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是去年夏末的一个闷热午后,蝉鸣声透过纱窗,与楼下大妈们的唠嗑声交织在一起,我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挣扎着从藤椅上起身。
"妈,是我呀。三千块打到你卡上了吗?"儿媳妇的电话把我从午睡中惊醒,我刚要开口,大儿媳的声音已从客厅传来。
那是去年夏末的一个闷热午后,蝉鸣声透过纱窗,与楼下大妈们的唠嗑声交织在一起,我揉了揉发涩的眼睛,挣扎着从藤椅上起身。
1986年,我从东北老家来到这座南方城市,跟着丈夫一起打拼。
那时候,改革开放的春风刚刚吹遍全国,收音机里天天播放着《在希望的田野上》,让我们这些背井离乡的人心里充满期待。
丈夫老赵在一家国企当工人,每天骑着二八大杠去上班,我则在附近的纺织厂当挡车工,起早贪黑,双休日还要排队去供销社买票证换来的猪肉和白糖。
日子虽然紧巴,但咱老百姓图的就是个安稳,每逢发工资那天,我总要给两个儿子买冰糕,看着他们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心里比蜜还甜。
转眼间,两个儿子长大成人,各自成家立业。
大儿子小飞性格像他爹,稳重踏实,1990年考上了本地建筑学院,毕业后在一家建筑公司当工程师,娶了同院校护理系毕业的刘玲;小儿子小宇则活泼精明,高中毕业后不愿继续读书,自己闯荡,开了家小门面做起了电子产品生意,媳妇周曼是他生意上的合伙人。
我和老伴退休后,本想过些清闲日子,没想到两个儿媳先后怀孕,我们又迎来了含饴弄孙的新生活。
大儿媳刘玲生了个小外孙女,取名欢欢;小儿媳周曼生了个小孙子,叫他豆豆,两个孩子前后只差三个月,堂兄妹俩好像商量好似的,一齐给我们老两口添了喜事。
"春兰,忙活啥呢?"老伴拿着茶壶从厨房走出来,脸上挂着刚午睡醒来的倦意。
"没啥,小宇打电话问我下午去不去他家,豆豆想我了。"我随口应着,心里却在琢磨该怎么和老伴说起刘玲那边的事情。
"妈,我妈说她帮我带欢欢这么久,您给小宇家三千块补贴,是不是也该给我妈一些?"刘玲倚在门框上,一只手指不停地划着手机屏幕,像是在查看什么重要信息。
她身上穿着单位发的制服,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眼睛下挂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这些天带孩子一定没睡好。
我一时语塞,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自从小儿子小宇夫妻俩忙着开拓市场,我主动提出帮忙照顾小孙子豆豆。
孩子刚出生那会儿,我天天往返于两个儿子家之间,挤公交车,白天在小宇家帮忙,晚上回大儿子家睡觉,累得腰酸背痛,但心里却美滋滋的。
小宇心疼我,每月给我三千块钱,说是车费和营养费。
我起初不肯要,后来拗不过他,也就收下了,想着攒起来给两个孙辈买些好东西。
"刘玲啊,我帮小宇家带孩子,是因为周曼工作忙,没人照顾豆豆,你妈退休在家,主动说要帮你带欢欢的,这情况不一样啊。"我轻声解释道,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说不出是哪种滋味更浓一些。
刘玲皱起眉头,手指停止了划动:"妈,您这话就有偏心的意思了,带孙子就该给钱,带外孙女就不用给钱?"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坚决:"我妈也是退休工人,退休金比您还少呢,那会儿她们厂效益不好,连着几年没发全工资,现在退休金才一千六,她每天还要拿出几十块钱坐公交来回跑,一个月下来也是不小的开销。"
阳台上的老式座钟敲了三下,预示着下午的开始,我却感到一阵心酸,想起了自己含辛茹苦拉扯大的两个儿子。
那时候为了省钱,我总是给他们缝制衣服,晚上等他们睡着了,就坐在煤油灯下,一针一线地缝补,手指被针扎得全是茧子。
如今他们成家立业,我却要为谁带孩子、该不该给钱这种事情费心,这是我从未想过的。
"好,我跟你爸商量一下。"我勉强应道,心里却像灌了铅似的沉重。
晚上,老伴从楼下棋牌室回来,满身烟火气,手里还提着刚买的一袋茉莉花茶,是我喜欢的那种。
"老太婆,猜猜我今天赢了多少盘?"他得意洋洋地说,眉毛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我没心思陪他高兴,把刘玲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他放下茶杯,皱起了眉头,声音也沉了下来:"刘玲这孩子,有点过分了,她妈妈愿意帮忙带外孙女,那是她的事,咱们又没让她帮忙,凭什么也要给钱?"
