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京城里的宁德侯府来接我回家,说是他们府上的真千金,只因乳娘刘氏贪心不足,将我和她的女儿调换,从此,我叫“刘招弟”,她的女儿叫“周媛”。
京城里的宁德侯府来接我回家,说是他们府上的真千金,只因乳娘刘氏贪心不足,将我和她的女儿调换,从此,我叫“刘招弟”,她的女儿叫“周媛”。
假千金替我过了十七年锦衣玉食的生活,我回去后,他们并没有赶走她,也没有惩罚乳娘刘氏,甚是可笑……
我顺从地回到周家,而我早已改名顾琬,自我被接回家,家里怪事奇出,每天都在出事故……
1,
侯夫人抱着我痛苦一番后,二哥周砚为我介绍府里众人,首先是周周侯爷,他看起来年近五旬,再是世子大哥周羡。
我乖顺喊着称呼,转而,周媛走向前,喊我“妹妹”。
刘嬷嬷的女儿周媛,比我大七八天,但我可不想跟她做姐妹。
“你就是周媛,刘嬷嬷之‘狸猫换太子’中的狸猫?”
顿时,周媛脸色煞白,身体后仰,似要昏倒,马上有两个丫鬟将她扶着,四周看我的眼神,皆带着不满。
“大家似乎不欢迎我,尤其狸猫,那我还是回去吧,告辞......”
我转身欲走,侯夫人与刘嬷嬷立即拉着我。
“怎么会不欢迎你呢?你可是我们周家的血脉......”
“那么,为什么刘嬷嬷和狸猫还在府里,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刘嬷嬷换掉周家的孩子,她就是周家的仇人,周家真是多善人啊,养大仇人的女儿,放亲生女儿在宝华村仇人娘家受十七年虐待?”
刘嬷嬷低头不语,侯夫人马上握着我的手,谄笑着:“我们也是刚刚知晓,正准备送媛媛她们离开,这不是没找到机会吗?”
我望着她,淡然一笑:“母亲,可别撒谎,你只要撒一次谎,全家都要受一次报应。只要让我不开心一次,府里也会受一次报应。‘暗室欺心,神目如电’,上天不会放过恶意欺瞒我的人。”
其他人也连忙说没有撒谎骗我,还劝我立即进去。
侯府要脸,眼见着围上来的人多起来,他们怕更多的人知晓侯府真假千金的待遇差别。
十三岁时,他们令我失望一次。
数天前,再次令我失望。
两天前,第三次令我失望。
这是第四次,我给他们的最后一次机会,没了。
我和小师弟有的是整侯府的法子。
接我回府,会是拎不清的周家人,最大的福气。
2,
我被安排在风荷院,据说是府里最好的院子之一,我不知真假,也不在意这些,凭他们怎么夸赞,我又不在此久留。
府里倒是为我备了多套衣裳,可惜太短了,全是周媛的尺寸,我拿衣裳比对一下。
“不合身,显然不是为我做的新衣裳,没诚意。”
我当着周夫人的面,随手将不合身的衣裳丢在地上,一脚踩过去。
扮作女乞丐的小师弟沈泽,跟在我身后,也踩了一脚。
周夫人、刘嬷嬷、周媛等人瞧着,又惊又恼,周媛好生不要脸,朝前一步,站在我面前,抬手指责我。
“纵使尺寸不合适,也不该扔了,再做就是了,何必伤母亲的心?”
“我不捡狸猫穿过的旧衣裳......”
“我这是新衣,没上身......”
我的目光从周媛看向周夫人:“母亲,没给我做新衣的心思,也不该拿下人之女的旧衣,侮辱你的亲生女儿。你以为你侮辱的是我吗?其实是你在自取其辱。”
“你......媛媛在我膝下养了十七年,纵使与我无血缘,也喊了我十七年的母亲......”
“哦,你给仇人养大女儿,你似乎很骄傲很自豪,对吧?”
“......”
“老奴糊涂,是老奴的错,老奴不该贪心,换掉小姐......”
我一巴掌打在刘嬷嬷的脸上,众人惊愕之际,我反手又是一巴掌:“对啊,你错了,你贪心,但你一点也不糊涂,你精明的很。糊涂人都是疼仇人的女儿,侮辱自己的女儿。哎呀,母亲别对号入座,我没说你......”
“招弟,别说了,母亲马上让裁缝重新给你量体裁衣......”
“招弟?我给周家招了几个弟弟啊?刚才为何没看见弟弟们?莫不是没招来?可我给刘家招来一个弟弟。”
刘嬷嬷被我的说的后退一步,不敢出声,我朝她前进一步,拍着她的肿脸:“刘嬷嬷,你刘家人虐待我,我招来的那个死胖子,绝对不会给刘家延续香火的,因为老天爷会让他变成太监哦。”
刘嬷嬷吓白了脸:“不,不可能......”
周媛也紧紧攥着帕子,紧咬嘴唇,恨恨地望着我,我朝她挑衅一笑。
“不信等着瞧吧。两天前,你去接我,你和丫鬟追着打我,那天夜晚,我做了一个梦,老天爷会替我惩罚你的宝贝侄子,让他变成太监。”
宁德侯府派丫鬟去接我,我不肯回去,提出必须让府里主子来接我,刘嬷嬷带着俩丫鬟追着我打,想让我屈服。
可惜啊,那三人被我戏弄的气喘吁吁,摔倒在地,最终气愤离开,今日,换侯府最遭人忽视的次子周砚接我回去。
至于刘家的胖子,自然是被我下了毒,他很快就会失去命根子,变成太监。
刘嬷嬷吓跪在周夫人面前,为的是她和丫鬟追着打我的事情。
“你倒也不用跪,因为太晚啦,上天已经惩罚了你侄子,所以你不必认错。好了,诸位快点离去,我乏了,想要静静,还有,给我这买的小丫鬟,拿几套新衣裳,还要打热水,给小丫鬟沐浴。”
众人嫌弃地看向沈泽,嫌他头发蓬乱,脸上带灰,衣衫褴褛,周夫人说,她会给我派四个嬷嬷,八个丫鬟,不要沈泽跟着我。
“这可是方才二哥帮我在路边买的,阿泽的卖身契在我这里,我就是想让他跟着,别人,等见了再说。”
谁也别想欺负我,别想让我受委屈,既然接我回来,替周媛去和亲,那么,拿出诚意来,说什么,他们就得听什么。
最终,周夫人只得同意阿泽跟着我,做我身边的大丫鬟。
沈泽,我师弟,刚满十四岁,细皮嫩肉,美貌非常,像个女孩子,因此,他自愿跟我回侯府,充作丫鬟。
3,
次日,我和阿泽还在睡着,外面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吵的人好生心烦。
我从床上坐起来,撩开床帐,看上对面榻上的阿泽:“外面干嘛呢,这么吵?”
