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刘姨,记住你的本分。"张总站在宽敞的客厅里,头也不抬地说,"工作我安排,你带好我妈就行。"
我做保姆月薪6000,女儿研究生,雇主说:工作我安排,你带好我妈
"刘姨,记住你的本分。"张总站在宽敞的客厅里,头也不抬地说,"工作我安排,你带好我妈就行。"
我抿着嘴唇,手里的抹布停顿了一下,又默默地继续擦拭着茶几。
我叫刘春花,今年五十三岁,从东北一家国营纺织厂下岗后,来北京做了保姆。
那是2010年的事了,算起来到今年已经十五个年头了。
人生的际遇总是难以预料,谁能想到我这个曾经的纺织厂先进工作者,如今每天擦地板、做饭、照顾老人呢?
在厂里时,我是技术骨干,厂报还登过我的照片。记得那时候,我和老王头儿刚结婚,住着单位分的筒子楼,虽然只有十几平米,但日子过得踏实。
九十年代末,改革大潮席卷全国,我们厂效益不好,走上了破产改制的道路。
那段日子,厂区的大喇叭不再播放《东方红》,换成了领导念的改制方案和下岗名单。
我和厂里的姐妹们手挽着手,站在厂门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领了三千块钱的遣散费,我的工人生涯就这么画上了句号。
老王比我早两年下岗,靠开出租车养家。2008年那场大病把他带走了,留下我和正上高中的女儿王小雨。
葬礼上,我抱着老王的遗像,对天发誓: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让闺女上完大学。
张总是位成功的企业家,我是通过老乡介绍来他家工作的。
他妈妈李老太七十八岁了,患有轻度老年痴呆。我的工作就是照顾李老太的饮食起居。
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熬粥、切菜、准备一日三餐,晚上十点多才能休息。
月薪六千,在保姆行当里算高的了。老家很多下岗工人,一个月工资才两三千呢。
我把这份工作看得比金子还珍贵。
张总家住在北京西四环的高档小区,电梯入户,大理石地面,光是客厅就有四五十平米。
刚来的那阵子,我总是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在这闪闪发亮的地方留下什么痕迹。
李老太脾气不好,常常对我发火:"这粥太稠了!""水温不对!""你是聋子吗?我叫你好几声了!"
每当这时,我就想起我们厂的老书记常说的话:"越是困难的时候,越要咬紧牙关。"
我的女儿王小雨,从小就是个争气的孩子。
她知道家里困难,从不乱花钱。高中时,别的孩子都用上了诺基亚手机,她还用着我淘汰下来的"大哥大"。
大学四年,她勤工俭学,做家教、发传单,硬是没向我多要一分钱。
今年,她考上了北京大学的研究生,专业是社会学。
这个消息传来时,我正在给李老太梳头。我激动得手直抖,眼泪啪嗒啪嗒掉进李老太的银发里。
李老太转过头,迷茫地问:"春花,你哭啥?是不是想家了?"
我摇摇头,擦干眼泪:"老太太,我闺女考上研究生了,北大的!"
李老太拍拍我的手:"好哇!真是好样的!我儿子当年连大学都没考上,是他爸硬把他送出国的。"
我做保姆的工资,大部分都寄给小雨交学费和生活费了。
我自己的开销很少,一个月留个五百块钱就够了。有时候在超市看到特价的衣服,也舍不得买。
每次和小雨视频,她总是说:"妈,您别太累了,我很快就能工作,到时候您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我总是笑着回答:"妈不累,妈高兴着呢!"
可挂了电话,看着镜子里满脸皱纹的自己,我知道,我老了,比实际年龄老了很多。
那天是三月初,北京的春天还带着冬天的余威。
张总在客厅里对着电话大声谈生意,声音压都压不住:"两千万?你开什么国际玩笑!顶多一千二,爱卖不卖!"
李老太被惊吓到了,开始大喊大叫:"打仗了!打仗了!快跑啊!"
