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你咋又给你爸妈转了四千块钱呢?李小云,咱家里这个月的装修贷款还没还呢,下个月就到还款期限啦!”我撂下手机,心里头猛地涌起一股怒气。
“你咋又给你爸妈转了四千块钱呢?李小云,咱家里这个月的装修贷款还没还呢,下个月就到还款期限啦!”我撂下手机,心里头猛地涌起一股怒气。
傍晚微弱的光穿过质地普通的窗帘,于我们那不大的客厅里洒下一片片光影交错的痕迹。
这媳妇,怎么就不懂得疼惜咱们自己的小家庭呢。
屋内的暖气片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然而却无法驱散我内心的那丝寒意。
我名叫周明远,于一家国有企业担任工程师,这是个不太起眼,不过坚持下去能出人头地的职位。
月薪一万稍多,要说多算不上多,要说少也不算少,在这座北方城市能让人日子过得还可以。
妻子李小云于市三院担任护士一职,每月实际收入大概六千上下,她那灵动的双手常常能缓解病人的痛苦。
新婚之际,生活虽不宽裕却满是甜蜜,夫妻俩蜗居在六十平米的小房子里,夜里静卧时甚至能清晰感知到彼此的心跳。
老实说,日子过得还算惬意,要是她不用每个月给她爸妈四千块钱就好了。
结婚已然三年,我始终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好似有根鱼刺卡在喉咙,既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由于刚瞧见手机里银行发来的转账提示,今天我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了。
“他们又不是没资金,每月退休金差不多有八千,还要依赖你的工资生活?”我将筷子猛地搁在桌上,原本打算好好吃一顿饭,结果可好,食欲全没了。
刹那间,桌上那盘鱼香肉丝与西红柿炒鸡蛋,没了以往的鲜香。
小云只顾着闷头扒饭,手中的筷子在碗里不停地搅动,仿佛我所说的话她完全没入耳。
窗外暮色愈发浓重,厨房里的灯管嗡嗡作响,让屋内的寂静更显尖锐。
我愈发恼怒,抄起碗径直走进卧室,“砰”地一下把门合上,好似如此便能将所有不悦隔绝在外。
我躺在床榻之上,望着天花板上那条自去年起便有的裂痕,心中暗自思忖,这破旧的屋子还有装修贷款等着偿还,这般日子何时才是尽头。
综艺节目的笑声从电视机里传了出来,十分刺耳,仿佛是在讥讽我的斤斤计较。
过了好一会儿,小云推开房门走进来,手上捧着一杯热气正冒的菊花茶,那是我感冒的时候最喜欢饮用的。
空气中弥漫着茶香,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我内心的烦闷。
她在床边坐下,柔声说道:“明远,咱们心平气和地交谈可以不?别这样子。”
她眼中满是哀求之色,还隐约透着一抹我难以参透的执拗。
“你说什么?你父母的退休金比我挣的工资都多,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你怎么还非要给他们钱啊?”我转过身去,背对着她,“我爸妈两个人退休金加起来才四千多块,还住在没装电梯的老房子里,我得给他们点钱贴补一下呢!”