“谁知道呢?反正天没塌,”阿泽双手掩耳:“叽叽喳喳,麻雀似的 ,我真想一道符下去,让她们全哑了。”
我喊了一声小翠,跑进来一个鹅蛋脸的丫鬟。
“外面在吵什么?”
“回小姐,昨夜府里一棵树倒了,正好砸在刘嬷嬷房顶,房子差点毁了,刘嬷嬷的一条腿,被坠落的瓦片砸断,我们都说会不会是上天对她的报应。”
我和沈泽互望一眼,差点没憋住笑。
昨夜,我俩偷偷出去,沈泽用内力打断树,自然是沈泽指哪,树倒哪,故意吓刘嬷嬷,若伤到她,那便是意外收获。
“兴许吧,你准备一下,本小姐要洗漱更衣。”
“是,小姐。”
小翠后退着出去。
阖府上下都在议论刘嬷嬷被砸伤之事,早饭时,周媛都脸色煞白,周家其他人也脸色不好,胃口更差。
兴许他们怕遭报应吧。
唯有我吃的津津有味,自从我拜了师父,我就没有受过饿,来到簪缨世家的侯府,我更不会饿着自己。
4,
周夫人派裁缝给我量体裁衣,让我自己选布料花色,我也不客气,一口气做十套衣裳。
周夫人派人送来首饰,我全部笑纳,私下里,摆弄沈泽的头发,戴满首饰,富贵逼人,倾国倾城。
我很想知晓沈泽究竟有怎样的父母,竟然生出这样的好相貌?
可惜,他是个孤儿,无人知晓他的身世,包括师父。
师父说,他在山下捡的孩子,至于他的名字,则是襁褓里有个字条,写着他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我很早就知晓自己不叫刘招弟,不是刘家女。
八岁那年,夏日的某个夜晚,我偶然间听到“父母”和“弟弟”的对话,方知这些年来,我被虐待、不被父母疼爱、每日干不完活的真相。
原来,我非刘家亲生子女儿,我也不叫刘招弟。
我本该是京城宁德侯府的千金,本名该叫周媛。
如今的“周媛”,乃在宁德侯府做乳娘的刘氏的女儿,那刘氏,也就是作为刘招弟的我名义上的“姑母”……
刘家父母,则是刘氏的兄嫂。
当年,刘家兄嫂成亲十年,膝下无子,刘氏乳娘抱给他们一个女婴,说可以为他们引来孩子。
那个女婴便是我,刘家兄嫂为我取名“刘招弟”。
两年后,我当真招来一个“弟弟”,刘家兄嫂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穷人多打光棍无后代的年代里,刘家没有扔我,而是有意将我从“养女”,变成“童养媳”。
自从我得知自己的身世,没有一天不暗自期待去京城,与亲生父母相认。
我也想独自去京城,但我才八岁,无钱财傍身,更不知在何方,只觉应是远在天际。
我等到次年春天,也无一个外人来宝华村。
端午节前夕,我又被刘家父母打了。
只因饭尚未煮熟,弟弟要吃,我让稍等一会儿,他不乐意,拿勺子敲我的头,额头出血。
我抢勺子,被刘母看到,她将我推倒在地,一顿辱骂,又觉不解气,对我拳打脚踢,我不住求饶。
她没有停手,还在她丈夫回来后,添油加醋辱骂我,她丈夫又将我打一顿,打到我口吐鲜血,将我扔在院子里。
我不想死,趁他们在屋子里吃饭,我爬出去求救,可午饭时刻,外面无人。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快一年没来生人的宝华村,却来了一位道长,他救了我的命,还收我做徒弟。
我这才知晓,宝华村距离京城,不到五十里,而年幼的我,曾以为京城远在天际。
师父给我治伤,教我读书习武医术观星占卜法术等等,随师父外出这些年,我去过宁德侯府多次,为府里做法事。
只是他们不认识我,师父身边的小道童之一,并不惹人注目。
我见识过侯府对周媛这个养女的宠爱,据说周媛是宁德侯府三代里唯一的女孩,全家上下都稀罕的紧。
十三岁这年,我改了名字,不姓刘,也不姓周,我随师父的俗家姓氏顾,给自己取名顾琬,道号瑶光。
因为这年我得知宁德侯府,在我偷传书信后,知晓了周媛的身世,不但没有惩罚乳娘刘氏,还继续留着周媛在府里做千金小姐。
他们不急着接回真千金,只因假千金身体不好,若接回真千金,恐假千金心情不好,对她治病不利。
直到皇帝下令,赐封宁德侯府千金为公主,与北狄和亲,侯府总算想起接我这个被换掉的真千金,让我代替周媛去和亲。
师父问我回侯府吗?
