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天气预报说今天要下雨,但站在村口的我只看到挂在天上的太阳,刺得睁不开眼。村口的大槐树下,表妹正站在那里,手里提着两个行李箱,旁边站着个高个子男孩。我猜那就是表妹念叨了大半年的城里男友了。
天气预报说今天要下雨,但站在村口的我只看到挂在天上的太阳,刺得睁不开眼。村口的大槐树下,表妹正站在那里,手里提着两个行李箱,旁边站着个高个子男孩。我猜那就是表妹念叨了大半年的城里男友了。
“二表哥!”表妹看到我,眼睛立马亮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阳太毒的缘故,我总觉得她眼角有些发红。
“来了啊,这是……”我看向那个男孩。
“我叫杨磊,叫我小杨就行。”男孩伸出手,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
他的口音带着城里人特有的那种柔软,跟我们这儿的土话完全不一样。手心倒是挺粗糙的,握起来还挺舒服,不像某些城里来的公务员,手滑得跟剥了皮的鸡蛋似的。
“走吧,你舅舅在家等着呢。”
我提起行李箱,发现还挺沉。“这箱子里装的什么啊?”
“礼物啊,”表妹小声说,“我爸不是说了嘛,让带点城里的特产回来。”
我点点头没说话。表妹他爸——也就是我舅舅,这人吧,认死理,倔得很。表妹上大学前就说过,大学毕业前不准谈恋爱。结果表妹不但谈了,还带回来了,还是个城里人。
这事啊,怕是没那么简单。
村子里的路还是老样子,下过雨就是泥,晴了就是土。表妹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踩到水坑。小杨倒是不在意,皮鞋沾了泥也不擦,还时不时扶一下表妹。远远看去,倒也般配。
“你舅舅最近身体咋样?”我问。
表妹摇摇头:“不太清楚,电话里问他也不说实话。家里那破手机信号又不好,视频都打不了。”
表妹走走停停,突然在一棵老枣树前站住了。“二表哥,还记得吗?我上初中那会儿,你带我从这棵树上摘枣,结果你把裤子给挂破了。”
我笑了:“记得,你舅妈骂了我一晚上。”
小杨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表妹就挽着他的胳膊,叽叽喳喳地讲起了小时候的事。
我突然注意到小杨的右手食指上缠着一圈创可贴,边缘已经卷起来了,看起来有几天了。
“手指怎么了?”我问。
小杨愣了一下,赶紧把手缩了回去。“没事,工作的时候不小心划了一下。”
表妹立刻接过话头:“他干室内设计的,天天对着电脑画图纸,这不刚接了个大项目嘛,熬夜加班把手给划了。”
听起来像是在解释,但又好像在掩饰什么。我没多问,继续带路。
村口张大爷家的狗冲我们汪汪叫了两声,张大爷坐在门口剥玉米,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又低下头去了。他门前的水泥地上裂了道口子,青草从里面钻出来,像是故意与那规整的水泥作对。
“小兰回来啦?这是带对象回来了?”王婶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洗了一半的青菜。
“是啊,王婶。”表妹笑着打招呼。
“长得真俊,城里人吧?”王婶眯着眼睛打量小杨。
小杨有些拘谨地点点头。
“哟,小兰爸知道了吗?”王婶又问。
“这不,正要回去见见嘛。”我赶紧岔开话题,“王婶,您家那只老母鸡下蛋了吗?”
王婶摆摆手:“别提了,昨天让黄鼠狼给叼走了。”
刚走出王婶家的小巷,我就听到表妹长舒了一口气。
“别紧张,”我安慰道,“村里人就这样,嘴上问得多,心里没什么恶意。”
舅舅家的大门虚掩着,院子里的老柿子树上挂着几个红柿子,风一吹,沉甸甸地晃动。去年秋天,这棵树结了不少果子,舅舅摘了一筐送去镇上卖,回来时脸色铁青,说是嫌他的柿子小,给压了价。
“爸!”表妹推开门,喊了一声。
舅舅正坐在堂屋里看电视,电视上播着本地的戏曲节目,音量开得很大。听到表妹的声音,他头也没回,只是伸手把电视的声音调小了点。
“回来了?”舅舅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情绪。
“嗯,这是小杨,我男朋友。”表妹拉着小杨走进去。
小杨双手奉上带来的礼物:“叔叔好,这是给您带的一点小礼物。”
舅舅瞥了一眼,没接。“放那儿吧。”
我看出表妹有些尴尬,赶紧打圆场:“舅舅,他们路上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肯定饿了。厨房有吃的吗?”
