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人名地名皆是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人名地名皆是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48岁的陈冬梅拿着母亲遗物中的旧照片,终于下定决心寻找失联40年的父亲。远赴广州四处碰壁后,她在一家老照相馆意外发现线索。当老人打开门的那一刻,两人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了……
011968年的夏天,广东清远县大石村,骄阳似火。
二十八岁的陈远方站在田埂上,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远远望见村口一群人围着什么。放下手中的农具,他快步走了过去。
“远方,你来看看,这次给你们分配的田地在哪里。”大队长王福满手里拿着一张皱巴巴的地图,正在向周围的年轻人指点着。
陈远方挤进人群。作为响应号召来支援农村建设的上海青年,他已经在这个小山村待了快一年。虽然生活艰苦,但他早已习惯了这里的一切。
“陈知青,这块靠近小溪的地,是分给你的。土质不错,浇水也方便。”大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谢大队长,我一定好好干。”陈远方点点头,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向了旁边站着的一个年轻姑娘。
她叫赵春兰,是村里的民办教师,也是村里少有的几个读过高中的姑娘之一。清秀的脸庞,乌黑的长辫子,一双明亮的眼睛总是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春兰,这块地正好在你家那块地旁边,以后你们可以互相照应。”大队长笑着说道。
春兰腼腆地点了点头,脸颊微微泛红。
就这样,陈远方和赵春兰的命运被悄悄地系在了一起。
陈远方对农活并不精通,是春兰手把手教他如何插秧、除草、施肥。慢慢地,两个年轻人的心靠得越来越近。
“远方,你之前是做什么的?”一天,两人在田间休息,春兰好奇地问道。
“我在上海一家工厂当技术员,主要负责机械维修。”陈远方的眼中闪过一丝怀念,“我父母都是工人,家里条件一般,但生活还算安稳。”
“那你想不想回上海?”春兰低着头,轻声问道。
陈远方沉默了片刻,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而且...”他看向春兰,“这里也有我牵挂的人。”
春兰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1969年春天,陈远方和赵春兰结婚了。简单的婚礼上,全村人都来道贺。虽然没有奢华的场面,但满满的祝福让这对新人倍感温暖。
1970年冬天,他们的女儿出生了,取名陈冬梅,寓意冬天里绽放的梅花,坚强而美丽。
“冬梅,我的冬梅,爸爸会一直保护你的。”陈远方抱着襁褓中的女儿,眼中满是柔情。
小冬梅的到来给这个家庭带来了无尽的欢乐。陈远方和赵春兰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即使条件艰苦,他们也觉得幸福满满。
然而,命运的转折点在1978年悄然而至。
02“远方,你看新闻了吗?”一天,村里刚通电不久,几个知青围在一台收音机旁,兴奋地听着广播。
“城市户口青年可以返回原籍了!我们可以回家了!”一个瘦高个子的知青激动地说。
陈远方站在一旁,心情复杂。回上海,这是他曾经日夜期盼的事情,但现在,他在这里有了家、有了妻子和可爱的女儿。
那晚,夜深人静时,他和春兰躺在床上,谁也睡不着。
“远方,我觉得你应该回上海。”春兰突然说道。
“什么?”陈远方一惊,撑起身子看着妻子。
“你有正式的工厂户口,回去后应该能恢复原来的工作。这样...以后你也能想办法把我和冬梅接过去。”春兰的声音很平静,但陈远方知道,她是下了很大决心的。
“可是...”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们,但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春兰打断他,“你回去后,先安顿好,等条件成熟了,我们一家再团聚。”
陈远方沉默良久,最终点了点头。他明白春兰说得有道理。未来的路还很长,他们需要为家庭、为女儿考虑。
决定一旦做出,陈远方便开始准备返城的事宜。临行前的那天晚上,他抱着熟睡的冬梅,眼泪无声地滑落。
“爸爸会很快回来接你和妈妈的,一定会。”他轻声承诺道。
第二天清晨,全家三口站在村口,等待着去县城的班车。
“爸爸去哪里呀?”八岁的冬梅拉着父亲的手,不解地问道。
“爸爸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工作,等挣了钱,就接你和妈妈去那里生活,那里有高楼大厦,有好吃的好玩的。”陈远方蹲下身,抚摸着女儿的小脸。
“那爸爸要去多久呀?”