我不在宝华村,周家的人想找我,也没地儿找去,他们不会想到我人在道观。
我决定回,我在刘家受了那么多苦,总的收点回来。
5,
我带着男扮女装的小师弟沈泽,换上寻常百姓的粗布衣裳,同回宝华村刘家。
我俩晚上潜入刘家,将刘家三口在睡梦中暴打一顿,再行离开。
几日后,留在京城的沈泽给我传消息,后日,侯府将派乳娘刘嬷嬷带丫鬟、小厮去宝华村接人。
我从镇子上的客栈,回到宝华村,刘家三口的伤还未好全,刘父的一条腿断着,刘母的脸肿半边,那个胖弟弟的额头缠着纱布。
沈泽特意打伤他的额头,为八九岁的我报仇。
刘家人已从刘嬷嬷那里得到消息,正愁着没处找我,刘嬷嬷出主意,并派人送来钱,让刘家人买个像我的少女,冒充我入侯府。
我回来了,还朝着他们哭诉一通,说当年被人救走,失忆了,最近恢复一些记忆,记起自己的家,故而,我赶紧回来与家人相聚。
我丝毫不提及自己曾受的苦,问我,只说记忆恢复不多,忘了。
刘家两口子放松下来,对我说话客气又友好,还好心跟我讲身世,将过错都推给了刘嬷嬷。
那个死胖子,色眯眯地看着我,还流口水,让我恶心。
夜里,死胖子偷开我房门,潜入我屋内,我给他贴了一道符,朝他嘴里弹入一颗药,念动咒语,死胖子又回去了。
呵呵,死胖子当太监去吧。
两日后,刘嬷嬷坐着马车,带着两个丫鬟接我回去,我理都不理,这是宁德侯府求着我回去替嫁,却只派下人前来,毫无诚意。
刘嬷嬷耐心耗尽,要丫鬟来捉我,欲按着我走,我假意逃跑,暗中下手,俩丫鬟倒地不起。
刘嬷嬷亲自追我,我让她在院子里摔了几个跟头,门牙磕掉两颗。
刘嬷嬷等人只得回去,这次,侯府次子周砚带着刘嬷嬷等人再来。
我迫不及待想回侯府搞事,看着人模狗样的周砚,答应回去。
入京城后,一个女乞丐拦着我们的马车乞讨,我因天气渐寒,可怜她衣衫单薄、又食不果腹,让周砚出钱,买下她作为丫鬟,为我所用。
师弟沈泽光明正大跟着我入了侯府。
6,
周媛主动来找我,还喊我招弟妹妹,我呢,自这次见过她,一直喊她“狸猫”,直喊到她再也不提招弟。
招弟的确不是好名字,但狸猫会让听到的人,马上就联想到周媛的身世真相。
侯府自认为真假千金的事情,不曾公开,对外称我是周媛的双胞胎妹妹,自幼被养在乡下,如今被接回侯府。
可我怎么能让他们如愿呢?
我和沈泽早就给用金钱,雇了数十个乞丐,以及说书先生,约定我入府四十九日后,将我和周媛被调换之事,传遍全城。
“妹妹,你穿的这是什么衣裳?”
我穿着白色的衣袍,以天蓝色做点缀,自然是道袍。
“冬天的衣裳,你没有吗?”
“那倒不曾有,也是,妹妹刚回来,还没有新衣裳穿,只能穿旧袍。”
“这不是没有你这个狸猫受宠嘛,说吧,你好心来找我,啥事儿?”
周媛下巴一昂:“后日,成王府有个宴会,应是王妃给世子选妃,我有受到邀请,妹妹也一起去吧,我正好带你结识京城贵女。”
“你想当成王府世子妃?”
周媛低眉敛目:“哪有的事?我这般姿色,在一众贵女里,并不出众,自是难入世子的眼。妹妹不同,虽在宝华村长大,到底是侯府血脉,国色天香,想必机会远胜于我。”
周家人接我回来,就是让我代替周媛去北狄和亲,而周媛自觉我不知情,拿成王府世子选妃一事,给我期待。
别的不说,论美貌,我顾琬就没输过,但我不会去北狄和亲,更不会做成王府世子妃。
周媛看中宁德侯府千金的位置,看中成王府世子妃的位置,在我这里,屁都不是。
“怎么会呢?我可是乡下长大,除了种地洗衣做饭,不会别的,空有美貌,怎会入皇孙的眼?”
“妹妹,不要妄自菲薄......”
我故意问妄自菲薄是何意?
周媛惊的抬起头,嘴上说着“妹妹,没关系,姐姐解释给你听”,眼中却是眼藏不住的鄙夷和喜悦。
“多谢了,原来是你个才女啊,皇孙选妃,必然选择有才有家世的女子,那美貌则是最后一项,如此说来,你胜算甚大。”
画饼,谁不会啊?
转而,我故意提及刘嬷嬷断腿一事,周媛眼中冒出泪花,她可真会哭,眼泪说来就来。
“我听闻几年前,刘嬷嬷就守寡了,如今身边唯有你一个亲人了,你作为她的亲生女儿,理当为其侍疾,对吧?”
周媛一听,当即坐直了身子,眼神坚定地看着我:“我周媛的名字,在宁德侯府的族谱上,自是周家的贵女,若是照顾一个下人,传出去了,丢的可是侯府的脸面......”
“她是你亲娘哦!”
“父母养了我,我自是以父母为重......”
“可刘嬷嬷给你喂奶啊,她不在你婴幼儿时喂奶,你能活到如今?哎呀,周媛,你可真绝情啊,亲娘被瓦片砸断腿,你竟然毫不在意,不愧是刘家的种,自私凉薄绝情又狠辣。哈哈哈哈,我猜再过些日子,刘嬷嬷会消失吧,为了你的成王世子妃之位?”
周媛猛地站起来,愤恨地指着我,眼中似有火光喷出来:“刘招弟,你别太得意,你才是那个姓刘的!”
“嘿嘿,我不姓刘,也不姓周,本姑娘姓顾,名顾琬,你这只换太子的狸猫,给姑奶奶记清楚了!我才不稀罕你引以为傲的周家族谱呢,别在我顾琬面前炫耀了吧,滚,周狸猫!”
