶的人是她!”
他捧起林墨茹粗糙开裂的手,满眼温柔心疼:“以后有我在,我不会让你受苦。”
林墨茹双颊绯红,小声抽泣:“王爷……奴家身份低贱!配不上王爷!”
唐暄愠怒心疼交织:“你不早已是我的人!茹儿你不想当我的王妃?我以后不会再折辱你……我看清我的心了。”
在娶我之前,唐暄和他王府中的洗脚婢已经勾搭上了。
但他嫌弃林墨茹身份低贱,但又经不住为她着迷。
每次睡过她后,唐暄又会讽刺她脏,让她滚。
林墨茹被他罚跪过,被他的姬妾欺凌过……过着百般受虐的日子。
可一旦林墨茹受伤,或者被其他王爷权贵看中,唐暄又会像个暴怒被点燃的狮子。
这些事,前世发生过一遍。
所以,当唐暄抱着洗脚婢,休妻再娶时,我安静无比,还有点想笑。
3
我从善如流。
在喜堂上就扔了盖头,解下嫁衣,丢在唐暄脚前面。
他爱娶谁,娶谁去!
我的心态,并非一直这么好。
上辈子——
我身上的嫁衣,是被唐暄命人剥掉的,还被扔出了王府,坐在花轿里原路返回尚书府娘家。
那一路,我都在哭,还想用腰间衣带,自尽死在花轿里。
因为我成亲被休,成了满城笑柄,惹得父母亲族一同跟着丢人。
从那之后,再没有人上门提亲。
哪怕是嫁给比我大一轮的男人,作续弦,别人也不要。
渐渐地,爹娘也开始对我冷眼相待,不管我死活。
甚至,他们希望我早点自尽,保住名声。
兄长姊妹,骂我是没人要的破烂货,说我不守贞洁,不然怎么会在新婚当天被退回来。
而唐暄却从那天之后,扶摇而上。
很快从闲散不受宠的王爷,得到皇上赏识信任。
许多事情,他都能未卜先知。
比如蜀中的地震,他上书蜀中会有一场大震,百姓伤亡惨重,本来无人相信他的话。
唐暄自己去了蜀中,帮着百姓撤离,先一步准备了药材和米粮。
和他说得一日不差,蜀中那天准时地动山摇。
唐暄的料事如神,一下子帮助了万千百姓,成了夹道欢迎的大英雄,神仙。
再后来,他击败几个皇子,轻而易举坐上皇位。
在他登基前一天,带着原来只是洗脚婢的林墨茹来看我。
林墨茹从怯生生的奴婢,转身成为高高在上,金枝玉叶的皇后娘娘。
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
玉肤花容,贵气逼人,身边几个优秀的男人,像是赶不走的蜜蜂,围着她转悠,目光很难从她身上移开。
那时候,我病得很重了。
府中无人给我看病。
被人从庭院里,赶到了破旧的柴房。
我躺在四处漏风的柴房里冻得瑟瑟发抖,吃着下人都不吃的残羹剩饭吊着命。
身穿五爪金龙锦袍的唐暄,很满意他看到的景象。
他冷声,慢悠悠道:“安流萤,这是你做恶毒女配,背叛我后应得的下场!”
又居高临下,施舍道:“还是我大度,没有亲手杀了你泄恨!”
我剧烈咳嗽,咳得吐出血,没有力气问他。
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4
唐暄走后。
爹娘来了,他们脸上不见慈爱心疼,只有面无表情的冰冷。
“十三皇子马上要称帝了,他对你厌恶至极。”
“流萤,唯有你一死,才能令新皇消气,放过我们。”
隆冬腊月,我被抬出来,扔在结冰刺骨的湖面上。
“跪着!”
“流萤想想你的错,你错在哪,惹了唐暄!”
“这么多年,他都没有饶过你……”
我死在落雪的冬夜。
下人从湖面前经过,也无人问津。
一簇簇白雪覆盖在我身上,像是我好多年没有盖到过的棉被。
……
这一世,我主动脱掉身上嫁衣,丢还给他。
目光扫视一圈。
正好看见,坐在轮椅上,面若寒玉,神色倦漠的摄政王。
也就是唐暄嘴里的大反派。
这桩闹剧,也没能勾起他太大兴趣。
我在众目睽睽下,走到路丛白面前。
迅疾挑起他淡绯色,柔薄的唇吻了上去。
清晰的吧唧一声。
大概没有人敢这么放肆过。
他眸光清冷依旧,耳根先红了起来。
身后护卫吓得,齐刷刷拔出剑。
路丛白抬了抬手,才让他们收回剑。
我一看有戏,一把握住他修长无瑕的手:“摄政王大人,我们迟早狼狈为奸,来日不如今日。”
“我们今日就成婚吧。”
5
我腰一扭,坐在他修长腿上,两只手环住他脖颈。
周围宾客倒吸凉气,自觉往后退。
路丛白是出了名的“玉面修罗”。
有多好看,手段就有多狠!
要不是王爷大婚,路丛白奉旨参席。
谁会想在大婚之日,请这样一位手上沾满人命的杀神,晦气得紧!
我不带怕的。
与其像前世,被赶回尚书府,熬了几年,受尽亲人冷眼死去。
还不如被路丛白直接扭断脖子。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
我在心底还没嘀咕完。
淡而清冽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好。”
他的眸漆黑无光,垂下浓密的睫毛盯着我看,仿佛在确定我会不会反悔。
有一瞬间,我怀疑唐暄还是得了失心疯,在胡言乱语。
和路丛白一比,我能算恶毒女配吗?
我真有胆子,红杏出他?
而不是路丛白逼我就范?
