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全球贸易保护主义和区域一体化趋势的背景下，瑞士与欧盟在2024年年底达成了一揽子新的双边协议。这些协议不仅关乎双方经贸往来，也深刻影响着欧洲内部与周边国家的合作格局。本文梳理了瑞士与欧盟长期以来密不可分的经济联系，并通过一组关键数据为您揭示其中脉络。那么，在

在全球贸易保护主义和区域一体化趋势的背景下，瑞士与欧盟在2024年年底达成了一揽子新的双边协议。这些协议不仅关乎双方经贸往来，也深刻影响着欧洲内部与周边国家的合作格局。本文梳理了瑞士与欧盟长期以来密不可分的经济联系，并通过一组关键数据为您揭示其中脉络。那么，在新协议生效之际，这个跨越半个世纪的经济关系将走向何方？

我们为什么要写这篇文章

经过数年旷日持久的谈判，瑞士与欧盟于2024年12月20日宣布达成新的双边协议(多语)。在瑞士方面，这些协议还有待议会和全国选民投票表决。

瑞士对最新协议的反应不一。这些协议赢得了商界和自由派舆论的欢迎，但最初却遭到了工会的批评。工会指责协议对工资水平和电力市场自由化的保护不足。3月，瑞士政府通过了(英、德)保护瑞士工资水平的一揽子措施，得到了雇主和工会的支持。

瑞士人民党反对新达成的协议。人员自由流动问题一直是该右翼政党的心头大患，该党多年来不断呼吁恢复移民配额制度。

本文旨在梳理和强调欧盟与瑞士经济之间的相互依存关系，因为这是双边条约讨论的核心内容。

瑞士既不是欧盟成员国，也不像冰岛、挪威、列支敦士登那样加入了欧洲经济区(EEA)。但这一切并不妨碍瑞士与欧盟保持紧密的经济关系。

瑞士与欧盟之间的经贸合作，主要依靠一系列双边协议加以规范。这些条约使瑞士的许多法律与欧盟的标准接轨，也让瑞士企业得以畅通无阻地进入欧洲市场。

“这些协议远远超出了传统自由贸易协定的范畴，”欧盟驻瑞士和列支敦士登代表团经济与商务处处长迈克尔·弗里德里希(Michael Fridrich)解释说，“比如，人员自由流动、相互认可对方的合格评定标准，这些都是其他协定中没有的内容，对双方都有利。”

瑞士-欧盟经济合作：双边协议的历史

双边自由贸易协议(1972)：该协议标志着双方开始建立正式关系，旨在消除贸易壁垒(当时仅限于货物贸易领域)。

双边协议I(1999)：1992年，瑞士选民拒绝加入欧洲经济区(EEA)，此后瑞士与欧盟就七个部门的一揽子协议达成一致。与贸易有关的最重要协议包括：人员自由流动协议、相互承认合格评定声明，以及关于进入内部市场若干关键领域(如农业、运输、公开招标)的协议。

双边协议II(2004)：这一阶段新增了九项协议，内容涵盖降低食品关税，以及瑞士因加入申根区而取消边境系统性护照检查等。

双边协议III(2024)：这份最新一揽子协议新增了电力和食品安全领域的两项新协议，同时也解决了此前一直悬而未决的制度问题。

瑞士是一个富裕的工业化小国，自然资源匮乏，因此参与国际贸易的程度很高，这一点不足为奇，贸易对象主要是邻国。

瑞士联邦经济事务秘书处(SECO)在官网上指出，政府方面“普遍认同”，双边协议为瑞士良好的经济表现“做出了巨大贡献”，如果双边协议不复存在，瑞士将面临巨大损失。不过，联邦经济事务秘书处婉拒了瑞士资讯swissinfo.ch的采访请求，表示目前不会就此议题接受采访，并推荐关注瑞士政府近年来委托开展的一系列相关研究。

瑞士经济联合会(economiesuisse)同样认为，与欧盟签订的双边协议是“瑞士繁荣的重要支柱”。不过，也有一些持批评态度的人认为，从经济角度来看，双边协议的实际效用并不那么直观。

