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被绿茶欺负后,我在网上发帖,怎样才能让施暴者得到最严重的惩罚。
被绿茶欺负后,我在网上发帖,怎样才能让施暴者得到最严重的惩罚。
收到的回复是,【大概成为高考市状元吧,校霸欺负你一下,那就是打整个市教育局的脸了。】
我心下了然,于是再一次被欺负之后,我选在临近高考之前,故意交了白卷。
我对着校长痛哭,「对不起校长,我辜负了您的期待,我在学校一直被欺负,我觉得我已经没有办法上学、没有办法高考了。」
果然第二天,我们这个小县城传来了震动。
上面为了我,专门来了一次清扫黑社会残余的行动。
因为成了清北苗子之后,我就成了县城的活招牌,活政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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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被校园霸凌后,我在网上发帖,怎样才能让施暴者得到最严重的惩罚。
帖子很快石沉大海,却在晚自习时收到一个不起眼的回复。
【大概成为高考市状元吧,校霸欺负你一下,那就是打整个市教育局的脸了。】
我不动声色删掉了帖子。
同桌梁美茜凑过来,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提醒我,「千珺,别玩手机了,老师在看你。」
晚自习静悄悄,在讲台上改卷子的班主任原本没注意到我。
可因为梁美茜的这句话,他立刻有所察觉,摔了手里的笔,怒不可遏的朝我走来,在我面前站定。
他冲我伸手,「拿出来!」
一瞬间,教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向了我。
大家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梁美茜都提醒她了,她还玩,活该。」
「你没听说吗?她好好的为什么会从市里转来,是因为她爸偷东西被抓了!」
「我还听说她妈是坐台女,小偷男和坐台女简直不要太般配,她算不算继承了她爸妈的完美基因?」
「美茜好可怜,居然和这种人做同桌,换了是我,我巴不得原地去死。」
……
教室里适时地响起一阵揶揄的窃笑。
明明我才是这场流言蜚语的主角,可同桌的梁美茜却比我还要尴尬难为情。
我还一个字都没说,梁美茜就抬起头对着班主任一脸恳求,试图为我求情,「老师,千珺不是故意的,就饶过她这一次吧,她下次再也不敢了。」
「她家条件不好,没收了手机,她妈妈会骂她的。」
我竟不知道梁美茜什么时候居然能如此了解我。
她的求情让班主任更加烦躁,班主任一巴掌拍在我桌子上,「条件不好不是你人品败坏,蔑视学校规定的理由,就连路边的乞丐再穷都不会去偷去抢。」
他的言外之意是说我连乞丐都不如。
他对我发出最后的通牒,「拿出来!不要让我再说第三次!」
我说:「我没有玩手机。」
他不相信,认为我这只秋后的蚂蚱在做最后的挣扎。
「你撒谎,你没玩梁美茜会提醒你?」
梁美茜拉着我的袖子,替我着急,「千珺,你就拿出来吧,老师都生气了。」
她看似为我开脱,却不停地火上浇油。
班主任一把拽开我的桌子,桌兜里的书哗啦啦摔了一地,他让梁美茜翻我的书包。
梁美茜急得快哭了,左右为难,只好对着我道歉,「抱歉啦,千珺。」
她在我书包里翻翻找找。
破损的线头,墨水的脏污,她格外细心,每一个角落都不愿放过。
她在我书包里没找到,又弯下腰在我桌兜里翻找,桌兜里剩下的书也被她丢出来,直到全部清空。
这下她真的急了,脸一点点沉了下去,眼底稳操胜券的笑意逐渐凝固。
班主任好心提醒她,「她身上有没有?」
于是她迫不及待的搜我的身,摸我的袖口,摸我的口袋,结果仍旧一无所获。
班主任的电话响了,他只能就此作罢,转身离开教室去接电话。
教室里刚刚热烈的气氛急转直下,原本都在等着看我笑话,现在却大失所望。
