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是一张我们一家人的合照，可除了哥哥嫂子和爷爷之外，照片里还多了一个人。

1

饭桌上，嫂子正在给瘫痪的爷爷喂饭。

她嘴角含笑，把爷爷搂进怀里。

一勺又一勺，像哄小孩一样把饭喂进爷爷的嘴里。

看到这个画面，我的眼角不禁湿润了。

我小时候父母因为意外丧生，爷爷独自一人拉扯着我和哥哥长大。

就在一年前，哥哥结婚了，娶了个俊俏的老婆。

村里人都说，爷爷终于熬到头了。

可没过多久，哥哥去爬山时，从山坡上摔了下来。

后脑勺磕到石头上，当场死亡。

爷爷受不了刺激，中风瘫痪了。

可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嫂子留了下来。

她拒绝了上门的媒婆，选择在家照顾爷爷。

我非常感动，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嫂子过上好日子。

吃过晚饭，天色已经发黑了。

我帮着嫂子收拾完家务，把轮椅上的爷爷扶到了床上。

农村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我也早早地上床睡觉。

半夜，我被尿憋醒。

今晚的月光很亮，推开门，院子里被照得白惨惨一片。

我看得有些发毛，不敢去茅房。

就走到房间门口的那棵大树底下，就地解决。

突然，爷爷房间的门开了，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居然是嫂子！

吓得我连忙躲在树后面，这么尴尬的场面可不能让她撞到。

嫂子进屋后，我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刚才借着月光，我看到她胸口起伏，脸上满是潮红。

而且，嘴角还挂着满足的微笑。

她到底去爷爷房间做什么了？

2

第二天一早，我看到爷爷的精神状态很不正常。

他看起来非常疲惫，还顶着两个黑眼圈。

我放下筷子，担忧地问道：

「爷爷你咋了？身体不舒服吗？」

爷爷笑了笑，冲我摆摆手：

「没事，你回来我高兴得睡不着嘞！」

可我总感觉，他的表情带着些许慌乱。

不过既然爷爷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多问。

我的大学，是在爷爷的强烈要求下报的。

离家非常远，坐火车要两天两夜才能回来。

而且每次大型节假日，爷爷都说路途太遥远，不肯让我回来。

一直到寒假，我才第一次回到家。

我甚至都认为，爷爷是不喜欢我才不想让我回来。

可我回来后，他看到我那高兴的样子又不像是作假。

他的这些所作所为，真让我猜不透。

就在这时，院子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我过去刚把门打开一条缝，一个人就直直地钻了进来。

看见这人，我瞬间就没了好脸色。

他看到我后，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黄牙。

「哎哟，半年不见，又长高了。」

我躲开他摸我头的手，声音冷冽地说道：

「你又来我们家借钱？」

这人叫刘癞子。是村里的头号混混。

他不学无术，吃喝嫖赌样样都占。

刘癞子隔三差五就来我们家借钱，可从来没见他还过。

真不知道爷爷中了什么邪，每次都借钱给他。

刘癞子看了我一眼，古怪地笑了一下。

「嘿嘿，找你家借钱，是给你们的福报嘞。」

说完，他哼着小曲，进屋里去了。

我跟着他，刚准备进屋，一个碗就贴着我的身子飞了出去。

「你给老子滚！我再也不会给你半分钱！」

爷爷涨红了脸，声音震耳欲聋。

刘癞子狼狈地从屋子里退了出来。

他站在门口，朝爷爷啐了一口。

「你个老不s的，你会后悔的！」

临走前，他用怨毒的眼神朝我这边狠狠看了一眼。

我冷笑着，冲他也啐了一口。

刘癞子走后，嫂子推着爷爷去外边遛弯。

我也进了房间，拿出笔记本电脑准备看会儿电影。

可我房间的插线板都是两孔的，插不上电脑的电源。

于是我进了爷爷的房间，准备先拿他的用着。

插线板，接在了衣柜的后面。

当我准备去搬开衣柜时，衣柜附近的地面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是一大片，蜡烛熔化滴落的痕迹。

明明有电灯，爷爷还点蜡烛做什么？

用力把柜子挪开，一张泛黄的照片掉在了地上。

照片的内容，让我皱起了眉头。

这是一张我们一家人的合照，可除了哥哥嫂子和爷爷之外，照片里还多了一个人。

那个人高高瘦瘦的，用手搂着我的肩，笑得很腼腆。

看到这个人，我瞬间像是被电击了一下，汗毛根根直立。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合照里？

