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每逢农忙,总能见到他在田头割稻打谷;农闲时,他也不肯歇着,拿着木工工具替村民修修门窗、打打板凳。
在湖北咸宁石溪村,有一位叫刘祚坤的老人,是村里出了名的热心人,老实人。
每逢农忙,总能见到他在田头割稻打谷;农闲时,他也不肯歇着,拿着木工工具替村民修修门窗、打打板凳。
但就是这位老实人,有一天却震惊了整个镇子,那天,刘祚坤一脸凝重,拿出一个用油纸层层包裹的老箱子。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掏出了一张泛黄的立功证书和一枚暗红色的勋章。
他的孙子刘建光站在旁边,脸上写满了错愕——这个一辈子连电视都不怎么看的爷爷,竟然是抗美援朝一等功臣。
消息传出去后,石溪村像炸了锅一样,邻村的人纷纷赶来,一睹“老功臣”的风采;镇上的干部紧急汇报;媒体记者连夜赶来采访。
人们不解:这样一段功勋卓著的往事,为何刘祚坤要整整藏了四十多年?又为何突然决定说出来?
1927年,刘祚坤出生在石溪村一个贫困农家,5岁时,父母相继死在战乱中,他成了孤儿。
同村的乡亲们,在自己的锅里省出一勺饭,在破床上挤出一角地,把他一点一点喂大。
刘祚坤从小就懂事,每天都主动帮大人们挑水、扫院子,村里的刘老汉是个手艺精湛的木匠,看这孩子手脚麻利,又特别勤快,便收他为徒。
那时候的孩子学手艺,全凭吃得了苦,扛得住打,可刘祚坤一次没喊过累,哪怕冬天手冻破了皮,也不肯停下锯木的动作。
十六七岁时,刘祚坤的手艺已经在几个村头小有名气,能独立打一张八仙桌,也能修好歪歪斜斜的窗框。
也是在那时,他遇到了彭爱玉——一个邻村的姑娘,性格温和,为人踏实,没过多久他们就成了婚,婚后,彭爱玉为他生下了大儿子刘迎恒。
那是个动荡初定的年代,新中国刚刚诞生,一切仿佛都在往好的方向走。
土地改革分了田地,家里有了三亩三分地,刘祚坤也接了更多的木工活,日子虽不富裕,却充满希望。
他想着,以后给三个儿子都盖起像样的房子,再开个小作坊,日子也能红火起来。
但好景不长,1950年,朝鲜战火爆发,美军越过三八线,逼近鸭绿江边境。
广播里一句“抗美援朝,保家卫国”响彻村头时,刘祚坤的心瞬间被击中,他决定:投军参加抗美援朝。
从那天起,他开始频繁打听征兵的消息,1951年,他第一次报名,却因为一次突发的眼疾,遗憾落选。
看着部队一车车开走,他站在村口目送,眼神里藏着不甘,他说:
“等我眼好了,明年我还来报。”
第二年,机会再次降临,他终于被选上,中秋后的第三天,他背起行囊,登上了前往部队的火车。
1952年深冬,刘祚坤随着部队抵达了安东,然后穿越鸭绿江,踏入异国他乡的战场。
他并没有直接奔赴前线,而是被安排在后勤兵站工作,这令一些战士多少有些失望,觉得这样的岗位“上不了战功”。
可刘祚坤却不这么认为,他说:
“战争不是光靠枪炮,后勤稳了,前线才能打得住。”
兵站,是整个战场的生命线,火车一趟趟送来的物资,是每一个志愿军战士的衣食所在。
刘祚坤白天站岗守仓,晚上巡逻车站,只要身边没有敌机警报的声音,他总会四处转悠,一会看看仓库门闩有没有松动,一会摸摸墙角是否漏风。
1953年4月26日的那个夜晚,兵站四周静得出奇,刘祚坤像往常一样穿着棉衣、背着工具包,沿着车站边缘做例行巡查。
他的脚步很轻,尽量不惊扰身后那几节车厢里沉睡的士兵和物资。
这些车厢里,装载着从苏联紧急调拨而来的航空汽油,每一桶油都标着红色警示线,那不是普通的燃料,而是空军作战的“血液”。
志愿军空军刚刚起步,战略物资十分紧缺,特别是高标号的航空油料,一旦丢失一批,可能就意味着一个飞行连的瘫痪。
夜风冷冽,刘祚坤紧了紧棉帽,刚想折回巡逻室,突然天空炸响两声轰鸣,一道火光自东南划破夜空。
紧接着,山谷间回荡起令人毛骨悚然的警报声,他猛地回头,只见两架美军B-26轰炸机已经低飞进入了兵站空域。