我赶紧从厨房冲出来,搂住李老太:"老太太,没事,没打仗,是您儿子在打电话呢。"
张总皱着眉头对我说:"刘姨,把我妈弄安静点,影响我工作。"
那语气,像是在对待一件出了故障的工具。
我低着头,扶着李老太往她房间走。在她耳边轻声安抚:"老太太,咱们去看电视吧,《西游记》重播呢。"
李老太最爱看《西游记》,每次孙悟空出场,她都会开心地拍手。
小雨正好放假来看我,站在门口,全都看在眼里。
她眼圈红了,但我朝她摇摇头。
晚上,我们住在阳台改造的小房间里。这个房间原本是个储物间,放杂物的,张总让人简单装修了一下,放了张上下铺的床。
小雨从书包里拿出一条围巾:"妈,给您买的,纯羊毛的,冬天戴。"
我接过来,摸了又摸:"傻闺女,都快春天了,买这干啥?肯定不便宜。"
小雨抱着我说:"妈,您不该受这气。您看看您,这些年都瘦了,手上全是老茧。"
我笑了笑:"习惯了,妈没文化,能做的就这些。再说了,张总给的工资不低,咱不能净拿人家的钱不干活啊。"
小雨叹了口气:"您总是这么想。我记得小时候,邻居刘大爷说您是'傻大姐',什么活都抢着干。"
我点点头:"你刘大爷说得没错。你妈这辈子,就是个老实人,认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
那晚,李老太突然发高烧。
半夜十二点,我起来给她量体温,显示38.9度。我心里一慌,赶紧找出退烧药,又用温水给她擦身子。
张总出差了,家里就我和小雨。我不敢打扰张总,只能自己照顾。
"妈,要不要叫救护车?"小雨站在门口问。
我摇摇头:"先别惊动医院,我试试看能不能退烧。老人家抵抗力弱,去医院容易交叉感染。"
整整一夜,我守在李老太床前,每隔一小时量一次体温,换一次退烧贴,擦身子。
李老太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喊着她儿子的名字:"小伟,小伟,妈渴了。"
我赶紧扶起她:"老太太,我是春花,来,喝点水。"
李老太喝了几口水,又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小雨也没睡,偷偷用手机拍下了我忙碌的身影。她说:"妈,您对别人都这么好,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我笑了笑:"傻孩子,干我们这行的,就得把雇主家的老人当亲人。再说了,李老太也挺可怜的,儿子忙,儿媳妇常年在国外,平时没人陪她说话。"
天蒙蒙亮时,李老太的烧终于退了。我这才松了一口气,靠在椅子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中午,张总回来了。
小雨主动给他看了昨晚的照片。照片里,我满脸疲惫,额头上的皱纹清晰可见,却仍温柔地为李老太擦汗、喂水。
张总沉默了许久。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位成功人士露出这种表情,有些惭愧,又有些感动。
他放下手机:"刘姨,谢谢您。我妈现在怎么样了?"
我连忙说:"已经好多了,刚刚吃了点稀饭,正在午睡呢。"
那天下午,张总破天荒地没有出门应酬,而是在家陪他妈妈说话。
晚上,他把我叫到书房:"刘姨,对不起,我以前忽略了您的辛苦。"
他看着我,眼神柔和了许久不见的几分:"您不仅是保姆,更是我妈的亲人。这些年,您照顾得比我这个亲儿子还要细心。"
我心里一阵酸涩,眼泪差点掉下来。
这些年,我何尝不是把李老太当亲人?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害怕什么,喜欢什么;每天什么时候吃药,什么时候散步,我都记在心里。
张总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刘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我连忙摆手:"张总,不用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张总坚持塞到我手里:"您收下吧,算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一点心意。对了,听说您女儿在北大读研?"
我点点头,眼里满是骄傲:"是啊,社会学专业,她从小就爱看书,跟她爸一个样。"
"真是栋梁之才啊。"张总笑道,"等她毕业了,要是有意向,可以来我公司实习。"
回到房间,我打开信封,里面是一万块钱。
小雨看到了,有些不满:"妈,您别收他的钱,他这是心虚呢!"