但他们依旧对我玩手机的事实深信不疑。
他们把这次的失败归咎于我的阴险狡诈,和梁美茜的好心为我遮掩。
他们认定是梁美茜帮了我,把手机藏在了自己身上。
我蹲下来整理着地上散落的课本,任由梁美茜一脚一脚踩在我的书上。
我在班里臭名昭著,是个谎话连篇的骗子,没人会相信我嘴里的话。
可这是我第一次骗人。
我的谎言瞒天过海,得益于我的贫穷。
我的校裤口袋烂了一个洞,顺着那个洞,手机会一路滑过我的裤管,停在我的裤脚。
「千珺,帮我看一下这道题吧。」
梁美茜把作业本推了过来,趴在我身边,脸上的笑容单纯又无害。
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轻飘飘的说:「你这种人居然也会长脑子?讨厌。」
她用笔尖扎我的手背,一下比一下狠。
2
我在读高一,三月份才转来。
我妈起诉了三年离婚终于胜诉,她把我的户口迁了出来,带着我躲回了老家。
我爸欠了很多高利贷,催债的人天天上门。
他们找不到我爸,就来找我妈和我。
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在我家门口泼油漆,四处张贴我妈欠钱不还的消息。
他们还给我发威胁短信,说已经知道我班主任和校长的电话,再不还钱他们就给老师打电话逼我退学。
我妈是一个很胆小的女人,一丁点风吹草动就足以让她提心吊胆。
于是她给我办了转学,转去了老家县城里的高中。
我妈说,这个学校也挺好,还是二类重点。
她让我不要被家里乱七八糟的事情影响,好好念书考大学。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的。
我从来不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青春期发胖的身体,脸上斑斑点点的青春痘。
学生时代的我如同一个透明人,可就算是这样我还是被欺负了。
这样不起眼的我,却想不明白为什么也会碍了他们的眼。
北方的春天是刮沙尘暴的季节。
我的新同桌叫梁美茜,县城首富的女儿,长得漂亮。
她有各式各样的发圈,会在嘴巴上涂亮晶晶的唇膏,喜欢围在人堆里叽叽喳喳。
她能在很多看似不经意的小事上不动声色的打扮自己。
她的成绩很好,上课也不会打瞌睡,就连笔记本上都是五颜六色漂亮的字。
她是老师眼里的乖乖女,成绩优异,人缘又好。
一开始我们相处的还不错,可不知道从哪天开始,我沦为了班上同学的众矢之的。
梁美茜家离学校近,所以每天早晨都是她去开班门。
一次她把钥匙交给了我,她双手合十,「千珺,我明天有事,拜托你帮我开下门。」
「我给你带咖啡,谢谢啦。」
我欣然接受,后来她有事的频率越来越高,我依旧没放在心上。
我离家远,帮她开门要早起一个小时,我卑微的讨好她,希望能在新学校交到第一个朋友。
慢慢的,班上开始有人说丢了东西。
有时候是一根笔,有时候是新买的本子,到后来变成了钱。
县城里的学校设施并不完善,教室装了监控,却只是个摆设。
下课时大家三五成群围在一起,咬牙切齿的讨论着小偷。
梁美茜站在人群里,安慰着大家,「我也丢了一百多块,没关系,班主任说了会查的。」
「对了,你们别看千珺平时不爱讲话,但人真的很好,我这几天家里有事,都是她早早来学校帮我开门。」
这话说出来,所有人都察觉到了端倪。
她刻意引导着舆论,把脏水泼在我身上。
「之前她没转来的时候,班上从来没丢过东西吧?」
「美茜,我劝你别对她太好!她假好心替你开门,实际上就是早来教室偷东西!」
「不是她偷的能是谁偷的?长得就是一副偷鸡摸狗的龌龊样,这种人就应该去死。」
……
她故作惊讶的捂上嘴巴,「不可能吧?没有证据的事你们别乱说啦。」
「你们别这样想她,她真的很可怜,爸爸好像坐牢了,妈妈一个人照顾她。」
他们夸张的开始尖叫。
我站在教室门口,手里还端着她的杯子,我清清楚楚的听到了她是如何诋毁我。
我愚钝的脑袋后知后觉,却发现为时已晚。
流言蜚语像流感病毒靠着每个人四散的唾液扩散传播。