周媛怒不可遏,一个眼神,她的丫鬟春莺就冲过来扇我耳光,但沈泽身手更快,一连甩出四个耳光,直接将春莺打倒在地,口鼻出血。
“阿泽,打得好!”
“多谢师......小姐夸赞!”
沈泽引起周媛的注意,她看着阿泽,眼中怒火更胜,不知是恨他打春莺,还是妒他一个“丫鬟”,比她这个“侯府千金”美貌。
“你这个贱婢,好大的够胆,敢打我的丫鬟?我不会让你好过!”
沈泽冷哼一声,双手抱臂:“我打都打了,你威胁谁啊?恶心!”
“来人,快来人,把这个以下犯上的贱婢拖出去杖毙,尸体扔到乱葬岗喂野狗!”
这两句,中气十足,分明是个健康的人,哪里就是侯府众人口中体弱多病的娇小姐了呢?
周媛带来的丫鬟们,一窝蜂地冲过来,我冷笑一声,道:“周狸猫,今日,阿泽少一根汗毛,上天会从你们之中挑两个人来杀。不怕死的,就来打阿泽好嘞。提醒一句,别忘了遭报应的刘嬷嬷哦!”
丫鬟们听我这么一说,不敢再上前,纷纷看向周媛,她气的脸色通红,怒道:“怎么?你们好生胆小懦弱,竟被她一句话吓到了?你们不敢,我来!”
周媛冲过来打沈泽,他一闪身,周媛摔倒在地,痛的惨叫一声,趴在地上起不来。
“报应来的真快哦,周狸猫!”
周媛骂丫鬟们蠢,竟然不知第一时间冲过来救她,给她垫背,但丫鬟似乎都很怕她,口中求饶,伸手搀扶她。
周媛的双掌擦破流血,她走时,让我等着瞧,她一定不会放过我。
7,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世子周羡怒气冲冲地来了,而我和沈泽正在榻上下棋,见他进门,沈泽起身,我用帕子盖上棋盘。
“刘招弟,你好大的胆子,胆敢怂恿下人打你姐姐,你到底有没有教养?”
“没有,毕竟我没有爹娘嘛,怎么有教养?我又不像周媛那么好运,有一对养仇人女儿的好爹娘......”
“你......刘招弟,我给你下来,兄长来了,你不起身行礼,还悠然坐在榻上?”
“我叫什么名字?”
“刘招弟!”
“这不就好了,我叫刘招弟,你叫周羡,我都跟你不同姓,你是谁的兄长?谁需要对你行礼?”
怒气冲冲的周羡,被我的话噎住,半晌,他才梗着脖子道:“那你也不该怂恿下人打你姐姐......”
“我说,周世子,”我从榻上下来,拉着沈泽给周羡看:“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着。我这个小丫鬟,他一个人,瘦小娇弱,街上的小乞丐,食不果腹,哪来的力气打你的好妹妹周媛?周媛带了十来个丫鬟,你以为我的一个小丫鬟,他能打的过周媛十来个丫鬟吗?你脑子呢?里面装的是豆浆吗?”
沈泽垂下头,又将身子矮了矮,还好他如今开始长个了,身上瘦的很,没什么肉,胸前又是搓衣板,看起来更瘦了,一下子将周羡唬住了。
周羡问周媛的伤怎么来的,我没讲沈泽打春莺,只讲周媛打沈泽。
“阿泽可是街上的小乞丐,吃不饱穿不暖,也抢不过别的乞丐,总被人欺负,他只会本能地躲避别人的攻击,于是,周媛扑空摔倒。”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媛媛这么善良的人,好端端的怎么会打丫鬟?”
“阿泽貌美,远胜于你妹妹周媛,周世子眼瞎看不见他的美貌吗?”
周羡让沈泽抬头,瞬间而已,周羡被沈泽的美貌震住了,甚至移不开眼睛。
好色之徒!
“你,是乞丐?”
“入侯府前,曾在街上乞讨。”
“可惜,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跟着小姐,伺候小姐,是阿泽第二大幸运。”
周羡问:“你第一大幸运是什么?”
“阿泽婴儿时,被善良的人所救,得以存活至今,便是第一大幸运。”
神经,他不会以为沈泽能说出,第一大幸运是遇到周羡吧?他也不拿面镜子照照自己配不配。
“谁救了你?”
“反正不是你,问那么多干嘛?你又不是善良的人,”我一把推开周羡,挡在沈泽前面:“你别打我美貌丫鬟的主意,因为你周羡不配!”
“你,我可是你亲哥,你目无尊长,教养哪去了?”
“刘招弟没爹没娘,何来教养?”
“你……”
周羡被我气走了,我将所有丫鬟都挥退,侯府的丫鬟嬷嬷,分在我这里,不过是名义上的。
周媛的丫鬟冲过来,她们像死了一般,动都不动一下,本质上护着周媛,我看到她们就烦了。
我入侯府第二天,周媛和周羡给我找不痛快,别怪我报复回去。
这天后半夜,下起大雪,四周一片静寂,我听说,雪花无孔不入,故而,我和沈泽拆了周媛和周羡的窗户板......
次日,阖府都在议论这等怪事,以及周媛与周羡受冷冻病,浑身发热,喉咙痛,哑的说不出话来。
谁也不会怀疑到我和沈泽的头上,谁让我俩一个来自乡下,一个是小乞丐,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呢?