“三百抬聘礼够吗?”
三百抬聘礼,能绕尚书府一圈吧。
“东海明珠镶的嫁衣,能接受吗?”
唐暄娶我的嫁衣,不过是绣了几颗米粒大的珍珠。
“迎亲队伍,绕城三圈,你觉得不满意可以再加。”
路丛白声音平淡地同我商量。
他不只是要与我成婚。
还单纯在唐暄婚礼上炫了个富。
“不愿意吗?”他轻蹙了下隽眉,“今日成亲仓促了一点,以后可以补上。”
“愿……愿意!”
陡然被泼天富贵砸中,我晕了半天,才赶紧点头。
“安流萤,你才被我休了,就迫不及待找其他男人!”唐暄脸色铁青,咬牙切齿。
嘴唇一挑轻蔑道:“不愧是水性杨花的恶毒女配,哪比得上墨茹纯净无暇,不慕权势。”
我笑意盈盈:“不然呢?还要我为你守寡几年,才能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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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唐暄反应过来,愠怒地冲着我背影大吼。
我已跟路丛白走了。
才坐完花轿又上了花轿。
皇城里炸开了锅。
城西,闲散王爷娶了洗脚小婢,口味独特。
城东,摄政王娶了刚被休弃的破鞋,口味同样独特……
两边婚礼热热闹闹办着。
我顶着盖头,三拜天地,这次总算顺顺利利。
但一直没看见路丛白穿吉服的样子。
等到了洞房花烛夜,我等了许久也没见路丛白进来。
他双腿不良于行。
不会,连那啥……也用不了吧?
路丛白愿意娶我,已经是万幸了。
我还奢求什么呢?
索性掀了头上盖头,打算去屋外透透气。
门声一动,紧接着是轮椅碾过的声音。
“你打算去哪?”
“要逃吗?”他声线温凉,何时何地都不疾不徐,恍若碎玉声。
我看了一眼被丢下的盖头,明白他是误会了。
路丛白,觉得我不是真心嫁他,只是为了报复唐暄。
“我没想逃,也不会逃。”
“我自愿嫁给大人……”
自认为说得情真意切,路丛白脸色淡淡的,轻垂着单薄的眼皮。
这回我看清了他穿吉服的样子。
比平常人更苍白些的肌肤,被嫣红的喜袍衬着,色泽分明,透着病态脆弱的美。
路丛白这张脸很好看,但很少有人敢直视着他。
“你睡吧。”路丛白轻轻颔首,修长指节转着轮椅。
没有留下过夜的意思。
“大人!”我叫住他。
我快步绕到轮椅前,俯下身,胭脂染得绯红的嘴唇,贴近:“我想跟大人洞房花烛。”
“大人别走……”
7
他握着轮子的手,指尖用力,沁出血色的红。
离他这样近。
耳尖的一抹红晕,颤抖的鸦青色睫毛,尽收眼底。
他呼吸乱了,胸膛微微起伏。
和他清冷倦漠的外表不同,稍微逗一逗,他便会乱了方寸。
路丛白垂着眸,嗓音轻哑:“我这样的残废,你觉得能行吗?”
“你不行,我行啊。”
路丛白呛得咳嗽,耳尖欲滴出来的红晕,蔓延到修长脖颈上。
夜风吹得他轮椅,微微后退。
我支手拦住,把他挡在我的方寸之间,低眸欣赏他脸上隐忍逃避,从上等白瓷般的肌肤间透出的薄薄红晕。
“夫君,我们试试吧。”
我作恶,大胆轻轻咬住他绯红的耳尖。
他指尖一颤,又无力垂了下去。
上辈子,我白白嫁人,到死也没尝过红罗帐的滋味。
这辈子,说什么,都得补回来。
是个残废,我也认了。
柔软冰凉的红绸缎上,我握紧路丛白的手,交缠着……
“我只是个残废,你别后悔——”罗帐里,他轻声喘息。
没等他啰嗦完,我捂住他的唇。
“摄政王大人,对谁都这么善心?”
可不像个反派。
“让我留着身子,再二嫁吗?”我勾起眉梢,“摄政王大人新婚当夜,还在想把我另嫁给谁?”
他憋出水色的眼底,泛起阴鸷,把我的腰重重按了下去……
路丛白无父无母,用不着新婚后拜见长辈敬茶。
我睡到中午才起来,坐在床边缓了好一会,两条腿软得好似面条。
他嘴上说着自己不行。
结果,比谁都行。
我红着面颊,回味昨晚的触感。
他的腿修长白皙,因为常年坐在轮椅上,比正常人纤瘦许多。
一双腿不能用,确实很可惜,譬如在街上,在床榻上……
我细细思量前世的事。
路丛白的腿不是天生残废,而是后天为了保护皇上中毒所致。
他的残疾,让旁人一边嘲讽他,一边更加畏惧他。
我忽然想起居住在北地的神医。
上辈子唐暄受伤中毒后,命人快马加急从北地带回一个乡野神医,治好了他的身体。
唐暄“鬼上身”后,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对所有的事情了若指掌。
前世,他未卜先知,事事应验,连皇上都对这个突然改变的儿子,刮目相看。
我必须赶在他找到那个神医前。
先把人带回摄政王府,治好路丛白的腿!
8
“等我几日,我很快回来。”
没等到路丛白回来,我留下书信,连夜驾马赶往北地。
在不起眼的小山村里找到晒草药的癞头老汉。
如果不是听闻前世他妙手回春,治好了唐暄。
我很难相信,面前不起眼的庄稼汉子,就是传闻中的神医。
“老先生,我夫君腿瘸了不能用,你能随我去治治?”我恳切求他。
老汉斜睨了我一眼:“看着你像大户小姐,你咋知道我懂医术?”