"可是......"我欲言又止,手指不自觉地搓着围裙边。
"妈,这事好商量。"大儿子小飞推门进来,原来他在门外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格子衬衫,手里还拿着工地上的图纸,想必是刚下班回来。
"刘玲妈妈确实每天来帮忙带欢欢,让我们能安心工作,给点补贴也是应该的,但这不该由你们出,应该我们自己来解决。"
我看着儿子疲惫的脸庞,额头上沁出的细密汗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知道他是想和气生财。
这些年来,他和刘玲的关系时好时坏,为了家庭和睦,他总是选择退让,就像当年老赵在厂里一样,从不与人争锋。
"妈,您别担心,我月底发了奖金,就解决这事。"小飞拍拍我的肩膀说,眼睛里透着疲惫却坚定的光。
"不行,这钱应该我来出。"我摇摇头,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宁可自己委屈,也不能让娘家人看不起自己儿子。
"那不成,这是我们小两口的事,怎么能让您出钱?"小飞急了,额头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老赵摆摆手:"行了,今天先别说了,你妈累了一天了,明天再商量。"
次日一早,我来到小区的月亮草广场,这是八十年代末统一规划的老式小区,广场中央有一片木栅栏围起来的花园,里面种着不少月亮草,逢到夏夜,那些小白花一朵朵开放,远远望去像撒了一地的银豆子,格外好看。
这里是我们这些老年人每天锻炼、聊天的地方,广场中央有一棵老槐树,树下摆着几张水泥桌凳,是我和几位老姐妹的"据点"。
"春兰,你怎么闷闷不乐的?往常这个点你早就开始带着我们做广播体操了。"王大姐穿着一身藏青色的运动服,满头银发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她是我认识最早的邻居,当年我们一起进厂,一起住进单位分的家属楼,一起经历过困难时期的供应紧张,一起看着孩子们长大成人,几十年的交情让她一眼就看出我的心事。
我叹了口气,将昨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说到伤心处,眼眶不禁湿润了。
"这哪行啊!"王大姐拍着大腿说,那样子活像是当年在厂里开批斗会的样子,"你帮小宇家是应该的,人家给你钱是孝心,刘玲妈妈帮她带孩子,找你要钱算怎么回事?这不是把你当外人吗?"
