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可每当看到同事带着孩子出行,沈岩青眼中那瞬间的愣怔,就像一座大山压在我的心头。
文|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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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孕后,
我意外发现丈夫和同校女老师关系亲密。
他却说只是单纯的同事关系,顺手照顾孕妇而已。
直到我发现女老师的小号上记录着他们之间的点滴暧昧
这个谎言,
终于被戳破了。
我干净利落的和他离婚后,
他却后悔不已。#小说#
1.
我盯着检查单上那小小的一团黑影,手颤抖得几乎握不住这张纸。
这个期盼已久的孩子,我等了整整八年。
我尝过了无数药汤,拜过了所有神明,却因体质特殊始终未能如愿。
心情从最初的满怀憧憬,到一次次希望破灭,再到后来的淡然接受。
沈岩青总是温柔地安慰我,说我的身体最重要。
对他而言,我就是上天赐予的最大恩赐。
有我就足够了。
可每当看到同事带着孩子出行,沈岩青眼中那瞬间的愣怔,就像一座大山压在我的心头。
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好在,我们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孩子。
我兴奋地拿出手机,想要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却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铃声在不远处响起。
我转头望去,那不是正在工作的沈岩青吗?
不对,他怀里的女人是谁?
她柔弱地依偎在沈岩青怀里,我顺着她的手看去,竟看到了微微凸起的小腹。
那间办公室我再熟悉不过,因为我刚从那里出来。
沈岩青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喂,老婆。”
他低着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是手中的检查单,悄然滑落在了地上。
2.
电话里,沈岩青的声音带着疑惑:“老婆,书禾,怎么不说话了?”
我抬头望去,走廊里已经没了他们的身影,大概是进了办公室。
我清了清嗓子,问道:“你现在在哪?”
沈岩青似乎松了一口气:“半天不说话,吓死我了。我在医院,张老师突然肚子疼,我送她来做检查。”
难怪那个女人看起来有些眼熟,原来是张修竹,我们曾在聚餐时见过。那时的她,温婉优雅,如同画中走出的江南才女,与刚才的憔悴截然不同,所以我没认出来。
重点是,张老师是已婚的。
我松了一口气,结结巴巴地解释:“没什么事,就是想你了。下班早点回来,有事跟你说。”
沈岩青笑了:“难得听你说想我。好,我下班马上回去。”
耳根有些发烫,我自幼情感内敛,很少对他说这样的情话。而沈岩青对我的爱,总是那么热烈大方,从不掩饰。
他是大学教授,在我去学校等他下班时,会大大方方地向同学们介绍:“这是你们的师母。”
有应酬时,他会直截了当地告诉对方:“我惧内,要回家陪妻子。”
所有人都知道沈教授对妻子情深义重。我们青梅竹马,刚毕业就结了婚,许多朋友都羡慕地说我找了个“从小培养的三好老公”。
这样的沈岩青,还有什么不值得信任的呢?
我捡起地上的检查单,又忍不住盯着看了许久,正准备起身回家。
这时,沈岩青和张老师的身影出现在了医生办公室门口。
突然,我嘴角的笑意僵住了。
张老师脖子上歪歪扭扭系着的,正是我亲手给沈岩青织的围巾。
3.
这条围巾,是我前几天刚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我利用下班后的时间,熬了好几个夜才赶制出来。
他抚摸着我厚重的黑眼圈,心疼地责怪我不注意身体,还说我是他这辈子收到的最好礼物。
对这条围巾,他也宝贝得不得了。
婆婆想拿过去看看,都被沈岩青拒绝了,还被婆婆笑话“有了媳妇忘了娘”。
可现在,这条围巾却大大咧咧地围在张老师有些凌乱的发丝旁。
沈岩青摸了摸张老师的额头,脱下自己的外套,长长的大衣将娇小的她拢了起来。
看,他多体贴啊。
耳边传来女人羞涩的声音:“岩青,不要被人看见……”
沈岩青似乎有些不悦:“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耳边是护士的窃窃私语:“要是我也能找到这样又高又帅又体贴的老公就好了!”
