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恒山,我这一走,怕是再不回来了。"大伯周长安放下青花瓷茶碗,眼神穿过我家那扇木窗,望向远处的杨树林。
归乡之别
"恒山,我这一走,怕是再不回来了。"大伯周长安放下青花瓷茶碗,眼神穿过我家那扇木窗,望向远处的杨树林。
春风卷着一丝泥土的气息从窗外溜进来,窗棂上的灰尘在阳光下飞舞。
我叫周恒山,今年三十有二,在县城一家印刷厂做事。能进这家国营厂子,还是大伯当年打点的关系。
"啥?大伯,您这话从何说起?"我手里的茶壶悬在半空,不知该不该续上。
大伯没回答,只是用粗糙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碗边缘,那双手布满了岁月的沟壑,像是一张记录着时光流转的地图。
"桌上的饭菜都凉了,您先吃点。"我看着灶台上冒着热气的红烧肉,是大伯最爱的,肥而不腻,瘦而不柴。
母亲一大早就开始准备,说是大伯难得回来一趟,要好好待他。
昨天是表弟结婚的大日子,全村热闹非凡,锣鼓喧天。大伯是专程从省城回来的,这二十年来,他回村的次数屈指可数。
"侄媳妇呢?"大伯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她带孩子回娘家了,说是想让咱爷俩好好聊聊。"我递过一双筷子,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塑料筷,黄中透着红,母亲一直舍不得丢。
大伯比父亲大八岁,是我们周家第一个走出农村的人。七十年代末,他被乡镇企业选中去省城钢铁厂学技术。
那时候,能进国企是多么荣耀的事,全村人都来送他,奶奶红着眼眶塞给他一个花布包,里面是攒了大半年的十块钱。
"恒山,你爹最近身子骨怎样?"大伯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老样子,腰疼得厉害,可还是坚持下地。您知道他那个脾气,说是'人要是不干活,跟畜生有啥区别'。"我学着父亲的口吻,想逗大伯一笑。
大伯笑了笑,眼角的皱纹像是扇形展开。他已六十有五,两鬓斑白,却依然腰板挺直。他的手指粗糙有力,这是几十年车间生活留下的痕迹。
"你爹这辈子,认定了一件事就不回头。当年让他跟我一起进厂,他死活不肯,说是'祖宗传下来的地,不能撂荒'。"大伯看着窗外的田野,眼神悠远。
窗外,麦子已经泛黄,再过半个月就能收割了。父亲常说,麦子黄了,人的心也跟着熨帖了。
"大伯,您怎么突然说不回来了?"我放下筷子,给他倒了杯热茶。这茶是父亲珍藏的碧螺春,平日里舍不得喝。
大伯没直接回答,而是从衣袋里掏出一个旧皮夹,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
那是集体户口本的影印件,上面清晰记录着他举家迁城的日期:1983年4月15日。
"那会儿,你爹不愿去,说是舍不得这片土地。"大伯的声音低沉,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带着你婶子和两个孩子去了省城,住的是厂里六平方的筒子楼,连个像样的桌子都没有。"
厂区的筒子楼我去过一次,窄小的走廊,公用的厨房和厕所,一家三口挤在一间屋子里。那时候,别说电视机了,连收音机都是奢侈品。
"早先那些年,你婶子没少抱怨。"大伯苦笑一声,"大冬天排队打水,夏天热得睡不着觉,孩子生病了,还得半夜找医生。"
我看着大伯起身,在我家的堂屋里缓缓踱步。他摸了摸墙上挂着的那张全家福,又看看墙角那台上海牌老式缝纫机,是婶子当年留下的。
"这缝纫机还能用呢?"大伯问道,手轻轻抚过机器表面的灰尘。
"能。娘有时候还拿它做做针线活儿。"我跟在大伯身后,看他细细打量着这个他曾经生活过的家。
院子里的柿子树已经开始结果,青青的小柿子像灯笼一样挂在枝头。这棵树是大伯当年亲手栽下的,说是希望我们周家子孙能够"事事如意"。
大伯站在柿子树下,抬头望着那些青涩的果实,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的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单薄,岁月仿佛在那一刻悄然凝固。
"恒山,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我抱你坐在这树下乘凉?"大伯忽然问道。