难道我曾经认识他？

可我却一点关于他记忆都没有。

我试着去回忆关于他的一切，可脑子却像针扎一样阵阵刺痛。

就像我的记忆，似乎缺少了些什么。

我拿起照片放进口袋，拿着插电板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爷爷的房间。

一想到照片里那个人，我连电影都看不下去。

我决定，等爷爷回来后去问问他。

一直到太阳落山，嫂子才推着爷爷回来。

她把爷爷推进屋里安顿好后，进厨房去做饭了。

我轻轻地推开门，进了爷爷的房间。

「顺娃，你来干啥？」

看到我进来，床上的爷爷似乎有些紧张。

我拿出那张照片，指着那个人问爷爷：

「他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家的合照里？」

爷爷看到这张照片后，眼睛瞬间就睁得老大。

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指着我。

嘴里发出嚯嚯的声音，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可把我吓坏了。

我忙拿起水杯给爷爷灌了一口，然后不断拍打起他的背。

过了好一会儿，爷爷才慢慢平静下来。

这时，我心里的疑惑达到了顶点。

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一提到他，爷爷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爷爷恢复过来后，像是苍老了十多岁。

那张照片似乎有一股魔力，把他的精气神都给抽走了。

爷爷怔怔地看着我，半晌，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摸起床头的旱烟袋，咂巴了好几口：

「一年前，你发过一次疯，把我们都吓坏了。」

「而你发疯的原因，就是他。」

「不过，现在你的病情稳定了，告诉你也无妨。」

在喷吐的烟雾中，爷爷给我讲述了一个故事。

3

「他和你哥哥同岁，是我从菜地里捡回来的。」

「因为是秋天，就取了个名叫秋生。」

「从小你就和他感情极好，把他当亲哥哥看待。」

「去年，你哥办完丧事后不久，秋生就出事了。」

「那天晚上，他看你伤心，就拿着钢叉出门了。」

「他说去村子外头的芦苇荡里叉几只兔子，给你做麻辣兔头。」

爷爷嘴巴不停，慢慢向揭开了我脑海中尘封的记忆。

村外那片芦苇荡有一人高，底下打满了兔子洞。

叉兔子，曾经是我童年最喜欢的活动。

磨得锋利的钢叉对准兔子洞，在它出洞的那一瞬间出叉，就能把它串个透心凉。

可我身子笨，从来都没有叉到过一只兔子。

「可那天晚上，秋生脸色苍白地回来了。」

「无论我问什么，他都不回话。」

「直到第二天警察上门我才知道，他杀人了。」

听到这里，我浑身一震。

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却又瞬间趋于平静。

「那晚，秋生他看到远处的芦苇荡里有响动，以为是兔子，就用力把叉子投掷了出去。」

「等他过去看的时候，却发现钢叉不偏不倚地插在一个人脖子上，血把地面都浸透了。」

「这也是命，谁能想到刚好有个醉鬼喝多了躺在那里呢？」

「唉……」

爷爷重重地叹了口气。

「最后秋生因为过失杀人，被判了五年。」

「等我们准备去监狱看他的时候，却传来噩耗，他在一次外出放风的时候掉下悬崖摔死了。」

「你本来失去哥哥就精神不好，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人就疯了。」

「找了很多医生，好歹是给你治好了。」

「可你从此，再也不记得关于秋生的一切了。」

「怕你再发病，我就把家里所有和他有关的东西丢了。」

「可没想到，还是让你找到了这张照片……」

4

从爷爷房间里走出来，我整个人都是蒙的。

听了他讲的，我脑子又开始刺痛起来。

一些模模糊糊的记忆，开始慢慢浮现。

小时候，无论我想吃什么野果，总有一个高高瘦瘦的身影把它送到我面前。

每次我闯了祸，他总会趴在我身上，替我挡住爷爷抽下来的竹条。

他虽然不是我的亲哥哥，却比我那冷漠的亲哥哥对我要好一万倍……

「秋生……」

我不自觉地念出这个名字，却发现泪水已经模糊了双眼。

轻轻推开房门，我慢慢往芦苇荡的方向走去。

月光下随风摇晃的芦苇荡，像一片银色的海浪。

这是我小时候，洒满最多欢笑的地方。

我记得，秋生每次叉到兔子，都会把它高高举起。

然后冲我大喊：「顺娃，来哟！」

「老大一只哟……」

钻到芦苇荡中心，里面有一片平坦的草地。

草地附近，还散落着几个沾满灰尘的酒瓶子。

看来，那个醉汉当晚就是在这睡觉时被秋生误杀了。

我为这场害了两条人命的误会，深深叹了一口气。

突然，我听到身后有沙沙的声音。

这是芦苇，摩擦衣服的声音。

「谁！」

我猛地回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黑黢黢的兔子洞，像一只只眼睛一样看着我。

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秋生，是被你害死的。」

5

我汗毛根根直立，一回头，正对上刘癞子那张阴沉的脸。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嘿嘿，你这不是不记得了吗？我是来帮你回忆的。」