“别想了,人家老婆都怀孕四个月了。”
怀孕四个月了?张老师怀孕了!
难道,是沈岩青的?
我苦笑一声,那我肚子里这个千辛万苦才怀上的孩子,又算什么呢?
人早已走远,但我的脑海里全是沈岩青抱着张老师的画面。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高楼大厦亮起了点点灯火,照亮着人们回家的路。
可是,我的家又在哪里呢?
手机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老婆,我到家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抚摸着平坦的小腹,目光逐渐坚定:“马上。”
4.
等我到家时,沈岩青已经做好了晚饭。
不过半个小时,他就麻利地准备了三菜一汤,都是我爱吃的。
“回来了,快洗手吃饭吧。”灯光下,沈岩青的眉眼依旧柔和。
我默默地洗了手,坐在餐桌旁,沈岩青的厨艺一向很好,但今天的我却觉得索然无味。
吃完饭后,沈岩青端来了水果:“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
我呆呆地盯着他的脸,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梦中。
哪个才是真实的他呢?是下午在医院里见到的那个,还是此时此刻与我在一起的这个?
见我不说话,他有些着急,想要摸摸我的头,却被我躲开了。
他顺势拿起一旁的毛毯给我盖上,一边唠叨着:“最近降温,多穿点,小心感冒。今天下午你给我打电话时,我正好送张老师去医院,她烧得迷糊了,路都走不了,我只能把她抱出去。又因为她是孕妇,医生不敢随便开药,我可不想让你受这样的罪。”
听着沈岩青坦然的话,我不禁有些疑惑,难道是我太敏感了吗?
听说怀孕后内分泌会紊乱,孕妇情绪会不稳定,难道我就是这样吗?
可是下午的场景却像电影一样在我眼前一帧帧循环播放。
张老师那句“岩青”,而不是“沈老师”;她说“不要别人看见”;沈岩青温柔却坚定地说:“你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普通同事之间会这么亲密吗?会害怕被人看见吗?
我十分确信,这不是激素在作祟,他们之间,肯定有问题。
5.
我并没有把检查单给沈岩青看,只是随便找了个理由应付了他。
而且,沈岩青看起来也好像有心事,吃完饭没多久就借口有个会,去了书房。
接下来的几天,他比平时回家晚了许多,这种异常一直持续到了今天。
一进门,我就发现沈岩青有些心不在焉,碗里明明空了,却还捧着碗做出吃饭的动作。
洗碗时,他还失手打破了好几个碗。
我平静地看着他,他解释道:“碗有点滑,没拿稳。”
是啊,今天的碗特别滑。
我主动开口:“是不是有什么事?”
沈岩青叹了口气:“学校有个学术交流会,决定派我和张老师去。”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总感觉上次跟你说了张老师的事后,你有点不高兴。”
我笑了笑:“哪有不高兴,学校安排你去,你就去吧。”
得到我的许可,他似乎松了一口气:“你自己在家害怕吗?要不让咱妈来陪你几天?”
我摇摇头:“单位也安排我出差了,刚想跟你说呢。”
单位确实偶尔会安排我出差,只是次数不多。
以往,沈岩青都会体贴地帮我检查乘车信息,给我收拾行李。
但这次,他只是匆匆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就出发了。
他歉意地向我摆摆手,我站在门口,像以往无数次那样,回了一个微笑。
可是,我心里清楚,有些东西已经变了。
我走进卧室,拉起行李箱,出了门,和沈岩青去了相同的方向。
6.