"就是,太不像话了。"李阿姨也插嘴道,她是退休教师,说起话来总带着一点教导的口吻,"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懂事了,真是读书越多,越不明事理。"
我摆摆手:"别这么说,刘玲也不容易,她单位离家远,每天要坐一个多小时公交车,加班又多,公婆又住得远,只能请她妈帮忙。"
我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粗糙的双手,上面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我想了一晚上,准备从我的退休金里拿出一部分来给张阿姨,毕竟她也是为了我们家出力。"
"你这不是惯着她吗?"王大姐不赞同地说,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被惯坏了,要求这要求那的。"
正说着,小儿子小宇打来电话,声音焦急:"妈,您能不能过来一趟?周曼今天要出差,豆豆发烧了,我一个人照顾不过来。"
我急忙收拾东西,向姐妹们告别:"改天再聊,小孙子病了,我得赶紧过去看看。"
"瞧瞧,这才是亲孙子呢,有事就知道找奶奶。"王大姐意味深长地说,我假装没听见,匆匆离开了广场。
公交车上人不多,但我心里却乱糟糟的,像是有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
我出生在东北一个小县城,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从小就教导我们要懂得感恩、知道分寸,可现在这个社会变化太快,很多事情我都捉摸不透了。
"妈,您慢点。"小宇在楼下接我,接过我手中的菜篮子,里面装着我刚从市场买的新鲜青菜和鲫鱼,准备给豆豆煮鱼汤退烧。
"昨天豆豆又闹腾了一晚上,发烧到三十八度五,周曼说今天不能带他去奶奶家了,怕传染给欢欢。"
我点点头,心里却想着另一件事。
到了小宇家,我见豆豆躺在小床上,脸蛋红扑扑的,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正玩着一只毛绒玩具熊。
"奶奶!"他看见我,立刻扔掉玩具熊伸出双手要抱抱。
我心疼地摸摸他的额头,还是有些烫,赶紧把带来的退烧药和食材拿出来,准备煮鱼汤给他喝。
"妈,这三千块钱您收好。"小宇从钱包里掏出几张钞票塞给我,是刚领的工资。
"不用了,我还有上个月的没花完呢。"我推辞道,想着他们小夫妻创业不易,店铺房租、进货成本都是不小的开销。
"妈,您就别客气了,"小宇坚持道,表情认真得像个做报告的干部,"您帮我们带孩子已经很辛苦了,这点钱也不够表达我们的心意,再说周曼的意思是,您照顾豆豆这么尽心,不给您补贴,心里过意不去。"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收下了钱,心想着趁着下午去趟银行,把这钱存起来,以后给两个孙辈做教育基金。
看着小宇匆匆出门的背影,我心中涌起一丝暖意,又带着几分惆怅,他从小就懂事,上中学时家里困难,他偷偷去肯德基当兼职服务员,赚来的钱都给了我补贴家用,那时我看着他疲惫却骄傲的样子,又心疼又自豪。
下午,我带豆豆出门透气,他的烧已经退了,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可能是天气变化引起的小感冒。
这个小家伙活泼好动,一路上手舞足蹈地指着路边的花花草草,嘴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累得我气喘吁吁。
"奶奶,我要吃冰淇淋!"豆豆指着公园门口的冰淇淋摊,眼睛亮晶晶的。
"不行,你刚退烧,不能吃凉的。"我摇摇头,想起了自己带大儿子小飞的时候,他也是这样馋嘴,每次路过冰棍摊都要闹着买,那时候一根冰棍五分钱,省吃俭用的我能给他买一根就已经是莫大的奢侈了。
正当我坐在长椅上休息时,看见刘玲妈妈张阿姨推着婴儿车走来,这场面让我有些措手不及,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春兰,你也在这儿啊?"张阿姨笑着打招呼,婴儿车里的欢欢正甜甜地睡着,小脸蛋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小苹果。
"是啊,带豆豆出来透透气,他昨晚发烧了,今天好多了。"我指了指正在沙坑里玩的孙子,故作轻松地说。
张阿姨在我身边坐下,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啊,工作忙,顾不上孩子,只能我们这些老家伙帮忙,不过看着孙子孙女一天天长大,也是享福了。"
我点点头,心里却在想着刘玲向我提出的要求,这事该怎么处理才好?
张阿姨是我们纺织厂的老工友,我们曾在同一个车间工作过几年,后来她调去了染布车间,退休金确实比我少一些。
她离了婚,一个人把刘玲拉扯大,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却从不向人抱怨,这些年我也时常接济她一些,但都是私下里,从不张扬。
"张姐,您每天来帮刘玲带孩子,真是辛苦了。"我试探着说,想看看她的反应。
张阿姨笑了笑,露出几颗金属假牙:"有什么辛苦的,自己的外孙女,不心疼谁心疼?刘玲工作那么忙,我不帮忙谁帮忙?"