刘癞子的脸上，挤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我现在也不怕了，没好气地对他说道：

「我爷爷不借钱给你，你就大晚上来吓我是吧？」

他冷笑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知道为什么我从来不还钱，你爷爷还愿意借钱给我吗？」

听了他的话，我也是疑惑不解。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我很久了。

「因为，你爷爷有把柄在我手上。」

「而这个把柄，关系着你的命！」

他的话，像是魔鬼的低语，让我感觉到恐惧。

我很想离开，可好奇心又让我留了下来。

「芦苇荡里出人命的那天晚上，我偷偷摸摸地出了村子，想去芦苇荡附近的菜地里摸点吃的。」

「刚进了菜地，就听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我还以为是有人来抓偷菜的，吓得我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

「结果，你猜我看到了谁？」

刘癞子的眼睛像两把锥子，死死地扎在了我的身上。

我感觉自己心跳得很快，张嘴问他：

「你……你看到谁了？」

「嘿嘿，我看到，你慌慌张张地从芦苇荡里跑了出来！」

刘癞子的声音，像是一声炸雷在我耳边响起。

「你跑出来没多久，秋生也拿着钢叉匆匆忙忙地跑了出来。」

「第二天，我就听到了秋生杀人被抓走了的消息。」

「他说是他自己一个人去的芦苇荡，但是我知道，是你爷爷逼他去给你顶罪去了！」

这个时候，我心里一团乱麻，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就去找了你爷爷。」

「他听到我看到的事，脸色白得像张纸一样。」

「那时候，我就知道我猜对了。」

「你爷爷给了我一大笔封口费，让我不要把事情说出去。」

「反正说出去对我也没好处，不如隔三差五去你爷爷那里打点秋风，嘿嘿。」

我恍若在梦中，半晌才开口问他。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刘癞子一脸怪笑，声音像夜猫子一样尖锐起来。

「现在秋生也死了，我现在说出去也没有用，你爷爷就想过河拆桥了。」

「那我就告诉他的孙子，让你下半辈子活在内疚当中。」

「你要记住，秋生是去给你顶罪了，他是被你害死的！」

刘癞子说完后，哈哈大笑着，钻进芦苇荡里消失不见了。

6

我双腿发软，站立不稳，直接跪坐在地上。

脑袋，又开始剧烈疼痛起来。

我突然想起来了，那个醉鬼的身份。

他叫虎子，是我最恨的人。

寡妇门前是非多，这句话用在我嫂子身上最合适不过。

嫂子长得标致，身材也好。

村里人都很嫉妒我哥，好福气娶了这么一个老婆。

自从我哥死后，不时就有几个光棍在我家院子外面徘徊。

到了晚上，总有些口哨和黄色段子从墙角传出来。

爷爷红着眼睛，提着刀出去要和他们拼命，这才把这些人吓跑了。

可有一个人，为了我嫂子连命都不要了。

他就是虎子。

那天晚上，他歪着头，把脖子送到了爷爷的刀口上。

「来来来，你往这砍。」

「我无父无母，烂命一条，早就不想活了。」

「你这老家伙，把儿媳妇护得这么死死的，不会是想着扒灰吧？」

爷爷气得浑身颤抖，可终究还是没能砍下去。

那一次，爷爷气得三天没吃一口饭。

自此之后，虎子更是肆无忌惮起来。

每次在路上遇到我，总是嬉皮笑脸地让我叫他哥。

「你嫂子我迟早都要睡的，你叫我声哥怎么了？」

我和秋生冲上去要和他拼命，却被他一人一脚踹翻在地上起不来。

他打我的时候，秋生总是会护在我身上，帮我挡住他的拳头。

虎子人高马大，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我做梦，都想要杀了他。

那天晚上，为什么偏偏死的人是他？

刘癞子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以我对虎子的仇恨，看到喝醉了的他，到底会做出什么事？

我的心脏剧烈跳动，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踉跄着往回跑，我要去质问爷爷，刘癞子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秋生，是不是真的是去给我顶罪了。