沈岩青没有骗我,他确实是去参加学术交流会了。
但官网上的公告显示,交流会只有两天,而不是他说的三四天。
临走时,他大方地向我展示了酒店信息,还告诉我他住在张修竹的隔壁。
于是,我住在了沈岩青另一侧的房间。
前两天,沈岩青和张修竹早出晚归,交流会的车辆到楼下接送他们。
两人回来时都显得一脸疲惫。沈岩青还好些,虽然有些累,但整个人依然神采奕奕。
张修竹的状态却一天不如一天,她怀着孩子,感冒还没好,面对这样高强度的工作,显然很吃力。
第二天交流会结束时,我趴在窗台前,看见张修竹非常缓慢地扶着车门,几乎是挪动着下了车。
酒店服务员小跑着出去把她搀扶下来,张修竹走走停停,那副柔柔弱弱的病态,别说是沈岩青了,就连我也忍不住想要上前搀扶。
沈岩青却始终站在不远处,保持着一段距离,在人前完美地扮演着一位风度翩翩、彼此并不熟悉的同事。
可是,在旁人看不见的背后,他们又会做什么呢?
是不是刚进电梯,沈岩青就迫不及待地把张修竹揽进怀里,或者一脸心疼地打横抱起?
是否会像对待我一样,轻声细语、耐心地哄她休息?
我听着电梯停靠时发出的提示音,有脚步声路过了我的门前,走到了隔壁,却毫不停留,径直走向了张修竹的房间。
“叮咚”,房间门打开了。
那一夜,我枯坐在沙发上,静静地听着隔壁的动静。
沈岩青一夜未归。
当阳光穿过云层,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脸颊时,我笑了,笑自己的荒唐,居然还对沈岩青抱有一丝丝期望。
五分钟后,我站在张修竹的门前,伸出手准备敲门。
就在这时,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我为妈妈设置的专属铃声。
妈妈惊慌失措的声音传来:“书禾,你在哪?外婆摔倒了,流了好多血!”
我眼前一黑,顾不得其他,扭头向电梯跑去。
在电梯门即将关闭的缝隙里,我看见了从张修竹房间走出的沈岩青。
他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站在走廊里四处打量着。
缓缓关闭的电梯门隔绝了他的目光,也隔绝了我对他的最后一丝幻想。
7.
很小的时候,爸爸就离开了我们,是妈妈和外婆用她们瘦削的肩膀为我撑起了一片天。
在我的记忆里,妈妈总是那么乐观,仿佛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她都不会被打倒。妈妈承担起了赚钱养家的重任,而外婆则在家里全心全意地照顾我。
无数个清晨与傍晚,外婆都会站在巷子口,逆着光向我挥手,嘴里喊着:“囡囡……”外婆的眼睛里仿佛装着全世界,那份爱,从她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
我本来打算这几天去看望外婆的,却突然被沈岩青的事情搅乱了计划。现在想来,我的心里满是懊恼与悔恨。
两个小时后,我赶到了医院。手术室外,妈妈无助地捂住脸,耷拉着肩膀蜷缩在冰冷的地面上。我快步走上前去,抱住妈妈瘦弱的肩膀,妈妈的眼泪烫得我浑身颤抖。她告诉我,她去买菜回来,就看见外婆摔倒在厨房,脑袋流了好多血,怎么叫也叫不醒。
我的心如刀绞,妈妈自责地捶打着自己,说都怪她,要是早点回来就好了。我按住妈妈的手,把她搂在怀里,强忍着悲痛安慰她,说外婆会没事的,待会她从手术室出来,看见你这副不爱惜自己的样子,肯定是要嫌弃你的。
心神交瘁的妈妈在我的怀里晕了过去。在护士的帮助下,我手忙脚乱地把妈妈推回了病房休息,又匆匆地折回,守在手术室的门前。
我呆呆地看着那颜色鲜红的“手术中”三个大字,强忍住的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明明上周末我回家的时候,外婆还好好的,小老太太还神秘兮兮地从衣柜里掏出藏了好久的巧克力递给我,嘴里还显摆着说:“囡囡快尝尝,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买到的,你肯定没有吃过。”
可是现在,外婆却静静地躺在手术室里抢救着。我想到外婆总是用一句“外婆不爱吃”,就把所有的好吃的都省给了我,那分明是外婆最炽热、最质朴的爱啊!我只觉得心痛到呼吸都不会了,只能拼命地张大嘴喘着。
我在心里祈求着满天神佛,请不要带走我的外婆,让我的外婆回来吧,哪怕多陪我们几天也可以。她还没有知道自己有了重外孙的喜讯,还没有再见一见我……
许是上天听到了我的呼唤,手术灯灭了,医生满身疲惫地冲我点了点头。瘫倒在地上的我突然感觉浑身都有了力气,我跌跌撞撞地跟在推车后,看向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许多管子的外婆。
护士向我解释着,大概一个多小时麻药过了就会清醒,病人年纪大了,一定要密切注意观察,有事及时叫她们。
外婆醒来得十分准时,一个小时后,她睁开了眼,有些茫然地打量着四周。目光触及我时,眼中的浑浊尚未退去,却平添了几分惊喜,映衬着几丝晶莹:“囡囡……”
“哎!”我的眼泪喷涌而出,又哭又笑地说:“囡囡在这呢,外婆!”那一刻,我深深地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和亲情的力量,也明白了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8.
