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母亲说:有一天,外爷突然去家里,母亲也觉得奇怪,往常都是母亲回去看他,虽然离的只有五十米远,可除了外爷身体不舒服,一般不去家里去。我母亲以为身体不舒服找她看病。母亲问外爷说有事,外爷说没事,坐了一会问母亲说:“俊友给家里写信没有?”母亲说:“最近没有写”。外爷
外爷生前向我最后告别
外爷杨丕义在我76年12月当兵走了的时候,于1978年农历7月28日去世,外爷生于1897年8月初三,时年82岁。
母亲说:有一天,外爷突然去家里,母亲也觉得奇怪,往常都是母亲回去看他,虽然离的只有五十米远,可除了外爷身体不舒服,一般不去家里去。我母亲以为身体不舒服找她看病。母亲问外爷说有事,外爷说没事,坐了一会问母亲说:“俊友给家里写信没有?”母亲说:“最近没有写”。外爷说:“不知道他在外头怎么样了?”母亲说:“写信说很好。”外爷:“哎”了一声,也没再多问,坐了一会就回去了,没俩天外爷去逝了。母亲后悔的说:“你外爷想你了,来问你,我就小不得让你外爷留下来吃饭,没俩天就去逝了,他是想你了。”母亲一边说一边哽咽起来。
我刚当兵,舅舅们怕影响我,所以也没告诉我。
79年回去探亲才知道了,去坟前给外爷上了一柱香,叩了三个头,扫了扫墓。这是我一生的遗憾,外爷小时候对我那么好,临走也没见上一眼。而且是临走前他想我,可见我在外爷心目中的地位,去家里向我做一生最后的告别。想在来,我直掉泪。
外爷家在徐州有一条街的生意
外爷叫杨丕义,兄弟四个,他排行老二。外爷的父亲很会做生意,把生意做徐州。而且生意做的很大,一条巷都是外爷父亲的生意,做帽子为主,所以叫帽儿巷。还有服装和日杂等生意。徐州太谷人做生意的很多,赵铁山家生意最大,垄断了徐州市的生意。至今徐州市有十几万太谷人,相当于现在多半个太谷区大。三十年代因战争又遭兵匪抢劫,日本侵略中国后,烧杀抢掠,外爷家的生意更衰败了。本来外爷在徐州帮忙做生意,后来外爷的母亲去逝,外爷父亲又娶了一个后老婆,生了一个儿子,生意也让后老婆接管了,外爷兄弟三个一分钱也花不上。外爷看三十多了还没钱娶媳妇,就要钱要回太谷,后妈不给,外爷一气之下从徐州一路讨饭回到太谷。
回太谷后连个落角的地方都没有,到南洸村他舅舅家给打了一年工,给了一点钱,才回北张村把已破败的院子整理出来,回到自己家。外爷有的是力气,从小习武出生,也是太谷形意拳的弟子,回到北张村,慢慢把自己的院子整理好了,几处房子也整修了一下,能住人了才安顿好。他是个好劳力,又吃苦耐劳。很快自己也开荒了几亩地,生活慢慢好起来,娶我外婆成了家。
外爷结婚后,大舅是外婆带过来的,又生了五个舅舅,我母亲和一个姨姨。
我的故乡太谷北张村
北张村历史悠久,村北有一棵大槐树,有1500年,应是北魏时栽的。村里还有七座庙,也是北魏时期北方佛教盛行时盖的。村东有一座寺叫法云寺,村民叫大寺,建于北魏,法云寺因榆次高僧田志超在此寺坐僧过,被唐太宗李世民降圣旨为“空王佛”。村中,现大队门口有一座三关庙,专门管生儿育女的,听老人说,供上供品,吃上一点,第二年就能生上孩子;村南有一条河,河西南有半个村叫庄儿上,原有一条街,几道巷,解放后搬迁到现村里;村西现刘祥录家西从南道街依次为老爷庙,戏台,北张村杨氏祠堂,河神庙。
外爷家住北二巷,我家住村中心,离外爷家只有50米远,中间就隔一户人家。
外爷是文盲确培养出六个知识分子