“不会太久的,一点点时间,很快的。”陈远方哽咽着说,“冬梅要听妈妈的话,好好学习,等着爸爸来接你,好不好?”
“嗯!”小女孩用力点头。
班车到了,陈远方抱着妻子和女儿,深深地吻了吻她们的额头,然后转身上了车,没有再回头看一眼,怕自己忍不住留下来。
车子渐渐远去,赵春兰抱着女儿,站在那里久久不愿离开。她知道,一次分别,不知何时才能重逢。
03陈远方回到上海后,现实与他的期望相差甚远。原来的工厂已经不再接收返城知青,他四处奔波,最终在一家郊区的小厂找到了工作。
“小陈,你的手艺不错,但是待遇嘛,暂时只能给这么多了。”厂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神情严肃。
“没关系,能有工作就好。”陈远方低着头说。他心里清楚想要把妻子女儿接来,还远远不够。
住房是个更大的问题。他暂时住在厂里的集体宿舍,四个大男人挤在一个小房间里,根本没有能力和条件安置家人。
尽管如此,陈远方还是每个月都会写信回去,告诉春兰自己的近况,也询问她和女儿的生活。
“亲爱的春兰: 我在上海已经安顿下来了,找了一份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总算有了开始。住的地方还是有些简陋,我正在想办法申请单位的福利房。你和冬梅还好吗?冬梅的学习怎么样?我很想你们,希望能早日团聚。 爱你的远方”
信件来回需要时间,有时候一个月才能收到对方的回信。
“亲爱的远方: 收到你的来信,我和冬梅都很高兴。我们在村里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冬梅很懂事,学习也很用功,上次考试还得了全班第一呢!她每天都问起你,我告诉她爸爸在努力给我们创造更好的生活。我们会好好的,你也要照顾自己。 永远爱你的春兰”
时间一天天过去,陈远方的处境并没有多大改善。小厂经营不善,经常拖欠工资。他连自己都顾不好,更别说接妻女过来了。
与此同时,邮政系统也不那么可靠。有时候信件会遗失,有时候会延误很久才送到。慢慢地,两地的通信变得断断续续。
1980年,一场突如其来的厂区调整,陈远方被分配到了更远的地方工作。新单位在江苏的一个小镇,距离上海有几百公里。
临行前,他急忙给春兰写了一封信,告诉她自己要调动工作,新的地址会晚些再通知她。然而,这封信不知是寄丢了,还是根本没有送达,春兰一直没有收到。
在新单位,陈远方多次写信给春兰,但都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音。他开始担心起来,难道春兰生气了?难道她觉得自己食言了?
“小陈,有你的信。”有一天,单位的收发室主任递给他一封信。
陈远方激动地拆开信封,却发现是一封退信,上面写着“地址不详,退回”。
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难道春兰和冬梅搬走了?还是村里的邮政站点变了?
多方打听后,他联系上了县里的邮政局,得到的消息却让他如遭雷击。
“据报告,去年那边发了一场大水,有些村庄受灾严重。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你最好亲自去看看。”
大水?陈远方的脑海中浮现出可怕的场景。春兰和冬梅是否安好?他们的家是否还在?
由于工作调动刚开始,他无法立即请假。一连几个月,他日夜担忧,几乎无法入睡。终于,半年后,他请了一周假,回到了曾经生活的村庄。
然而,等待他的是一片陌生的景象。
“大石村?那早就不叫这个名了。现在这一带都划到了新建镇。”一个老人看着陈远方茫然的样子,解释道。
“那您知道赵春兰一家人住在哪吗?”