记忆像是被风吹散的蒲公英,零零碎碎地飘回心头。我依稀记得那些夏夜,大人们摇着蒲扇,讲着古老的故事,萤火虫在田间飞舞,像是点点繁星落入人间。
"记得,您还教我认字呢。"我笑着回应,"用树枝在地上画,一笔一划教我写'周'字。"
大伯笑了,眼里有光。"那时候你才多大?四五岁?一学就会,聪明得很。"
风吹过麦田,泛起金色的波浪。远处,村口的大喇叭响起了《东方红》的旋律,那是我们这一代人成长中最熟悉的声音。
"知道我为什么下定决心不再回来吗?"大伯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掏出烟袋锅,慢条斯理地装烟。这是他几十年的习惯,即使在城里已经换了香烟,回到村里还是喜欢抽旱烟。
我摇摇头,静静等他说下去。
大伯点燃了烟丝,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在空气中缭绕。"你看这村子,变了太多。那条进村的土路变成了水泥路,以前的茅草屋都成了楼房,村口的老槐树也没了。"
是啊,这些年村里变化确实大。通了电,通了自来水,家家户户都换了砖瓦房,有的甚至盖起了两层小楼。年轻人大多出去打工,留下老人和孩子守着这方土地。
"那天下了火车,我一个人走了好远,差点认不出村口了。"大伯的眼神有些迷茫,"记得小时候,从村口到家,要经过三道弯,路边有棵老槐树,树上经常有喜鹊筑巢。"
"现在直接修了水泥路,一眼就能看到村尾。"我接过话茬,"前年村支书说是为了方便拖拉机进村。"
"世事变迁啊。"大伯感叹道,烟锅在他手中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夕阳西下,晚霞映红了半边天。远处的鸡鸣狗吠,混着收工的农人说笑声,勾勒出一幅生动的农村傍晚图景。
"恒山,知道我为什么不想再回来吗?"大伯站在院子里,看着那棵他亲手种下的柿子树,现在已经枝繁叶茂,"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载着我的记忆。可现在,物是人非,回来反而觉得陌生。"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轻声道:"大伯是怕面对岁月流逝吗?"
大伯笑了笑,眼角的皱纹加深了。"或许吧。城里的日子久了,回来总觉得格格不入。你表弟结婚,我坐在上席,村里人看我的眼神,既亲近又疏远。"
我点点头,理解大伯的感受。人走了太久,便不再属于故土,却也难以彻底融入新环境,成了两地之间的过客。
"你婶子常说,'老周啊,咱们是风筝,线断了就回不去了'。"大伯深深吸了一口烟,眼神望向远方,"或许她是对的。"
我想起婶子,一个勤劳、坚韧的女人。她跟着大伯去了城里,从不识字的农村妇女,变成了厂里的先进工作者。改革开放后,她甚至开了个小卖部,供两个孩子读完了大学。
"婶子身体还好吧?"我问道,记忆中的婶子总是笑盈盈的,手里永远忙个不停。
"老毛病,风湿痛。这不,今年天冷,她说手脚疼得厉害,没跟我一起来。"大伯敲了敲烟袋锅,"她让我问你娘有没有偏方。"
我笑了:"娘会告诉婶子,村口王婆子的秘方,熏醋加艾草,包在痛处,管用得很。"
大伯也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眼睛眯成一条缝。"你婶子啊,嘴上说不信这些,可每次我回来带的偏方,她都偷偷试。"
笑声过后,是片刻的沉默。夜幕降临,院子里的灯亮起来,在黑暗中像是一盏温暖的航标。
"改革开放这些年,日子是越过越好了。"大伯忽然转换了话题,"咱们厂从一个小钢铁厂,变成了集团公司,我从一名普通工人,熬成了车间主任,去年刚退休。"
我点点头:"听说您还分了房子?"
"嗯,九十年代末,厂里分的,六十平米,虽然不大,但总算有了自己的房子。"大伯脸上有掩不住的自豪,"后来又买了一套商品房,给你表哥结婚用的。"
城里的生活,对我们村里人来说,始终有着莫名的吸引力。水泥楼房,自来水,煤气灶,电冰箱,这些在城里人看来再普通不过的物件,在我们眼中却是现代化的象征。
"城里好,有电梯,有暖气,孩子们上学方便。"大伯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古旧的铜怀表。
这怀表我见过,是爷爷留给大伯的,据说是民国时期一个地主老爷送给爷爷的报酬。爷爷一辈子就修了这一件像样的东西,死前交给了大伯,说是"传家之宝"。
"这个你拿着吧。"大伯将怀表递给我,"记住根,但不必总回头看。"
我愣住了,这怀表对大伯来说意义非凡,他竟然要给我?