她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再说了,我一个人在家也是闲着,带孩子还热闹些,老了老了,就喜欢听孩子的笑声,觉得自己也年轻了几岁。"
听她这么说,我心里更不是滋味了,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张姐,我想给您三千块钱,算是我对您帮忙带欢欢的一点心意。"
张阿姨愣住了,眼睛瞪得老大,手里的蒲扇停在半空中:"这是什么话?我帮自己女儿带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用不着你给钱,你这不是打我脸吗?"
"可是......"我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解释刘玲向我提出的要求,这样的事情说出来多难堪啊。
张阿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色一变,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刘玲是不是跟你要钱了?"
见我没有回答,她明白了,叹了口气:"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小时候多懂事啊,怎么长大了反而糊涂了?"
她拍拍我的手,语气坚决:"春兰,你别放在心上,回头我好好教育她,这种事情怎么能找你要钱呢?太不像话了。"
我感动得眼眶湿润,没想到张阿姨如此明事理,倒是让我有些惭愧了。
晚上回到家,我把这件事告诉了老伴,他气得直拍桌子,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这刘玲也太过分了!连她妈妈都不知道这事,明显是她自己想要钱,这不是存心给咱们添堵吗?"
我沉默不语,心中五味杂陈,想起了早些年刘玲刚嫁过来的样子,那时她多懂事啊,每次来我家都帮着干活,嘴甜得很,喊我妈妈比亲闺女还亲,怎么才几年功夫,就变成这样了呢?
老赵见我不说话,语气缓和了些:"别想那么多了,睡一觉,明天再说,有什么事过去就过去了。"
他的话倒提醒了我,以前遇到什么难事,我总会翻出那个旧木匣子,里面装着我们这些年的全家福照片,看着照片上一张张笑脸,心里的烦恼就少了几分。
我从床底下拖出那个泛黄的木匣子,轻轻擦去上面的灰尘,打开来,最上面是去年春节全家福,两个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女围坐在一起,笑得那么灿烂,仿佛没有任何烦恼。
再下面是两个儿子的婚礼照片,刘玲穿着白婚纱,扎着复古的发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周曼则一身红旗袍,干练而优雅,两个不同性格的姑娘,都是我看着长大的。
最底下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那是我和老赵刚到南方时拍的,背景是厂区的大门,我们穿着朴素的蓝色工装,脸上写满对未来的期待和憧憬。
我轻轻抚摸着照片上年轻的脸庞,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那时候的我们,哪里会想到今天会为这种事情伤心呢?
两天后,刘玲来电话问我考虑得怎么样了,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我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刘玲,我跟你妈妈谈过了,她说不需要我给钱,她带欢欢是出于疼爱,不是为了钱,你如果觉得你妈妈帮忙带孩子辛苦,应该由你和小飞来感谢她,而不是让我出这个钱。"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刘玲冷冷地说:"妈,我明白了,您就是偏心,给小宇家钱,不给我家,行,以后我们的事不会再麻烦您了。"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留下嘟嘟的忙音在我耳边回荡。
我呆坐在沙发上,泪水不自觉地流下来,想起了年轻时跟随丈夫南下,举目无亲的孤独和艰辛,想起了十几年前,我和老伴省吃俭用给两个儿子凑首付买房,没想到现在却要为这种事情伤心。
"哎,老太婆,看看我新买的象棋,老杨那套都快下掉漆了。"老赵从棋牌室回来,提着一套崭新的象棋,没注意到我的眼泪。
我赶紧擦干脸上的泪水,挤出一丝笑容:"看起来不错,比咱家那套好多了。"
"怎么了?眼睛红红的?"老赵终于发现了异常,把象棋放在一边,关切地问道。
我摇摇头,不想让他担心,但眼泪却不听使唤地又流了下来。
老赵叹了口气,在我身边坐下,少有地伸手搂住我的肩膀:"别难过了,儿女有儿女的活法,我们管不了那么多,自己心里舒坦就行。"
小飞晚上回来,看我眼睛红肿,知道出了事,我把情况告诉他后,他叹了口气:"妈,您别难过,刘玲最近工作压力大,说话冲了点,我去跟她谈谈。"
