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却培养了包括2位诺贝尔奖得主(杨振宁、李政道)、8位“两弹一星”功勋、5位国家最高科技奖得主、172位两院院士、100余位人文大师、9位党和国家领导人,以及约1100名投笔从戎的抗战学子,它被誉为“中国教育史上的珠穆朗玛峰”。
众做周知,西南联大是最好的大学,它只存在了8年,约8000名学生,不到4000名毕业生。
却培养了包括2位诺贝尔奖得主(杨振宁、李政道)、8位“两弹一星”功勋、5位国家最高科技奖得主、172位两院院士、100余位人文大师、9位党和国家领导人,以及约1100名投笔从戎的抗战学子,它被誉为“中国教育史上的珠穆朗玛峰”。
何以如此密集的人才涌现?
为什么在几所大学的之前和之后、至今都没有出现?
可能的原因是什么?
对于当下的个人教育有什么启发?
这些问题总是会萦绕在关注西南联大、关注教育、关注个人和国家未来的人心中。
在那八年的西南联大时光的前后,它们同样培养了许多的人才,但是质量和密度远低于联大时期。
我相信这一点区别不是来自于学校、大楼和大师,甚至不是家庭。他来自于个体经历和个体对于国家命运、个人使命的感受和认知。
联大之前,能进入北大、清华、南开的学子,大都有不错的家境。这一点和现在有认知、有能力让孩子接受最好教育、按照规划过一生的中产及以上的家庭很像。
当时很多的毕业生接父母的班,教育是为他镀金,他成为家境和教育的双重受益者,大部分人守成,少部分有所发展。那时候的每个大学生都很珍贵,每个人总有一些故事在一些地方、一些人口中流传,有些也很传奇。
但,和联大八年学子们的成就和影响力相比,总是弱了很多。
为什么呢?
我今年陪伴伙伴们重走西南联大,生起最大的感触是——“丰富性”,他们经历的丰富性,不在父母和自己规划之中的,经历的丰富性,对于自己与家国感受的丰富性。这种丰富,不是量上的丰富,是有冲击、有质量的丰富。就像撞破城门的巨木,带来城外我们未曾想象到的存在和冲击力。
之前站在城门之上,我们以为自己看见并了解城外的一切,直到城破那一刹那,才真实有感受。何况,很多人从未登上城楼,根本不知道城外的风景。而城内是个完美的迪士尼乐园,每个位置、每场表演总是在合适的时间开始。我们以为一切就是这样。
西南联大学子经历的丰富性,以从长沙徒步到昆明的244名学子和11名老师最为典型,他们走了68天,3500里,从冬天走到春天。联大深知这样的行走对于联大精神重要性,以致于我们看《西南联大纪念碑碑文》时,“临时大学又奉命迁云南。师生徒步经贵州,于二十七年四月二十六日抵昆明”,以为当时所有人都是从长沙走到昆明的。
这些学子,如果不是因为这次行走,他们永远不会有那些,他们不想经历的经历、不曾预见的遇见和感受。
在踏上这条路之前,抗战已经一年多,如果从“七七事变”、从“九一八”算起就更远,从1895、1840算起,那就更远。学子们有改变,但未巨变。从北大、清华、南开,变成长沙临时大学,从天津、北京搬到长沙,从一个城市搬到另一个城市。长沙圣经学院的条件还不错。这样的不错,既是优势,也会成为阻隔现实的城墙。
3500的路上,因为一场大雪,他们停留了7天;听说沿途有土匪,连夜赶路,听到枪声,一夜未眠。
他们睡在农民家的棺材旁,一边相互讲着鬼故事,一边在恐惧中睡去。
战火纷飞中,励志图强的县长告诉他们,当地将禁绝鸦片,这次抗战是民族和国家更新的大机会。
然后,学子们在路上看到因为鸦片瘦弱无神的人们,看到地里正在盛开的罂粟花,农民一边唱着因为鸦片受苦的歌谣,一边种植鸦片。
在桃源县,一位老人将三个儿子送上战场,他挥动着文弱的手臂,告诉学生,“学大地的包容、能耐罢,你们还年青,性急什么呢?……我们要拿定的,是跟鬼子干到底呀,伸手捉蛇,半途松不得!”
大部分途径的地方,都无法集中住宿,他们经常分散睡在百姓的家里。只是因为同姓,老乡和他们认为亲戚。
闻一多先生和他们在幽暗山洞里唱《桑塔·露琪亚》,与苗族百姓一起跳舞。
我相信,正是这一程等经历和看见,让先生从一个书斋学子转变为民主主义者。
我相信,每个途径玉屏县城的学子,都无法忘记那一张布告,并且将这张布告的内容讲给后来学弟、学妹们听。
玉屏位于贵州和湖南交界,在当年极为闭塞落后,没有地方可以让途经的学子们住宿。于是县长在城门、闹市贴出公告,提醒各家各户收拾好放假房子,迎接“振兴民族领导者——各大学生”
每个学生在看到这张布告时,心中一热,有人反复观看,有人匆匆而过。这一生,再也无法忘却这句话。
这些经历和之后昆明的经历,都不在这些学子的家庭和他个人规划之内。如果条件允许,他们不会住在棺材旁、不会闻到鸦片味、不会听到那首歌谣,不会在看到那个布告时激动。不会昆明泡茶馆,不会在课堂上思念“八宝饭”,他们不会看到和感受到真正的中国,并思考我可以做些什么。
西南联大的千里步行的遇见,是所有西南联大学子在昆明、在蒙自、在叙永、在前往西南联大的路上和离开联大的途中所有遇见和冲击的缩影。这一切和联大的民主、自由、大师、家国命运一起,成就了联大学子,协助他们成人达己,成就了自己,同时推动了国家社会的发展。
王国维说,“天以百凶成就一词人”。这里“凶”指的就是不曾预见的境遇和经历。
我们现在类似的家庭,极力给孩子提供我们认为的最好的条件。去参观中国和世界上最好的学校、去参加最有利于加分升学的活动、吃最好的、住最好的、穿最好的、找最好的……
给孩子,我们认为最好的。
但,这个所谓的“最好”,是在我们的单一的价值观下选择的,无论看起来多么丰富、独特,其实他,依然是单一的,是可预见的。
它可以让孩子过的不错,特别是社会和世俗评价上的不错。但很难是卓越,也很难使他内心真正有感受并受到触发,要为自己、社会、国家和世界做些什么。
没有这些,也就不会有人才的涌现,只会零星出现。
我们无法复制当年的经历,即使有条件,谁也不愿意自己的孩子睡在棺材旁、途经有土匪的土地、以一叶扁舟渡过湍急的河流……
何况,在孩子参加活动时,我们要求视频直播,随时掌握情况……
当年的学子,是自己去经历这一切的。
或者,我们可以想一想,我们怎样以自己以为的、最正确的观点和价值观,限制了自己和自己的孩子。我们可以怎样打破那些限制,去迎接丰富性和可能性。
世界是一所临时大学,是一所永恒的大学,是最好的学校,每个人是自己最好的老师。
——半落于西南联大
来源:半落陪你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