那些异样的眼光,揶揄的视线还有不怀好意的调侃,像虱子一样密密麻麻,爬上我的衣服,钻入我的领口,遍布我的全身。
那些人缩在角落,探着头窥视,遮着嘴巴,窸窸窣窣。
他们恶意揣测我转学的原因,肆无忌惮评价我的外貌和家庭,编排我像老鼠屎一样的人生。
一切来得悄无声息又始料不及。
3
班主任没查到小偷,打着再给小偷一次改过自新机会的噱头,让全班人写匿名信投票。
全班几乎全都投了我。
就像评选班干部那样,小偷的桂冠当之无愧落在我身上。
班主任把我叫去了办公室,逼我承认,逼我认下平白无故的罪名息事宁人。
他说:「有时候事实并不重要,为什么全班人就一口认定是你偷的?」
「你平时做过什么事,说过什么话,大家都看在眼里,所以就算真的冤枉了你,你也不冤。」
舆论并不受逻辑和证据的影响,而是情绪。
他让我在办公室写了五千字的检讨书,要我在大课间念给全班同学听。
他大发慈悲,说这事就算过去了,既往不咎。
我拿着检讨一步步走回班,就连走廊里外班的同学都在议论我。
「哎,那个好像就是十班偷东西的转校生。」
「你懂什么?她爸偷东西坐牢了,现在子承父业。」
「你老婆来了。」
「去你的,你老婆。」
……
走到班门口,我把检讨撕了个粉碎。
教室里原本有说有笑的热闹气氛,在我踏进门的那一刻鸦雀无声。
我走到讲台上大声的反驳,对着所有人为自己澄清。
「我从来都没有偷过东西!你们凭什么说是我偷的?你们没有一个人亲眼看到,为什么就说是我偷的!」
脑袋里绷紧的弦彻底断了。
眼眶里涌出眼泪,我喘不上气,大声的控诉,大声的哭泣。
「我爸爸也没有坐牢,他只是欠了钱!我的父母从来都不是什么不堪的人,他们都很好!」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言语上的霸凌比暴力更加难以忍受,柔软的舌头刺穿了骨头,让我痛不欲生。
气氛微妙。
下面一双双眼睛盯着我,鄙夷的、戏谑的,摇头晃脑学我说话的。
没有一个人相信我,大家同仇敌忾。
只有我一个人歇斯底里。
梁美茜安慰我,「千珺,下次不要做就好了,我相信大家都会原谅你的。」
她的话轻轻的,像一片羽毛。
可却成了法官手里的锤子,宣判了我的罪名成立。
在那之后,梁美茜再也没让我拿过班门的钥匙。
但只要班里丢了东西,他们就会习惯性把事情推在我身上。
哪怕到最后自己找到了,也会不假思索的说:「那咋了?这一次不是她偷了,之前就不是她偷的了?」
梁美茜开始有意无意的整我,为大家制造新的乐趣。
有时候是在我的作业本上写辱骂老师的话,惹得老师生气当众撕了我的作业。
有时候是撬起我凳子上的钉子,勾烂我的裤子,露出里面丑陋的红色秋裤,却没有人提醒我。
只要我站起来回答问题,所有人都会把嘴巴闭上,盯着我回答。
答对或是答错,大家都会哄堂大笑,大喊一声『谁老婆』。
只要我走在学校里,就会有人无缘无故冲我翻白眼,从他们身边经过时还有莫名其妙的笑声。
我一出丑,梁美茜总是第一个跳出来安慰我,制止大家。
就算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是梁美茜在故意让我难堪,可大家都乐此不疲,认为我是自作自受。
她长得很漂亮,有各式各样的发圈,会在嘴巴上涂亮晶晶的唇膏,喜欢在人堆里叽叽喳喳。
所以她说什么,大家都会相信。
她在班里散播谣言,一些我都不知道的事被大家信以为真,我成为了他们口中的背刺姐、小偷姐,诸如此类,各种各样。
而沉默以求自保的都是大多数,我孤立无援。
值日是我和梁美茜一组。
那天下了晚自习,教室的人都走光了,只剩下我和她。
她依旧不打算值日,把活都丢给了我,她并不担心我有那个胆子敢不做值日,因为第二天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都会变着法的骂我。
她背起书包要走,我叫住了她,「梁美茜,我好像没招惹你吧?」
她扭过头,一脸冷漠,「没有,所以呢?」
「那为什么针对我?」
她想了想,「因为你大家都很开心啊,你不觉得每天上学死气沉沉的很无聊吗?我想为大家增加点上学的乐趣,没错的!」