脚下一个不稳，我猛地摔倒在地。

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旁边的一个兔子洞的闪光。

伸出手，从里面掏出了两样东西。

里面，是一条手链和一个避孕套。

我甩甩手，嫌弃地把避孕套丢开。

那条银质的手链沾满灰尘，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了。

我看着非常熟悉，可一时却想不起来。

随手把它丢进口袋里，我朝着家的方向狂奔而去。

到了爷爷房间门口，我犹豫再三，还是敲响了门。

我必须马上知道真相，我已经无法等到明天了！

可我敲了好几次，爷爷都没有回应。

轻轻一推，门开了。

进了屋子后，我摸索着打开了灯。

灯亮起来的瞬间，一张悬在半空中的脸出现在我眼前。

爷爷凸出的眼珠子，正死死地盯着我。

他脸色铁青，软塌塌的舌头伸出来，一直垂到脖子。

爷爷把自己吊死在了房梁上。

7

爷爷家境殷实，生前也舍得花钱助人。

办丧事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基本都来了。

我像一具雕像，面无表情地和嫂子披麻戴孝跪坐在灵堂前。

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

为什么爷爷会自杀？

难道，和我发现了秋生的照片有关吗？

那天在芦苇荡里，到底还有什么隐情？

秋生，爷爷和虎子的脸不断在我脑海里盘旋。

我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这时，有一个人前来上香。

我机械性地向他磕头回礼，余光却瞟到了他的脸。

是刘癞子！

他看着爷爷的遗像，脸上挂着讥讽的笑。

哪有半分要祭奠的样子？

走的时候，还轻轻啐了一口。

瞬间，我的血液就冲到了头顶。

猛地站起来就要去揍他，可我的手却被嫂子拉住了。

她冲我摇摇头，我就这样看着刘癞子离开了。

在我准备坐下的时候，我看到嫂子的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

我好像记得，她以前一直是戴着一根手链的。

突然，我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

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我在芦苇荡里捡到的那条手链。

是嫂子的！

是我陪我哥去给她买的生日礼物。

可是嫂子的手链为什么会丢在那里？

那个未开封的避孕套，更是让我浮想联翩。

难道，嫂子和虎子之间……

看着身旁的嫂子，我试探性地问了她一句：

「嫂子，你咋不戴我哥送你的那条手链了呢？」

肉眼可见，我看到嫂子身子一颤。

「我怕睹物思人，所以就收起来了。」

听到嫂子的回答，我眼前一阵发黑。

心里要是没鬼的话，她为什么要隐瞒链子丢掉的事情呢？

8

虎子死的那天中午，他的话又清晰浮现在眼前。

那天中午，我遇到过虎子。

他像往常一样，过来让我叫他哥。

那时我已经想通了，没必要和这种人，渣置气。

我闪到一边，冷冷地对他说道：

「你也只能占一占嘴上的便宜了，像你这种渣滓，我嫂子就算是死，也不会看上你的。」

「知道吗？你就是一个小丑！」

听了我这番话，虎子的脸一下就涨成了青紫色。

他冲过来，死死抓住我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

「你还不知道吧？你嫂子早就跟我睡过了！」

「别看她表面装得那么贞节，背地里却是一个人尽可夫的表子！」

「你每天晚上还在床上做梦的时候，我们在芦苇荡里翻云覆雨，别提有多快活了。」

看着我快要冒火的眼睛，虎子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他慢慢把头，凑近我的耳朵。

「嘿嘿，你嫂子守寡这么久，寂寞难耐也是可以理解的。」

「你的死鬼哥哥给不了的，我都可以满足她。」

「你是不知道，你嫂子那个皮肤，滑得嘞……」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愤然向他出手。

虎子冷笑着抓住我的手腕，随手一拧，就把我掀翻到地上。

这一下，我浑身像散了架一样痛。

他冷哼了一声，慢悠悠地走远了。

这段记忆像一条毒蛇，不断啮咬着我的身体。

嫂子在我心中，一直是一座圣洁无瑕的雕像。

可如今，雕像上也出现裂痕了。

嫂子隐瞒链子的丢失，在我看来已经证实了她和虎子在芦苇荡里偷会的事实。

可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虎子！

就算嫂子找个好人家嫁了，我也会衷心地祝福她。

可她却和虎子这个人，渣偷会，这让我实在难以接受。

爷爷下葬之后，我消沉了好几天。

嫂子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可我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为了躲避嫂子，我每天像失了魂一样在村里晃荡。