我讪讪摸了下鼻尖。
说来,还是占了多活一世的先机。
老汉抽着旱烟:“不去,我哪也不去,我跟你走了,谁帮俺种地?”
我想着路丛白的腿,道:“我帮你老先生种地。”
“我那夫君是为了救人,中了毒才瘫了,先生医术了得,一定极有希望治好他。”
我财大气粗拍了拍胸:“要多少珍金,我都付得起!”
“你夫君是大官吧?”他问我。
我点点头。
老汉脸上皱纹耷拉下去:“俺不治当官的,你走吧。”
他这个性子,油盐不进。
上辈子,唐暄能请动他,应该也是硬逼的。
原以为一天就能赶回去。
见是见到了神医,他却性格古怪。
我只能留在庄子里,脚前脚后缠着他,跟他一起养鸡种地。
这份诚心,打动了他,也只有一点。
他看着我脏兮兮的绣鞋,还有裙摆,摆摆手:“姑娘你走吧,你天生不是干苦活的人。我立过誓的,不给达官贵人治病。”
我没肯放弃:“破例一次也不行?”
他自顾自抽旱烟,不理我了。
那行吧,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我可不是娇滴滴,正义感爆棚的女主角。
打算等到晚上,直接绑人走。
没想到有人比我更快一步,比我这个恶毒女配还要恶毒一些。
一群蒙面人闯入,砸了他的房子,踩死了他的鸡。
六旬老汉垂泪,哭天抢地:“你们这群天杀的,赔我的鸡!”
那群人自是没理他,掏出了麻袋:“你乖乖进去,还是让我们打晕了装进去?”
老汉上一刻还是宁死不屈,刀架在他脖子上,立马二话不说往麻袋里面钻,腿脚那叫一个利索。
没等老汉钻完,躲在暗处的我冲出来,抓了一把药粉,天女撒花地朝他们撒。
说来也不惭愧,这把药粉,是我帮他干活磨药这些天,偷偷攒下的。
本来打算月黑风高夜,洒在他茶水里勾个芡。
内服没用上,转外用了。
抓起他的一条腿,一口气跑了五里地。
“姑娘你腿脚真不错!”
我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般般啦。”
“我现在是你救命恩人。”
老汉的脸色复杂,开始整理头上稀疏的几根毛:“姑娘,要老朽以身相许?老朽至今独身,没有订过亲……”
他啧了一声。
我扶着一棵歪脖子树:“等等……老神医咱稳重一点,我只想你跟我去救个人,给他治好腿。”
“可是我的鸡!”
“不已经全都踩死了?”我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还有鹅……”他弱弱道。
“王府很大,养啥都行!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跟你走也不是不行……”他暗搓搓戳着手指头,“但不能因为咱是熟人,不给我珍金哈。”
9
我这一走,本以为两三天就能回来。
回到城门口前,已过去半个月了。
城墙上到处张贴我的画像。
路丛白找我,找疯了。
下面悬赏的赏金比穷凶极恶的土匪还高。
刚巧,唐暄带着林墨茹踏青回来,两个人在马背上你侬我侬。
林墨茹娇羞着脸,突然道:“咦,画像上的人好像是安小姐,她是逃了吗?”
“真可怜,嫁给了一个残疾,心性扭曲不爱她的佞臣。”
一张画像,就让她脑补出一场苦情大戏。
绝啊!
唐暄不屑冷哼一声:“我扔掉不要的,能是什么好东西,也就路丛白那个瘫在没碰过女人,才把她当成宝。恶毒自私是她的人设,跟心狠手辣的路丛白也是绝配!”
等他们走后。
老汉凑到我耳边,偷摸问:“你是江洋大盗?”
我面无表情:“你看我哪像?”
“刚才我听见了,他们说你恶毒自私。”
我没忍住笑了。
恶毒自私的女反派救了人。
他高高在上的男主呢?反而派杀手打砸,逼迫神医就范,为他所用。
老汉面色古怪红了起来:“你长得比那娇滴滴,腻歪歪的女人,顺眼一点,看她一眼我都宫寒。”
不是,好歹你也是个神医,你能得宫寒吗?
“我一看你就不是江洋大盗,顶多是个……采花女贼。”
“……”
回到王府,还没找到路丛白的影子。
腰被人丛后面紧紧缠住。
他一用力,我不受控制跌坐在他腿上。
“路丛白!”我惊喜过后,担心他的腿,“有没有压到你?”
他漂亮如同瓷胚的脸上,轻轻绽开笑:“你知道的……我下面废了,不会有感觉。”
我想歪了,立马反驳:“没废啊,我们之前不是才用过?”
他漆黑无光的眸底,聚起暗流。
我想起身,马车里面还有人。
路丛白看着纤细的手指,非常有力,按住我的腰,强势地贴了上来,不给我喘息机会封住我的唇。
“不是说,不会逃吗?”
“是不满意我这个残废……”冷冰冰的嗓音下,夹着怒气,还有一丝脆弱的惶恐。
“我坐在王府门口三天三夜,只要你回来,我不会问你去哪。”
“可你一直没回来,萤儿,我等得好疼好冷……所以我决定把你锁在我身边,时时刻刻看在眼皮下面。”
我要回应他唇齿的纠缠,还要含糊解释:“我没有想逃,我是去……”
“骗我的人太多,我不想听了。”
两声轻响。
我手腕上多了两条银链子,和他轮椅连在一起。
我只能保持坐在他腿上的动作,动弹不得。
“我们若生来就是孪生,你眼里只有我……”他莫名兴奋起来,眼尾氤氲起潮红。
“咳咳……”等了好久,也没见我去接他的神医,自己下来了。
看到这一幕,咳得震天响。
默默憋了一句:“他腿残了,还能玩得这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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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沉默更可怕的是,三个人的沉默。
路丛白先开口,眼尾微凝,落在神医身上。
“他是谁?”