我攥着扫把,挡在了她面前。
她愣了一下,然后大笑出声,「你要打我啊?」
她等了一分钟,没等到我动手,一脸扫兴的挤开我摔上了门。
夜沉沉,有风闯了进来,吹得窗帘一晃一晃,我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哭泣。
我恨梁美茜,恨老师,恨学校,恨春天,恨自己。
恨自己继承了我妈的基因,胆小懦弱,没有灵光的脑袋也没有讨人喜欢的脸。
4
班主任在班群里艾特了我妈,点名道姓批评我晚自习玩手机。
我妈看着我吃饭,说道:「珺珺,上自习要好好读书啊,不要玩手机。」
「作业写完了就把明天的课预习一下,把错题本看看,原来在市里的学校你都能考进年级前十,怎么这次期中考试下滑了那么多名?不要总是盯着手机。」
「妈妈一个人供你念书,你也要争气,不要被爸爸的事情影响……」
她唠唠叨叨,我却没忍住哭了起来,泄愤一般往嘴里塞着饭。
我的妈妈很辛苦,没什么文化,也没什么本事。
厂子里有亲戚承包了一个食堂窗口,我妈就在里面打工。
早晨六点去,下午三点回来,五点再去,九点半回来。
一个月四千块,每一分都是辛苦钱。
我妈看到我哭了,手足无措的安慰起我,「妈没有怪你的意思,妈也不是不让你玩,我不说了、不说了,你好好吃饭,都怪我,好端端的说这些。」
她怕我觉得她碍眼,躲去了厨房。
我哭她也哭,她背对着我偷偷抹眼泪。
我不敢告诉我妈我在学校被别人欺负。
她知道了不仅不能替我讨回公道,说不定去学校找老师还会让我沦为更大的笑话,而她还要平白无故承受莫名的骂声。
周末两天,我都把自己关在房间。
我逼着自己读书,逼着自己写题。
我的焦虑如影随形,耳朵里不停的幻听他们的奚落和骂声,我抠着手背上笔尖的扎痕,抠破了也没停下,血落在卷子上,留下褐色的印子。
我想写上正确的答案,不知不觉落笔的字却变成了『梁美茜』。
我崩溃大哭,擦掉眼泪,然后继续崩溃,继续一遍遍擦掉眼泪,循环往复。
脑袋里突然冒出那条不起眼的回复。
【大概成为高考市状元吧,校霸欺负你一下,那就是打整个市教育局的脸了。】
我要当高考状元。
我觉得我疯了。
妈妈的眼泪成为压倒我这只脆弱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周一晨读,梁美茜突然问大家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
她皱起漂亮的眉毛,「好臭好臭,什么东西这么臭啊?」
她让靠窗的同学把窗户开开。
我下意识的闻了闻自己,肩膀、袖口、手掌和嘴巴,一一检查。
什么味道都没有,校服是我妈才洗过的,是淡淡的洗衣粉香味。
梁美茜问我,「你闻到了没?」
我刚开口说了句没有,她就马上就后仰着身体,捂上了鼻子,表情夸张,「千珺……你今天忘记刷牙了吗?」
她的话像一滴水炸进了油锅。
周围的人都默契的像她一样捂上了鼻子,一边做出呕吐的声音,一边大叫着臭死了。
我的新外号在众目睽睽之下诞生了——口臭姐。
他们自发的丢给我很多薄荷糖,砸在我身上,扔在我周围,他们让我快点吃,让我去刷牙,让我去洗澡。
一种名为难堪和羞耻的情绪包裹着我,我握着笔的手在止不住的颤抖,冷汗渗出毛孔。
愤怒啃噬着我的神经。
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憋了一大口口水吐在了梁美茜脸上。
她猝不及防,瞪圆了眼睛,愣在了原地。
我一把推上她的肩膀,抓起桌上的杯子仰头猛灌,把水含在嘴里,然后尽数吐在她脸上。
一瞬间,周围的声音戛然而止。
梁美茜顶着湿漉漉的脑袋,难以置信,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她怒火中烧,脸上逐渐狰狞,没等她先开口,有人一巴掌拍上我的脑袋,「傻逼!你疯了?」
他们学不出来我这样恶心的手段,只能嘴上骂着,朝我扔东西给梁美茜出气。
我有样学样,抄起桌上的书也朝着他们砸,谁砸我,我就砸谁。