老人摇了摇头,“我是两年前才搬来的,以前的人我都不认识。”
陈远方走遍了整个区域,问了无数人,却始终没有找到春兰和冬梅的踪迹。最后一丝希望是村委会可能保留着原住民的去向记录,但当他找到新建镇政府时,得到的回答令他绝望。
“那次洪水后,很多资料都丢失了。而且很多家庭都搬迁到了其他地方,具体去向没有完整记录。”
“有没有人知道赵春兰一家?她丈夫叫陈远方,有个女儿叫陈冬梅。”他不死心地问道。
工作人员翻了翻仅存的一些档案,摇摇头:“没有这个名字的记录。不过你可以去问问老支书王大伯,他当年是负责安置受灾群众的。”
陈远方找到了已经退休的王支书,老人家思索了很久。
“赵春兰...我记得这个人。洪水那年,我们村有几户人家确实受灾了。但是具体情况我记不太清了,毕竟都过去好几年了。你再去县城户籍科问问看。”
县城户籍科的工作人员告诉他,当年确实有一批受灾群众被安置到其他地区,但具体到某一个人,他们的记录并不详细。
“除非她们现在还在本县范围内,否则很难查到。如果迁出去了,就更难了。”
陈远方心如死灰。一周的假期转眼就到了尾声,他不得不空手而归。回到工作单位后,他又尝试通过各种渠道寻找春兰和冬梅,但都没有结果。
时间久了,他开始接受一个可怕的现实:也许春兰和冬梅在那场洪水中遇难了,也许她们搬到了很远的地方,与他失去了联系。无论哪种可能,他都感到深深的自责和痛苦。
如果当初他没有离开,如果他有能力早点把她们接到上海,如果...太多的如果,却再也无法改变现实。
04与此同时,在距离陈远方数百公里外的另一个小镇上,赵春兰和女儿陈冬梅正经历着自己的生活变迁。
那年的洪水确实给大石村带来了不小的灾害,但所幸赵春兰和冬梅都安然无恙。只是他们的住处受损严重,村里进行了重建和规划调整,很多人都搬到了临近的乡镇。
“春兰,县里通知,咱们村要并到新建镇了,以后都归那边管。”邻居王婶子来告诉她。
“那我们的地址是不是也要改了?”春兰顿时想到了远在上海的丈夫。
“是啊,以后信件都要寄到新地址了。你家陈知青那边联系上了吗?”
春兰摇摇头,“已经好几个月没收到他的信了。前段时间他说要调动工作,可能是新地址还没告诉我。”
她不知道的是,正是这次行政区划的调整,导致了她和陈远方之间的通信彻底中断。她寄给上海原地址的信件无人接收,而他寄给她的信则因地址变更无法送达。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半年过去了,春兰始终没有收到陈远方的任何消息。她开始担心,难道他出了什么意外?还是...他变心了?
“妈妈,爸爸为什么不给我们写信了?”十岁的冬梅经常这样问。
“爸爸可能太忙了,或者是信丢了。”春兰总是这样回答,但心里的不安却与日俱增。
终于有一天,她决定亲自去上海寻找丈夫。把女儿托付给邻居照顾后,她踏上了北上的列车。
当她找到陈远方原来工作的工厂时,却被告知他早已调走,具体去向不明。
“听说是去了江苏那边的一个厂子,具体哪个厂我们也不清楚。当时不少人都调动了。”工厂的老门卫说道。
春兰尝试着去江苏寻找,但那里厂子众多,没有具体地址,无异于大海捞针。几天的奔波后,她不得不放弃,带着失望和心碎返回家乡。
“冬梅,爸爸可能暂时回不来了。但是妈妈会一直陪着你,好吗?”她抱着女儿,努力控制住自己的眼泪。
“爸爸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小女孩眼中充满了不解和伤心。
“不是的,爸爸很爱我们。只是...有时候生活会把人分开,但爸爸的心永远和我们在一起。”春兰亲吻着女儿的额头,心中却不知该如何解释这突如其来的分离。
日子一天天过去,春兰和冬梅慢慢适应了没有陈远方的生活。春兰重新回到了教师岗位,而冬梅也渐渐长大,变成了一个懂事的姑娘。
尽管表面上生活恢复了平静,但冬梅心里始终有一个结。她对那个离开她们的父亲既有怨恨,又有难以言表的思念。
“妈,你还爱爸爸吗?”十六岁的冬梅有一天突然问道。
春兰愣了一下,然后轻轻点头:“爱过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忘记呢?”