他的语气虽然平静,但眉头紧锁,显然也在为这事烦恼。
"算了,你们小两口的事情自己解决,别为难她。"我不想让儿子为难,毕竟家和万事兴,他们还要一辈子在一起过呢。
小飞走后,我坐在窗前的藤椅上,望着楼下的月亮草广场发呆。
月光洒在广场上,几位老人正在慢悠悠地散步,他们的笑声隐约传来,让我想起了年轻时的日子,那时候虽然物质条件艰苦,但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却单纯真挚,邻里之间有个头疼脑热的,大家都会帮忙照顾,从不计较个人得失。
如今生活条件好了,为何人心却变得这样复杂?我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一早,我照常去小宇家帮忙,刚到家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那动静大得连楼道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妈凭什么要我妈给钱?我妈帮忙带孩子是情分,不是应该的!"是周曼的声音,气势汹汹的,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生气的样子。
"我只是觉得公平一点,你妈每月给三千块钱补贴,我妈帮忙带孩子为什么就不能有补贴?"刘玲反驳道,声音里带着委屈和愤怒。
"那是我妈主动给的,不是我要求的!再说了,奶奶帮带孙子本来就是应该的,外婆帮带外孙女那是情分,这能一样吗?"周曼提高了嗓门,音量大得像是在厂区广播站喊话。
我站在门外,手足无措,门关着,我不好意思敲门打断他们的争吵,但又怕事情闹大了,两个小家庭之间的关系会因此变得紧张。
"够了!"小宇的声音传来,带着少有的威严,"刘玲,你太过分了,我妈帮我们是因为我们忙,周曼单位离家远,你妈帮你是她自愿的,这能一样吗?"
我轻轻敲了敲门,争吵声戛然而止,像是谁按下了暂停键一样。
小宇来开门,脸上还带着怒气,一看是我,表情顿时变得尴尬起来:"妈,您来了。"
我微笑着走进屋,假装什么都没听见,但空气中弥漫着的火药味让人无法忽视。
屋里的气氛十分尴尬,刘玲站在一边,眼睛红红的,不时用手背擦着眼泪;周曼抱着豆豆,脸色不善,豆豆似乎感受到了妈妈的情绪,也不哭不闹,乖乖地靠在她怀里。
"你们在吵什么呢?我在楼下就听见了。"我装作不知情的样子问道,一边从菜篮子里拿出早上买的新鲜蔬菜。
小宇和周曼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客厅里安静得能听见老式座钟的滴答声。
刘玲深吸一口气,眼睛里闪烁着泪光,突然说道:"妈,对不起,我不该那样要求您,是我太自私了。"
我惊讶地看着她,没想到她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道歉,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了?
"我妈昨晚给我打电话,把我骂了一顿,"刘玲低着头说,声音带着哭腔,"她说她帮我带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不需要任何人给钱,是我太自私了,想利用这件事从您这里拿钱。"
她顿了顿,嗓子有些哽咽:"我知道我错了,那时候就是看周曼每个月拿到三千块补贴,心里不平衡,觉得我妈也应该得到同样的待遇,却没想过您们的难处。"
我走过去,拉起刘玲的手,感受到她手心的温度和细微的颤抖:"傻孩子,你们工作都不容易,外面压力大,回到家还要照顾孩子,确实辛苦。"
我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周曼和小宇,又看了看刘玲:"如果你觉得你妈妈辛苦,可以自己多关心她,多给她买些保健品,不必从我这里绕一圈,我们都是一家人,没必要这么见外。"
刘玲点点头,眼泪掉了下来,滴在我们交握的手上,温热而沉重。
周曼走过来,有些歉意地说:"妈,对不起,我刚才说话太冲了,我不是故意要跟刘玲吵架的,只是听说这事太生气了。"
小宇也凑了过来:"妈,您别难过,都是我们不好,让您操心了。"
我笑了笑:"没事,你们都是好孩子,就是有时候想不开,其实我知道,你们的心都是好的。"
那天晚上,两个儿子带着各自的媳妇一起来我家吃饭,气氛和谐融洽,仿佛之前的不愉快从未发生过。
老赵炒了一桌子菜,有我爱吃的红烧肉,有刘玲喜欢的清蒸鱼,还有周曼最爱的麻婆豆腐,满满一桌子菜,映衬着一家人的笑脸,温暖得像是过年。
席间,小宇提议:"妈,我们商量了一下,以后您就不用两边跑了,您和爸在家安心养老,我们轮流把孩子送到您这里,您想带哪个带哪个,不想带就休息,每月的补贴我们照给,但不再分彼此。"
老赵举起酒杯,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好主意!这才是一家人该有的样子,来,为了咱们一家人的和睦,干一杯!"