我俩带着丫鬟去花园收集梅花上的雪水,听到其他院子的几个丫鬟,正在议论我,说我会不会是灾星,在我回来之前,侯府一切平顺,自我回来,霉运不断。
沈泽很生气,要冲过去教训她们,我摇摇头,趁着众人不注意,我微微抬起袖中的手,一根红线,缠在嘴碎丫鬟旁边不知名秃树枝上,稍一用力,红线割断了树枝,砸了下来。
丫鬟们惊声尖叫,有的逃掉了,有的没逃掉,虽说树枝不大,但枝条多又乱,划伤了她们的脸。
沈泽大声道:“这一天是天罚!我们小姐是福星,上天只惩罚对小姐不善的人。”
几个丫鬟这才发现我在场,连忙跪地道歉求饶,自扇嘴巴,我等她们扇够了,方准许她们停下,带着沈泽离开园子。
这天夜里,我和沈泽在周媛和周羡的门上泼水,天寒地冻,门从外面被冰冻住,里面根本打不开。
里面伺候周媛的丫鬟,周羡的小厮,急惨了,外面的人,费了许多工夫,总算开了门。
众人默认是天罚,愣是没有想到是我和沈泽下黑手。
8,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宁德侯府的怪事,在成王府宴会时,已是传遍了。
周媛重病在床,无法赴宴,自是没机会参与世子选妃,她不去,周夫人更是打算推掉宴会,不带我过去。
她怕我被成王府的主子看中,选做了世子妃,如此,周媛不得不去和亲。
可是成王妃业已知晓我被接回宁德侯府,特意叮嘱周夫人,带我去成王府。
我对什么劳什子的成王府世子没兴趣,只是为了混个脸熟,顺便认识些达官贵人,请我治病、卜卦、捉鬼什么的,方便我发财。
贵女们对我这个陌生人,好奇、疑惑、或是鄙夷,各类人皆有,只要不出口不动手,我并无在意之处。
只有三个贵女,做派甚是恶心,明知我在乡野长大,偏在才艺展示时,夸我是侯府千金。纵使养在乡野,必然在琴棋书画上,不疏于培养,定是才貌双全的女子,绝非空有美貌的花瓶。
雍容华贵的成王妃坐在上首,似有意考我,听了她们的提议,便笑盈盈问我展示何种才艺,她让人呈上工具。
我擅长画符......
周夫人见状,忙起身对王妃道:“王妃娘娘,臣妇这小女儿,自幼养在乡野,见识粗鄙,无甚才艺。”
我也起身,朝着王妃施礼:“民女对作画,略懂一二,若王妃与诸位夫人、小姐不嫌弃,民女便献丑了。”
我不姓周,也没有认祖归宗。
周夫人立即拦着我,她看向我,面上紧张又不快,紧张的是她怕我出丑,丢侯府的脸,以及让外人知晓了我不识字,侯府什么也没有教我,以至于我说出别的话,比如,周媛的身世。
她的不快,自是我的忤逆,让她不舒服。
“你什么也不会,少不得一会儿被人嘲笑,”周夫人低声斥责我:“别丢人现眼。”
“周夫人是怕我暴露周媛的身世真相吧,你可真是我的好母亲,啊,该不会周媛才是你的亲生女儿吧,我呢,刘嬷嬷的女儿?其实你早就知情,偷偷将两个孩子换回去了?”
怎么可能?因我和周夫人长得极像,一看我就是她的女儿。
周夫人被我气的不轻,仍没忘阻止我,可我懒得理睬她,直接走出去,而王妃已命人摆上画具,我坐在正中央的空地上,在画板上,画了此刻的王妃,还写了落款。
王妃对着我的画,连声夸赞画的好,字也写得好,让身边的丫鬟拿着,给众人赏看。
先前三位欲看我出丑的贵女,此刻面露懊悔与愤恨,想必她们与周媛交好,定是周媛对她们讲,我被养在乡野,大字不识一个。
周夫人面露惊喜,谄笑着看向我:“你何时学的读书写字和作画,竟没有告诉母亲?害母亲白担心一场,如此说来,必是刘嬷嬷兄嫂心善,为培养你,花费不少钱财......”
“你可真会给仇人脸上贴金,他们不打死我累死我就不错了,还花钱培养我?你想什么呢?”
“哎,不是吗?那你怎么会......”
“自是好心人传授,与刘家没有半点关系,倒是他们快把我打死了,多亏好心人救我一命,不然,”我看着周夫人,低笑:“你们可没机会等到我长大,接我回来替周媛去北狄和亲哦。”
周夫人听了我的话,呆住了,脸色煞白,她用帕子半掩着脸:“怎么可能呢?你别胡思乱想。”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装了,十三岁时,你们明知我被调换,却怕我的归来,影响周媛治病,干脆不认我回来。你们真当我是见识少的乡野村姑?我告诉你,周夫人,你们在京城的一举一动,我皆知,你们周家这种丑恶的嘴脸,令我恶心。还有,你的周媛,她就算是死了,我也让她的尸体去北狄和亲,休想再动让我和亲的心思,否则,宁德侯府,从此不再!”
我始终面露笑意对周夫人说话,旁人看了,皆说我们不愧是母女,十七年不曾相见相处,如今我被接回来,对周夫人这般亲近。
“说起来,周夫人,你们周家有考虑给我取名字吗?”
周夫人一愣,显然没有嘛。
“所以,我叫刘招弟,跟你们周家没关系,你是周夫人,不是我母亲?”
“不是......我的意思是不是没给你取名字,正在选......”
“不用,我就叫刘招弟,与你们周家没关系,将来你们周家被诛九族,也不会诛到我头上,只会诛到你们心爱的周媛头上哦。”
“你胡说什么?什么诛九族?我们周家好端端的,怎么会诛九族?”