“那你为什么不再找他?”
“我试过,但是...太难了。”春兰叹了口气,“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如果有一天我能找到他,你希望我怎么做?”冬梅追问道。
春兰沉默了许久,最后说:“如果有那么一天,就告诉他,我从来没有怪过他。”
冬梅没有再问下去,但她在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要找到自己的父亲,问个明白。
靠着刻苦学习,冬梅在1988年考上了大学,成为村里少有的大学生。离开家乡的那天,春兰送她到车站。
“冬梅,妈妈为你骄傲。”春兰拉着女儿的手,眼中满是不舍与期望。
“妈,我上大学后,一定会找到爸爸。”冬梅坚定地说。
春兰笑了笑,没有反对,也没有附和。她知道,女儿心中的那个结,终究是要自己去解开的。
冬梅在大学期间多次尝试寻找父亲的下落,但限于当时的条件和信息闭塞,始终没有结果。毕业后,她留在了省城工作,成为了一名教师,就像她的母亲一样。
1998年,赵春兰病倒了。多年的辛劳和心里的伤痛,让她的身体每况愈下。
“冬梅,妈妈有些话要对你说。”病床上的春兰握着女儿的手,声音虚弱。
“妈,你别说了,好好休息。”冬梅眼中含泪。
“不,这些话我必须说。你父亲...他是个好人。当年我们失去联系,不是因为他不要我们了,而是因为种种原因。”春兰艰难地说着,“我一直相信,如果他知道我们的下落,一定会回来找我们的。”
她从枕头下拿出一个旧信封,“这是你父亲的一些资料,包括他的工作单位、家乡地址,还有我所知道的一切。如果...如果将来你有机会,希望你能找到他,告诉他,我从来没有埋怨过他,也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他。”
冬梅接过信封,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知道,母亲心里一直装着那个缺席了他们生活多年的男人。
一个月后,赵春兰安详离世。整理母亲遗物时,冬梅发现了一个小盒子,里面装满了父亲当年写给母亲的信件,每一封都被小心翼翼地保存着。
“妈,你一直没有放弃过,对吗?”冬梅轻轻抚摸着那些发黄的信纸,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她把所有的信件都读了一遍,从中感受到了父亲对母亲和自己的爱与牵挂。那一刻,她决定,一定要完成母亲的心愿,找到自己的父亲。
052018年春天,四十八岁的陈冬梅站在广州的街头,看着车水马龙的都市,心中百感交集。
二十年来,她一直惦记着寻找父亲的事,但工作、家庭,各种责任让她分身乏术。如今,她的女儿已经长大,自己终于有了时间和精力去完成这个心愿。
根据母亲留下的资料和多年来她自己收集的信息,她推测父亲可能在广州一带。这是一条非常模糊的线索,但却是她唯一的希望。
“妈,你真的要去广州吗?”她的女儿李佳担心地问道。
“是的,我必须去。这不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完成你外婆的心愿。”陈冬梅坚定地说。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这是我自己的旅程。”
就这样,陈冬梅带着对父亲的记忆——那个在她八岁时离开的男人,以及母亲临终前的嘱托,踏上了寻亲之路。
广州,一个陌生而繁华的城市。陈冬梅住在一家经济型酒店里,每天都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寻找着可能的线索。
她先是去了市档案馆,查询1980年代前后从上海或江苏迁入广州的人员记录。但由于年代久远,加上当时的档案管理并不完善,她一无所获。
接着,她尝试通过父亲的原单位寻找,但那家工厂早已倒闭,原来的员工四散各地,难以追踪。