外婆虽然摔倒了,但是没有脑出血,左臂骨折,身上有割伤,是被摔碎的盘子割的。
医生说,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尤其是像外婆这样八十多岁的老人。
此时此刻,我盯着左边的外婆,右边的妈妈,摸摸肚子里的孩子,只觉得全世界都陪在我身旁。
其他的都是无关紧要的。
我终于露出了这么多天以来的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重要的人都还在,真好。
手术后的第三天,外婆的精神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
我郑重其事地对着外婆和妈妈宣布,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她们。
外婆露出仅剩的牙齿,捧场地问道:“是什么好消息啊?”
妈妈手里削着一颗苹果,附和道:“神秘兮兮的。”
“当当当当”我从包里掏出了检查单:“恭喜你们升级成功,要当太外婆和外婆啦!”
外婆呆愣片刻,眼里忽然流下泪水来:“老天保佑,我的囡囡终于有了小囡囡了.......”
我手忙脚乱地擦去外婆脸上的眼泪,嗔怪地说:“你看你,这么大了还哭,让你的重外孙看见可要笑话你了”
外婆破涕为笑,指着妈妈笑出了声:“看你妈妈的苹果,肉都要被削没了……”
果然,听到我怀孕的消息,妈妈激动得手一哆嗦,直接把半个苹果都削没了。
一时间,病房里充斥着欢声笑语。
沈岩青便是在这时进来的。
他手里拎着鲜花和果篮,身上的西装皱巴巴的,脸上露着疲态:“外婆,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外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岩青啊,囡囡说你去出差了,刚到家也没歇歇吧?就这么急呼呼地赶来了。”
沈岩青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笑了笑说:“刚刚知道您住院的消息,您不怪我来得晚就行。”
他坐在病床旁边,细心询问着外婆的伤势,跟外婆分享着这次出差的过程,讲到其中精彩的地方还逗得外婆呵呵直乐。
说着说着,他转过头去,对着我妈说道:“妈,待会您和书禾回去休息,我来照顾外婆。”
妈妈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你出差刚回来,不用你。你带着书禾回家吧,我在这就行。”
外婆笑呵呵地望着争抢着要留在医院照顾的人,阳光洒在她的脸上,仿佛脸上的皱褶都舒展开来了几分。
我看着沈岩青细心地询问着医生,外婆的具体情况,后续应该怎么样照顾;
看着他陪着外婆聊天,把外婆逗得乐不可支;
看着他细致地给外婆按摩腿脚,整理被子;
我看着外婆一脸骄傲地向病友介绍她的外孙女婿;
看着妈妈望向沈岩青时满意的目光……
是啊,不管是外婆还是妈妈,对沈岩青这个女婿都是十分满意的。
即便是我,在没有发现张修竹的事之前,对沈岩青不也挑不出任何错处来吗?
我一边被外婆健在的巨大喜悦填满,一边被沈岩青背叛的巨大痛苦撕裂,整个人仿佛置身深渊,忽冷忽热。
我该怎么办?