“冰箱里有昨天剩的菜,自己热。”舅舅的眼睛依然盯着电视,好像那些花花绿绿的戏服比自己女儿带回来的人更有意思。
表妹咬了咬嘴唇,拉着小杨去了厨房。我在堂屋里坐下,看着舅舅紧绷的侧脸。
“舅舅,您这是……”
“她说带个对象回来,也不说是城里人。”舅舅压低声音,“城里人能跟咱们过一辈子?等新鲜劲过了,嫌这嫌那的,不就散了。”
我想反驳,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舅舅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村里就有几个嫁去城里的姑娘,没几年就灰溜溜地回来了。
厨房里传来说笑声,表妹好像在教小杨怎么用柴火灶。我看了看墙上的钟,走秒的声音在安静的屋子里格外清晰。
晚饭是我和表妹做的,小杨在一旁帮忙洗菜切菜。他切菜的样子挺笨拙的,但很认真,一点一点地把豆角掐好。舅舅一直坐在堂屋看电视,直到饭菜上桌才慢吞吞地挪过来。
“叔叔,您尝尝这个鱼,是我钓的。”小杨夹了一块鱼放在舅舅碗里。
舅舅抬眼看了他一眼:“你还会钓鱼?”
“会一点,我家那边有条小河,小时候经常去。”
“城里人也钓鱼?”舅舅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怀疑。
小杨笑了笑:“我其实也是农村出来的,上大学才去的城里。”
舅舅的表情有一丝松动,但很快又紧绷起来。“农村哪里的?”
“周口那边的一个小村子,可能您没听说过。”
“周口?那边穷得很,地都种不出粮食来。”舅舅冷冷地说。
表妹的脸一下子涨红了:“爸!”
我赶紧打圆场:“舅舅,这鱼炖得挺入味的,您尝尝。”
舅舅没理我,继续盯着小杨:“在城里做什么工作?”
“室内设计,就是画房子的图纸,设计装修什么的。”
“那工资高不高?”
“爸!”表妹又急了。
小杨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还行,够自己花,也能攒点钱。”
“攒多少了?有房子吗?有车吗?”舅舅一连串地问。
“暂时还没有,不过我们计划明年看看房子。”小杨的声音越来越小。
“哼,没房没车,拿什么娶我女儿?”舅舅重重地把筷子放下,“小兰,你妈走得早,我拉扯你这么大不容易,怎么能让你跟着一个没房没车的人受苦?”
饭桌上一下子安静了。表妹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杨尴尬地坐着,不知道该说什么。
“舅舅……”我刚要说话,却被打断了。
“你少说话!”舅舅瞪了我一眼,“这是我家的事。”
那顿饭就在沉默中结束了。舅舅一个人回了房间,剩下我们三个收拾碗筷。表妹一声不吭地洗碗,小杨想帮忙,却被她推开了。
“我来吧,你先去休息。”表妹的声音闷闷的。
小杨看了看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走出了厨房。
“你爸就这脾气,别往心里去。”我小声对表妹说。
表妹擦了擦眼泪:“我知道他是为我好,但他根本不了解小杨是什么样的人。”
“给他点时间吧,慢慢会好的。”我拍拍表妹的肩膀。
第二天早上,我去舅舅家的时候,发现小杨一个人在院子里劈柴。虽然五月了,但早晨还是有些凉,他只穿了件短袖,额头上已经有了汗珠。
“早啊。”我打招呼。
小杨抬头笑了笑:“表哥早。”
我看了看他劈的柴,整整齐齐地码在墙角,已经有小半堆了。“谁让你劈柴的?”
“没人让,我起得早,看院子里柴火不多,就顺手劈点。”
我点点头,看着他熟练地举起斧头,一下就把木头劈成两半。这手法,不像是第一次干这活儿。
“你以前在老家也干农活?”
小杨点点头:“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什么活都干过。”
“那怎么没跟表妹说实话?”
小杨苦笑了一下:“她爸第一印象就不喜欢我,要是知道我是农村的穷小子,怕是连门都不让进了。”
我沉默了一会,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小杨继续劈着柴,突然斧头一滑,差点砍到手。他赶紧缩回手,我注意到他的右手食指上的创可贴不见了,露出一道结了痂的伤口。
“手指上那伤不是工作划的吧?”我问。
小杨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瞒不过您。其实是……”
他的话被打断了,舅舅从屋里走出来,看到我们两个站在院子里。
“劈柴呢?”舅舅走过来,皱着眉头看了看小杨劈的柴火。
“嗯,早上起来活动活动。”小杨回答。
舅舅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厕所。我走近小杨,低声问:“你刚才要说什么?”
小杨摇摇头:“没什么,回头再说吧。”
表妹这时从屋里出来,看到小杨在劈柴,立刻跑过来:“你干嘛呢?手上有伤还干这个!”