“大姐,你找的这个人可能去外省了。广州这么大,没有具体地址,真的很难找。”一位热心的社区工作人员婉言相劝。
但陈冬梅没有放弃。她在各大老年活动中心张贴寻人启事,在社区论坛发布信息,甚至找到了一些老上海人的聚会点,希望能碰到认识父亲的人。
然而,一周过去了,两周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个意外的发现给了她新的希望。
那天,她在老城区闲逛,无意中走进了一家老照相馆。这家店开了几十年,墙上挂满了老照片,记录着这座城市的变迁。
“您好,想拍照吗?”店主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戴着老花镜,和蔼可亲。
“不是,我就是看看。”陈冬梅礼貌地回答,目光在那些老照片上扫过。突然,她的脚步停住了。
墙上有一张集体照,是八十年代某厂的职工合影。照片中间的一个男人,虽然年龄大了些,但那个轮廓,那个神态,与她记忆中的父亲竟有几分相似。
“叔叔,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她指着那张照片问道。
老人凑近看了看,“这是1985年广州机械厂的职工合影,当时我是厂里指定的摄影师,所以才留了一张在店里。”
“您知道这个人是谁吗?”陈冬梅指着那个相似的男人。
老人眯起眼睛,“这么多年了,记不太清了。不过,这人好像姓陈,具体叫什么名字,我真想不起来了。”
陈冬梅的心跳加速,姓陈,年龄相仿,在机械厂工作,这些线索和父亲的情况太吻合了。
“这个广州机械厂现在还在吗?”
“早就不在了,九十年代末就倒闭了。不过厂区改建成了居民区,有些老职工就住在那里。”
得到这个信息,陈冬梅立即前往那个老厂区。那里已经变成了一个老旧的小区,但仍有不少原厂职工居住。
在小区的老年活动室里,她遇到了几位退休工人。
“陈远方?好像有这么个人。”一位老大爷回忆道,“他是从北方调来的技术工人,性格挺内向的,很少参加集体活动。”
“你知道他现在住在哪里吗?”陈冬梅激动地问。
“这我可说不准。他好像是九十年代调走了,具体去哪儿了,我们也不清楚。”
又是一条断了的线索。陈冬梅失望地准备离开,这时一位老奶奶叫住了她。
“姑娘,你问的那个陈远方,是不是个上海口音的人?”
“对对对!”陈冬梅连连点头。
“我记得他后来在东风路那边的修配厂上班。我有个老姐妹的儿子也在那儿工作,经常提起过他。”
东风路修配厂!陈冬梅立刻记下了这个地址。第二天一早,她就赶到了那里。
修配厂还在,但已经改制成了一家私营企业。在门卫的帮助下,她找到了厂里的老员工刘师傅。
“陈远方啊,我认识。他是个技术好手,什么机器到他手里都能修好。”刘师傅回忆道,“他退休已经十几年了,现在住在香雪公寓,就在城东那边。”
终于,一个明确的地址!陈冬梅感激地谢过刘师傅,立即赶往香雪公寓。
这是一个安静的小区,主要住着退休的老人。在小区管理处,她再次询问陈远方的下落。
“陈远方...陈远方...”值班的李阿姨翻看着住户名册,“有!7栋302室,一个独居老人。”
陈冬梅的心跳几乎要停止了。这么多年的寻找,终于要见到父亲了吗?他还好吗?他会认出她吗?他会接受她吗?无数的问题在她脑海中盘旋。
她来到7栋楼下,深吸一口气,慢慢走上楼梯。每一步都像是踏在自己的心跳上,沉重而紧张。
终于,她站在了302室的门前。
她抬起手,又放下,再抬起,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轻轻地敲了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男声。
“我...我想找陈远方先生。”陈冬梅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就是。你是谁?”
