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祁韵士的《西陲竹枝词》中,两首关于交通工具的七绝如同一幅鲜活的历史画卷,将清代西域的地理智慧与人文风情娓娓道来。《圈车》中 “远行最稳是圈车,薄笨垂帷体态舒” 的描述,与《琶离》里 “辚辚未解听车声,尺雪从教踏处平” 的意象,不仅勾勒出西域独特的交通图景,更
#以书之名#在祁韵士的《西陲竹枝词》中,两首关于交通工具的七绝如同一幅鲜活的历史画卷,将清代西域的地理智慧与人文风情娓娓道来。《圈车》中 “远行最稳是圈车,薄笨垂帷体态舒” 的描述,与《琶离》里 “辚辚未解听车声,尺雪从教踏处平” 的意象,不仅勾勒出西域独特的交通图景,更揭示了这片土地上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智慧密码。
圈车,这种 “车制极宽,大轮尤高” 的马拉交通工具,堪称清代西域的 “陆上航船”。其宽大的车厢以厚木为骨,外覆毛毡或皮革,形成封闭的空间,既能抵御戈壁的烈日风沙,又能在雨雪天气中为旅人提供庇护。祁韵士笔下 “日卧高轩向广漠,居然天地一蘧庐” 的惬意,正是圈车舒适性的生动写照。
从地理角度看,圈车的设计充满了对西域地形的深刻洞察。西域多戈壁荒漠,地表碎石遍布、沙丘起伏,普通车辆极易陷入沙坑或因颠簸损坏。圈车的大轮直径可达 1.5 米以上,轮辐粗壮,轮辋宽厚,这种设计不仅增加了与地面的接触面积,减少车辆陷入沙地的风险,更能有效分散重量,适应坎坷地形。正如《西域图志》所载,圈车 “行沙碛中,虽深雪厚积,亦不虞陷”,其稳定性远超普通车辆。
圈车的实用性还体现在其多功能性上。车厢内部可容纳多人,既可供长途旅行者休息,又能装载货物。在清代西域的商贸往来中,圈车常常组成车队,运载丝绸、茶叶、皮毛等物资,成为连接中原与西域的重要纽带。这种 “移动的居所” 不仅满足了人们的出行需求,更在无形中促进了文化的交流与融合。
当冬季来临,西域大地被冰雪覆盖,另一种交通工具 —— 琶离(爬犁)便成为人们出行的首选。祁韵士在《琶离》中写道:“谁道陆舟行不得,到门恰似一船轻”,将爬犁在雪地上的轻盈比作行舟,生动地展现了其独特的运行方式。
琶离的结构看似简单,却蕴含着深刻的力学原理。其主体由两根硬木龙骨构成,触地部分或铆以铁条,以减少摩擦。这种设计使得爬犁在冰雪上滑行时阻力极小,即使在一尺厚的积雪上也能轻松前行。清代《黑龙江志稿》记载:“爬犁形如小车而无轮,以细木性软者削两辕,前半翘起上弯,后半贴地处置四柱与四框,铺以板”,详细描述了爬犁的构造。
在冰雪环境中,琶离的优势尤为突出。它无需道路,可直接在雪原上滑行,灵活穿梭于山林之间。无论是运送货物、狩猎出行,还是探亲访友,琶离都能胜任。清代伊犁地区的 “冰床”,便是一种小型爬犁,以马拉动,“方床贴地小于箕,一马拖辕任意驰”,成为当地冬季的主要交通工具。这种因地制宜的发明,充分体现了西域人民的生存智慧。
圈车与琶离的诞生,本质上是西域人民对地理环境的诗意回应。西域地处内陆,气候干旱,戈壁沙漠广布,冬季漫长寒冷。在这样的自然条件下,传统的交通工具难以适应,必须进行创新。
圈车的大轮设计、封闭车厢,是对戈壁风沙和地形的适应;琶离的无轮结构、铁条龙骨,是对冰雪环境的妥协。这两种交通工具不仅解决了出行问题,更在长期的使用中形成了独特的文化符号。圈车成为西域商旅文化的象征,琶离则融入了当地的民俗生活,成为冰雪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这种地理智慧还体现在对资源的合理利用上。圈车的木材多取自当地的胡杨、红柳,这些树木耐旱抗风沙,适合制作车辆;琶离的硬木龙骨和铁条,则充分利用了西域丰富的矿产资源。正如《西域释地》所言:“西域多佳木,其材坚韧,可为车辕”,这种就地取材的方式,既降低了成本,又减少了对环境的破坏。
圈车与琶离不仅是交通工具,更是文化交融的载体。在清代,西域作为丝绸之路的重要节点,吸引了来自中原、中亚、欧洲等地的商队和使者。圈车组成的商队,将中原的丝绸、瓷器运往西域,又将西域的玉石、香料带回内地;琶离在冬季的雪原上,架起了各民族之间交流的桥梁。
祁韵士在《西陲竹枝词》中描绘的圈车与琶离,正是这种文化交流的见证。圈车的封闭车厢内,可能坐着来自中原的商人、西域的贵族,甚至是传教士,他们在漫长的旅途中交流语言、习俗和信仰;琶离的滑行轨迹上,留下的不仅是辙印,更是各民族相互学习、相互借鉴的足迹。
这种文化交融还体现在交通工具的技术传播上。圈车的大轮设计可能受到中亚马车的影响,而琶离的铁条龙骨技术则可能来自中原的冶铁工艺。正如《西域图志》记载:“西域造车之法,多仿中原,而因地制宜,自有其巧”,这种技术的融合与创新,推动了西域交通事业的发展。
轮痕如篆,大漠风烟卷。
圈车摇梦过祁连,雪夜琶离轻碾。
丝路驼铃依旧,冰床玉鉴新流。
莫道关山险阻,天工自有奇谋。
这首《清平乐・西域车辙》,道尽了清代西域交通工具的智慧与诗意。圈车与琶离,这两种看似简单的交通工具,实则是西域人民与自然对话的结晶。它们不仅解决了出行的难题,更在历史的长河中,成为文化交流、民族融合的象征。
从祁韵士的诗句中,我们看到的不仅是圈车的稳健与琶离的轻盈,更是中国古代劳动人民的创造力与智慧。在当今时代,虽然现代交通工具已取代了圈车与琶离,但它们所蕴含的地理智慧与人文精神,依然值得我们深思与借鉴。正如西域的山河见证了这些交通工具的辉煌,今天的我们,也应当从历史中汲取力量,在现实中书写新的传奇。
来源:第一人称讲地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