外爷没读过书,一个字也不识,确是有文化人。因为他生的七个孩子,除二舅被狼咬死外,三舅、四舅、五舅、六舅、母亲、二姨都是高中毕业。大舅参加工作早在粮食局直属库当主任;三舅高中毕业当兵,干到总参动员部参谋正师级;母亲太谷卫校毕业当医生;四舅高中毕业在太谷农修厂工作;二姨高中毕业当了老师;五舅高中毕业当了校长;六舅高中毕业在粮食局直属库工作。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培养出一家有文化的人。
外爷魔了
外爷魔了,那是在生上我二舅不久,家里添丁已五个人,外爷除了种地也做一些药材生意。有一年,从北张村庄儿上收了一批甘草,黑心人,用甘草在外边捆了一捆树枝,外爷拿到太谷中药店,人家一打开,里边全是树枝,不但没挣钱,还赔了钱。外爷急火攻心,在回家的路上和大舅被南沙河村的两群狗拦住,前一群,后一群,咬的就是不让走,大舅用绳子打,外爷也打,就是“汪汪汪”叫的不让过,直扑的咬人。后来村里人听叫声,出来才把狗叫回去。回到家后,外爷就睡觉了,到晚上我母亲叫醒给洗了脸,吃了饭。第二天,外爷就魔了。到处跑,还打我外婆和大舅。亲戚们从一个地主家借了一根大铁链子,把外爷用铁链子锁在二个磨盘上。每天见我外婆进去送饭就打,我大舅进去送饭也打,我母亲给他送饭不打。所以母亲每天给送饭洗脸。有一天,我母亲去看外爷,一看不见人,急忙跑到街上问人,村里人说看见提着两个磨盘去了银宝地了。都知道外爷魔了,又提着两个磨盘,碰见的人,都吓着跑了。我母亲干劲找到我外婆,叫上人追到银宝地,才弄回家。自己找了个铁锤,把锁在身上的两个磨盘砸开。后来,一个亲戚给买了三个熊胆,吃上以后才好了。一个多月外爷受尽折磨。从此,村里人叫他“魔二小”。
外爷卖药材被人骗之后,又急火攻心魔了,有些心灰意冷。有一天,收拾东西挑了一担,带上二舅要到徐州。我母亲拦不住,外婆也拦不住,派人到村里叫上外爷的姨姨家儿子,过来两人打了一架,村子里也都跑出村外,一群人才弄回来。
外爷和大舅到太原卖枣
外爷没多久,回复了毅志,又开始了他的正常生活。外爷非常吃苦耐劳,解放前,粮食短缺,村里没有经济来源。北张村枣树多,外爷每年把自己家的枣树,秋后打下来晒干。到春节前,他推上独轮手推车带上两麻袋,半夜二、三点钟起来,赶天亮推到八十公里的太原,一白天把枣卖了,晚上才再赶回家。遇一天,生意不好,到晚上才能卖完,回到家又是半夜。休息一天,又推上去卖。有时带上我十几岁的大舅,去的时候他推上枣,回来他累了,睡在手推车上,让我大舅推上回,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要在漆黑的夜晚推上那头“野马”回家,晚上看不见路,遇上坑和石头蛋,手推车连人带车翻到水沟里,又会遭外爷的一顿骂和打。外爷吃苦,大舅从小也吃了不少苦。卖了枣,有了钱,生活也相对好一些。
外爷种地像养花
外爷种地也是一把好手,他有力气,土地翻的深,地翻的深,所以地就虚。他把四周整理的整整齐齐,就如豆腐干一样。他养羊、养猪、养鸡,把肥料呕上一冬天,赶春天下到地里。所以庄稼也长的好,每年收成也好,家里生活还算是过的有温保。
解放后,土改又重新分地,分枣树,外爷在土改前,由于勤劳,开荒种地,有了一些土地,还有三处院所以划为中农。
外爷的烟锅子
我生下来后,母亲在公社医院当护士,我就在外婆家,和外爷睡一个被窝。每天早晨外爷不起床,先在被窝里要抽旱烟,晚上睡觉前也要抽几烟锅锅。外爷睡觉的家里夏天没有蚊子,一天三顿饭,烧柴和,烟把蚊子薰跑了。吃过晚饭,蚊子闻见汗味和血味又溜进来,外爷正好旱烟锅锅点起,那些蚊子比兔子还溜的快。我每天早晨是一等一的睡不成赖觉,外爷一醒来,他爬在坑沿上,把被子顶的和伞一般,我白萝卜一般的小手臂,和白兰爪一般的屁股,大冬天的,外爷给我打把伞,我早冻的打哆嗦了。外爷笑着说,“俊友,睡不着了,起吧!“我知道他啥意思,让我起来给他点烟。那时也没什么好玩的,就当玩一样,我每天早晨起来,就坐在火台前,总要给外爷点上几锅子烟。外爷抽起烟来,屋顶上全是烟和雾,那些蚊子和苍蝇怎经得起,这种没有枪炮的风云,在家里的等薰死,活命的早逃了。