“我...”她突然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是直接说明身份,还是先观察一下?
就在她犹豫的时候,门开了。
06门开的一刹那,两人四目相对,老人面色骤变。
时间仿佛静止了。陈冬梅看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的老人,想起了八岁那年在村口分别的场景。尽管岁月无情地在他脸上刻下了痕迹,但那双眼睛,依然是她记忆中父亲的眼睛。
老人则站在那里,如遭雷击,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您...您是陈远方吗?”陈冬梅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是...是我。”老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你是...”
“我是陈冬梅,来自湖南新建镇,原来的大石村。”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的母亲叫赵春兰。”
老人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扶住门框才没有跌倒。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陈冬梅,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冬梅...我的冬梅早就...”
“您是我的父亲吗?”陈冬梅直接问道,泪水已经在眼眶中打转。
老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慢慢伸出手,轻轻触摸了一下她的脸,然后迅速缩回,好像害怕这是一场幻觉,稍一碰触就会破灭。
“进...进来吧。”他侧身让出一条路。
陈冬梅走进屋内,这是一个简朴但整洁的单身公寓,家具不多,但布置得很温馨。墙上挂着几幅照片,其中一幅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一张全家福,照片中年轻的父亲抱着一个婴儿,身旁站着年轻的母亲,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是...”
“那是你出生后不久照的。”老人——现在可以确定就是陈远方了——声音哽咽,“我一直...一直以为你们...”
“您以为什么?”陈冬梅转过身,直视着父亲。
陈远方在沙发上重重地坐下,双手捂住脸,肩膀轻轻抖动。片刻后,他抬起头,眼中已是泪水盈满。
“我以为你们在那场洪水中遇难了。”
“什么洪水?”陈冬梅不解地问。
陈远方长叹一口气,开始讲述他这些年的经历——调到江苏工作后与家人失去联系,得知村里发大水,回去寻找未果,以为妻女遇难的绝望,以及后来调到广州工作的经过。
“我回去找过你们,但村子都变了样,没人知道你们的下落。有人说那场洪水冲走了不少房子,我...我以为...”他说不下去了,老泪纵横。
陈冬梅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心情复杂。原来父亲并非故意抛弃他们,而是命运的捉弄让他们失去了联系。
“那场洪水确实很大,但我和妈妈都没事。后来村子并入了新建镇,地址都变了。妈妈也去上海找过您,但您已经调走了...”
“春兰...她...她还好吗?”陈远方小心翼翼地问道。
陈冬梅沉默了片刻,轻声道:“妈妈在二十年前就去世了。”
陈远方如遭重击,整个人瘫在沙发上,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离开你们...”
“妈妈从来没有怪过您。”陈冬梅说道,“她临终前还特意嘱咐我,如果找到您,要告诉您她一直爱着您,从未埋怨过您。”
听到这些话,陈远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那是几十年来积压在心底的愧疚、思念和痛苦,如今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陈冬梅也流下了眼泪。这个失去的父亲,如今已是七十八岁的老人,比她记忆中苍老了太多太多。
哭过之后,陈远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旧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堆发黄的照片和信件。
“这些年,我一直保存着与你们一起的回忆。”他轻轻抚摸着那些照片,“每年你的生日,我都会对着照片说生日快乐。”
陈冬梅拿起一张照片,那是她八岁生日时拍的,照片上的小女孩正在吹蜡烛,笑得无忧无虑。
“我记得这一天,那是您离开前不久...”
两人翻看着照片,回忆着往事,泪水和笑容交织在一起。几十年的隔阂,在这一刻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你...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陈远方小心地问道,生怕触碰到女儿的伤痛。
陈冬梅简单地介绍了自己的经历——上大学,当老师,结婚生子。每一个生活片段都让陈远方既欣慰又心疼,因为他错过了女儿生命中所有重要的时刻。
“我有外孙女了?”当听到陈冬梅有个女儿时,陈远方的眼睛亮了起来。
“是的,她叫李佳,今年二十五岁,在一家外企工作。”说起女儿,陈冬梅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笑容。
“她...她知道我的存在吗?”