我笑而不语,自是我师父算到成王要谋反,且败了,而宁德侯府追随成王。
因周家是我的血亲,故而,我回来,看他们对我的好歹,再决定挽救还是舍弃他们。
我很失望。
9,
晚上,我和沈泽去了宁德侯府的库房,通过符咒,本想将库房里的金银珠宝等一扫空,如此,他们无钱财资助成王,便不会谋反,也算是保留周家的一种方式,以及对我的生恩的报答。
再者说了,纵使我没有改名,外面的人,也已知晓我是周家的血脉,周家被诛九族,我也跑不了。
我又想着周家到底要生活,一大家子要养,距离成王起兵,还有许多日子,我又发善心留了一些。
太子身中剧毒,皇帝下旨求名医为其解毒,若救了太子,赏金十万两,并许以高官厚禄,皇榜都贴出来了。
我和沈泽换上道袍,悄悄溜出侯府,跑去揭皇榜,看守皇榜的太监与羽林卫,以及四周围观的百姓,见我俩年轻,不信我俩会治病解毒,说我俩该不会是骗子吧?
“两位道长,咱家把丑话说到前头,行骗行到皇上面前,你们是头一份,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
“公公,你见我们年轻,不敢信,也是常事,但站在你们眼前的人,可是瑶光道长,乃无限道长的弟子。”
公公一惊,马上喜悦道:“原来您就是瑶光道长,好生年轻,怪老奴眼拙,陛下要找的正是您。前两日,陛下做梦,梦中有高人指点,唯有无限道长的弟子,瑶光道长可解太子身上剧毒。因担心有人冒认瑶光道长的名号,又想着多寻些解毒名医,故而才有了这皇榜之事,”
公公带我们入东宫,不久之后,得到消息的皇后也赶来东宫,我和沈泽头回见皇后,我俩都穿着道袍,但出门在外,他就是我的道童,听我差遣。
太子的毒不好解,却也能解,只是所需药材较多,且需要他亲生父母的头发入药,众所周知,太子生母难产,生完太子后,血崩而亡。
除了皇上与王府的老人,根本没几个人见过太子生母,十几年过去了,难道要开棺取太子生母的头发,可这头发是否还在,也很难说。
我写了个药方,让沈泽跟着太监去御药房取药。
“太子非本宫亲生子,但本宫自嫁给皇上,太子刚满周岁,本宫对太子视如己出。因本宫也有一子,比太子小五岁,旁人便猜疑本宫给太子下毒,好让亲生儿当太子。本宫若真有此等恶意,天打雷劈,皇天不佑。没有人比本宫更期待太子解毒,好还本宫清白。”
皇后是异姓王之女,成亲之前,她没来过京城,据说她原本有心上人,嫁给皇上,乃先皇的旨意,非他意愿。
我算过,的确不是皇后下毒,这下毒之人,也清楚元皇后离世,这是想一箭三雕呢,太子、皇后和她的亲生儿,全都除了。
“娘娘宽心,贫道必将尽力为太子解毒。”
“元后的头发,本宫会派人去她的老家临州,兴许她家里还保有胎发......”
“好主意,娘娘,事不宜迟,即刻派人去临州吧。”
“好,本宫还要去见皇上,将头发入药之事言明。”
我给太子施针,压制毒性,待我起针之时,也不曾见沈泽回来,这也十来味药,他去的也太久了,这家伙究竟在干吗?
10,
“皇上驾到!”
我刚坐下喝口水,皇上来了,我只得立即起身行礼,皇上说“平身”时,我一抬头就看到他身后站着沈泽,以及领他取药的太监,还有一些没见过的太监宫女,应是皇上带来的人。
皇上给我赐了座,他有三十出头,有着好样貌,屋子里只留我和沈泽,其余人等,皇上全都挥退了,包括他带来的公公。
“道长,皇后与朕说,必须太子亲生父母的头发入药,可否用替代药物?”
“正是,还没有替代药物,皇后娘娘说,她派人去临州元后娘家,娶她的胎发。”
皇上点点头:“有劳道长”。
随即,他让一位福公公,带着众人退下,只留我和沈泽在场。
“这是你的道童?”
“不瞒陛下,他是贫道的师弟,名叫沈泽,为方便,他扮作贫道的道童。”
皇上连忙给沈泽也赐了座:“朕看沈道长年纪不大。”
“师弟十四岁,乃师父在山下捡的弃婴,捡到他时,襁褓里只有名字和他的生辰八字。”
“生辰八字?可否告知?”
沈泽将生辰八字报给皇上。
“可有旁人知晓?”
“师父、贫道与瑶光师姐,再有皇上,以及抛弃贫道的人。”
皇上问我俩今下榻何处,我如实相告,他讶异道:“难怪朕见你有些眼熟,原来是像宁德侯夫人,但朕听闻你在乡野长大,怎会是道士?”
“曾在八九岁时,遭逢一劫,恰遇师父,得他所救,传授我本事。”
“原来如此......”
皇上正说着,有人通报说,北狄那边来人迎亲,已入我朝边境,再走上一两个月,便要抵达京城。
“那个周媛,你俩谁大?”
“她大。”
皇上便不再提周媛,问我可有法子遮一下沈泽的样貌,我不明何以,他说易容,做些改变。
我有些奇怪,不知皇上此举何意,但照做总没错,我捏了个诀,让旁人看不清他真容。
元后的胎发取来之前,我只能给太子施针,用一些药物压制他身上的毒,每日来一次东宫,今日的任务已完成,带着沈泽告退。
我俩偷溜回宁德侯府,换了衣裳,坐了片刻,已到了午饭时间。
周羡与周媛病倒了,一起用饭的主子,仅四人。
“我给你拟了几个名字,稍后,你选个喜欢的。”
说这话的是侯爷,我眼睛都没抬一下:“不必,我叫刘招弟挺好。”
“什么刘招弟,难听死了......”
我笑笑:“大哥和狸猫可喜欢喊刘招弟了,多顺口的名字,不需要改,再者说了,我叫刘招弟,安全。”
“你这话何意?”
我抬眸,见侯爷看着我,而我扫了眼周夫人与周砚:“你们接我回来的目的,忘了吗?我劝你们别费心,别拿皇上当傻子。”
我筷子一扔,起身就走,侯爷拍了桌子,震得杯盘碗碟齐响:“放肆,逆女,你说什么?”
