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咔嚓—沙沙—”推开青山区钢花村街道南苑社区党群服务中心的木门,木香裹着细碎声响扑面而来。一位短发女子正伏在案前,手中的刻刀如蝴蝶振翅般轻盈跃动。木屑纷飞间,粗犷的椴木竟“活”了起来:云雾翻涌处,楚辞中的山鬼含睇浅笑;刀锋游走时,少司命的衣袂随风翩跹。
“咔嚓—沙沙—”推开青山区钢花村街道南苑社区党群服务中心的木门,木香裹着细碎声响扑面而来。一位短发女子正伏在案前,手中的刻刀如蝴蝶振翅般轻盈跃动。木屑纷飞间,粗犷的椴木竟“活”了起来:云雾翻涌处,楚辞中的山鬼含睇浅笑;刀锋游走时,少司命的衣袂随风翩跹。
“每下一刀,木头都在和我‘对话’。”她抬头一笑,镜片后的眼神透着专注。她叫张静,省级非遗“武汉木雕”市级代表性传承人。
1986年冬,18岁的张静攥着一支粉笔,忐忑敲响了武汉木雕大师邓道航的家门。粉笔上,一名起舞的少女裙裾飞扬,指尖微翘的弧度似要触到云霞。“这孩子手上有灵气!”邓道航当即收她为徒。
在武汉工艺雕刻厂木雕车间的木头敲打声中,张静开启了“与木头的恋爱”。从打胚到修光,手上经常受点小伤是常事,但她总念叨着师父的话:“木雕是做减法的艺术,每一刀都要恰到好处。”
别人十年出师,她偏要“抢跑”——把刻刀磨成绣花针,在木头上雕出比头发丝还细的纹路。工友笑称她是“木雕痴人”,她却盯着木屑堆自言自语:“做木雕就是给木头赋予生命。”
命运在20世纪90年代急转。工厂改制,木雕厂凋零,张静被迫转行。但她把刻刀塞进行李箱,重新进入高校学习,转身扎进书堆学艺术理论。她化身为高校老师甚至跨界玩起了动画设计,“传统是根,但得长出新的枝丫”。
2020年,52岁的张静干了件“出格”事——把工作室搬进社区党群服务中心,开辟“张静工作室”,在社区开展武汉木雕创作与传播。“以前在家刻木头,有噪声影响邻居。”如今,“张静工作室”成了网红打卡点:满墙刻刀似武侠兵器谱,电动雕刻机与传统木槌并排陈列,角落的黄杨木还沾着楚韵余香。
“谁说机器没有灵魂?”她抄起一块木料演示:电动工具“嗡嗡”几声勾勒出云中君的轮廓,刻刀随即跟上,在衣袂处“掐”出0.1毫米的水波纹。“省下的时间,都留给最难的部分——让人物的神情生动起来。”说着,刀尖轻挑,木头上楚地神女的眼波竟流转起来。
这里更是孩子们的“木雕乐园”。社区“四点半学校”课堂上,小学生把木块刻成歪扭的“霸王龙”,张静微笑着点评:“比毕加索还抽象!”张静还和南苑社区“四点半学校”深度合作,为孩子们开设木艺教学课程。
每学期,她都会从任职学校的木艺兴趣班里选拔优秀学生,成立大学生志愿者团队,带领他们参与“四点半学校”的木雕和卡通制作课程教学。以工作室为纽带,以校企合作为主线,她还在南苑社区建立了实习基地,开展木艺兴趣班、体验课程、公益教学等实践活动。
张静的工作台上,最显眼的是一本翻烂的《楚辞》。“雕刻《山鬼》时,满脑子都是‘既含睇兮又宜笑’;雕《河伯》时,连刻刀都要跟着‘乘水车兮荷盖’的节奏走。”她抚摸着作品,如同触碰千年前的楚魂。
张静木雕作品《九歌·云中君》
创作《九歌·云中君》时,她耗时半年:设计图稿、泥塑定形、打胚留势,经过最后的精雕细刻,烟岚云岫中,云中神女回眸一笑,顾盼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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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静部分木雕作品,依次为《高山流水》《九歌·山鬼》《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师父邓道航曾颤颤巍巍握住她的手:“希望你能一直坚持把武汉木雕这门技艺传承下去。”但传承之路并不轻松。学艺需三年起步,愿与粉尘为伴的年轻人寥寥无几。
如今她的弟子中,有的在高校木工坊教学,有的在室内设计中加入木雕创意,有的在自媒体平台传播木雕技艺。“我广泛地进行传播,吸引年轻人加入,哪怕1000个人中只有一两个人来学木雕,我们这门技艺就会后继有人。”她说。
张静的工作室像个时空交错站:左侧檀木箱装着师父传的刻刀,右侧电脑正渲染3D模型;窗边《秋山行旅图》的刀痕映着夕阳,如宋画留白般静谧。夜幕降临时,她依旧废寝忘食地雕刻。木屑随风飘散,落在她斑白的发梢上。徒弟问起坚持的理由,她翻开新书《韵味》,指着扉页上师父的赠言:“刀下有山河,木中见千秋。”
来源:我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