“知道。我一直对她说,她有个在远方工作的外公。”
陈远方再次湿了眼眶。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陈冬梅。
“冬梅,这么多年,你恨我吗?”
这个问题陈冬梅想过无数次。小时候,她确实怨恨过这个抛下她们母女的父亲。但随着年龄的增长,特别是在听了母亲的解释后,那种怨恨逐渐转变为一种复杂的情感。
“我曾经恨过,但现在...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想完成妈妈的心愿。”她诚实地回答。
陈远方点点头,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决绝的表情:“冬梅,我知道我不配做你的父亲。这么多年的亏欠,我无法弥补。但是...能再见到你,知道你过得很好,这已经是上天给我最大的恩赐了。”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如果...如果你愿意,我想见见我的外孙女。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完全理解。”
陈冬梅看着这个饱经沧桑的老人,心中的坚冰渐渐融化。无论过去如何,他终究是自己的父亲,也是母亲一生所爱的人。
“爸,”她第一次这样称呼他,声音有些哽咽,“我们回家吧。”
陈远方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回家吧。佳佳一直想见见她的外公。”
老人颤抖着走过来,小心翼翼地张开双臂。陈冬梅迈前一步,扑进了父亲的怀抱。
四十年的分离,在这一刻终于画上了句号。
07一周后,陈远方来到了陈冬梅的家。见到外孙女李佳的那一刻,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外公好!”李佳大大方方地喊道,然后给了陈远方一个热情的拥抱,“妈妈找了您好久呢!”
“好...好孩子。”陈远方抚摸着外孙女的头发,眼中满是慈爱。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陈远方慢慢融入了这个家庭。他和李佳很快就熟络起来,常常一起下棋、看电视、聊天。年轻姑娘的活力似乎也感染了这个孤独了太久的老人,让他的生活重新焕发出光彩。
一个月后,陈冬梅提出让父亲搬来和他们一起住的建议。
“爸,你一个人住在那边,我们都不放心。不如搬过来吧,这里离您以前的住处也不远,您想回去看看老朋友随时都可以。”
陈远方犹豫了。他已经习惯了独居的生活,突然与人同住,会不会给女儿一家带来麻烦?
“我...我怕打扰你们。”
“怎么会呢?”李佳插嘴道,“外公,您住我房间吧,我最近准备搬到公司附近住,这样上下班方便些。”
在女儿和外孙女的坚持下,陈远方最终同意了搬家的提议。
搬家那天,陈冬梅帮父亲整理行李时,发现了一个小木盒,里面放着一枚银戒指。
“这是...?”
陈远方接过盒子,眼中闪过一丝怀念:“这是当年我和你妈妈结婚时,我送给她的戒指。我离开时,她把它还给了我,说等我接她去上海时,再重新戴上。”
陈冬梅看着那枚朴素的银戒指,想象着年轻的母亲摘下戒指交给父亲时的心情,眼泪再次涌出。
“爸,我们去看看妈妈吧。”
于是,在陈远方搬家后的第一个周末,父女二人回到了湖南,来到赵春兰的墓前。
看着妻子的墓碑,陈远方跪了下来,将那枚银戒指轻轻放在墓前。
“春兰,我回来了。对不起,我来晚了。”他的声音哽咽,“谢谢你把冬梅养育得这么好。我...我一直爱着你。”
陈冬梅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她突然明白了母亲为何临终前还惦记着父亲,为何从未对他说过一句怨言。因为爱,真正的爱,是可以跨越时间和空间的阻隔,永远不会改变的。
从墓地回来后,陈远方似乎卸下了一直背负的重担,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他开始积极参与家庭生活,有时还会下厨做几道上海菜,让女儿和外孙女尝尝家乡的味道。
“爸,您的红烧肉做得真好吃!”陈冬梅赞叹道。
