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梅雨季的玻璃蒙着雾,我攥着滴水的伞挤进末班车。她蜷在靠窗的角落,睫毛上沾着细碎雨珠,怀里的帆布包洇出深色水痕——那是本被淋湿的《小王子》。我鬼使神差摸出纸巾递过去,她抬头时,睫毛抖落的水珠正巧坠在我手背上,凉意里裹着薄荷糖的甜。
流动的情书
张新贵
梅雨季的玻璃蒙着雾,我攥着滴水的伞挤进末班车。她蜷在靠窗的角落,睫毛上沾着细碎雨珠,怀里的帆布包洇出深色水痕——那是本被淋湿的《小王子》。我鬼使神差摸出纸巾递过去,她抬头时,睫毛抖落的水珠正巧坠在我手背上,凉意里裹着薄荷糖的甜。
往后每个清晨,我总提前半小时出门。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渐渐成了我们的默契据点。她会在书包侧袋备着两颗糖,一颗草莓味,一颗橙子味;我悄悄记住她常听的歌单,耳机分线缠绕在交握的指尖。车窗外的梧桐树影掠过她侧脸,我们聊过期末考的焦虑、巷口新开的面包店,还有二十年后要去冰岛看极光的荒唐约定。
深冬暴雪封路那天,公交车在高架桥上缓缓蠕动。她突然解开围巾裹住我们交叠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比暖炉更烫。广播里循环播放《陪你度过漫长岁月》,我们在摇晃的车厢里笨拙起舞,像两颗被月光融化的太妃糖。司机突然刹车,她跌进我怀里,发梢的雪松香混着车载香薰的柠檬味,从此成了我记忆里最温柔的迷香。
结婚那天,我们特意选了同款公交车作婚车。车窗贴满泛黄的车票根,每张都写着相遇后的纪念日。当车缓缓驶过我们初遇的站台,她忽然落泪:“原来这些年,我们早已把整条公交线路都走成了戒指的形状。”
如今我们常带着女儿坐双层巴士,她总爱趴在窗边数梧桐树。暮色里,我看见年轻情侣在后排耳鬓厮磨,恍惚又回到那个潮湿的雨季。公交车依旧在城市血脉里穿行,载着无数故事启程、重逢,而我们的故事,早已在千万次的停靠与出发间,把陪伴熬成了永恒。
来源:北京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