我像个泼妇一样,挨个骂了回去,我用我听到过、想到的所有脏话,攻击他们的父母,攻击他们的全家。
「你这个傻逼,小脑完全不发育,大脑发育不完全,长得还像坨狗屎!」
「拼夕夕砍一刀砍到你的头了?鞋都买的假货,活成这个样,还有心情说三道四!」
「说我口臭闻闻你自己的嘴,一张嘴就是喷粪。」
……
5
我揭竿而起,孤军奋战。
梁美茜接过别人递来的纸巾,嫌恶的擦着脸上的水。
我不忘记骂她,指着她大声评价:「装货。」
她咬牙切齿,却碍于自己的人设只能认栽选择沉默。
乱糟糟的教室很快就招来了班主任。
他看到黑压压的脑袋里站着比直的我,指着我破口大骂,「凌千珺!你是想反了天了是吗?你当学校是菜市场?」
「你成绩不好不怪你,你人品不好也给你机会改过自新,你千不该万不该影响别人学习!所有人对你一忍再忍,实在忍无可忍!」
他把手里的教案拍在讲桌上,气得连手都在抖,「今天的事不能像之前那样包庇纵容你了,我会和年级主任上报,对你停课处理。」
「还有!把你妈现在叫来学校领你回家!给脸不要脸!」
周围响起一阵起哄声,他们像主人赶来撑腰的狗,大声的吠叫着。
我腰杆挺得比直,我没有错。
所有人都认为我有错,那我就真的是错了吗?
我妈匆匆赶来学校,她白着脸推开办公室门,看到我站着,一下冲上来紧抱住我。
她的个子比我还要矮上一截,却像个护崽子的母鸡,用手环着我的脑袋,拼命的把我往她怀里按。
班主任说我在教室辱骂殴打同学,肆意妄为、无法无天、偷鸡摸狗又不服管教。
我妈惊呆了,但她脱口而出,「不可能,我孩子不是这样的人!」
「一定是别人欺负了她,她从来都不会骂人打人,更不会偷东西,她不是这样的人!我对天发誓,我的孩子是好孩子!」
班主任见我妈和我沆瀣一气,一瞬间丧失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他说:「事实就摆在你眼前,你和你女儿一样张口就是胡编乱造?」
「那好!我们这小破学校容不下你和你女儿这两座大佛,转学吧。」
班主任要停了我的课,我妈哭着说不行。
她开始对着班主任卑躬屈膝,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为我求情。
「肯定是有误会的,是我的错,我没看好她,我会和她聊聊的…」
「她的学习不能落下呀,停两个礼拜,回来老师讲什么她都跟不上,这就全耽误了呀!」
办公室的窗户外面趴了许多脑袋,他们盯着我妈,盯着我,等着看我们的笑话。
我抓上我妈的手腕,「妈,我们回家。」
我妈的眼泪还挂在眼眶,她茫然无措,却还是遵从了我的意愿。
回家之后,我妈没有问我缘由,她知道我不想说,也知道自己无能为力。
她旁敲侧击问我要不要转学,还花了很贵的价钱买了芒果,哄我开心。
我不要转学,我也不要吃很贵的芒果。
「我要做高考状元。」
我这样告诉我妈,她愣怔了几秒钟,问我,「妈妈该怎么帮你?」
我妈不假思索,花五千块给我报了网课。
她让我不要担心钱的事,说我哪怕考不上大学,但只要我想学,她就有的是钱。
我知道她在逞强,在撒谎,却没有戳破她。
我坐在桌子前,再度泪流满面,脑袋里挥之不去的『梁美茜』变成了『妈妈』。
不得不承认,我在学习上的天赋得天独厚。
我的成绩只是在他们语言暴力的蹉跎下暂时的下滑。
我心无旁骛,头悬梁锥刺股,日夜苦读。
我困得提不起来笔,脑袋混沌得像一锅黏腻拉丝的粥。
我就扇自己巴掌,一袋袋灌廉价的速溶咖啡,学着梁美茜那样拿笔尖扎自己的手背。
我解不出来题目,烦躁的想撕烂卷子。
我就逼自己喝冰水,凉意从胃里扩散到全身,我学着梁美茜那样骂自己,大喊自己的外号。
我翻来覆去的背知识点,直到滚瓜烂熟、倒背如流,我一遍遍咀嚼着晦涩难懂的题目,像啃噬梁美茜的骨血,细嚼慢咽,津津有味。
疼痛让人清醒,恨意让人一往无前。
停课后返校,我赶上了期末考试。
我从中下游一跃考进了班里前十,年级前一百。
所有人看着那张贴在班里后墙上的成绩表傻了眼,梁美茜站在人群后,神情自若,拳头却攥紧了。
我在第三,她在第四。
我的名字不偏不倚,正正好好踩在了她头上!