我摇摇头:"孩子,你不懂。这说明张总是个明白人,知道感恩。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已经很难得了。"
从那以后,张总对我的态度变了。
他会主动询问他妈妈的情况,也会在我生日时送上祝福。小雨来看我时,他还特意准备了客房,让我们母女俩住得宽敞些。
有一次,李老太突然认不出我了,把我当成了她年轻时的邻居,一个劲地说:"春妮啊,你看我那小伟,都当大老板了,可他心里还是苦啊,结了两次婚都离了。"
我没有纠正她,只是顺着她的话:"是啊,小伟是个好孩子,就是太拼了,要多注意身体。"
李老太拉着我的手:"春妮,你一定要劝劝他,别光想着挣钱,身体垮了钱再多也没用啊。"
我点点头:"我会的,您放心。"
张总正好路过,听到了这番对话。他站在门口,眼里闪着泪光。
晚上,张总喝了点酒,罕见地和我聊起了家常。
"刘姨,我妈年轻时是个好强的人,从来不服输。她一个人把我拉扯大,还供我出国留学。"他看着窗外的夜色,"可我回报她什么了?除了钱,我给她的太少了。"
我递给他一杯热茶:"张总,您别这么说。李老太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您成功,您现在这么有出息,她心里比谁都高兴。"
张总摇摇头:"我以前总觉得,给她请最好的保姆,住最好的房子,就是尽孝了。现在才明白,陪伴才是最好的礼物。"
我想起了我的老王头儿。他生前总说:"春花啊,人这辈子,钱再多也带不走,最后带走的,是那些记在心里的情分。"
在张总家工作的这些年,我看尽了人情冷暖。
有时候我也会想,如果当年厂子不倒,如果老王头儿还在,我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可能还住在那个小筒子楼里,每天骑着二八自行车上下班,和姐妹们一起跳广场舞。
人生没有如果,只有结果和后果。
前几天,小雨打电话来,说她拿到了全额奖学金。电话那头,她兴奋地说:"妈,这下您负担轻多了!我准备暑假找个实习,以后就不用您寄钱给我了。"
我对着窗外的月亮笑了,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
小雨还说,她的导师对她的研究方向很满意,准备推荐她明年申请国外的交流项目。
我的闺女,终于要飞得比我高了,飞得更远了。
有时候,我看着张总忙碌的背影,会想起厂里那些西装革履的领导。他们说话做事利索,走路带风,眼睛里似乎只有利润和效率。
再看看那些像我一样的普通人,穿着朴素的衣服,说着淳朴的话,眼睛里有对生活的渴望和对亲人的牵挂。
在这个世上,人与人之间,无论身份高低,都该互相尊重。
我不后悔做保姆的选择,因为在这个过程中,我守住了自己的尊严,也收获了真诚的情感。
昨天,李老太拉着我的手说:"春花啊,你比我儿媳妇还亲,以后我百年之后,你可得来看看我。"
我拍拍她的手:"老太太,您长命百岁,我们还有大把时间在一起呢。"
李老太今天又念叨着要吃家乡的酸菜,我特意去菜市场转了一圈,找到了东北风味的正宗酸菜。
回家的路上,阳光正好,照在脸上暖洋洋的。
我想起老家院子里那棵老槐树,每到春天,开满了白花,香气扑鼻。小雨小时候,最爱在树下玩耍,捡起落下的花瓣,说要做"花瓣饭"给我吃。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平凡而真实。
有人说,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部小说。我这一生,没有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有柴米油盐的小事。
可这些小事,却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财富。
前几天,张总带他妈妈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说老太太的病情稳定了不少。
张总握着我的手说:"刘姨,这都是您的功劳。您比那些所谓的护工专业多了。"
我笑着摇摇头:"这哪是什么功劳,不过是用心罢了。我妈以前常说,做人做事,用心就对了。"
小雨说她下个月要来北京参加一个学术会议,到时候会来看我。
我已经开始计划要做什么菜给她吃了。她最爱吃我包的猪肉白菜馅饺子,还有糖醋里脊。
这些年,我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小雨成家立业,有个稳定的工作,找个疼她的好人家。
至于我自己,能看着她幸福,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有时候我会想,等小雨工作了,我是继续做保姆,还是回老家安度晚年?
老家的房子空着,院子里的杂草估计都齐腰高了。
但转念一想,我又舍不得李老太。这些年的相处,我们已经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或许,这就是生活给我的安排吧。
风吹过北京的胡同,带着春天的气息。
我踏实地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盘算着晚上的菜谱。
这就是我的生活,平凡而踏实,没有波澜壮阔,却有着深沉的爱与责任。
人这一辈子,能做好自己的本分,活出尊严,已经是最大的成功了。
来源:豆豆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