“这是你小时候最爱吃的菜。”陈远方笑着说,“你妈妈常说,你一闻到红烧肉的香味,就会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样的家庭聚餐,充满了笑声和温馨,仿佛在弥补那些失去的岁月。
时光如梭,转眼间,陈远方已经在女儿家住了半年。这期间,他的身体状况明显好转,精神也越来越好。
一天晚上,吃完晚饭后,陈远方拿出一个厚厚的笔记本,递给陈冬梅。
“冬梅,这是我这些年写的日记。我想...你或许会想看看。”
陈冬梅接过日记本,轻轻翻开。里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父亲的心路历程——寻找妻女未果的绝望,独自一人生活的孤独,以及对过去的无尽悔恨。每一页都浸透了思念和泪水。
“爸...”她抬头看着父亲,心疼不已。
“别难过,一切都过去了。”陈远方安慰道,“能在有生之年与你重逢,这已经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
陈冬梅点点头,将日记本小心地放好。她决定,要把父亲的故事,母亲的坚守,以及他们家庭的重聚,都记录下来,成为家族的珍贵回忆。
08日子平静而温馨地流淌着。陈远方和陈冬梅、李佳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仿佛要把失去的四十年都补回来。
有一天,李佳兴冲冲地跑回家,宣布自己获得了公司海外项目的机会,需要去国外工作一年。
“外公,妈妈,我通过了选拔!”她激动地说。
“太好了!”陈冬梅为女儿高兴,“什么时候出发?”
“下个月。”李佳回答,然后有些担心地看着陈远方,“外公,您不会不高兴吧?”
陈远方笑着摇摇头:“怎么会?这是好事啊!年轻人就应该多出去见见世面。”他拍了拍外孙女的肩膀,“去吧,别有我这一辈子的遗憾。”
“嗯!”李佳用力点头,“我会常常视频,给您看看外面的世界。”
送走李佳后,家里显得有些冷清。但陈远方和陈冬梅的生活并没有因此而单调。他们一起去公园散步,一起看电视,一起回忆过去,一起畅想未来。
有时候,陈远方会教陈冬梅做一些上海小吃,那是她小时候从未尝过的味道;有时候,陈冬梅会带着父亲去看现代化的城市建设,那是他曾经错过的变迁。
在相处的日子里,他们慢慢填补了彼此生命中的空白,弥合了岁月造成的裂痕。
“爸,您后悔过吗?”有一天,陈冬梅突然问道。
陈远方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点头:“后悔过,无数次。如果当初我不离开,或者更努力地寻找你们,也许结局会不一样。”
“但是,”他接着说,“我更感激的是,生命给了我这次重新开始的机会。能在晚年与你重聚,这是我最大的幸福。”
陈冬梅握住父亲的手,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无论过去如何,至少现在,他们找回了彼此。
一年后,李佳从国外回来,带回了不少礼物和有趣的经历。一家人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在陈远方生日那天,陈冬梅和李佳为他准备了一个惊喜——他们整理了家族的照片和故事,制作成了一本精美的影集,记录了从他和赵春兰相识到如今一家人团聚的全过程。
“爸,这是送给您的礼物。”陈冬梅将影集递给父亲。
陈远方接过影集,慢慢翻看着。那些照片,有些是他保存多年的,有些是陈冬梅找出来的,还有些是最近一家人一起拍的。每一张照片背后,都有一个关于亲情、分离与重逢的故事。
“谢谢...谢谢你们。”他轻声说道,眼中泪光闪烁。
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三代人围坐在一起,分享着彼此的生活,笑声和温暖填满了整个房间。
陈远方看着女儿和外孙女,心中充满了感激。曾经,他以为自己会孤独终老;如今,他拥有了最珍贵的家人陪伴。
这或许就是生命最大的礼物——即使经历了分离和伤痛,爱和亲情依然能跨越时间的鸿沟,将破碎的家庭重新连接在一起。
来源:一才体坛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