冲上前去撕下沈岩青儒雅的外皮,痛斥他有多么对不起我,揭穿他的真实面目?
可是我大病尚未痊愈的外婆该怎么办?
我悲喜交加的妈妈该怎么办?
可是让我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虚与委蛇地与沈岩青寒暄,我也实在是做不到。
即便是我平时话少内敛,可是今天异常的沉默,在场的三人都注意到了。
在谈话的间隙,她们时不时地撇来关心的几眼。
我几次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却被胸中澎湃的情绪堵了回去。
只觉得心烦意乱,几欲作呕。
再一次对上外婆关心的目光,我勉强笑了笑,想要说些什么,却实在抵不过大脑中巨大的轰鸣,晕了过去。
9.
当我睁开眼时,发现回到了我和沈岩青的家。
静静地盯着房间里熟悉的一切,我的思绪飘飞到了千里之外。
“老婆,你醒了!”沈岩青推开门,脸上带着掩盖不住的喜悦:“我要当爸爸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没来得及吗?”
他小跑着走上前,坐在我身边,伸出手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我的小腹上:“我居然要当爸爸了!”
仿佛仅仅是抚摸还不够,他又轻轻地趴在我的肚子上,把耳朵紧紧地贴着我的肚皮,过了半晌才手足无措地抬起头:“我好像听见宝宝的心跳了!扑通扑通的,特别有力!”
沈岩青脸上的喜悦如此清晰可见,甚至看起来有些傻气。
我曾无数次幻想过,向来稳重的大学教授得知爱妻怀孕的消息,会是一副怎样激动的模样?
是仰天哈哈大笑,还是会被巨大的喜悦冲昏头脑,呆愣愣地傻笑呢?
现在一切跟我预想中的一样。
只是我的心情却如同一潭死水,毫无喜悦。
沈岩青自顾自地说着:“老婆,我给你炖了鸡汤,刚从市场买的老母鸡,你先凑合着喝一点。
咱妈知道了这个好消息,正带着咱家自己养的老母鸡往这赶呢,大概也快到了。
今天阳光好,你喝了鸡汤,我陪你出去散散步。
刚才你晕倒,把我们都吓坏了,医生说你最近情绪波动太大,郁结于心,嘱咐你一定要保持愉悦的心情,这样才对宝宝好。
外婆那边一切有我,你……”
喋喋不休的沈岩青终于发现了我的异常。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触摸我的额头。
我躲开了。
沈岩青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老婆,你是怪我在外婆出事的时候没有及时赶来吗?
事发突然,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
如果早知道外婆会出事,说什么我都不会去的。”
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沈岩青在我平静的目光中连连认错:“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去参加交流会。
你怀孕了,保持好心情最重要。
我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都改。
书禾,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沈岩青讲了半天,我始终一言不发。
他有些着急了,急匆匆地拿来外套准备带我去医院。
可是焦急的动作却在我的话里戛然而止。
“那天在医院,我看见你们了。”
10.
沈岩青呆立半晌,转过头来。
脸上挂着有些无奈的笑容:“书禾,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那天张老师在办公室突然捂着肚子喊疼,同事过去一摸,头烫得厉害。
办公室里只有我开了车,都是同事,我总不能袖手旁观。
事发突然,她又是孕妇……”
我盯着沈岩青坦然自若的脸,试图在他脸上发现一丝心虚。
可是并没有。
我冷不丁地开口:“你的围巾呢?”
沈岩青愣了半晌,仿佛在思考这个问题。
随即笑着说:“在办公室呢,那天被我不小心弄脏了,我赶紧清洗干净,还在办公室里晾着呢。”
“是在张老师家里吧。你不是亲手给她围上的吗?”
面对我的追问,沈岩青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是,书禾。我这不是怕你生气,才没敢说吗。
我知道是我做得不对,让你误会了。
但是我对你的心意,你一直是最清楚不过的。
更何况,张老师早已结婚,现在孩子都好几个月了。
我们之间只是普通同事,什么都没有。”
他信誓旦旦地说着,仿佛在向我解释,仿佛又是在说服自己。
“普通同事会叫你岩青,而不是沈老师?