我环顾四周,看着儿子儿媳们期待的眼神,豆豆和欢欢在角落里玩耍的欢声笑语,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像是冬日里的一把火,驱散了所有的寒意和阴霾。
后来,我把每月收到的补贴钱存起来,逢年过节就买些礼物分给两个孙辈和张阿姨,还特意给张阿姨买了一部收音机,每天早上她带着欢欢来我家,我们一起听广播做早操,两个孩子在旁边跟着学,摇摇晃晃的样子惹得我们开怀大笑。
日子久了,刘玲和周曼的关系也越来越好,常常一起带孩子到我家来玩,有时候还会结伴去逛街,买同款的衣服给孩子们穿,亲如姐妹。
有一天,我在月亮草广场遇到张阿姨,她穿着一件艳丽的红色唐装,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好几岁。
"春兰,你看我这身衣服怎么样?刘玲送我的生日礼物。"她得意洋洋地转了个圈,像个小姑娘似的。
"真好看,衬得你精神着呢。"我由衷地赞美道。
张阿姨笑着说:"多亏了那次的事,现在刘玲对我比以前体贴多了,每次下班回来都会帮我按按肩膀,周末还会带我去逛街,上个月还给我买了个血压计,天天监督我按时吃药,比以前懂事多了。"
我点点头:"儿女孝顺,是我们做父母最大的幸福,你我这辈子虽然吃了不少苦,但能看到儿女成家立业,孙辈健康成长,已经是最大的福气了。"
望着广场上奔跑嬉戏的欢欢和豆豆,我突然明白,亲情不是用金钱能衡量的,也不是靠利益能维系的。
在这个变化快速的时代,能守住那份纯真的亲情和互相体谅,或许是最珍贵的财富,比什么都重要。
月亮草广场的老槐树依然郁郁葱葱,今年的花开得特别旺盛,每到傍晚,满树的白花散发出淡淡的清香,飘荡在整个小区,见证着我们这些普通人家的喜怒哀乐。
而我,也终于在这纷纷扰扰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不偏不倚,用爱连接着这个家的每一个人,就像那盏老式的煤油灯,虽然微弱,却能在最黑暗的时候给人温暖和希望。
去年冬天,小飞和刘玲搬进了新房子,特意要求我和老赵也一起住进去。
搬家那天,我从木匣子里拿出那张泛黄的老照片,放在新家的客厅正中央,那是我和老赵年轻时的样子,照片虽旧,但笑容依然明亮。
"妈,您看我们给您准备了什么?"刘玲神秘地拉着我的手,带我来到阳台,那里摆着一盆刚栽好的月亮草。
"这是从老小区移栽过来的,"刘玲笑着说,"听小区的王大姐说,这月亮草能旺家运,连着几代人都能平安喜乐。"
我看着花盆里嫩绿的小苗,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那些曾经的不快和误会,都如同这月亮草一样,经过风雨的洗礼,终将绽放出最美的花朵。
"是啊,一家人和和睦睦的,比什么都重要。"我轻声说道,目光越过阳台,望向远处逐渐落下的夕阳,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期许和对过去的感恩。
来源:恋过的美丽风景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