这天，我在一间破烂的屋子前停下了脚步。

院子的大门上好几个破洞，院子里杂草丛生。

我记起来，这是虎子的屋子。

我神使鬼差地猫着腰，从门板上的破洞里钻了进去。

踩进院子里的草丛，窸窸窣窣惊起一片响动。

推开内屋的门，一阵扑面而来的霉味呛得我打了好几个喷嚏。

虎子的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和一个破旧的电视柜外，别无他物。

地上堆满了烟头和泡面盒，让我无处下脚。

忍着厌恶，我去电视柜里翻找起来。

抽屉里，都是些色情杂志。

我在最底下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个破烂的旧手机。

按了按开机键，手机没有反应。

把手机装进兜里，我正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吱呀一声。

房间的门，被人推开了。

是谁，会进一个死人的屋子呢？

9

我颤巍巍地转过身，却看到了刘癞子那张恶心的脸。

看到他，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来这里干什么？」

刘癞子上下打量着我，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半晌，他才开口说话。

「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五千块，我卖给你一个秘密。」

听到这话，顿时我就笑了。

「你想钱想疯了吧？骗到我身上来了？」

可他的下一句话，让我心跳急速加快。

「这是关于你爷爷和你嫂子之间的秘密。」

那天晚上，从爷爷房间出来的嫂子异样的神态，又在我眼前清晰浮现。

刘癞子的这个秘密，像一只百爪小虫。

抓得我心里刺挠难耐。

最后，我给刘癞子转了五千块。

他眯着眼睛，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内存卡。

「你爷爷祭奠那一天，我根本就不是去给他上香的。」

「我偷偷去了他的房间，拿走了我装的一个摄像头。」

「秋生死后，我没办法再从他那里搞钱了，但是我看着他和你嫂子好像有点不对劲。」

「于是我趁他们出去的时候，在你爷爷房间里装了一个摄像头。」

「嘿嘿，你猜我拍到了什么？」

刘癞子把内存卡塞进我的手里，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就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怜悯。

内存卡里，到底拍到了什么？

10

我拿着手机去了村里的手机维修店，问老板还能不能修好。

老板看了一下说没问题，让我留下了联系电话。

我多加了点钱，顺便让他把密码也一起破解掉。

回到家里后，我拿出内存卡，插进了电脑里。

可能是自带电源的摄像头，刘癞子拍到的视频时间只有 24 小时。

他装的位置很好，能很清楚地拍到整个房间。

我一路快进，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才停了下来。

这个时间点，爷爷房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嫂子的身影，出现在了画面当中。

可接下来的一幕，让我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就连鲜血流了下来，都恍然不觉。

看到嫂子进来后，爷爷像是看到了鬼一样，满脸恐惧。

他慢慢脱掉衣服，用手支撑着，从床上滚了下来。

然后一点一点挪动，最后跪在了嫂子的面前。

嫂子从包里拿出一支蜡烛点燃，然后一样样地掏出了那些让我面红耳赤的工具。

视频里，爷爷表情扭曲，像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工具使用完毕后，嫂子喘着粗气，面色潮红。

可她的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容。

就这样，在我震惊的眼神中，嫂子结束了对爷爷的虐待。

她帮爷爷把背上的污渍清理干净，又给爷爷穿上衣服，把他抱上了床。

她几乎在一瞬间，就从恶魔变成了一个天使。

最后，嫂子推开门出去了。

砰！我猛地关上电脑。

为什么，爷爷要忍受嫂子的虐待而不告诉任何人。

又为什么那么温柔善良的嫂子一到晚上就会化身恶魔，那样残暴地对待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爷爷的死，是不是和嫂子有关系？

这些问题环绕着我，让我脑子都快要爆炸！

我恨不得现在就去拿着视频，质问嫂子。

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这一夜，我彻夜难眠。

第二天，睡到中午才起来。

一出门，就看到了正在忙活家务的嫂子。

她梳着两条麻花辫，在阳光下是那么温柔祥和。

一瞬间我有些恍惚，怀疑自己昨天看到的那段视频只是一个梦。

可是一想到爷爷凄惨的样子，我又红了眼睛。

正当我走上前去，准备质问嫂子时。

我的手机响了。

11

是维修店老板打来的，说手机修好了，让我去取。

这个电话，瞬间就让我泄了气。

我看了一眼嫂子，逃也似的出门去了。

拿到手机后，我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

一按开机键，手机就亮了起来。

手机里没有微信和其他聊天工具，通讯录里也只有一个号码。

那个号码没有备注，却看得我浑身发抖。

那是，我嫂子的号码。

我咬着牙，点开了手机的相册。

相册里，除了一些色情照片，都是虎子偷拍别的女人的照片。

他拍的角度，往往都是腿和胸部。

其中，偷拍我嫂子的照片占了大多数。

一路往上翻，一个视频引起了我的注意。

这是手机里，唯一的一个视频。

视频，是从山上往下拍的。

山腰上，两个人影在慢慢往上爬。

随着视角的拉近，我看到了那两个人影。

是我的哥哥和嫂子。

视频的画面，不断在我嫂子的身子上扫过。

大腿，屁股，胸口……

很显然，这是虎子在偷拍我的嫂子。

哥哥和嫂子走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

嫂子拿出手机，给我哥看了些什么。

哥哥看完后像是发了疯一样，疯狂殴打着嫂子。

他表情狰狞，想要把手机抢走。

到底是什么样的视频，会让平时冷漠的哥哥如此失态？

视频里，嫂子反抗着一推，哥哥就失足掉了下去。

那个山坡不高，可他脑袋重重地磕在一块石头上，便再无声息。

嫂子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捂着脸跑开了。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