我说话的语调里满是委屈,还夹杂着几分讥讽,仿佛一根尖锐的针,妄图刺进小云的内心。
昏黄的灯光洒在卧室里,小云微微蹙着眉头,睫毛在脸上落下一小片阴影。
小云眼眶泛红,却并未赶忙解释,只是静静地放下茶杯,起身迈向衣柜。
她从最里面取出一只旧皮箱,小心地把上面的尘土抹去,打开之后拿出几张老照片展示给我瞧。
那张照片已然泛黄,边角还略微卷曲,仿佛背负了漫长岁月的沉重。
照片呈现出她父母年轻时的模样,一位身着褪色工装的中年男士与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女老师,立于一栋陈旧的砖瓦宿舍楼前,笑容极为灿烂。
画面背景呈现出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独具特色的单位宿舍区景象,晾衣绳上五颜六色的衣物随风飘动,地面上有几个小孩正在嬉戏玩耍。
“这张照片是我十岁时拍的,那会儿刚分到这套房子,爸爸妈妈开心极了,说总算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小云的手指缓缓摩挲着照片,好似在触碰那已消逝的岁月。
小云嗓音略带哽咽地说道:“我父亲年轻时是工厂里技术方面的核心人物,母亲是一名小学教师。那个时候大家工资都不高,但他们竭尽全力,一路供我从小学念到研究生毕业。”
她将照片翻到下一张,画面里是她父亲骑在一辆老旧摩托车上的模样,身上满是油污,脸上却挂着骄傲的笑意。
你晓得不?我上大学那阵儿,我爸每天下班后还得去修理摩托车,每晚都忙到深夜,手上的老茧厚得好似石块一般。
小云的嗓音渐渐颤抖起来,“我妈妈在放学后会前往补习班授课,即便视力高度近视,依旧坚持批改作业直至深夜,就是为了每月多挣些钱来给我缴纳学费。”
夜幕逐渐降临,窗外时不时传来汽车的鸣笛声,打破了小屋里压抑的氛围。
我沉默不语,目光直直地落在天花板上,手指不受控制地捏着被子的边角,内心犹如打翻了五味瓶。
说实在的,我心里清楚岳父岳母都是善良的人,逢年过节到我家来,总会提着一堆东西,绝不会空着手。
但生活总归是要朝前走的,对吧?
在当今社会,有谁不是把自己的小家庭放在首位呢?
“而且啊,他们如今身体状况不佳,我父亲心脏有问题,母亲患有糖尿病。”小云抹了抹眼泪,眼中透露出坚定,“每个月光是医药费就要两三千块。”
听闻此言,我心中猛地一震,小云此前从未跟我说起过这件事。
“明远,我把赚来的钱,一部分花在咱们家里,一部分拿去孝顺父母,这真的不对吗?”她看着我,目光中既有请求之意,又带着一丝不肯认输的执拗。
月光从窗外倾洒进来,映照在她脸庞,刹那间,我蓦地感觉她既陌生又熟悉。
我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再言语,仅仅翻了个身,装作即将入睡的样子。
我心里明白那些道理,然而,每当忆起父母住的那套位于五楼且没有电梯的老旧房子,想到母亲上下楼梯时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再念及他们那少得可怜的退休金,内心便不由自主地涌起一股不平之感。
夜已深沉,我聆听着小云轻柔的呼吸响动,心里明白她尚未入眠,估摸是正暗自垂泪呢。
在那个夜晚,我们好似被一条无形的河流分隔开来。
次日清晨,单位开展春游活动,前往郊外的灵山登山游玩。
四月的微风里仍夹杂着些许凉意,但已然弥漫着春日的韵味。
原本我并不打算去,打算请假在家仔细思索一番这件事,然而领导执意要求我参加,称此次属于团建活动,全勤奖与该活动相关联。
“明远,你要是还不努把力,这季度的绩效奖金可就没了!”领导张主任搭着我的肩膀,以一种过来人特有的口吻说道。
我只能鼓起勇气前往,脑海中仍萦绕着昨夜的不悦。
在行进途中,同事们欢声笑语,围绕着近期的电视剧和加班事宜畅聊,我却只是木讷地随着众人朝山上前行。
蜿蜒的山路旁,时不时有野花装点,春风轻掠,携来泥土与花草的芬芳。
未曾料到,于山顶的亭子中,我碰到了大学同窗张向阳。
那家伙当年和我住同一间宿舍,每晚鼾声如雷,搞得我经常睡不着觉。
当下于一家外资企业从事销售工作,生活过得十分惬意,就连肚子也比以往鼓胀了许多。
“嘿,老周,还认得我不?大学那会儿给你辅导英语的室友就是我!”张向阳猛地拍了下我的肩膀,那熟悉的大嗓门丝毫未变,依旧是那么洪亮有力。
他身着一件知名品牌的冲锋衣,脚下那双登山鞋一看就价格高昂。
“哟,张胖子,你怎么在这儿呀?我印象里你工作可忙得不可开交呢。”我脸上挂着笑,伸手拍了拍他那愈发圆滚滚的肚子,心里头隐隐泛着股酸涩。
在那凉亭之中,有几位老者正打着太极,其动作缓慢却不失力道,好似已然和这片山林相互交融。
“甭提了,公司组织团建活动,躲都躲不掉。”他递给我一瓶从国外进口的矿泉水,接着说道,“听说你成家了?你老婆是做什么工作的?有没有她的照片呀,让兄弟瞧一瞧。”
我拿出手机,将小云的照片展示给他看,内心仍带着些许骄傲,毕竟小云模样十分俊俏。
“是护士,在市三院工作。”我接着说道。
“哟,那可不错呢,你对象是医护人员,模样俊俏还心地善良。”张向阳咧开嘴笑了起来,嘴里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你这小子可真是走大运啦!”