普通同事你会抱着她?她还说,不要被人看见?
这不是做贼心虚吗?”
面对我连续的追问,沈岩青有些恼了:“你怎么这么……不可理喻呢!
都说了,是事出有因,张老师生病了,病得很厉害,她是个孕妇,我不得已才抱她的!
我俩都是已婚人士,害怕被人看见说不清,所以才不愿意被人看见!”
我的眼泪顺着脸庞不断滴落在被子上。
到现在了,你还是不肯跟我说实话。
沈岩青见我哭,压抑住怒火,耐心地上前哄我:“好了老婆,我承认是我做得不对。我以后一定跟所有女性保持距离,时时刻刻把你放在心里,一定不会再做出让你误会的事了……”
我一把拍开了他试图拥抱我的手:“误会?把我放在心里?
你和张修竹,同处一室,共度良宵的时候,也是个误会,也是把我放在心里吗?”
听到我的话,沈岩青慌了。
“你怎么知道……那天早上我好像听到了你说话的声音,还以为是幻觉,”他紧张地吞了一口唾沫“老婆,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真的!
是张老师又病倒了,身处异地无人照顾,她又是个孕妇,万一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我只是在房间里远远地陪着她,我只是在沙发上坐了一晚!”
“够了!孕妇孕妇,她是孕妇又不是寡妇!她没有丈夫的吗!什么都需要你来做!你是她孩子的爹吗!”我再也不想听他的花言巧语:“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说什么也没发生,谁信!
亏你们俩还是大学教授,居然做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
“赵书禾!你的心思能不能不要这么龌龊!”沈岩青气得脸通红:“你能不能不要用这么龌龊的思想去揣测我!我行的端做得正,说没什么就是没什么!
亏我还挂念着你,一结束就马上赶回来,又得知你外婆住院的消息,行李都没来得及放下,又马不停蹄地赶去医院!
我还有哪里做得不好!你有什么不知足的!”
我看着眼前面目狰狞的男人,他的脸上早已没有了以往的儒雅。
我嗤笑一声:“交流会只有两天。沈教授,你不知道互联网前无秘密吗?”
沈岩青仿佛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试图挣扎着解释着:“官方说只有两天,但是还有后续的事情需要处理,更何况张老师病了,这才耽误了行程……”
我懒得与他纠缠,只是低下头掏出了手机。
打开了张修竹的微博。
11.
“连理分枝鸾失伴,又是一场离散。”
配图是两只紧紧交握的手。一只纤细无骨,另一只修长有力,戴着的钻戒赫然便是我们的婚戒。
时间是沈岩青赶回的那天一早。
“两人携手语,十里看山归。”
配图是阳光温暖的郊外岩青,两道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时间是交流会结束后的次日。
“手足有恙连心疼,曾经地老与天荒。”
配图是沈岩青蜷缩在沙发上浅眠的身影。桌子上摆着各种水果、退热贴,时间是沈岩青一夜未归的那个凌晨。
我随意向上翻去。
有“落日一点如红豆,已把相思写满天”的衷肠倾诉;
有“明朝明朝待明朝,只愿卿卿意逍遥”的美好展望;
有“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的甜蜜记录;
有“琴诗酒伴皆抛我,雪月花时最忆君”的深闺期盼……
最早的一条动态是三年前。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配图是灯光下,沈岩青举着酒杯泯然一笑的场景。
三年来,四百多条动态,沈岩青无一例外,都点了赞。
这是张修竹专门用来记录爱情的小号。我也是偶然间发现的。
随着我手指的翻动,沈岩青的面色逐渐变得苍白了起来。
随着最后一天动态的展示完毕,我“啪”地一下把手机扔到了床上。
沈岩青仿佛失去了浑身的力气,跌坐在床畔。
“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回应我的是长久的沉默。
过了许久,沈岩青开了口:“书禾,对不起。
她,她对我来说有一种不可描述的吸引力。我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她,了解她。
我着迷于她独特的个人魅力,沉浸于她的才华。
但是我知道我是有家庭的,我一次又一次地克制我自己,没有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老婆你相信我”,他抬起头,焦急地向我解释:“我们之间只是彼此欣赏,没有任何于礼不合的地方。
即便是那晚,我真的只是在沙发上待了一晚上,真的,你相信我!”