“没事,小伤口而已。”小杨笑着说。
表妹不由分说地拉着他进了屋,我站在院子里,看着那堆整齐的柴火,若有所思。
午饭时,舅舅的脸色比昨天好多了,虽然还是不怎么说话,但至少愿意听小杨讲他在城里的见闻。表妹看起来也放松了不少,时不时给小杨夹菜。
吃完饭,舅舅突然说:“后院的水沟堵了,你去看看能不能通一通。”
起初我以为他是对我说的,结果他的眼睛盯着小杨。
小杨爽快地答应了:“没问题,叔叔。”
舅舅家后院的水沟年久失修,每到雨季就容易堵。上次来,我弄了半天也没通,最后还是请了村里的王师傅来修的。现在舅舅让小杨去,摆明了是刁难。
表妹想跟着去,被舅舅叫住了:“你帮我收拾收拾屋子,那边没你的事。”
我只好跟着小杨去了后院。水沟确实堵得厉害,淤泥和杂草混在一起,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要不算了吧,这活不好干,”我小声说,“我去帮你跟舅舅说说。”
小杨摇摇头:“没事,我在老家经常干这个。”
他找来一根长木棍,开始捅那些淤泥。我蹲在一旁帮忙,但主要是小杨在干。看他熟练的样子,确实不像是第一次做这种活。
“你真是农村出来的?”我忍不住问。
小杨笑了:“是啊,骗您干嘛。我上大学前都在老家帮爷爷奶奶种地,放暑假了还去砖厂打工。”
“那你怎么不直接告诉表妹她爸?”
“说了也没用,”小杨叹了口气,“他看不上的不是我的出身,是我现在的条件。没房没车,在他眼里就是不靠谱。”
我点点头,确实,舅舅一直希望表妹能找个条件好的,最好是公务员或者有钱人家的孩子。
“那个……”我指了指他的手指,“这伤到底怎么回事?”
小杨停下手里的活,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其实是前段时间出了点意外,工作室的一个项目出了问题,我熬夜赶图纸,手被纸划了,没当回事。结果感染了,差点要动手术。”
“就这?”我有些不相信。
“差不多吧,”小杨有些支吾,“主要是那段时间压力大,身体也垮了,差点没挺过来。”
我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正说着,后院的门开了,舅舅站在那里,看着我们。
“通了没有?”他问。
小杨赶紧站起来:“还差一点,马上就好。”
舅舅走过来,看了看水沟,又看了看小杨满是泥的手。“这活不好干吧?”
“还行,”小杨笑了笑,“比我老家的水沟好通多了,那边淤泥能到膝盖。”
舅舅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小杨会这么回答。
“你真是农村的?”
“是啊,周口下面的小村子,叫杨庄,就是我们杨家的村子。”
舅舅沉默了一会,突然伸手抓过小杨的右手。小杨被吓了一跳,想缩回去,但舅舅已经看到了那道伤口。
“这是怎么回事?”舅舅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小杨支支吾吾地说:“就是…工作的时候不小心划的…”
“别骗我!”舅舅的声音提高了八度,“这不是普通的伤口,我认得!”
我和小杨都愣住了。舅舅的反应太奇怪了,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叔叔,真的没什么……”小杨还想解释。
舅舅猛地松开他的手,转身就往屋里走。“你给我进来!”
小杨无奈地看了我一眼,擦了擦手上的泥,跟了进去。我也赶紧跟上,心里直打鼓,不知道舅舅要干什么。
进了堂屋,表妹正在擦桌子,看到我们三个神色各异地走进来,不由得愣住了。
“爸,怎么了?”
舅舅没理她,径直走到柜子前,从最底层拿出一个旧盒子。盒子上积了厚厚的灰,看起来很久没人动过了。
他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递到小杨面前。
“看看,这是谁?”
小杨接过照片,表情从疑惑变成震惊。
“这…这是我爷爷?”
舅舅的声音开始发抖:“你再看看照片背面。”
小杨翻过照片,上面潦草地写着几个字。他念出来:“杨顺发,1978年,周口杨庄。”
“杨顺发是你什么人?”舅舅急切地问。
“我爷爷啊,”小杨一脸困惑,“叔叔,您认识我爷爷?”
舅舅没有回答,而是突然跪在了地上,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叔叔!”小杨吓得赶紧去扶他。
表妹也慌了:“爸,您这是怎么了?”
我站在旁边,完全搞不清状况。舅舅为什么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下跪?而且还是因为一张老照片?
舅舅抓住小杨的手,仔细看那道伤口,眼泪流得更凶了。
“手指上这种伤,”舅舅哽咽着说,“是拉二胡的人才会有的。弦割破了指腹,又常年摩擦,形成这种特殊的茧子和伤口。”
小杨惊讶地睁大眼睛:“叔叔,您怎么知道?”