炸弹瞬间落下,击中了其中一节汽油车厢,接着便是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爆炸将整个车站震得一晃,空气中弥漫着汽油燃烧的刺鼻味道。
刘祚坤没有跑,他看了一眼起火的车厢,又扫了一眼相邻的油罐车厢——火势正向它们蔓延。
如果这一排车厢的油料全毁,那意味着整个空军支援线要重新调配。
他转身就朝着火海冲去,掏出随身带着的撬杠,用尽全力撬开第二节油罐车的车门,一眼就看到整整齐齐排列着的油桶。
他来不及多想,咬紧牙,一桶桶把油往外滚,每当敌机再度低空飞临,他就猫下身躲在车厢边。
敌机第三轮扫射时,有块炸飞的铁皮砸在他脚上,他只觉得脚底一麻,差点摔倒,可他顾不得看伤口,只是继续爬上车厢,再滚,再拖,再扛。
火越烧越旺,周围终于开始有人赶来支援,是朝鲜人民军的战士,也有赶来的志愿军官兵,他们看到刘祚坤还在烈火边“抢桶”,都惊得一时站住。
“你疯啦?”有人喊。
可刘祚坤头也没抬,吼道:
“还没完!这排车厢还有几百桶!”
直到副厂长冒着弹雨把他拽进一个弹坑里,他才短暂地停下动作,捂着脚喘息几下,然后又挣扎着跳上车厢,继续将桶往外推。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最后一批油桶终于被送到安全区域,他的手脚都因高温和碎片受伤,身体一软,便倒在地上。
有人试图将他扶起,却发现他已经虚脱,此时,身边堆起的,是85桶完好无损的航空汽油,整整一个连队的希望和命脉。
1954年,朝鲜战火平息后,刘祚坤回到祖国,被授予一等功,部队为他预备了优渥的岗位,甚至邀请他进入地方武装部门任职。
可他却坚持回到家乡,继续当一个普通的木匠。
回到石溪村后,他仍住在那个几经修缮的老屋里,他的荣誉被装进一个油纸包,连同那枚一等功勋章,一起塞入木箱最底层。
他没告诉村里人,甚至家里人也只是知道他“打过仗、立过功”,却从未听他细说那段经历。
一次,武汉军区的领导亲自派人带慰问金上门,他执拗地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连连摆手:
“首长,我吃得饱,穿得暖,日子挺好。”
直到一次深夜,家中老旧的屋顶被暴雨冲出一个大洞,刘祚坤顶着雨爬上屋梁,差点滑下。
他坐在檐下喘息良久,回头看着那一屋檐下的儿孙,喃喃自语:
“人老了,就不该再留给国家麻烦……”
那时候,他已是年过六旬的老人,仍坚持自食其力,不肯靠“军功”领取任何特殊补助。
他担心的是“别人说闲话”,更担心“晚节不保”,他从没把那段过往当成炫耀的资本,而是一种深埋于心的担当,他说:
“功是大家的,命是战友换来的,我多活一天,就是多欠一天。”
他没有忘记部队,他对儿子们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
“家里男子汉,就得去当兵。”
但他那几个儿子从小营养不良,身体薄弱,一个也没能如愿,每当体检不过关,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有些失望。
他把希望寄托在孙辈身上,盼着有一人能接过“报国”的接力棒。
1998年,他的孙子刘建光报名参军,却因为名额不够被拒,他决定带着那些功勋章去找有关部门,亮明自己的身份。
他告诉工作人员,自己是朝鲜战场回来的,想送孙子当兵,希望能给个机会。
工作人员核实了他的信息,这才发现,原来这位看似不起眼的老人竟然是隐姓埋名四十多年的志愿军一等功臣。
消息很快传开,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了刘祚坤的身份,政府给他发放了慰问金,给他修了房子,还解决了看病的问题。
2003年,79岁的刘祚坤因病去世,他的生命就此终结,但他的英雄事迹却将永远流传,永远激励着后人。
来源:钎城墨客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