他还真不挑,谁的醋都吃。
不等我解释。
老神医气急败坏:“我能是谁啊我?当然是被她一路连哄带骗,骗来给瘫子治腿的大冤种。”
“我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有被人怀疑清白的一天,我不要活了。”他用袖子遮面,嗷嗷哭,下面的嘴唇比谁抬得都高。
“你离开是找人,帮我治腿?”
手腕上的锁链松开。
路丛白指尖在发抖,我俯身抱了抱他,帮他平静下来。
“我说过我不会逃的,让神医帮你看看,治好了还能玩更多的花样。”
神医没忍住:“……你们真不把我当外人!我要加钱!!”
掌灯后,去给路丛白治腿的神医,又被赶了出来。
他躲在我背后,气得胡子发颤:“他们不信我!”
我特别能理解路丛白身边的护卫。
他这副能耕十亩地的样子,很难跟仙气飘飘的神医联系在一起。
“别怕,我去说!”
“他真是我好不容易请回来的神医,不信让他给你们扎两针。”
两护卫跟两门神似的杵着。
“王妃娘娘,宫中御医也说王爷的腿,中毒已久,彻底毒坏了,谁也医治不了。”
“而且这个老头子,来历不明……”
神医在我背后气得跳脚:“你们不信我,我还不治了,要不是还小丫头的救命之恩,我还不稀罕来这呢!”
“御医了不起?一群庸医,毒针断在他骨头里,他们都看不出来,难怪医治不了。”
两个护卫相视了一眼。
连我也不知道当日,路丛白双腿中毒的情形。
房间里传来路丛白平和的嗓音:“你们让开,让他们进来。”
路丛白疑心重也不奇怪,想暗害他的人太多了。
我留在厢房外面。
神医跟着路丛白进了里面,不知聊什么,聊了好久。
看来,路丛白的腿应该是有救。
我没抵得过困意,打起盹。
冰冰凉凉的润意贴在唇上,我经不住舔了舔,很软。
眼睛猛然睁开。
路丛白勾起和煦的笑:“醒了?”
“你偷亲我?”
“我只是挑了个最喜欢的方式叫你起来,睡在这会着凉。”
指尖碰到毛绒一团,是路丛白的狐裘。
“你一个人去了北地那么远的地方,还遇到危险,是……为了我吗?”他静静垂着眸,安静无瑕的样子,像樽小玉佛。
“嗯,当然是为你。”
我这么努力帮他,当然是为了他能站起来,狠狠把唐暄按在地上磋磨。
“你是心悦……”
“你对林墨茹有没有兴趣?”
我们两个人同时说。
路丛白绯红的脸,眼底晕开的雾气,顷刻散开了,露出里面漆黑无光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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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说什么?”我追问。
路丛白唇边笑容变淡了,没有继续把话说完。
身上的气息转为阴沉压抑,欲笑不笑的样子:“萤儿你刚才问什么?我和林墨茹?”
我立马点头,眼睛放光:“你对林墨茹有没有兴趣?”
“只要干掉唐暄,就能把她抢到身边,关着、囚着,压着她……让她心在唐暄那,却被你得到。”
阴鸷权臣和小白花女主,斯哈,带感。
听唐暄说了两世的女主,女配……我也有了大致猜测。
他们两个是戏里的主角,我们这些都是跳梁小丑的配角。
唐暄说我是恶毒女配,骨子里就刻着恶毒。
似乎,他说得没错。
想着林墨茹落到路丛白手里,娇怯可怜,一点点被弄脏……我血液在急速奔淌,有种近乎兴奋激动的感觉。
我没注意到路丛白的目光,幽邃起来,落在我脸上,观察我的反应。
“萤儿,喜欢这样?”
我乐不可支,连连点头。
他凑近一点,衣襟里露出暖玉的肌肤,透出靡靡暖香。
“可我不想囚她。”
“嗯?”这个反派不对劲。
他和我不是一路货色吗?怎么对干倒主角没兴趣?
“她很美的!能够得到她,是你的荣幸!”我差点翻白眼,嘲笑路丛白不识货。
别看林墨茹现在只是不起眼的小小洗脚婢。
往后,她会大放异彩,身边根本不缺赞赏她的男人!
“是吗?”路丛白若有所思,微微笑了起来,“那你告诉我林墨茹是谁?”
我说了半天,他连林墨茹是谁,都、不、知、道!
这不是夫子最讨厌的差生吗?
他是凭着这张好看的脸,才当上头号反派摄政王?
我拼命拍胸顺气。
他一脸好心无辜:“需要我帮你拍吗?”
“你给我撒手,把手放好!”我一脸严肃,“我和唐暄成婚那天,他抱着的那个女人,就叫林墨茹。”
“想起来没有?”
他唔了半天,眨着漆黑如墨,不见一丝光华的眼珠子。
“必须关着她,囚着她吗?”路丛白连压着她,都懒得说。
“你不喜欢她?”我有些惊讶。
林墨茹身边的男人,数都数不完,每次落难都会有男人跳出来帮她,唐暄自诩自己是男主,也是杀出重围,才抱得美人归。
世上,竟有人对女主无感?
“你喜欢哪种?”
