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时维乙巳新春初六，逢父85诞辰，嘉节未阑，窗外爆竹彼伏，连绵盈耳。此声虽添节庆之欢，于吾而言，却难抚内心之幽思。新春本应阖家欢聚，共叙天伦，然吾心独囚于悠悠无尽之思，怅然若失。

文/刘德生

绪引

忡忡怀亲 悠悠吾父

时维乙巳新春初六，逢父85诞辰，嘉节未阑，窗外爆竹彼伏，连绵盈耳。此声虽添节庆之欢，于吾而言，却难抚内心之幽思。新春本应阖家欢聚，共叙天伦，然吾心独囚于悠悠无尽之思，怅然若失。

自父长辞，荏苒时光，转瞬已历三载。岁月如流，然父之音容，笑貌犹存，仿若昨日。忆往昔，与父共处之时，或围坐叙谈，或携手同行，其言传身教，皆为吾人生之指引。如今，每至更深人静，万籁俱寂，四周唯余一片静谧。然吾心内思念之情，如汹涌暗流于心底，翻涌不息。

吾常欲将对父之思念诉诸笔端，冀能稍解内心之痛。然方落数行，往昔与父相伴之种种，似倒海之势，奔涌而来。忆及父为家庭操劳之身影，教诲吾辈之语重心长，关怀备至之深情厚意，为书道奋发之情愫，历历在目，如在眼前。每念及此，肝肠寸断，泪湿衣衫。然此思念重若千钧，紧压吾心，若鲠在喉，不吐难安。故决意将吾父生平诸事，倾诸笔端。

吾欲详述父自幼至长之经历，其如何于艰难困苦中砥砺前行，如何承传书道秉持坚韧不拔之志，为七口之家撑一片晴空；亦欲记其为人处世之品德风范，宽以待人、严于律己之高尚情操，以及对吾辈之殷切期望与悉心教导。

吾知，文字虽难尽述父之一生，亦难抒吾内心思念之万一。然吾仍冀以此文，缅怀父之功绩，铭记其养育之恩，传承其精神品质。愿此文能成为吾与父情感相连之纽带，即便阴阳两隔，吾对父之思念，亦能跨越时空，抵达父之灵前。亦望后世子孙，能通过此文，了解先辈之艰辛，传承家族之精神，使吾父之德永昭。

第一章

山乡童志 破隘逐光

乾坤浩浩，岁月汤汤。观夫人生于世，命运百态，然有志者，纵处逆境，亦能破茧逐梦，绽放华光。吾父之童年岁月，恰为奋斗华章开篇之不凡序曲。

溯洄往昔，父刘公讳文耀，诞于庚辰年陬月，其地乃乐都中坝何家山之万山幽邃之地。峰峦绵亘，恰似蛰龙蟠卧，横亘天地，此诚为其髫龄岁月濡染底色。数户人家散居其间，如星子洒落广袤山间，彼此相望，烟火稀疏静谧。

家祖数代，皆以耕牧为业。每至春日，田畴初醒，家父随祖父荷锄而出，翻垦沃壤，播撒希望之种。彼时，清风徐来，新泥芬芳，与山间花香草馨相融，弥漫四野。至夏秋之际，稻穗低垂，麦浪翻金，劳作之辛化作丰收之喜。曦光穿漏其间，散作熠熠斑驳，倾洒于盘曲蹊径，亦映照吾父双眸——眸中满蓄好奇，心底深蕴憧憬。

方其幼时，家慈忽焉辞世，犹如晴天霹雳，猛击其稚嫩之心。幸赖祖父母慈爱呵护，暖翼护雏，为之遮风御雨。吾父遂于困厄时岁，渐觅心灵之安，于伤痛之中，砥砺长成。

七岁求学，修学之途，对吾父而言，艰辛与挑战如影随形。每至破晓前夕，晨曦未绽，山间仍被夜色笼罩，吾父已然踏上行程。其形影相吊，于熹微光影中身形虽显瘦弱，然坚毅之神尽显于表。山路崎岖蜿蜒，坎坷难行，荆棘密布两旁，时有坠石滚落，而吾父未曾有丝毫畏缩之意。岁月流转，此途之上遍留其深浅不一之足迹，足证其向学之坚贞、坚守之不移。

父之舅氏嗜书法，情深而痴。家父幼时，舅氏常至家中挥毫泼墨。是时，物力维艰，纸、墨、笔、字帖诸般文房之物，稀缺至极，千金亦难觅一二。 然舅氏对书艺之爱，未尝稍减。每至，必于简陋几案之上，拂尘净案，而后精心展纸，缓缓研墨。其神情专注，似将满心热忱皆倾于那墨砚之中。继而取出平日珍视之毛笔，腕悬肘提，笔锋落纸，刹那间笔走龙蛇，墨韵纵横。每一笔划，或如游龙惊云，或似鸾凤翔空，墨香四溢，满室皆染雅韵。

彼时家父初开灵窍，童真未泯，乍见此等奇妙景象，顿为书法之魅力所摄，目光紧紧追随舅氏笔端，专注凝视，移时不移寸步，眼中满是好奇与向往。舅氏察觉家父神情，欣然微笑，遂执家父之手，轻授握笔法度，边示范边详述笔法精微要旨，一笔一划，皆耐心指点，令家父渐窥书法门径。

彼时家境清寒，夜间习书并无电灯照明，仅赖一盏煤油灯。昏黄灯光，摇曳不定，似随时将熄。微弱光影中，家父伏于案前，身姿端正，神情凝重，全神贯注临摹舅氏所书之字。灯光昏暗，致使视物艰难，且煤油灯燃烧不充分，油烟袅袅升腾，如薄纱弥漫。而家父一心沉醉于书法妙境，心无旁骛，物我两忘，仿佛身外一切皆与己无关。

寒来暑往，岁月流转，家中长夜，常闻笔锋摩挲纸面之声。每至夜阑人静，万籁俱寂，唯那盏煤油灯依旧散发着昏黄微光。家父于灯下，挥毫不止，全神贯注沉浸于书法世界。跳动火苗，宛如精灵舞动，将家父幼嫩身影映于壁间，光影变幻，时长时短，似在诉说着时光的故事。因煤油灯燃烧未尽，油烟四溢，弥漫全屋。待次日清晨，家父晨起，面目、双眼皆为油烟熏染，尽作墨色。模样虽略显滑稽，令人忍俊不禁，然家父对书法之挚爱与执着，丝毫不为所动。此般热忱，历经岁月，未曾稍减，反愈加深厚，终成一生之好。

闲暇，父常与羊群为伴，逍遥于葱茏山坡。和风轻拂，碧草如毡毯铺陈，野花烂漫绽放，芬芳馥郁四溢。群羊啃啮青草，咩咩之声，此呼彼应，恰如天成雅乐。吾父则席地而坐，手不释卷，古贤之词，回荡于山谷之间，与羊鸣相互应和，勾勒出一幅独特而和谐景致。

彼时吾父眼中，燃烧着对山外世界的热切向往。于那一方局促天地之中，听闻山外之繁华广袤，心驰神往之情难抑。虽身处困厄之境，然其步伐沉稳且坚毅。盖因吾父深知，唯有凭借学识，方可跨越眼前重重山峦，奔赴广袤天地。是以于艰苦岁月里，如蛰居地下之种子，默默蓄积力量，汲取知识之滋养，为日后之远行精心筹备。恰似雏凤，虽羽翼未丰，而心向九霄云外，只待振翅高飞之日。（未完，待续......）

来源：青海之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