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南宋绍兴年间,浙江绍兴的陆家与唐家本是世交。陆游(字务观,1125年-1210年),这位后来被誉为“南宋诗王”的文学家,自幼便与唐家女儿唐琬(又名婉,字蕙仙,陆游的表妹,1128年-1156年)相识。唐琬出身书香门第,不仅容貌出众更精通诗文,邻里都称赞这对年轻
一、青梅竹马结连理,才子佳人羡煞人
南宋绍兴年间,浙江绍兴的陆家与唐家本是世交。陆游(字务观,1125年-1210年),这位后来被誉为“南宋诗王”的文学家,自幼便与唐家女儿唐琬(又名婉,字蕙仙,陆游的表妹,1128年-1156年)相识。唐琬出身书香门第,不仅容貌出众更精通诗文,邻里都称赞这对年轻人是“金童玉女”。
二十岁这年(1144年),陆游迎娶唐琬过门,(有人说,当时陆家就是以一只精美无比的家传凤钗作信物,订下了唐家这门亲上加亲的姻事)。新婚燕尔的小夫妻每日吟诗作对,共赏河山。陆游时常为妻子簪花写诗,唐琬则研磨侍墨,两人在西窗烛影下谱写着令人称羡的神仙眷侣生活。
二、严母强令拆良缘,无奈劳燕各分飞
这段金玉良缘却因婆媳矛盾蒙上阴影。唐婉入门三年未曾生育,这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南宋社会尤为刺眼。更令陆母不满的是,才子佳人太过沉醉于诗词唱和,沉溺于情爱。陆游竟将科举备考的时间都用来与妻子游山玩水。
陆家对这个儿子是抱有很大希望的,希望他此时应该专心读书,博取功名,不应该终日在温柔乡里虚度光阴。陆母几次劝解,二位新人却只是表面应承,陆游仍旧没有能够静下心来。
陆母唐氏也是很严厉,见劝解无效就以婆婆的立场对唐婉大加训斥(其实陆母也是唐婉的姑姑),责令她以丈夫的科举前途为重,淡薄儿女之情。不过,情况始终没有明显好转。陆母因之对儿媳大起反感,认为唐婉实在是祸水红颜,会把儿子的前程耽误贻尽。
最终,陆母逼迫陆游必须休了唐婉,要不就不认他这个儿子。陆游心中悲如刀绞,素来孝顺的他,面对态度坚决的母亲,除了暗自饮泣,别无他法。
在母亲的强硬干涉下,孝顺的陆游只能含泪写下休书。一对情意深切的鸳鸾,被无由的孝道、世俗功利活活拆散。唐琬被送回娘家时,陆家院墙上还留着她新摘的桃花枝,这些曾经见证甜蜜的物件,转眼都成了催泪的物证。
后来,陆游依母亲的心意,另娶王氏为妻,唐婉也迫于父命嫁给同郡的皇族宗室子弟赵士程。这一对才子佳人的幸福婚姻就这样真正结束了。陆游只得收拾起满腔的幽怨,在母亲的督教下,重理科举课业。
过了几年,陆游进京临安(今杭州)参加锁厅考试(现任官员及恩荫子弟的进士考试),主考官陈子茂阅卷后取他为第一,因秦桧的孙子秦埙位居陆游名下,秦桧大怒,欲降罪主考。次年,陆游参加礼部考试,秦桧指示主考官不得录取陆游。从此陆游被秦桧嫉恨,仕途不畅。
三、沈园偶遇断肠处,血泪题词诉衷情
又过了几年,三十岁的陆游回到家乡,偶然来到沈园,正当他独坐独饮,借酒浇愁之时,意外发现了改嫁后的唐琬和他丈夫赵士程。尽管这时他已与唐婉分离多年,但是内心里对唐婉的感情并没有完全摆脱。他心想,过去唐婉是自己的爱妻,而今已属他人,好像禁宫中的杨柳,可望而不可及。
想到这里,悲痛之情顿时涌上心头,他放下酒杯,正要抽身离去。不料这时唐婉征得赵士程的同意,给他送来一杯酒。纤纤素手,点点柔情,陆游看到唐婉这一举动,体会到了她的深情,两行热泪凄然而下,一扬头喝下了唐婉送来的这杯苦酒。二人那埋在内心深处的旧日情思不由得涌出。四目相对,千般心事、万般情怀,却不知从何说起,唯有满园桃花簌簌飘落。
陆游看着昔日爱人消瘦的容颜,心碎不已,于是在墙壁上挥毫写下了著名的《钗头凤·红酥手》。“东风恶,欢情薄”字字泣血,“错错错”三字更是写尽人生遗憾以及对唐婉的深深思念和悔恨。唐琬见词后悲痛欲绝,当即和词《钗头凤·世情薄》,“世情薄,人情恶”表达了对命运的无奈,“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的苦楚跃然壁上。这两首血泪词作,从此成为沈园永不褪色的伤痕。
四、相思成疾命难续,香消玉殒留遗恨
自沈园重逢后,唐琬终日郁郁寡欢。即便赵士程百般体贴,她仍夜夜对烛垂泪,常常独坐院中抚摸陆游当年赠送的玉簪。次年深秋,当侍女发现她僵卧在书房桌前时,案上还摊着写了一半的《钗头凤》和词。这个年仅二十八岁的才女,终究没能熬过情伤,带着“瞒瞒瞒”的苦涩永远闭上了眼睛。
五、半生痴恋化诗篇,白发频回首旧缘
唐琬之死成为陆游心中永远的痛。此后四十余年间,他多次重返沈园凭吊。五十九岁时作《沈园二首》:“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八十四岁高龄时,他仍颤巍巍提笔写下“也信美人终作土,不堪幽梦太匆匆”。这些浸透岁月沧桑的诗句,记录着一个痴情者从青年到暮年的永恒怀恋。
唐婉是不幸的,因为她未能和相爱的人共度一生。但她也是幸运的,陆游写有诗词近万首,其中竟无一慈爱之语于其母,亦无一爱情之篇给续妻王氏,而竟有几十篇为悼念婉儿而作,从三十一岁写到八十四岁,几十年不断真心悼念,洒以热泪,这般痴情男儿也确实值得爱。
六、封建礼教噬真情,千古悲歌醒世人
这场爱情悲剧背后,折射出南宋社会的沉重阴影。陆母以“无后”为名拆散姻缘,唐琬改嫁仍难逃抑郁而终,暴露出封建礼教对女性的残酷压迫,女性在当时的弱势地位。值得对比的是,唐琬再嫁的赵士程展现出难得的豁达——不仅主动给妻子自由,甚至在她去世后仍敬重地安葬。这种胸襟与陆游当年的懦弱形成鲜明对照,更显时代悲剧的必然性。
若说这段情缘有何启示,或许正如沈园墙上斑驳的词句:当个人情感遭遇礼教桎梏时,妥协换来的是终身遗憾,抗争可能带来更大伤痛。但正是这种求不得、爱别离的缺憾,让“红酥手”与“世情薄”的泣血之作穿越时空,将个体悲欢升华为人类永恒的情感共鸣。如今沈园的断壁残垣间,依然回荡着八百年多前那声“莫莫莫”的叹息,提醒着后人珍惜眼前人。
来源:鉴往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