我冷笑:“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那周媛,你这么护着她,该不会她是你和刘嬷嬷的女儿,你参与掉包孩子吧?不然,如何解释你护养女,舍亲女在乡野吃苦受虐呢?”
不待众人反应,我直接离开,外面叫上沈泽,一起回院子里。
这晚,祠堂里的周家祖宗灵牌,全被我一掌放平,躺的很安稳。
谁享了福气,谁该承担责任。
反正不是我。
侯府的人,只要让我不痛快一次,我必让他们也不痛快。
府里的怪事,自是传扬出去。
11,
我给太子施针的第十五天,眼看着元后的胎发要入京了,沈泽在皇宫被人绑架了。
绑他的人,留了张纸条,只要我放弃救太子,他们就保沈泽安然无恙。
沈泽会说话,就开始跟着师父学习,比我学的都久,他的武艺和法术比我都厉害,他被绑架了?
我怎么不信呢?只怕沈泽故意被绑的吧?我丝毫不着急。
可有人着急了,那人是皇上,他大为震惊,且焦躁不安,踱来踱去,倒不是让我放弃救太子,而是他派许多暗卫救沈泽。
我越发奇怪了,皇上为何如此担心沈泽?难道皇上知晓沈泽身世,他俩是亲戚?
可他也不跟沈泽同姓啊,他母族也不姓沈啊......
“皇上稍安勿躁,师弟年纪小,本事大着呢,最终,不一定谁绑谁。”
皇上对着纸条看了无数遍,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听不进去旁人说什么,偏是这个时候,宁德侯进宫面圣。
我给皇上坦白过,背着周家人来的,他们不知我拜师学艺,故而,皇上让我藏身屏风之后,原是我那个好爹,他给我取名周焕,向皇上为我请封公主,前去北狄和亲。
皇上沉默片刻,只说了句“周焕是吧,朕知道了,下去吧”。
宁德侯离开后,皇上当即拟了圣旨,赐封周媛为安宁公主,与北狄和亲,还说等北狄人来了,再宣读圣旨。
“朝臣商议和亲后,朕最大的孩子,年方十四,四位公主里,最大的才六岁,宗室多侄子,少有的几个侄女,要么已出嫁,要么不满十岁。朕只好从百官之中选一个适龄的女子,封为公主,前去和亲。
“朕没有指定具体哪家女儿,给了三日,让百官自愿,宁德侯是第一次站出来献女和亲的臣子,朕以为他只有一女周媛,不曾想他主意打在你身上,着实可恨,他怎么敢的?”
“周侯爷眼里,我虽是他亲生女,到底被放在乡野十七年,大字不识一个,无半点本事,更无感情,自是比不得被侯府培养十七年的养女周媛。将我送去和亲,可以为周家带来荣耀,还能保着周媛。周媛留在京中,自有他用。”
好嫁入成王府,等成王当皇帝,宁德侯府从龙之功,又是皇亲国戚,成王世子极有可能是太子,也是未来的皇帝,那么,周家便可只手遮天。
“我从周媛口中,似乎家里有意让她嫁给成王世子。”
我只能提醒到此了,皇上,接下来,看你自己。
12,
次日,元后的胎发被送到宫里,而沈泽仍然没有消息。
我昨夜给他卜过卦,安然无恙,我并不担心他的安危,倒是皇上,一看就是一宿未眠,满脸疲惫,眼下淤青,眼中有红血丝。
皇上接过元后的胎发,看了许久,之后,他剪了一撮头发,放在托盘上。
元后的胎发团成小圆球,又细又软,年岁久了,十分干燥,与皇上的头发放在一起,烧成灰,倒入汤药里。
我的确将太子救醒了,但他很快就吐血,先是黑血,再是鲜红的血液,毒却未完全解,他只是清醒而已,没过一段时日,便会发作。
我不知是何缘故,明明我看的方子,万无一失。
负责煎药的太监,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发誓,他一刻也不曾离开,没有旁人下手的机会。
这话说给皇上,没有意义,他不会信,并将我和太监、皇后、二皇子全都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我们四人坐在牢里,八目相对,默默无言。
二皇子才九岁,他倚在皇后身旁,眼泪流成小溪。
我就不明白了,那药碗,我全查过,我的药没问题。
行,我是个道士,修行之人,还在意在哪修行吗?
皇后让我卜卦,是吉是凶,我卜到了,但我没说,只说这些日子,为太子解毒,消耗甚大,卜不出来吉凶。
我在牢里的第三日,外面传来消息,说太子殁了。
旁边的太监说句“完了,吾等全完了”,当场瘫倒在地。
“母后,儿臣要被砍头吗?儿臣才九岁,还不想死......”
“母后也不想死,但,事到如今,非死不可了。”
母子俩抱头痛哭,听皇后说,原本明年她父母兄长,可进京看望她和二皇子,再也等不到了,只怕不久之后,全家都受牵连。
我默默叹了一口气:“贫道给太子解毒失败,要死,也是贫道先死吧?贫道都没死,你们怕什么呢?既来之,则安之,二皇子殿下,我看你适合习武,应是不大爱读书,我教你武艺吧。”
三人看向我,诧异我的镇定,而二皇子被我戳中了心事,有些不好意思。
“学无止境,即便明日死,也不耽误今天学习。”
因着我要教他武艺,他似乎被我的镇定自若感染了,马上答应拜我为师,跟我学武艺。
皇后乃将门之后,皇上也是个武皇帝,二皇子天生的习武料子,比我那两糊涂兄长强多了。
我这几日,人在牢里,没法在宁德侯府搞事,外面岂不是传我的谣言,说我克侯府,是灾星?
哎,我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啊,我的名声啊!