轰隆隆！像是一个惊雷在我脑子里炸响。

我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原来，哥哥居然是被嫂子害死的。

顿时，嫂子的形象在我心中彻底崩塌。

她贤惠美丽的外皮下，潜藏的却是一个恶魔。

爷爷和哥哥，都遭过她的毒手。

难道，她是故意来报复我们家的吗？

极致的怒火，在我心里蔓延。

我紧紧抓着手机。发了疯一样跑回家里。

猛地一脚把大门踢开，嫂子正在饭桌上准备饭菜。

见我这个样子，她有些惊讶。

可还没等她说话，我就一把将播放视频的手机拍到了她面前。

「你这个毒妇，我哥原来是你害死的！」

「你每天晚上对我爷爷做的事，我也都知道了！」

听了我的话，嫂子放下了手里的碗筷。

她慢悠悠地找了个凳子坐下，凄然一笑。

「我是毒妇，可你爷爷也不是什么好人。」

「我每天晚上对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他曾经对秋生做过的。」

12

我呆呆站在那里，听着嫂子说了一个，让人浑身颤抖的故事。

嫂子嫁入我们家后，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幸福。

哥哥对她极好，可在男女那件事情上，让嫂子十分寒心。

结婚之后，哥哥与嫂子相敬如宾，却从来没有碰过她。

嫂子能感觉到，哥哥那份温情里包裹的坚冰。

哥哥每天一吃完饭，就出去钓鱼爬山，把家里的活都留给嫂子。

秋生看嫂子辛苦，没事就会过来帮嫂子一把。

于是，嫂子开始对老实憨厚的秋生有了好感。

她甚至想过，要离婚，和秋生在一起。

可是有一天，嫂子无意中发现了爷爷和秋生之间的秘密。

那天深夜，她看到爷爷从秋生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神情兴奋，一脸满足。

她觉得不太对劲，就悄悄过去偷看。

她看到了，秋生流着泪，赤裸着身体。

他默默忍受，爷爷对他的虐待和侵犯。

嫂子没有揭穿，把这一切用手机录了下来。

那天，趁着爬山的时候，和哥哥说了这件事。

哥哥起初不信，在看了嫂子拍到的视频后，崩溃了。

他号啕大哭，疯了一样地打骂着嫂子，想要抢夺手机销毁。

嫂子在反抗的过程中，失手将哥哥推下山。

她害怕极了，一个人偷偷逃走了。

后来整理哥哥的遗物时，在一本日记中，她才知道哥哥那天情绪崩溃的原因。

原来，哥哥一直喜欢的人都是秋生。

在他十八岁的时候，在社会道德和价值观的影响下，哥哥对自己产生的这种情感深恶痛绝。

他通过打骂秋生，去对抗这种不正常的感情。

最后，他选择背井离乡，不再和秋生相见。

多年后，他遇到了嫂子，想着自己能释怀了。

于是，他就回来了。

可那天嫂子给他看了视频后，哥哥彻底崩溃了。

他没想到，自己喜欢的人居然一直在被自己最敬爱的爷爷虐待。

于是他发了疯地想去销毁这段视频，可却失足摔死。

秋生死后，嫂子没有离开我们家，是为了给他报仇。

秋生，是被爷爷毁掉的。

爷爷第一次强迫秋生后，拍下了视频威胁他。

他借口家里没钱，不让秋生读书，是怕秋生脱离他的掌控。

我们每天看到的那个爱笑的秋生，每天晚上都会在地狱里哭泣。

嫂子用惩罚爷爷，来为自己害死哥哥赎罪。

她用药让爷爷瘫痪，再用视频做威胁，强迫爷爷每天晚上体验和秋生一样的痛苦。

嫂子把爷爷和自己，一起困在了地狱里。

13

「你爷爷之所以自杀，是因为你发现了秋生的照片。」

「他害怕我会告诉你他曾经虐待秋生的事，他害怕他的形象在你脑海里崩塌。」

「死，是他唯一的选择。」

听完这个故事，我整个人瘫软在地。

爷爷和嫂子的脸似乎在慢慢变形，成了魔鬼的模样。

我想要逃，却迈不开步子。

突然我想到，还有一个谜题没有解开。

就像刘癞子说的，虎子其实是被我误杀的吗？

「秋生，真的是替我去顶罪的吗？」

听完我的话，嫂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顺娃，你不用自责。」

「秋生是去替你顶罪的，可虎子却是我杀的。」

在我震惊的目光中，嫂子说起了另一个故事。

「办完你哥的丧事后不久，我收到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一段视频。」

「视频全程记录着，我失手把你哥推下山的过程。」

「当时我害怕极了，我还年轻，不想去坐牢。」

「那人约我晚上在屋外见面，我去赴约后才发现是虎子。」

「虎子用视频威胁我，让我和他发生关系，不然就把视频公布出去。」

「我看到他那张恶心的嘴脸就想吐，可是没有办法，我只能暂时先答应他。」

「后来，我找了很多借口拖延时间。他终于失去了耐心，说我再不答应就真的要把视频发出去。」

「那时候我就决定了，我要杀了他。」

说到这里，嫂子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她的眼神闪着锐利的光，看得我浑身发毛。

「我和他约好，深夜在芦苇荡里会面。」

「那天，我特意买了好几瓶白酒，准备灌醉虎子之后再掐死他。」

「因为，我害怕见到血。」

「那天，月光很亮，虎子来了兴致，喝了几瓶酒之后就醉倒了。」

「可就在我准备下手的时候才发现，真的要杀死一个人，很难。」

「你知道双手放在温热跳动的脖颈上的感受吗？那是生命的律动，我实在无法狠心下去扼杀一条生命。」

「那一瞬间，我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带上一把刀。」

「不过我很幸运，遇到了你们。」

嫂子笑了起来，露出两排惨白的牙齿。

14

「听到你和秋生的声音后，我害怕得想要马上逃离。」

「幸运的是，你们没有过来。」

「就在我准备放弃杀掉虎子，准备离开的时候，一柄钢叉飞了过来。」

「叉子，是你投过来的。」

「它直直地插在虎子脖子的旁边，那时候我想的是，要是直接插进虎子的脖子该多好。」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里疯狂生长，我最终还是付诸了行动。」