那么，统计数据到底说明了什么呢？以下是七点主要启示：

欧盟仍然是瑞士最重要的贸易伙伴

地理位置接近是瑞士与欧盟贸易的关键因素

瑞士从欧盟购买大部分商品

瑞士也是欧盟的重要贸易伙伴

制药业对瑞士-欧盟贸易关系至关重要

目前欧盟对瑞士保持贸易顺差

瑞士外来劳工大多数是欧洲人

1. 欧盟仍然是瑞士最重要的贸易伙伴

过去30年来，瑞士与欧盟之间的贸易额增长了2.5倍，从1993年的1’150亿瑞郎(约合人民币1.02万亿元)增长到2023年的近3’000亿瑞郎(约合人民币2.65万亿元)。

在1990年到2010年前这段时间里，瑞士与整个欧盟贸易额曾占到瑞士国际贸易总量的近七成。但随着瑞士与其他市场贸易往来的增加，这一比例略有下滑，尤其是美国(1990至2000年间占比不到8%，到了2023年升至13%)和中国(从不到2%跃升至近7%)，增长势头尤为显著。

不过，瑞士与欧盟之间的货物贸易仍占主导地位。目前，这部分约占瑞士贸易总额的60%。

2. 地理位置接近是瑞士与欧盟贸易的关键因素

瑞士的近邻，恰恰也是它最重要的贸易伙伴。不过，过去十年来，斯洛文尼亚凭借其制药行业的蓬勃发展，与瑞士的贸易额排名不断攀升。

根据瑞士外交部的一份讨论文件，瑞士与欧盟的贸易中，大约三分之一涉及边境地区，比如德国的巴登-符腾堡州，以及意大利的伦巴第大区。

在弗里德里希看来，地理位置上接近，本就是商业活动中至关重要的因素；而当瑞士与其他贸易伙伴(如美国)的关系变得更加难以预测时，这一因素的重要性只会有增无减。

在瑞士出口目的地中，美国排名第一，德国位列第二；而整个欧盟，则吸纳了瑞士近一半(47%)的出口。不过，这一比例在过去30年间已明显下滑，1993年时，瑞士有60%的出口品发往欧盟。

瑞士和欧盟各国的贸易额 SWI swissinfo.ch

3. 瑞士从欧盟购买大部分商品

瑞士近70%的进口商品来自欧盟，德国是主要来源国。

在服务贸易方面，欧盟也是瑞士的主要贸易伙伴。2023年，欧盟占瑞士服务出口的40%、进口的45%。

外国直接投资(FDI)进一步印证了瑞士与这个27国集团之间联系的重要性。对瑞士的外国直接投资中，欧盟企业(其中以荷兰为最)贡献了超过三分之二(6’010亿瑞郎)。

瑞士企业的海外投资(例如，设立子公司)主要在欧盟范围内进行，总额达5’880亿瑞郎，占瑞士对外直接投资总额的近一半。(不过，如果按单个国家来看，美国是瑞士投资的主要目的地)。

4. 瑞士也是欧盟的重要贸易伙伴

与瑞士相比，欧洲内部市场非常庞大。欧盟人口是瑞士的50倍，其成员国的经济总量是瑞士国内生产总值的20倍。

不过，购买力强是瑞士的优势，瑞士经济在高附加值领域的精耕细作，使其成为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瑞士在欧盟贸易伙伴中排名第四(虽然前三名遥遥领先)。瑞士占欧盟货物出口总额的7%以上，占其进口总额的近6%。

瑞士与法国和德国的贸易额不算大(排名第九)，但却是斯洛文尼亚的主要贸易伙伴，斯洛文尼亚20%的国际贸易都是与瑞士进行的。

服务贸易的情况更是如此。瑞士在欧盟服务贸易伙伴中排名第三，仅次于美国和英国。2022年，瑞士消费了欧盟国家出口服务的11%，同时为欧盟提供了7%的进口服务。

在对欧盟的投资方面，瑞士企业同样举足轻重。2022年，无论是欧盟外国直接投资的流入量还是流出量，瑞士均排名第三(9%)，仅次于美国和英国。

5. 制药业对瑞士-欧盟贸易关系至关重要

化学品和药品是瑞士与欧盟之间的主要贸易商品，占双方贸易总额的三分之一以上(1’080亿瑞郎)。

瑞士是欧盟第二大药品供应国，仅次于美国。瑞士是欧盟最大的黄金和手表供应国，而在欧盟进口的精密仪器来源国中，瑞士排名第三(仅次于美国和中国)。

另一方面，瑞士从欧盟进口的商品，主要集中在本国无法生产或生产规模有限的领域，比如汽车、石油和家具。

至于服务贸易，瑞士的进口多于出口，比如在旅游、信息技术和运输等行业。但在瑞士传统的强势领域，该国在贸易关系中则占尽上风，金融和保险行业的服务贸易顺差分别达到90亿瑞郎和25亿瑞郎。