不行,不能在弟子面前发脾气,不能让弟子看到我恶毒的一面。
13,
皇后与二皇子被带走了,再也没有回来,那个太监整个人面如死灰。
太监被带走,同样再也没有回来,牢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自有本事逃离天牢,还用术遮了真容,在皇宫溜达,见到不少宫女太监偷拿东西,似要随时跑路。
外面乱了。
成王反了。
皇帝的哥哥。
我与周羡、周砚同父同母都靠不住,别说他们兄弟是同父异母了。
其他王爷亦是蠢蠢欲动,目前在观望状态,或许打算获渔翁之利吧。
我逮到一个小太监,问皇后、二皇子他们的下场。
小太监说太子殁后,成王带着他阵营的大臣,要皇上赐死皇后、二皇子和外祖全家。
等皇后、二皇子被皇上赐了毒酒。
成王得意,因为皇上就俩儿子,全死了,无人继承大统,而皇帝早在几年前,就被下了绝嗣药......
黎王却说,太子非皇上亲生子,乃是成王之子,而成王府世子,则是青楼女子与穷书生的孩子,当年三家的孩子被调换了。
换孩子的人,正是黎王指使的,他单纯不想让成王与皇上好过,站一旁看戏罢了。
呵呵,比宁德侯府还复杂,不愧是皇家。
不愧是皇帝。
怪不得他对沈泽的事,那般关注,还让我用术遮他的真容。
原来我那小师弟,竟是皇帝流落在道观的真太子。
我算到皇后与二皇子、煎药的太监不会死,果然没错。
我出了皇宫,跑到外面,街道上,只有巡逻的士兵,各家关门闭户,不见往日繁华,毕竟,兵临城下,人心惶惶。
我没有为周家卜卦,翻墙溜进周家,回到我住的风荷园,沈泽已坐在榻上等我。
“师姐,好久不见!”
“太子殿下,你爹御驾亲征,你在我屋子里下棋?”
“你爹因无钱财资助成王,被恼怒的成王捅了一刀,差点没命,还是我及时救走他。”
我们移走周家的钱财,也算是帮了周家一把,不然,周家人也正在外面攻城呢,说起沈泽救周侯爷,因他是我爹。
若他不在了,没法看到周媛去北狄和亲。
沈泽说着,又不忘邀功,我坐牢的这些日子,他每晚都跑来周家捣乱,不能因我坐牢,这事就停了,对我的名声不好。
这几日,因寻找你,周家人好一阵忙活,而周砚来这里两三回,每回都要待很久,他似乎是周家人里,唯一惦记我的人。
我一愣,随后,给了沈泽一拳:“阿泽,我问的不是这个,其他人死没死?”
“倒是都活着,但活的一般般吧,毕竟侯府快被咱们搬空。周家人本就气坏了,周侯爷又差点被成王捅死,全家都没胃口吃东西,也没什么好东西吃了。倒是周家人,再也不提周媛嫁给成王世子了,哈哈哈哈,”
“话说,阿泽,你不去帮你爹吗?我今后要回师门,你留在俗世,难道你想直接即位?”
“他那么年轻,打几仗怎么了?哎,师姐,我俩都是被人偷换掉的孩子,还挺配的......”
“你胡说什么呢,阿泽,你就是个小屁孩。”
我又要给他一拳,他翻窗跑了,要去帮他爹。
他爹跟我爹不同,他爹很关心在意他的安危,我爹没养过我,却想拿我当他争权夺利的工具,要送我去和亲,连皇上都看不下去。
14,
成王败了,全家被斩,岳家及追随的大臣,同等待遇,周家得知消息后,后怕不已。
成王反的快,也是皇上逼的近,赶在北狄迎亲队伍到来之前,收拾好山河。
有皇上岳父沈家的人,带兵守边,邻国没能打进来。
黎王没反,但他恶意混淆皇室血脉,致沈泽流落在外,仍是死罪,念在他最后关头,说出真相,皇上没杀他,将其贬为庶人,永世不得入京,倒是没抄他的家产。
皇后、二皇子,以及煎药太监,被皇上秘密保护起来,假称三人被鸩杀,如此,皇上明面上无儿子,又不能再生育子嗣了,成王才急于起兵。
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王爷们,见识到皇上和太子的厉害,全都安静下来。
北狄迎亲队伍抵达后,圣旨下到宁德侯府,我也在场,周家众人都愣住了,尤其周侯爷和周媛,后者更是当场昏倒。
“福公公,是不是弄错了,不是周焕去和亲吗?”
福公公笑看周侯爷:“周焕是谁?皇上没对咱家提过啊,这圣旨上写的也是周媛,侯爷唯一的女儿。”
“不是,我还有个女儿,”周侯爷指着我:“她就是周焕,我的小女儿。”
“侯爷,你弄错了吧,她怎么会是周家的女儿呢?人家姓顾,叫顾琬,乃太子殿下的同门师姐,被你们周家的人误认为亲戚,接来侯府,如今该纠正过来了。”
周家众人正诧异着,又有太子殿下墨泽来传旨。
阿泽换身衣裳,倒有些英气了,没先前那般像女子。
这一道圣旨,我变成皇帝生母顾太后的娘家侄孙女,并赐婚给太子墨泽,做太子妃。
原来,师父与顾太后竟是同族同宗,辈分上,师父是顾太后的侄子,而我记在师父俗世名下。
墨泽年纪小,而我还当他是师弟,从未想过与他成婚,但师父说,我俩天定姻缘,三年后成婚,正好。
据闻,我离开那天,刘嬷嬷因接受不了她女儿和亲,自杀身亡。
宁德侯府周家,成了全京城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周媛不愿意和亲,但无力反抗。
北狄的迎亲队伍离开后,说书先生和乞丐们,将周媛的身世真相传了出去。
我和墨泽带兵剿灭成王余党,皇后让二皇子跟我们同去历练,二皇子对我这个师父毕恭毕敬,将来他会是墨泽的好帮手。
当然,北狄也会得知周媛的身份,但没关系,我和墨泽、还有沈家军,正等着他们挑起事端,好借机打他们。
来源:林泉随笔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