“你爷爷杨顺发,是不是拉二胡的?”舅舅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是啊,”小杨点点头,“爷爷是我们那一带有名的二胡艺人,从小教我拉二胡,这伤就是练琴留下的。”
舅舅突然抱住小杨,放声大哭起来。表妹和我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哭了好一会儿,舅舅才缓过来,擦了擦眼泪,开始讲述。
原来,舅舅年轻时曾经去周口学艺,拜的就是杨顺发老先生为师。师徒关系很好,老先生把舅舅当亲儿子一样疼爱。后来舅舅回了老家,和师傅断了联系。再后来听说师傅生了重病,舅舅赶去看望,却发现师傅家里只剩下一个小孙子。
“那时候你还小,可能就三四岁,”舅舅对小杨说,“我给你爷爷送了些钱,他硬是不要,还让我带走了他最心爱的一把二胡。临走时他说,如果他不在了,希望有人能照顾你。我答应了,但后来生活不顺,你舅妈走了,我要照顾小兰,就… 就把这事给忘了。”
小杨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睛湿润了。“爷爷去世那年我七岁,之后就是奶奶一个人把我拉扯大的。奶奶常说,爷爷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我能继承他的衣钵,成为一名二胡艺人。”
“你现在不是搞什么室内设计吗?”我忍不住问。
小杨笑了笑:“那只是兼职。我主要在一家艺术培训机构教二胡,晚上才会接点设计的活。”
舅舅抹了抹眼泪:“怪不得看着你眼熟,原来是老师的孙子。那天你们发小视频,我就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你,但又想不起来。”
表妹这才恍然大悟:“爸,所以这就是您昨天见到小杨就不高兴的原因?因为觉得他眼熟但想不起来?”
舅舅有些不好意思:“也不全是。主要是…我一直觉得小兰应该找个条件好的,城里有房有车的。看到他第一眼,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又说不上来,心里乱得很,就…就有点迁怒他了。”
表妹长舒一口气,看起来如释重负。
小杨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给舅舅看:“叔叔,这是爷爷临终前留给我的那把二胡,他说是他最珍视的宝贝,是一位视如己出的徒弟送的。”
舅舅看着照片,又掉下泪来:“就是这把!我送的就是这把二胡!”
我和表妹对视一眼,都有种命运安排的感觉。
那顿晚饭,成了我印象中舅舅家最热闹的一顿饭。舅舅拿出珍藏的老酒,跟小杨边喝边聊,从二胡的指法聊到人生的起伏。表妹在一旁听着,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吃完饭,小杨从行李箱里取出一个黑色的琴盒,里面是那把传说中的二胡。
“师傅,”小杨郑重地对舅舅说,“这把二胡陪了我二十多年,今天能在您面前演奏,是我的荣幸。”
舅舅眼圈又红了,点点头没说话。
小杨架好二胡,慢慢拉起了一首《二泉映月》。琴声幽咽,仿佛在诉说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情感。舅舅闭着眼睛听,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安详。
不知不觉,院子里聚了不少邻居,都被这琴声吸引过来。二胡声回荡在这个小小的村庄上空,像是把时间都拉得更长了。
拉完一曲,小杨把二胡递给舅舅:“师傅,您也拉一曲吧。”
舅舅接过二胡,摸了摸琴弦,犹豫了一下,然后慢慢拉起了一首我从未听过的曲子。后来才知道,那是杨顺发老先生当年教给舅舅的一首自创曲,名叫《师徒缘》。
琴声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接续了起来,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阻隔,在这个初夏的夜晚重新相聚。
表妹靠在我身边,小声说:“二表哥,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小杨,就是在学校的民乐社团。他拉二胡的样子,特别认真,特别专注,就像现在这样。”
我笑了笑:“缘分这东西,真的挺奇妙的。”
表妹点点头:“是啊,谁能想到,爸爸的师傅的孙子,会成为我的男朋友呢?”
听着院子里交织的二胡声,看着舅舅和小杨脸上相似的专注表情,我突然有点想流泪。
有些事情,没法用逻辑解释。就像这把跨越了几十年的二胡,它连接的不只是两代人的琴艺,还有那份深厚的师徒之情,和现在正在延续的姻缘。
夜深了,星星一颗一颗地亮起来。舅舅家的老房子在二胡声中,仿佛也年轻了几十岁。
风吹过院子里的老柿子树,几片叶子轻轻飘落。我想起小时候听老人说的话:叶落归根,人亦如此。今晚,似乎有什么东西,终于回到了它该去的地方。
落在门口的叶子上,一滴露水闪着微光,像是老天爷流下的眼泪。
来源:一颗柠檬绿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