6. 目前欧盟对瑞士保持贸易顺差

多年来，瑞士在与欧盟的贸易中一直处于逆差状态，这意味着瑞士从欧盟的进口超过了出口，甚至在制药领域也是如此。

不过，根据瑞士联邦经济事务秘书处的两位经济学家2018年在《国民经济》(Die Volkswirtschaft)杂志上发表的一篇文章，这种失衡“并不是一个经济问题”，而是反映了各国各行业之间的相互依存关系。

作者指出，如今的制造流程，大量涉及从其他国家采购零部件或进行海外生产加工，即便最终成品由一个国家出口。

瑞士从欧盟进口用于制造产品的材料，然后将成品销往世界其他地区。这就是瑞士从爱尔兰进口较多化工和制药产品的原因。

因此，这些专家认为，与其纠结于双边贸易平衡，不如放眼全球贸易格局更能看清问题。在全球范围内，瑞士整体上处于贸易顺差状态(2023年，瑞士全球贸易顺差高达480亿瑞郎)。

7. 瑞士外来劳工大多数是欧洲人

自2002年人员自由流动协议生效以来，欧盟公民只要有收入就可以在瑞士生活和工作，反之亦然。

该协议改变了瑞士的移民结构。现在，瑞士移民主要是欧盟公民，大多来自邻国。2024年，从欧盟到瑞士的净移民人数为6.4万人。

大多数移民都是为了工作而来，这一点从移民人数随经济景气波动而变化就可见一斑。瑞士工作机会多、薪资水平高，自然成为欧洲劳工趋之若鹜的热门目的地。

由于居留权带来的诸多便利，大量欧洲移民选择长期定居瑞士。过去25年里，这一群体稳步增长，截至2023年，常住欧洲移民人数已达到150万，占瑞士常住人口的17%。

欧洲跨境劳工–即居住在邻国，但每天或每周跨境到瑞士工作的人–的人数已从2002年的不到16.3万增加到约40万。

目前，还没有任何欧洲方面的数据能够细致地统计出每年从瑞士迁往欧盟的人口流动情况。根据欧盟统计局(Eurostat)提供的非详尽数据，2022年有近2.9万人在移居欧盟前曾经生活在瑞士，但这一数字涵盖了所有国籍的人群。

根据德国和法国的移民统计数据，同年大约有5’000名瑞士人移居德国，还有4’000名出生于瑞士的人移居法国。而在整个欧盟地区定居的瑞士人总数不到46万。

在所有瑞士与欧盟签订的双边协议中，关于人员自由流动的协议是瑞士国内辩论最为激烈的话题之一，相关的讨论涉及经济领域的考量。

劳动力市场的开放，尤其在边境州，引发了不少担忧：人们担心，随着劳动力市场竞争加剧，本地工资水平会有下降压力，当地居民会处于不利地位。不过，许多研究表明，同时推行的“配套措施”有效避免了这些负面影响。

与前几年的情况一样，瑞士联邦经济事务秘书处在其最新报告中指出，人员自由流动“使瑞士能够满足国内无法提供、数量严重不足的劳动力需求”。某些行业持续存在的劳动力短缺现象也印证了这一分析。

当然，民族主义圈子之外，也有一些声音对人口自由流动协议提出批评，认为该协议的限制条件过多，并呼吁恢复配额制，认为即使有配额，瑞士仍能根据需要招聘外国劳工。但联邦经济事务秘书处报告的作者直言：“移民配额将导致劳动力供给下降，进而推高企业的用工成本。”

欧盟驻瑞士代表团的弗里德里希说，不能孤立地看待双边协议中各项条款的经济效益。他指出：“如果瑞士被欧洲企业视为一个有吸引力的投资地，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这些企业清楚，在瑞士设立子公司时，派遣员工不会遇到任何障碍。”

来源：瑞士资讯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