有种错觉。
路丛白目光,像黏糖丝一样,黏在我身上。
呼,还好一条没中。
我聪明大气好看,又善解人意。
不由的同情路丛白。
他嘴里这种不太聪明的小作精,不太好找呢。
看来只能我们两个反派抱着取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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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医划开路丛白当年中毒的地方,取出嵌在里面的毒针。
每日帮着路丛白放出,淤积的毒血。
我忍不住问:“还要多久,路丛白才能恢复站起来?”
“你看你急得!他一个中毒残废的,都没你急!”他白我一眼,“他没腿几年了,也没耽误娶上媳妇。”
神医差点没哭出来:“他一个残废,都比我好找媳妇。”
我本来想说,治不好路丛白,就要他命之类。
看他这么伤心,话到嘴边没好意思说,只能又好吃好喝把他供着。
一个月后,路丛白的腿有了起色,稍微能抬起,不用整日坐在轮椅上。
床笫间,我们又多了些新花样。
路丛白痴迷于,在我身上留下各种印记。
像小狗圈地,刻上自己的烙印。
餍足之后,路丛白缠着我睡,必须将我紧紧抱着。
我蹭着他柔缎一样的青丝。
心想,神医医治他的腿有了起色,他也应该信我了吧?
“路丛白。”舌尖打了个圈,我叫他名字。
“嗯……”他拖着懒散尾音,舒服地用下巴摩挲我头顶。
“你相信人可以带着记忆,活两世吗?”
得不到他的回应,我继续说了下去。
“唐暄会用各种办法,超过你,得到皇上的信任。”
“皇上想要长生,唐暄为他找来隐居的方士,还有长生秘法。”
在黑暗中我闭上眼睛,回忆起前世锁在后院听到的点点滴滴。
“唐暄还说,他得到了神仙指点,兴盛江山。”
“他挑拨皇上和你的关系,嫁祸你有不臣之心。最重要的三个月后蜀中会有一场地龙翻身,引起地震,又被他说中了,先一步带领百姓撤离,彻底赢得皇上信任。”
我倚靠在路丛白怀里,把几桩大事,详尽说了一遍。
虽然,我还没完全弄明白唐暄说他“觉醒”的真正含义。
但,我也要利用多活一世的记忆,抢走他的先机。
“你不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些吗?”我扭过身,想看清路丛白脸上的表情。
回应我的是他铺天盖地的吻。
细密地蹭过我鼻尖。
不轻不重,用他齿尖咬我锁骨。
耳鬓厮磨,他身上透骨的香气又重了一分。
“前世,你没有在婚宴上选我?”
“没有……”
我一心爱慕唐暄,根本想不明白他为何说变就变了。
唐暄得势后,对恨之入骨的路丛白施以极刑。
先毁掉他的脸,又命人一寸寸敲碎他的骨头,把他塞入瓮中,将他活活痛死。
唐暄痛恨的“反派”,被他清除得很干净,没有一个好下场。
13
我不想等死,看唐暄扶摇直上。
“你相信我的话吗?”
如果路丛白不相信我,也无所谓。
我会自己想办法,要唐暄付出代价。
路丛白吻了吻我眉心,双手紧紧扣住我腰:“睡吧,一切有我。”
从那天之后,路丛白变得忙碌起来。
除了回府治腿,其他时候都在外面奔波。
神医瞄着我脖子,一脸八卦:“最近印记变少了,他不要你了?在外面养小的了?”
“要不要我帮你,给他两针,让他彻底废了?”
我淡定哼了一声:“除了我,谁会要他?图他瘫痪,图他爱折磨人?”
“放心吧,不用你出手。假如他不安分,我会让他安分的,倒头就能睡。”我干净利落,剪掉瓶子里旁斜的花枝。
我也不是善男信女。
是我安流萤的东西,谁也碰不得,更不能抢。
朝堂上的事情,传到府邸。
唐暄引荐的隐世高人,被路丛白当场揭穿他的把戏。
原本唐暄想借道士高人,博得皇帝的好感,这一次,却引得皇帝勃然大怒,当即处死招摇撞骗的假道士。
唐暄震惊又不甘心,再次拿出长生秘术,说按照上面方子炼丹,可以长生不老。
皇上才露出将信将疑的神色。
路丛白又抓来道士,让他们当场按照上面的方子炼丹,炼好后,路丛白摇着轮椅到他们面前,亲眼看他们吃下。
其中一个倒霉的道士,刚吃完仙丹,暴毙了。
皇帝怒不可遏,要不是唐暄是他亲儿子,早该拖出去斩了。
但唐暄也没好到哪去,被废去王爷身份,收押牢中。
他在牢里大喊冤枉,有人陷害他,在丹药上做了手脚。
比起一直是闲散王爷的唐暄,皇帝更相信曾经舍命救过他的路丛白。
在牢中,唐暄又神神叨叨道:“仙人托梦于我,说我是天选之人,能兴盛国邦。父皇你一定要信我一次,蜀中很快会地震,会死伤很多人!”
他的话,引来看守狱卒讽刺大笑:“还以为是什么新鲜事儿!”
“你说的话,摄政王早就上奏了,蜀中百兽不安,群鸟乱飞……这些都是摄政王手下的人得出的情报,哪还要劳烦神仙托梦给你!”
唐暄惊恐万分呢喃:“这不可能……不可能,我才是男主角!他是反派,你们不能信他,该信我!”
后来,路丛白身边暗卫上报的消息——唐暄竟派人劫狱逃了,逃去了蜀中。
他还想再搏一次。
蜀中有路丛白镇守,这一世,唐暄风光不再,想重走以前的坦途很难了。
唐暄提前收购药材。
药材全部被路丛白买光了,一根草叶子也没留给他。
唐暄派人在蜀中散布即将地龙翻身的消息,鼓动百姓跟着他去避难。
结果,老百姓站在门口嗑瓜子。
“你是哪个?要我们跟你走?”