"大伯,这怎么行,这是爷爷给您的啊!"我不敢接,双手背在身后。
大伯将怀表塞进我手里,轻声道:"我年纪大了,拿着它总想起从前的日子。你还年轻,该往前看。它跟着你,或许能有新的故事。"
怀表入手,沉甸甸的,像是承载了几代人的重量。我小心翼翼地打开表盖,里面的指针依然在走动,滴答滴答,仿佛在诉说着时光的流转。
"大伯,您是不是有心事?"我看着他略显疲惫的面容,试探着问道。
大伯沉默了片刻,然后点点头。"本不想说的,怕你们担心。"他顿了顿,"前段时间查出来有些问题,医生说是年纪大了,加上工厂里粉尘多,肺有些不好。"
"嚴重嗎?"我紧张地问道,不自觉地用了方言。
"不嚴重,就是得調養。"大伯摆摆手,"我在廠裏干了大半輩子,这點苦不算啥。只是想趁還能走動,回來看看。"
我的心揪了起来,想起前些年村里老王头,也是肺出了问题,没过多久就走了。但我不敢多问,怕触碰大伯的伤心事。
"你表嫂让我多住些日子,说是家里空气好,对身体有益。"大伯笑了笑,"可我总觉得,故乡已经不是记忆中的模样,再住下去,怕是要消磨了那些美好的回忆。"
夜深了,院子里只剩下我和大伯两个人。月光如水,洒在老槐树的树干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恒山,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我教你念的那首诗吗?"大伯忽然问道。
我想了想,摇头道:"记不清了,大伯。"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大伯轻声念道,"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是李白的《靜夜思》。这首诗,是多少游子的心声啊。
"那时候你念得字正腔圆,我还夸你是个读书的料。"大伯笑着说,"可惜后来你爹说家里缺劳力,没让你继续读下去。"
我心里一酸,那是我的遗憾。十六岁那年,我考上了县里的高中,可家里实在拿不出学费,只好辍学回家干活。
"不后悔吗?"大伯问道,眼神中带着关切。
"命里的事,强求不来。"我笑了笑,"现在厂子里的活也不错,够一家人吃穿,孩子也能读书,比起爹那一辈已经好多了。"
大伯拍拍我的肩膀,眼里满是欣慰。"你这孩子,从小就懂事。不像你表哥表弟,娇生惯养的,吃不了苦。"
我笑着摇头:"大伯,您这话可不对。表哥表弟都有出息,一个当了医生,一个在银行,这哪是吃不了苦啊,是有本事。"
"你要这么说,我就更心疼你了。"大伯叹了口气,"你比他们聪明,要是有机会读书,不知道能出什么息。"
月亮爬上了树梢,院子里的影子越发清晰。我和大伯坐在石凳上,时而说话,时而沉默,倒也不觉得尴尬。
"记得你小时候,总喜欢坐在这院子里看星星。"大伯仰头望着夜空,"说是要数清楚有多少颗。"
我笑了起来:"那时候傻。"
"不傻,是有梦想。"大伯的声音很轻,"可惜长大了,反而不敢做梦了。"
夜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大伯咳嗽了几声,我连忙起身:"大伯,咱进屋吧,外面凉。"
进屋后,我给大伯倒了杯热水。他捧着杯子,看着墙上的照片,陷入了沉思。
照片上是全家福,是去年春节拍的。父亲、母亲坐在中间,我和妻子带着儿子站在一旁,笑容满面。那时候,谁能想到,一年后的今天,父亲会因病卧床,我会失业在家?
"恒山,明天一早我就走。"大伯放下水杯,声音坚定,"回城里去。"
"这么急?多住几天吧,爹明天就回来了,他得知您来了,肯定想见您。"我有些着急,父亲和大伯多年未见,这次若错过,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何时。
大伯摇摇头:"见了反而伤感。你爹那性子,看到我这样,心里会不好受。"
我明白大伯的顾虑,便不再勉强。"那我明早送您去车站。"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大伯拒绝了,"你还得照顾家里,太早起来不方便。"
我知道大伯是体谅我,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舍。大伯这么多年才回来一次,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像是一场梦。
"恒山,我走后,你替我照顾好你爹娘。"大伯的表情变得认真,"他们年纪大了,身子骨不比从前。"
我点点头:"大伯放心,这是我应该做的。"
"还有,你要是想去城里发展,就去闯一闯。"大伯的眼神中带着期许,"别像你爹那样,一辈子守着这片土地不放。"
我有些犹豫:"可家里的地..."
