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盏中的倒影

摘要：苔痕爬上青石，竹影筛落的日影在经卷上流转，银铫子初沸，茶烟氤氲成云气，此时，山居者以为远离了红尘。其实，这种刻意营造的澄明，就像那琉璃盏中的倒影——清透却易碎。

文/南台宗亮

苔痕爬上青石，竹影筛落的日影在经卷上流转，银铫子初沸，茶烟氤氲成云气，此时，山居者以为远离了红尘。其实，这种刻意营造的澄明，就像那琉璃盏中的倒影——清透却易碎。

曹洞宗古德早看穿此中机关：当你把南风命名为“清凉”，把落叶视作“无常”，你已经不自觉的在万象中竖起丈量的标尺。道元禅师在《正法眼藏》中记述的“溪声山色”公案，恰是击碎时空妄想的木槌。

永平寺的暴雨之夜，侍者惊惶欲闭经堂门窗，禅师却道：“你欲闭的是风雨，还是自己？”这记棒喝勘破修行者最大的陷阱——总想在山中建造抵挡无常的堡垒，却不知真正的风雨从来只在心头激荡。

此刻茶烟袅袅，白瓷盏中沉浮的芽叶，不正是“心念起灭”的具象？古德开示：“十字街头好修行”，当行脚僧在闹市撞见埋头玩手机的青年，当商场促销的吆喝声穿透打坐的蒲团，默照禅的玄机才真正显现。

明月不择江河沟渠皆可映现，禅者之心的圆满，本不依赖特定时空。现代学人常误读“默照”为静态的自我封闭，其实道元禅师早就强调“身心脱落，脱落身心”，就是要斩断“修行/不修行”的分别葛藤。在地铁的轰鸣声中，可以照见妄念起灭而不随转；在会议室玻璃幕墙倒映的云影里，可以洞悉诸法如幻的本质。这种超越场所的觉照，方是“行住坐卧皆是禅”的现代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