「钢叉被秋生打磨得非常锋利，我没费什么劲，就用它贯穿了虎子的脖子。」

「看着那不断涌出来的鲜血，我才发现，血这东西它没有想象中那么吓人。」

「做完这一切，我沿着小路回到了家里。」

「第二天，就听说秋生杀人被抓了。」

「那个时候，我才真正感觉到了害怕。」

「我知道秋生是替我去坐牢的，可我却没有勇气站出来承认自己杀了人。」

「我想着，他是过失杀人，判不了多久。」

「可没多久，秋生就死了。」

「从此，我每晚都会梦到他。」

「只有每天不断地惩罚你爷爷，才能减轻我的负罪感。」

「你去报警吧，现在，我终于解脱了……」

嫂子说完后，平静地闭上了眼睛。

15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回到房间的。

在这一天，我曾经那个虽然残缺但温馨的家庭破碎了。

紧紧抱着自己的双腿，我就这样一直待到了晚上。

最后，我推开门走了出去。

我想和嫂子说，我不准备去报警了。

明天我就会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回来。

这个秘密，就让它永远沉没在我们的心里。

我敲了敲门，没人答应。

这个点，嫂子应该不会睡觉。

我轻轻一推，房门就打开了。

嫂子像是熟睡了一般在床上躺着。

地上，是好几个空的安眠药罐子。

我最后的亲人，也离开了。

16

在村里的帮衬下，安排好了嫂子的后事。

然后我就发了高烧，昏迷不醒。

等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所有的记忆已经恢复了。

那天晚上事情的真相，终于完整地浮出水面。

17

那晚，我扔出钢叉后，和秋生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

月光下，他眼中闪着光，问我填报了什么专业。

听到我说的是文学方面的后，秋生脸上出现了一丝失落。

我知道，他一直都想着当一名警察。

其实，秋生比我聪明。

他每次考试，都是拿第一名。

他比我们任何人，都想要读高中读大学。

秋生就像是一只美丽的蝴蝶，被困在爷爷编织的网里了。

我相信，如果他能读上高中的话，肯定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

他把他的青春，永远地留在了这个村子里。

闲聊了一会儿，我们起身准备去拿了叉子回家。

我扒开芦苇丛，就看到脖子被钢叉贯穿的虎子躺在了血泊里。

眼前的场面，吓得我浑身发抖，想要逃跑。

可就在这个时候，虎子睁开了眼睛。

18

他眼睛睁得老大，双手在空气中朝我虚抓着。

嗓子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救……救我！」

秋生见状冲了过去，想要帮他。

可他的胳膊，被我死死拉住了。

我咬着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虎子。

他白天侮辱嫂子的话，又清晰在我耳边响起。

「你的嫂子早被我睡过了，她就是个人尽可夫的表子……」

「你嫂子的那个皮肤，滑得嘞……」

……

我慢慢用力，把秋生一点点地拉了回来。

虎子脸上满是惊恐，双腿在地上胡乱蹬着。

我和秋生就这样默默地盯着他，看着他一点一点地闭上眼睛。

终于，他再也不动了。

一阵风吹来，芦苇摇晃的沙沙声打破了死一样的寂静。

我浑身发凉，看着地上的虎子，开始感到了恐惧。

最后，我迈开腿，头也不回地跑出了那片芦苇荡。

回到家后，我就受了惊吓发了高烧。

我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了秋生的声音。

「顺娃今年就要去读大学了，可不能让他把前途坏了。」

「又不是故意杀人，我几年后就出来了，表现得好还能减刑呢。」

