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渝川 | 众多私利性个体利用法律缝隙与治理疏漏,来挟制被过度规训的政府权力

360影视 动漫周边 2025-05-11 12:43 1

摘要:20世纪90年代,我国城市开始推行住房商品化改革,尤其是21世纪初以来,大量城市迎来了城区急剧扩容的进程,商品房小区替代过去的单位房小区、居民街巷自建房成为了城市居住空间的主体。

郑渝川

20世纪90年代,我国城市开始推行住房商品化改革,尤其是21世纪初以来,大量城市迎来了城区急剧扩容的进程,商品房小区替代过去的单位房小区、居民街巷自建房成为了城市居住空间的主体。

由此带来了城市治理的若干新命题。首先而言,过去的单位房小区、居民街巷自建房构成与农村相似的熟人社会,很多矛盾和问题可以通过单位机制辅助解决,或者通过居民邻里的协商得到缓解、抑制、解决。而各级政府的政策、法律也得以借助既有的动员方式比较快地得到落实。

但商品房小区构成陌生人社会,居民之间的联系非常松散,而在这一过程中,这种新型社区、小区、共居方式加速形成,但社区治理则相对滞后,商品房小区的业主、租客并不像过去的单位房小区、居民自建房住户那样积极响应街道、社区以及单位的动员,对于相关的动员组织的响应颇为消极。不仅如此,诸如相邻噪声、漏水等纠纷的解决,哪怕有了物业公司和社区、出警警员的参与调解,也变得困难重重。

应当指出的是,2020-2022年新冠疫情管控的三年,各级各地有效强化了基层街道、社区的治理能力,下沉了部分人手和治理资源,提高了行动能力,也引导居民养成了通过街道、社区解决相关纠纷、提出利益诉求的习惯。这也使得后疫情时代的基层治理相较于2019年及之前的一些年份里,能够展现出更为突出的效能。

尽管如此,如武汉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副研究员、武汉大学中国乡村治理中心研究人员张雪霖所著的《街巷之间:城市治理脉络再发现》一书中所谈到的,在陌生化和流动性较高的城市社区,有效治理的前提就是建立信息化管理体系,以此确保建立控制和服务机制,但无论是因此展开的经济普查、人口普查、流动人口登记以及上门晤谈等特征,对于现有的基层街道、社区干部构成很大的挑战。而且,街道、社区往往也无力解决构成社区居民突出矛盾的一些关键问题。

比如,小区内的违章搭建、违规室内装修,如小区楼顶违规加盖房屋、普通商品房违法改为群租房、将阳台改为厨房、毁绿改为停车位等,这些分别对应涉及到城管、公安等部门的职权,但通常的治理任务会下达到街道、社区,但基层尽管会设立区县职能部门派驻的科室、站所,却往往只配置了事权责任,而无经费支持。类似的治理高空坠物、邻里噪声、商品房跑冒滴漏、小区临街商铺乱摆放等问题,也是如此,基层干部多数情况下只能勉力调解,无权或者无法按照法律法规要求严格治理。如书作者所说,很多时候,问题和矛盾只有累计到一定程度,造成了一定的社会影响后,街道、社区才会反馈到上级政府,或者说默许、鼓励居民通过12345市长热线的方式向上反馈,才能在上级拨付资源的方式下启动改造、解决。

也就是说,街道和社区两级作为城市管理体制的末端,承接了单位制解体后溢出的职能,是城市居民居住空间的主要管理者,面对着社会日益复杂化和流动化带来的更高挑战,但“治理的权力却日益萎缩,权责不匹配”,因为无法高效及时回应居民需求,因而很多情况下就不可避免丧失主体权威,难以在前述普查、登记、晤谈等需要居民高度配合的环节获得响应。

街道、社区以及区县级职能部门派驻基层的站所、科室,近年来在行政权力收到越来越有效管控制约的情况下,主要工作变成了回应、响应上级部门下达的数据报送等任务,并被要求及时完成交办的临时性工作。在人手配置不足、职能和资源匹配不足的情况下,治理和服务能力得不到有效保障。

书中还谈到一个值得重视的因素,那就是国内行政法规往往主要致力于约束和规范横幅行为,对行政相对人的规范不足。“个体的权利意识觉醒,而与之匹配的公民义务教育却未跟上,导致无义务感的公民大量出现,众多私利性个体利用法律缝隙与政府治理的疏漏,来挟制被过度规训的政府权力”——尤其是基层街道、社区,如果遇到强势维权或提出强势利益主张的居民个人,大多首先想到的是自我保护,也就是确保程序合法,尽量避免被挑出什么错。

事实上,一些城市引以为傲的12345市长热线,本质上构成了责任高度下压的机制。如书作者所说,当下处于社会大转型时期,大量法律空白或模糊不清、职能交叉等“法治剩余”事务涌现。这些事务被城市、区县常规行政科层体系推诿,在矛盾和问题积累,居民通过12345反馈后,却往往最终将问题下沉到基层街道和社区。12345市长热线,由此构成了一套可量化、可计算、可客观比较的绩效考核指标体系,但其本身无法甄别问题、矛盾、诉求是否合理合法,是否又属于过分要求,最终将压力过度施加在基层。

来源:新乡土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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