“摄政王明日派兵过来接我们走,还帮我们把东西都带上。”
唐暄远比不上路丛白,他不受皇帝重视,更调动不了兵马。
他以为只要自己做得好,救助百姓,就能将功补过。
路丛白先一步,堵死了他所有的路。
听闻那一天,走投无路的唐暄去跟路丛白拼命了,疯了一样,毫无形象大吼:“我是男主,你算什么东西!”
“我知道结局,我会问鼎天下,成为一代明君。你们不过是反派,都得死!”
路丛白搬出皇帝旨意,他在外行事,见他如见君。
狠揍了唐暄一顿,命人像扔死狗般,把他扔了出去。
14
唐暄躲在蜀中,如丧家之犬,不敢面对皇上盛怒。
被他留在京城,当了王妃娘娘的林墨茹求上门。
她穿着素衣,巴掌大的小脸不染胭脂,梨花带雨跪在门口。
“摄政王妃,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和你争了。”她一开口,蓄在眼底的泪珠,不要钱地往下淌。
我扭头问身边丫鬟:“她说得是人话?我为何听不懂?”
丫鬟也摇了摇头。
林墨茹受虐惯了,养成随时受虐,别人不虐她,她也要虐自己的癖好。
砰砰砰,她一个劲给我磕头。
额头破了,往下滴血,这张惨白的小脸,越发弱不禁风。
“是我的错,我自知身份低贱,不该抢了你王妃位置。我把唐暄还给你,你放过他吧!”
见我没说话,答应她。
林墨茹拔起簪子,就要往脖子上扎。
就跟疼的人不是她一样。
“摄政王妃还不消气吗?我死在你面前好了,只要我一死,没人横在你和唐暄之间,你也不会因爱生恨了。怪我害了他!”
“我靠!”我忍不住双手叉腰,泼妇骂街,“要死,死远一点行吗?我嫌晦气!你家没王府?非死在我这儿,血弄脏一大片,擦都不好擦。”
“你……不要我死,是要让我活着赎罪吗?”她忍着眼泪,怯怯、畏惧地问我。
我顺手抓过旁边端着凳子看热闹的神医:“你去给她瞧瞧,她是不是脑子有病!”
“你以为我稀罕唐暄?因爱生恨报复他?你喜欢的臭狗屎,你自己留着吃好了,别人不会当成糖!”我气笑了。
“你不喜欢唐暄,怎么可能呢?他英俊潇洒,英武不凡。他当众把你休弃了,你才转头嫁给身有残疾,心性阴鸷的摄政王报复他!”林墨茹说得言辞凿凿。
万分肯定唐暄躲在蜀中不敢回来,是他逃我追,我要他插翅难飞的戏码。
神医挪到我身边:“她是有病,恋爱脑晚期,肢体不受虐痉挛症,没救了。”
我怜悯摆了摆手:“我饶你一命,回去等死吧。”
三分楚楚七分倔强的林墨茹死抓我衣摆不放:“让我留在你身边赎罪,你怎么折磨我都好,别对唐暄下手了。”
“我愿意替他承受娘娘怒火,娘娘让他回来吧!”
行行行——
非送上来找虐是吧!
我也没客气,一脚踏在她手背上:“舒服了没有?”
她疼得皱起细细的柳眉:“还好……我为了唐暄,可以忍受。”
还是你牛!
接下来的日子,堂堂女主,非给我当牛做马。
天不亮起来,哐哐搓衣服。
谁跟她抢都不好使。
一边搓衣服,一边哭:“这是我该受的,我的错,我抢了娘娘喜欢的人。”
我忍不住一枕头砸出去:“洗你的衣服,再乱说,我给你把嘴缝起来。”
窗子外传来林墨茹哀婉嗓音:“……娘娘想什么时候缝?我不会挣扎的,怪我不会说话。”
王府里,像是多养了个哀怨女鬼。
中午,让她上桌吃饭。
她瑟瑟躲在角落:“我不饿,我没事的。”
残羹剩菜扔在那,她捡得比谁都快,吃得那个香。
几天下来,林墨茹清瘦了一圈,面无血色,人在衣中飘。
我盯着她看了几眼。
算是发现了,她为什么喜欢找虐了。
越虐她,她反而越娇美,苍白的小脸,大大水汪汪的眸子,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
难怪每次林墨茹受虐,都会有天降正义之士帮她,继而被她俘获,成为围绕她旋转的痴情男配。
林墨茹察觉到我的目光,开始了她的表演,先是给我下跪,又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我碍了娘娘的眼,我明白的!不用娘娘责罚,我这就滚。”
很难想象,她在唐暄王府里过得是什么日子。
15
急急忙忙出去的林墨茹,差点撞上刚回府的路丛白。
还没靠近路丛白身边,就被他身边的护卫一脚踹了出去。
他们可没有陪脑残演戏的兴致。
林墨茹撞到柱子上,吐了一口血。
我听到动静才出来,正看到路丛白脸上凝霜的厌恶:“谁放这种晦气玩意,进府的?”
下人不安回道:“她抓着王妃娘娘不肯放,非说要替罪王唐暄赎罪,娘娘就让她进来了。”
“……王爷,是娘娘想养的。”
路丛白:“那先让她活着。”
本来我是想看小白花每天不重样自虐,消消遣。
没想到,她是真的作死。
路丛白回府后,她蹦跶得更加厉害。
时不时从各种地方,冒冒失失窜出来,制造偶遇。
想要跌进路丛白怀里,路丛白堪比盲人,直挺挺撑着手杖走过去,导致林墨茹摔入湖里。
路丛白拉着我的手散步,练习走路。
林墨茹天真烂漫帮小鸟回窝,脚下一滑,从树上摔下,本是英雄救美的戏码。
他硬是抱着我转个圈,从路旁走过,我连林墨茹影子都没看见。
“刚才是什么声音?”