"地是死的,人是活的。"大伯打断我,"这些年,多少人把地撂荒了去城里打工?不一样过得好好的。"
大伯的话让我陷入了沉思。是啊,这些年村里的年轻人大多出去了,有的去了工厂,有的开了小店,日子过得比种地强多了。
"时代不同了,恒山。"大伯的声音里带着某种坚定,"我们那时候选择离开,是为了生存。你们这一代人离开,是为了更好的生活。"
我沉默不语,心里翻腾着各种念头。离开故土是每个农村孩子的梦想,也是最难迈出的一步。
"别太纠结,顺其自然吧。"大伯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也留不住。就像我,本想在这村子里住几天,可一到这儿,就觉得自己像个外人了。"
夜深了,我给大伯铺好了床。他躺下后,还是睡不着,翻来覆去。
"大伯,要不我给您讲个故事?"我半开玩笑地说。
大伯笑了:"小时候都是我给你讲故事,现在倒过来了。"
我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小时候大伯给我讲过的《愚公移山》的故事。讲着讲着,大伯的呼吸变得均匀,他睡着了。
看着大伯安详的睡颜,我不禁想起小时候,每次他回来,总会给我带些小礼物——一根糖葫芦,一个小风车,或者几颗糖果。那时候,我以为大伯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因为他能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起床,准备送大伯。可推开门一看,大伯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正在院子里抽烟。
"这么早就起来了?"我走过去,看到大伯眼下有些青黑,显然一夜没睡好。
"习惯了,在厂里上了几十年早班,身体记着呢。"大伯掐灭了烟,"走吧,去车站。"
我执意要送他,大伯也不再推辞。我们沿着村道,慢慢走向村口的汽车站。
路上,大伯不时停下脚步,看看路边的田野,看看远处的山丘。他的脚步很慢,仿佛想把每一寸土地都印在脑海里。
"恒山,知道为什么我不让你爹送我吗?"大伯忽然问道。
我摇摇头,等他继续说下去。
"你爹这辈子没出过远门,他不知道离别是什么滋味。"大伯的声音有些哽咽,"我走过太多地方,见过太多人,经历过太多离别。对我来说,离开已经成了习惯。"
我默默点头,想起大伯这些年的经历。从农村到城市,从学徒到技工,再到车间主任,每一步都是离开与重新开始。
"我最怕的,就是你爹问我:'哥,你啥时候回来啊?'"大伯苦笑一声,"我怎么回答他?说实话吧,怕他伤心;说假话吧,又觉得对不起他。"
我明白了大伯的心思,不再多言。有些话,不必说出口,心里明白就好。
到了车站,我买了两张板凳票。一人一根油条,一碗豆浆,是村里最普通的早餐。
"恒山,你知道吗,我在城里住了这么多年,最想念的就是这口豆浆。"大伯小口小口地喝着,仿佛在品尝什么珍馐,"城里那些包装好的豆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我笑了:"少了乡愁呗。"
大伯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跟您学的呗。"我咬了一口油条,脆脆的,又软软的,是记忆中的味道。
大巴车缓缓驶入站台,大伯提起了行李。那是一个旧帆布包,已经褪色,但缝线依然结实。这包跟着大伯走过了大半个中国,承载了多少风雨与阳光。
"恒山,愿你平安喜乐,一生顺遂。"大伯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走向大巴。
"大伯,您..."我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走了。"大伯头也不回,迈上了车梯。
我站在原地,看着大巴车缓缓启动,心里五味杂陈。大伯的背影在车窗中渐渐模糊,直到消失在视线尽头。
傍晚,我送大伯去车站。夕阳映照着他的背影,显得格外高大。村口的广播里正放着《乡愁》,那熟悉的旋律伴着风飘向远方。
"故乡永远在这里,恒山。"大伯上车前回头说道,"只是我们都要向前走。过去的日子像这村口的小河,流过就不再回来,但它永远滋养着这片土地,也滋养着我们的心。"
望着远去的大巴,我忽然想起大伯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人生有三件事不能等——行孝、求知和前行。"
我握紧手中的铜怀表,感受着它传来的温度,那是时光的温度,是家的温度。
月亮已经升起,圆圆的,照亮了回家的路。我站在村口,久久不愿离去。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或许是大伯最后一次回家了。
岁月如水,流去的不仅是时光,还有我们的青春与牵挂。或许大伯是对的,有些根,不必总是回头看,但也不能忘记它的存在。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想到这里,我加快了脚步,向家的方向走去。明天,我要带父亲去看病,陪母亲去赶集,然后,好好想想大伯的话。
人生路漫漫,何处是归途?或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答案。
我抬头看了看星空,数不清的星星眨着眼睛。小时候,我总想数清它们;长大后,我才明白,有些东西,不必看得太真切,心中有它们的位置就够了。
就像大伯说的,故乡永远在这里,在我们每个人的心里。
来源:怀旧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