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最近,52岁的“沂蒙二姐”吕玉霞在网络上走红,她用“土味诗歌”记录农村生活,收获了百万粉丝,其创作的诗歌也被网友们称为“二姐体”。甚至有网友说:二姐,您别写了,再写就该进课文了!
国家语言文字推广基地(中南大学)专家、中南大学新媒体语言研究协同创新中心特聘研究员贺天琪。
红网时刻新闻记者 张兴莎 长沙报道
“这是雪吗?这不是雪,是老天爷撒的糖霜盐。”
最近,52岁的“沂蒙二姐”吕玉霞在网络上走红,她用“土味诗歌”记录农村生活,收获了百万粉丝,其创作的诗歌也被网友们称为“二姐体”。甚至有网友说:二姐,您别写了,再写就该进课文了!
沂蒙二姐的诗,为何能用最朴素的语言戳中了千万人心里的乡愁?
国家语言文字推广基地(中南大学)专家、中南大学新媒体语言研究协同创新中心特聘研究员贺天琪认为,“沂蒙二姐”的爆红绝非偶然,她的“破圈密码”还藏着三个充满智慧的传播逻辑,值得湖南借鉴。
乡土隐喻,唤醒乡愁共鸣
“‘沂蒙二姐’的作品中,大量使用与乡土有关的文化启示与隐喻。”贺天琪分析,例如在《这是雪吗》中,将“雪”这一日常生活中常见的事物比作“老天爷撒的糖霜盐、麦苗打滚撒的欢儿、老把式笑纹里淌出的农谚”。
再如,将“读书”比作“未发芽的麦种,在脑瓜子里一点一点拱绿芽”,将“人生的成长”比作“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生动体现了读书对人生成长的滋养作用。
将“雪”“春菜”等田间地头的寻常事物与乡土文化联系在一起,它不再是一种客观的自然现象,而是与节气、耕种、丰收等乡土生活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文化符号。“简单来说,她把田间地头的寻常事物,变成了承载乡愁的文化符号。”贺天琪分析。
“这种来自田埂的表达,实际上也与湖南文学传统悄然共振。”贺天琪说,湖南自古不乏深植乡土、扎根泥土的语言实践者,在众多作品中都与“沂蒙二姐”用隐喻描绘四季、以生活唤醒诗意的路径高度契合。
例如,农村诗人危勇,倡导以人民语言写人民的诗,主张“诗歌应从土地里长出来”,他的短诗《咏鸡》:“鸡,鸡,鸡,尖嘴对天啼。三更呼皓月,五鼓唤晨曦”,将“鸡”这一乡村中常见的家养动物与劳作者的时间更替联系起来;还有湖南作家周立波,在《山乡巨变》中用富有湘语特色的语言和极具画面感的乡村场景刻画普通劳动者的生活,将人民语言转化为文学力量。
贺天琪谈到,当城市人在钢筋水泥里怀念“从前慢”,二姐的诗句成了治愈良药,同时也印证了,最动人的文化传播,从来都是从乡亲们的日常里“长” 出来的。
文白交融,构建田埂诗学
“我印象很深刻,在《写五十岁》中,她写道‘幻想鲜衣怒马,气吐眉扬,终是柴米油盐,挫了气场’。”贺天琪谈到,“沂蒙二姐”喜欢以文言为骨、以口语为血,古雅与质朴交错,典雅与亲切并存,形成了一种独具辨识度的独特语体。
当文言色彩浓厚的词组“鲜衣怒马”“气吐眉扬”与极具口语色彩的“柴米油盐”“挫了气场”交替出现,古今语体自然衔接,既保持了节奏美感,又增强了情绪的传递力。
“这种表达真的很妙,使诗歌语言既有传统诗词的文化厚度,又贴近现代普通读者的情感体验。”贺天琪认为,在短视频时代,这种“有节奏的土味” 自带传播优势。
语体的交融不仅仅是语言形式的变化,更体现了话语主体对社会身份、文化记忆与情感认同的建构。在“沂蒙二姐”的诗歌中,文言表达承载着对传统文化的敬意与呼应,口语表达则连接着乡土现实与个人生命体验。
正是这种语体的双重结构,使她的作品在抒情与叙事之间自由切换,兼具典雅之美与生活质感,构建出一种具有穿透力的田埂诗学。
贺天琪分析道,“沂蒙二姐”以质朴而灵动的文白杂糅语体,打破了传统诗词与大众文化之间的隔阂,在新媒体语境下成功建构了属于自己的独特话语系统。这种独特语体不仅是个人语言风格的展现,也是乡村文化自我表达与时代对话的重要标志。
田埂加方言,文化扎根泥土里
“除了文字语言本身,‘沂蒙二姐’的形象也成了一种文化符号。”贺天琪说,她身着花袄,双手粗糙,背景是田间地头,带有浓厚的乡土气息。这种质朴的外在形象与内在文字世界交相辉映,构成了独特的多模态传播体系。
在“沂蒙二姐”的短视频中,文字诗句、人物形象、劳作场景、自然背景与音乐配合默契,共同勾勒出一位心怀诗情画意、热爱乡村生活的田埂诗人形象。她身着传统农妇服饰,用质朴自然的方言口音朗诵诗句,配以春播秋收的劳作场景与沂蒙山水的自然画卷,使文本的诗意与影像的真实感浑然一体,进一步放大了情感的渗透力。
“乡土文化启示从不缺乏魅力,缺的是翻译它的方式。”贺天琪还认为,这种“沉浸式叙事”,或许能让湖南乡村文化传播看到了更多新的可能,“沂蒙二姐”构建了一个可听、可视、可感的多模态诗意空间,使作品在多重感官层面上与观众实现深度共鸣。
试想一下,把湘西吊脚楼的晨雾、洞庭湖畔的渔歌、十八洞村的笑脸,像“沂蒙二姐”的视频那样,用“语言+乡土+短视频”的方式呈现,是否能让湖南乡村的魅力穿透屏幕?在“注意力碎片化”的时代,打动人心的从来不是抽象的文化概念,而是具体可触的生活切片。
正如“沂蒙二姐”在诗里写的:“诗意不在书斋里,在沾着泥的鞋窠里,在冒热气的灶台上,在每个把日子过成诗的人眼里。”
贺天琪认为,湖南这片沃土完全有可能孕育出自己的“田埂诗人”,给他们一支麦克风、一个镜头,让方言成为话筒,让田埂成为舞台,让生活成为剧本,湖南的乡土文化也能在数字时代绽放新光彩。
来源:红网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