“不知道。”
“有女人在哭?”
路丛白神色淡然:“大概是女鬼夜嚎吧,你想回去看看?”
我握紧路丛白的手:“快走,别被她追上来!”
睡着的路丛白眼下一圈淡淡的暗青。
玩过花样后,他睡得很沉。
门外弱弱,细碎的敲门声也没把他吵醒。
开门后,门外只穿了中衣,连鞋都没穿的林墨茹,见到是我,娇怯凝固在脸上。
我居高临下问她:“要不要我帮你把摄政王叫醒?”
她未语泪先流,柔弱道:“不是的,我房间有老鼠,不知道该找谁。”
“他腿才刚能走路,瘸子也能帮你抓老鼠?林墨茹你骗骗自己算了,以为别人和你一样是傻子?”
“你以为你是女主,全天下男人都该为你所用,围着你转?”我讥笑。
“我的东西,旁人多看一眼都是错!林墨茹,我玩你也玩腻了。”
把女主关到满是老鼠的房间。
听她发狂尖叫,哭求……
这才是恶毒女配该做的事!
16
昏厥过去的林墨茹,大早上被人抬了出来。
林墨茹消停了好一会,连老鼠两个字都不能听到。
唐暄得知林墨茹受伤,在摄政王府“受虐”,冲冠一怒带着他培养的私军杀入皇城,打算和我们这些反派决一死战。
最先绑走的,当然是我。
我手被捆着,头上黑布袋子掀开,没意外看到唐暄这张死了爹娘般阴沉沉的脸。
他总说他是天命之子,整个世界的主角,我是不信的。
“安流萤,好久不见,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狠毒!”
“你这种女人就该千刀万剐!”
我懒得理他。
唐暄见我竟敢忽略他,粗鲁攥过我的脸道:“你心虚了是不是?”
“茹儿那么柔弱,她脸上的伤痕,你哪只手扇的?”唐暄亮出刀子。
我慢悠悠道:“是她自己扇的。”
“不可能!茹儿有病吗?虐待自己。”
我点点头:“她真有病,不虐身虐心就难受,你跟她在一起这么久,你一点没发觉?唐暄你是不是该反思下自己,你对她用心了吗,是不是不够爱她?”
唐暄皱眉,思考自己是不是躲在蜀中太久,忽略了他的宝贝女主。
我趁机磨松开绳子。
“你闭嘴!”唐暄把刀抵在我脖子上,“到时候追妻火葬场,弥补一下就行。安流萤你非和路丛白牵扯在一起。”
“你是我的女人,就算我不要了,你不该为我守洁吗?”
我这暴脾气上来,一脚踹他不能人道。
“我为你守洁,你怎么不为我自宫?”
趁着唐暄疼得不能起身,我跳下马车。
好家伙,十几把明晃晃的大刀对准我脑袋。
我笑了两声:“打扰了,不好意思。”
又乖乖坐回马车。
唐暄撑起身子,脸色已不能用阴沉可怖来形容。
“不逃了?”
“你当我是傻子?”
我赔着笑:“哪能啊,你当然比傻子好一点。”
唐暄扇了我一耳光,打得我撞在马车车壁上,眼前发晕。
“作为男主,我本该宽容大度一点,但你实在该死!”
他拽起我头发:“我还要你死在路丛白眼前,你们蛇鼠一窝,都是贱人!”
17
路丛白带军赶来的很快。
唐暄拿我挡在前面,刀横在我脖子上。
“你说,奸佞妄臣有心吗?”
“天下和你他会选谁?”
我被唐暄勒得呼吸不畅,但我还是隐秘的笑了起来。
他真是个蠢物。
只有蠢物才能当主角吗?
换做路丛白劫持了林墨茹,早该一刀把她结果了,分成好几份送给唐暄当礼物。
在他崩溃失神时,再把他也给弄死。
哪像他磨磨唧唧,在路丛白这样的大反派面前,还敢分神跟我东拉西扯。
天下和我选谁?
他是多天真,才会问出这种傻问题。
我不会等着别人来救。
反派不是机灵点,早该死绝了。
手腕上的绳子,我一路磨松下来,袖子里从神医那拿来的毒粉也准备好了。
事到如今,唐暄还以为自己能翻盘,说话间洋洋自得。
“你的女人在我手里!”
“路丛白你敢杀我吗?她先死!”
路丛白接过属下递来的长弓,冷漠无情道:“我亲手来杀。”
唐暄笑盯着我,一脸怜悯嘲弄:“瞧瞧,反派都是冷酷无情的。安流萤你还不如替我守洁,我会看在你嫁过我的份上,留你全尸。”
我眉眼弯起,灿烂一笑:“是吗?”
“你以为路丛白亲手要杀的是我?”
藏在掌心的毒粉,撒入唐暄眼睛。
同时,一道力破万钧的破空声袭来,我侧过身推唐暄到前面当靶子。
不偏不倚,正中唐暄心口。
他连遗言都没机会说,死得透透的。
唐暄没有光的眼珠子直勾勾望着天,也许他到死都在想,他才是真正的主角!
路丛白走到我面前,没有问我吓到了吗?
会不会怪他这些蠢话。
我们相信彼此,更相信自己。
他抬手,指尖擦去我脸上溅到的血,只道一句:“跟我回家。”
18
树影里响起窸窸窣窣声音。
柔弱无辜的女主姗姗而来,她来晚了。
其实,她来早点也没用,估计被路丛白顺手一起杀了。
路丛白是个反派,也有原则,就比如他不杀这些毫无影响的弱者。
“唐暄!”