「放心，今天的事只要我不说，谁都不知道顺娃也去过芦苇荡。」

「我毕竟也是他哥嘛，当哥的哪能让弟弟受苦呢……」

等我醒来之后，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我哭喊着，要爷爷带我去看秋生。

就在我们准备出发那一天，监狱那边传来消息。

秋生死了。

我听到这个消息就疯了，调养了一个月才好。

恢复后，就再也记不得关于秋生的一切。

爷爷给我填报了志愿，希望我能尽量少回来。

而在这个寒假，我亲手将这个家里发生的这个，恐怖而又离奇故事的面纱揭开了。

可揭开它的代价，让我无法承受。

我背上行囊，离开了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

并且希望自己，永远不再回来。

番外

十年后，我再次回到了这个村子。

如今老宅要拆了，我回来办理一些手续。

十年时光，村子里变化很大。

大片的农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商品房。

看着眼前那些陌生的建筑，我顿时有些恍惚。

在这里，我留下了太多回忆。

「顺娃？」

感觉肩膀被拍了一下, 我回过头，是一个身穿制服的警察。

我认出了他, 是我高中的同学。

十多年未见，故人重逢，我们便去了附近一个小酒馆喝上几杯。

很巧, 这个酒馆就开在芦苇荡的边上。

我们坐在窗户旁，一扭头就能看到那片随风起伏的芦苇海洋。

老板上了一壶酒，说是他们家的招牌。

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瞬间觉得肠胃像是被烈火灼烧一般。

辛辣的味道, 让我表情都扭曲了。

老板看着我的样子, 嘿嘿坏笑着介绍：

「这酒是冬天酿好, 封存好埋入地底，等到来年秋天才能开封。」

「我给它取名叫作，秋生。」

「怎么样？味道够劲吧？」

听到秋生这个名字，我身子顿时一颤。

尘封的记忆, 一齐涌了上来，不是滋味。

老同学借着酒劲, 和我聊起了当年秋生的那个案子。

我听了之后笑笑，意味深长地对他说：

「我怎么听说, 他是去给别人顶罪了呢？」

「听说那天晚上, 是两个人去的芦苇荡。另一个人误扔的钢叉穿透了醉酒的虎子的脖子。」

「秋生啊, 是去帮那个人顶罪的。」

老同学听了我的话，哈哈大笑起来。

我看得有些发毛，不敢去茅房。

「「「」「而且还有一点你也说错了，那虎子脖子上的伤口根本就不是致命伤，只是失血过多导致昏厥而已。」

「秋生这小子，平日里和虎子积怨已深, 那天晚上误伤了虎子的脖子之后，他索性又往虎子胸口叉了两叉子。」

老同学放下酒杯，朝自己胸口比划了两下。

「就是这。两叉子，叉叉致命！」

「你说这小子狠不狠？」

听到这里，我已经是手抖得握不稳酒杯了。

猛地一口，把杯里的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一瞬间, 冲得我眼泪大颗大颗地往外奔涌。

老同学的话，像是从天边传来。

「不过, 带我的那个师傅和我说, 他发现这个案子有点蹊跷，感觉秋生可能是被冤枉的。」

「于是, 他就跑到监狱里和秋生聊了聊，说是准备给他翻案。」

「这小子也是命不好，我师傅刚和他聊完，他第二天放风的时候就失足掉下悬崖摔死了。」

「这件案子, 也就真的是尘埃落定, 再难翻案了。」

「唉，兄弟，你酒量不行啊。这么点酒就呛成这样了？」

我抬起头，已经是泪流满面。

冲他挤出一个微笑, 我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泪眼蒙眬中，我似乎看到芦苇荡里有个人在朝我喊：

「顺娃，来哟！」

「好大一只哟……」

来源：就是爱笑2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