我看着眼前才华横溢的大学教授,却只会用翻来覆去的“你相信我”来解释。
听着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不由得自嘲地笑了:“你的意思是,我不仅不能怪你,还要表扬你及时悬崖勒马,赞赏你为我守身如玉?”
沈岩青慌乱地连连摆手:“不是的老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仍然以你为重,以咱们的家庭为重,绝对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没有出轨……”
“可是在你的心里,你的精神上明明已经出轨了!”
我歇斯底里地大喊着,把手边的东西向他身上砸去:“你的心里,她早就有了不可动摇的地位!
甚至早已超过了我!
你还口口声声地说以我为重,可是你的大脑你的思维你除去肉体以外的整个精神世界,早已打上了她张修竹的烙印,你还说你没出轨!”
沈岩青狼狈地躲避着:“赵书禾,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都说了我和她没有什么,一点也没有!
我们发乎于情,止乎于礼!
你不能随随便便这么侮蔑我!
你这个不可理喻的泼妇!”
就在我心中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正准备起身撕破沈岩青那张花言令色的嘴时,客厅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东西坠地的声音,以及“咚”的一声,沉闷的肉体撞击地面的声音。
沈岩青火烧屁股一般赶紧逃出了卧室。
客厅随即传来了他惊恐地喊声:“妈!你怎么了妈!”
12.
一个小时后,我坐在病床前,手被婆婆紧紧地攥着。
婆婆泪眼婆娑地说:“书禾啊,岩青做错了事,你该打打该骂骂,千万不要憋在心里。
不,我去替你打他,我去骂醒他!
家里这么好的老婆不知道珍惜,反而在外面不干不净的,尤其是你还刚怀孕,正是受不得刺激的时候,他居然弄这么一出,我非要打死他不可!”说着便挣扎着要起身。
婆婆眼里的心疼与歉疚情真意切。
我按住了十分激动的婆婆:“妈,医生刚说了你不要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我不打他一顿,我这口气咽不下去!”婆婆坚持要起来,又怕不小心拉扯到我,我们在床边僵持着。
沈岩青进来了。
他的脸颊红肿,衣服歪歪扭扭的,是他的亲妈刚刚清醒时打的。
他看向床上双目赤红的婆婆,瑟缩了一下:“妈,你怎么又发这么大的脾气!
医生刚说了……”
婆婆矫健地越过我,一把扯住了沈岩青的胳膊,另一只手熟练地扭上了他的耳朵:“小兔崽子,我为什么这么大的脾气,你心里没点数么!
我告诉你,你现在就给那个什么老师打电话!
告诉她!你们赶紧断绝关系!
我和那个女人,你选一个!”
“妈!你放开!”沈岩青痛苦地捂着婆婆的手:“你们怎么就听不懂呢!赵书禾听不懂,你也听不懂!
我和张老师根本就没有什么!”
“我在客厅都听到了!书禾亲眼见着你们在一个房间待了一整晚!那个女人还有一个专门记录你们感情的手机!这还没什么,你还想有什么!
非要让我们亲眼把你们捉在床上,才算是有什么,是不是!”
“啪!”
婆婆失望地看向捂着脸的沈岩青:“你走吧,就当我没你这个儿子!
你今天的所作所为,跟当初的你爸有什么区别!”
沈岩青不敢置信地梗着脖子,倔强地说:“才不一样!
我爸是因为小三抛弃了我们,我只是……我只是……”
他不断地摇着头,倒退着出了病房:“不,我跟他不一样!”
婆婆失望地看着逐渐消失在门外的身影。
她回过头来看向我,眼里有着掩不住的慈爱:“书禾啊,他走了就让他走去吧!