“怎么会!为什么——”
她跌跌撞撞拿起地上刀,指着我们:“你们为什么要杀他!”
“他已经答应我会放下一切,不再争夺皇位,跟我寻一个僻静的地方隐居!”
我没忍住,嘴欠:“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你身边不缺男配,何必吊死在一个人渣身上?”
“你不懂!安流萤,你这种唯利是图的女人根本不懂什么是爱!”她哭天抢地。
她眼底闪过恨意隐忍,柔柔弱弱跪到路丛白面前。
我心口像被芒针刺了一下,细密的疼。
我是想过,看女主被反派折磨,得到她的人,玩弄她的心。
可林墨茹当着解下长发,露出纤细脖颈,如一朵待折的兰花,娇怯不堪跪在路丛白面前时。
又觉得碍眼极了。
路丛白跟我一路货色,黑心肠,压根不会看上她这种哭哭啼啼小白花吧?
鸦青色,飞翘的睫毛,正好遮住路丛白眼底神色。
“摄政王大人,你赢了。”她柔唇颤抖。
“你可以得到我……”
路丛白一把剑扔在她面前:“离了男人,你不能活吗?”
“这么爱他,为何不陪他去死?还要委身于你夫君的死敌。”
林墨茹脸色白了,不敢置信:“你杀了唐暄,不是为了我吗?”
路丛白:“……”
我比林墨茹还震惊。
谁能告诉我这群“主角”到底整天想些什么?
她的受虐癖好又复发了:“我可以给王爷当洗脚婢,我很会伺候人的。”
可能是唐暄告诉她,主角都是大难不死的,熬着总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可,路丛白是谁?
主角的天敌!
他修长手指,指着地上剑:“自己动手,还是我来?”
罪王唐暄伏诛后,他鹣鲽情深的王妃跟着自尽,死在他的尸体旁。
就地掩埋,无人给他们收尸。
番外:
1
帝王驾崩后,路丛白起兵上位,成了大元开国太祖。
我闲闲躺在御花园里逗猫,晒太阳。
宫女低声来报:“娘娘,又发现两个身份可疑的穿书者。”
我笑了笑,示意她把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异界人带过来。
她们学得似像非像地给我行礼问安,眼底的不屑写得明明白白。
监视她们的暗卫,模仿她们私下谈话。
“人人平等,还要咱们给她下跪,太好笑了!她以为她谁啊!”
“祸国妖姬的样子,一看就是恶毒女配,大反派!找都不用找。”
“我们要想办法,取得这两个反派的信任,除掉他们!”
“我去跟她套近乎,拿一些她没见过的口红裙子,她很快就会信任崇拜我。”
“那我攻略冷血阴鸷暴君,我早想试一试这种另类男反派了!”
在她们出现之前,陆陆续续一些宫女侍卫,突然“鬼上身”,言行举止变得古怪。
接近路丛白的,全被他一刀抹了脖子。
那些向我献殷勤的,我喜欢先玩玩,让他们以为已经攻略下我了,再把他们关入暗牢,用各种刑法慢慢折磨,从他们嘴里套出话。
攻略,穿书……这些闻所未闻的词,就是从他们嘴里套出来的。
我终于彻底弄清楚唐暄生前念叨的话。
我们不过是话本子,也就是他们嘴里小说世界里的反派人物。
唐暄和林墨茹是主角。
然而,重生一次,他们死在我和路丛白,两个反派手里。
我们所在的小说世界因此扭曲,设为穿书者“A级”禁区。
危险才具有挑战性,不停有穿书者尝试,攻略干掉我和路丛白。
这也……太有意思了!
皇宫有块禁地,被厚重的青铜门挡着。
每次打开,预示着那些自视甚高的穿书者失败了……
我擦了擦手上的血,期待下一个穿书者能在我手下活得更久一点。
2
唐暄在成婚当日,突然觉醒。
他所在的世界,不过是一本虐恋追妻的小说,而他很幸运是书里主角。
他也看到了往后所有的情节和结局。
和他拜堂成亲的安流萤是个恶毒反派,虽然深爱着他,但进门后她会欺凌折磨女主林墨茹。
林墨茹为他流产,被下毒,被追杀……
直到林墨茹伤心彻底,决定和男二离开,他才彻底看清自己的心,追妻火葬场。
受到冷落,一直没和他圆房的安流萤因爱生恨,投靠了朝中最大的佞臣,在他酒水中下毒,要不是他有主角光环,他早就死了。
于是,在成亲之日,他决定利用预知的情节,先休弃安流萤,害她被全城人耻笑,把林墨茹封为王妃,宠着她。
之后的事,他凭借对情节的掌控,处处占尽先机,顺风顺水当上皇帝,除掉佞臣,只是一句话,就逼得安家人亲手害死安流萤。
他没有觉得自己做错。
反派就该死,他只是先下手为强。
可是重来一次,变得不对了。
安流萤这个被他抛弃丢开的女配,怎么会和路丛白勾搭在一起?
只有他知道的剧情发展,为什么路丛白次次抢先他一步。
直到他走投无路,绑来他一向看不上的安流萤,威胁路丛白。
一次次的困挫,唐暄忽然想不明白,谁到底才是书中的主角。
不对,不对!
他才是!他才是最后的赢家,一统天下的君王。
直到冰凉箭羽刺入心房那一刻,他还是这样想的。
——每个人都是别人人生中的配角,也是自己的主角。
来源:宫墙往事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