外爷过年的八大碗
小时候最盼过年,一过年我就是小皇帝。首先有新衣服穿,然后,大年初一早晨,舅舅们早早的起来,放鞭炮,跳旺火。我二、三岁,三舅抱着我跳旺火,那时候感觉就是个小飞人,能从火中飞过去。舅舅们又捉着我的手放二踢脚,“通“一声,又“叭“一声。然后,放跌跌精“喇遛遛“一串,火星四冒。好不热闹,好不自在。早晨吃饺子,尤其是中午外爷做的八大碗。那才叫吃的香。外爷是很能干的人,每年要养四五头猪,十几只羊,几十只鸡。过年要杀一只羊,一头猪,几只鸡。到腊月二十三打扫完,把灶王爷送上天后,就开始治买年货,做过年的吃喝。外婆蒸馍头。外爷杀猪宰羊。猪头、猪蹄做清冻肉。然后,就是八大碗。过年吃的满嘴油腻,香喷喷的,枯瘦的肠子都鼓起来了。从初三开始母亲和二姨又带上我去拜年,一毛二毛的押岁钱,糖蛋蛋、苹果干,小口袋装的鼓鼓的,那时只是个吃货,什么也不懂,幸福就只知道吃好的,知道到处玩。
外爷的武功二十个后生近不了身边
外爷是个习武之人,我不知道他拜过谁是他师傅他。但力可比张飞,身板子也是张飞样。他魔了的时候,院子里井上的磨盘一手一个,身上还锁着铁链,提着到银宝地,差不多一里地。我有几个小学同学,锁儿、四儿、战明,有一次上学上体育课,他们非要去找外爷试试武功,我带他们去了外爷家里,外爷正在东房门口晒太阳,外爷已七十多岁。他们三个十四五岁的男孩,一起要试试外爷的功夫。先是二个人一起动手,左一个拉,右一个推,外爷如石柱一般,丝纹不动。后又前面二个人拉,后边一个推,也是丝纹不动。又让我一起上,我们四个人,怎么拉,怎么推,外爷就像是一根石柱,丝纹不动。他们三个还想试试外爷的拳脚,三个人动起手来,外爷不知用的什么拳脚,就挥了一下手,三个摔出去好几米,爬起来再不敢动了。同学们领略了外爷的武功,同学们也传开了,成了我骄傲的一点小资本。
每到过年村里都要唱戏,一看戏夲村与外村里的后生们就要打架,尤其是是南北张村,打架成了常事。所以,一唱戏,村里人必叫外爷去压阵脚。只要外爷往戏台前面中间一站,南张村的后生们乖乖的,不管他们多少人起哄涌,外爷在前就像是一根松树,枝枝叶叶动一动,树身稳如泰山。年轻人起哄,左一群,右一群,就像是海浪打上岸,反正外爷在中间就像是海中岩石,凌凌角角被水洗洗。有时外爷也抖抖威风,他一用功,一发力,左右后边像抽麦穗时刮了一场大风雨,躺平一片。有时候,南张村的年轻人见外爷在不敢打架,跑南河里路上打,只要村里人一叫外爷去,南张村的后生们撤腿就跑。
偷吃外爷的红枣
小时候饥饿是万恶的魔鬼,肚子里好像是养的一几万条灰虫,只要一吃饭,没一会就饿了。何况每天就是点汤汤水水的,一到肚子里,就像是旱了三年的地,那点汤汤水水一进肚里,倾刻间入缝而光。所以,我一下学就往外爷二队马圈跑,几十间马棚顶上哂的全是红枣。外爷带的妇女们捡枣。我进去看不见外爷,就偷偷的从梯子上爬上房去,猴子一般钻到席子底下,装满小口袋干快跑下来。外爷在老远看见,也假装看不见。每天去,外爷也知道我下学的时间,到这个时候,外爷也假装拿播箕播土,站在房边一边播一边往下丢枣。我心知肚明,就干快捡,外爷看我装满口袋了,也不播了,回去坐那里捡枣去了。每天,我和外爷里应外合,都会格外的有一点收成,把小肚子养饱一阵子。
外爷去逝近50年了,但往事常常在眼前浮动。吃枣会想起外爷,闻见烟味会想到他,一回故乡外爷的影子到处可见,他就像是村北的那棵大槐树,永远竖立在我的心中!
来源:好运女神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