这样无情无义的人,还要他干什么。
是我没有教好他,伤害了你,我向你道歉”,婆婆歉疚地看着我:“咱们不要他了!咱们把他赶出这个家!
我的手里还有一些积蓄,养活咱们娘仨足够了!
以后,我就给你带孩子,保证带得好好的!”
望着婆婆鬓角生出的白发,我点了点头。
沈岩青伤害的人何止我一个呢。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爸爸抛下了妻儿,追求真爱去了,至今下落不明。
婆婆独自一人撑起了整个家。
相似的家庭遭遇,又是邻居,从我有记忆时起,我们两家便相互帮助,相互扶持,比起旁人来远远亲近得多。
只是我们都没有想到,沈岩青居然会重蹈覆辙,走了跟他爸爸相同的道路。
13.
外婆很快就出院了。
我们一起回到了乡下老家。
妈妈说,老家空气好,水也干净,吃的都是自己园子里种的,就连鸡鸭都是自己养的,既营养又健康。
对外婆,对我都好。
在老家的日子十分惬意。
每天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后,我便扶着外婆四处溜溜达达,逗逗小狗,喂喂小鸭。
外婆乐呵呵的,我也乐呵呵的。
这天院子外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沈岩青。
最先发现他的是婆婆。
婆婆挥舞着手里的笤帚:“你来干什么!这不是你的家了,赶紧走!”
胡子拉碴、瘦了许多的沈岩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笤帚拍打在自己的身上。
婆婆打得手都酸了:“你做出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来给谁看!
我不管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我们不想关心!
跟你那个无情无义的爸一样的东西!
赶紧走!”
沈岩青只是沉默地站着。
听到声音的外婆走了出来:“岩青来了啊。
进来坐吧。”
婆婆不自然地解释道:“他还有事,不进来了,这就准备走了!”说着扭过头去,狠狠地瞪了沈岩青一眼。
外婆乐呵呵地继续说:“进来吧,总要说明白的。”
我不由得抬头看向外婆,她都知道了?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说……
“傻孩子”,外婆慈爱地看着我:“你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娃,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呢。”
我揉揉泛红的眼眶,搂住外婆的手臂往屋里走去。
婆婆在后面小声叮嘱着:“外婆身体刚好,受不得刺激。
我不管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你说话最好小心点,别不管不顾地香的臭的都往外倒!
要不然,今后休想进这个门!”
沈岩青进门就跪在了我的面前。
他嘶哑着嗓子,深深地垂下了头:“书禾,是我错了。
是我一时迷了心窍,是我对不起你。
看在孩子的分上,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抬起头,充满希冀地看着我。
我静静地看着他。
沈岩青的脸上有几道伤痕,是被张修竹的丈夫打的。
前几天我刚看过网上疯传的视频。
张修竹的丈夫终于发现了妻子与同事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一怒之下冲到了学校,叫嚣着要弄死沈岩青。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惊慌失措的张修竹试图拉架,却被怒火中烧的丈夫一脚踢到了肚子上。
流产了。
这件事闹出了不小的影响。
迫于社会的压力,两人都被记过,停职。
我不知道沈岩青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跪在我的面前求复合。
挨打了,疼了怕了,赶紧把我这个妻子拉回去当挡箭牌?
还是被拳头砸得幡然醒悟,准备回归家庭?
可是。
“凭什么呢?”
“昨日有张修竹,明日就会有王修竹,李修竹。”
“就算真的如你所说,你们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你连被别人剥过壳的鸡蛋都不愿吃,凭什么让我原谅整个精神世界都被别人占据了的你呢?”
“都是成年人了,好聚好散。
给自己留点体面吧。”
不理会仍旧跪在原地的沈岩青,我扭头回了房间。
不好意思,我嫌脏。
别人碰过的,我就不要了。
我抚摸着隆起的肚子,站在窗口向外望去,春意盎然。
至此鲜花赠自己,纵马踏花向自由。
来源:一遍真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