6
梁美茜笑着对我说:「恭喜呀,千珺,这次你超常发挥,考得这么好。」
「但是听说分文理平行实验班,要看四次的考试成绩,你之前的成绩都不好,估计不好进实验班啦。」
周围的人窸窸窣窣,眼睛粘在我身上。
「她抄了吧?监考老师瞎了?」
「我和她一个考场的,连着三天的监考都是那几个出了名的活阎王,我都没抄到,怎么让她抄到了!」
「傻啊你,这次要分班,所以特别严,每个考场都开了屏蔽仪,监控全开,她要是这样也能抄上,我真得膜拜她。」
……
我扭过头,也对着梁美茜笑,「你说错了,不是超常发挥,是发挥失常了。」
她脸上的笑容一僵。
班主任卡着点进教室,粗略评价了一下这次的成绩,然后开始讲卷子。
他教数学,问起最后一道大题谁拿了分时,只有我和梁美茜举了手。
梁美茜分享了一遍自己的解法和思路,班主任目光赞赏,毫不吝啬对她的夸奖。
我扫了一眼她的答题卡,仔仔细细的听着,揪着她解法里的毛病。
她只写出来第一问,第二问从开始就错了方向,颇有病急乱投医的感觉。
班主任说:「这道题写不出来也不怪大家,这是去年奥赛的同类型的题目。」
他看向我,「那凌千珺来分享一下。」
我对个十分难得的装逼时刻非常珍惜,于是我不仅分享了,还为各位讲台下伸长了脖子、瞪圆了眼睛,等着看我笑话的蠢货们提供了三种不同的解题方法。
我洋洋洒洒写满了整块黑板。
显然除了标准答案外,求极限和矩阵的方法已经超出了我这位班主任的认知范围。
小县城的教育资源根本没法和大城市的相提并论。
我能在高考大省的一类重高考进年级前十,所以我不是真的傻了。
我一个字也没说,把粉笔扔回粉笔盒,等着班主任为大家解答。
我期待的看着他,把他一阵白一阵红的脸,和难堪到不停搓卷子的手都看在眼里。
教室里安静许久,他终于为自己找到一个台阶,「这次全年级的数学卷,只有咱们班的凌千珺在最后一道大题上拿了满分。」
「带文科实验班的数学杨老师点名要让凌千珺进班。」
讲台下依旧安静,一片鸦雀无声。
梁美茜梗着脖子想说点什么,却好像被堵住了喉咙,一个音也没发出来。
所有的流言蜚语就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他们不是不想说,只是不敢说了。
一整个暑假我都忙碌于各大补习机构。
小县城里没有像样的辅导老师,我就每天坐两个小时车去市里。
补课费很贵,我妈连眼睛都没眨,她很开心,「你是妈妈的骄傲,妈妈也不会让你失望。」
我知道那是她和亲戚借的钱,不想告诉我,怕我有负担。
我也不敢眨眼睛,上课时脑袋跟着老师不停的转。
小班的教学节奏很快,来补习的有很多重点高中的学生,我也见识了什么叫人外有人。
我落下的知识并不少,我把自己当成了海绵,努力压榨,努力吸收。
我学着那些好学生的学习方法,舔着脸和他们请教,穷尽记忆和想象力,让知识点在脑袋里延展。
我焦虑时依旧会用笔尖扎自己的手背,一个暑假下来,两只手密密麻麻伤痕累累,像两颗拔光了刺的仙人掌。
我妈看在眼里,很是心疼。
她开解我,「妈妈只想让你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就好了,妈妈并一定要你考什么好大学…」
她话音未落就被我打断了。
我一字一句的说:「我要当高考状元,我要给你长脸,给我自己长脸。」
「所有等着看咱家笑话的人,我都会用实际行动撕烂他们的嘴,我要让他们笑不出来,我要让他们打碎了牙也得往肚子里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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