春风拂来,携着山间的凉爽与泥土的清香,还驱散了我心中的一抹愁云。
交谈过程中,也不知怎么回事,话题就转移到家庭开销方面了。
“如今既要还房贷又要还车贷,还要照顾老人和孩子,唉,生活过得可太拮据啦!”张向阳感慨地说。
我稀里糊涂地开始埋怨小云每个月给她父母四千块钱这事,话刚说出去就懊悔不已,这种家里的事儿怎么能对外人讲呢?
原以为张向阳会站在我这一方,毕竟同为男性,总会产生一些共鸣。
未曾料到他放下水杯,一脸认真地看着我说道:“这算啥呀,我老婆每个月拿出三千块钱,资助一个和咱们毫无亲戚关系的贫困学生上大学呢。”
“你不阻拦一下?”我略带吃惊地说道,张向阳这家伙在大学那会儿可是以吝啬闻名的。
远方,有几只小鸟在树枝上欢唱,阳光穿过树叶,投下一片片错落的光影。
“拦着干啥?我可太自豪了,讨了个心地善良的老婆。”张向阳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神色一下子变得极为郑重,“老周,咱如今生活过得不错了,钱嘛,够花就成,能伸手帮一把就帮一下呗。”
他的目光中闪烁着一种我难以参透的神采,是沉稳练达,亦或是开朗洒脱?
张向阳站起身,眺望远方的山峦,说道:“况且,老人把孩子养大得付出多少心血啊,特别是咱们这辈人,父母都吃过很多苦头。你琢磨琢磨,他们所处的那个时代,物质条件极为匮乏,却能把咱们拉扯成人,真的太不容易了!”
山风将他的头发吹得凌乱,却无法吹散他话语里的诚挚。
在返程途中,我始终思索着张向阳所说的话。
透过公交车的窗户,城市里的灯光逐一绽放,仿佛照亮了我心底的某一处地方。
我忆起儿时,父母怎样节衣缩食将我抚育成人;忆起读大学时,父亲清瘦的身影和母亲满是老茧的手掌。
每个人都有双亲,每个人都会步入暮年,这是生命的循环,难以躲开。
夜里,趁着小云去洗浴,我稀里糊涂地打开了她的抽屉,打算瞧瞧有没有啥我不晓得的隐秘事儿。
最终还真发现了一个旧盒子,上面蒙着一层细细的尘土,仿佛是被特意藏起来的珍宝。
一沓有些发黄的信件、照片以及一些小物件被装在盒子里,有一块旧手表、一枚徽章,甚至还有一小束干花,干花脆弱到稍微触碰就会破碎。
那些是小云的岳父岳母给她写的家书,时间跨度从她上大学起,直至研究生毕业,长达整整七年。
第一封信写在一张皱皱巴巴的纸上,字写得有点凌乱,仿佛是在摇晃的车上所写:
“小云呀,开学的各项费用钱够不够用呢?家里刚刚给你寄了八百块,爸爸这个月修车多揽了几单活儿,下个月争取再给你寄一千块。别为钱的事儿发愁,安心好好读书。你妈妈让我跟你讲,天气转凉了要多穿些衣服,别心疼钱,买件厚点的外套,北方的冬天可比咱们这儿冷得多啦......”
信纸之上存在一小片颜色变浅的印记,好似从前被泪水洇湿过。
我逐封逐封地瞧着,内心仿佛被打翻了调味罐。
一封信里这样写道:“你母亲咳嗽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去医院检查后,医生诊断是支气管炎,嘱咐她要多休息,可她就是不听,依旧去补习班授课。唉,你不用担忧,我会留意她的情况。你那边钱够不够用?你爸我目前资金有点紧张,但还是能再拿出三百块……”
这哪里是一笔带过的支气管炎呀,明显是因过度劳累引发的病症。
我偶然翻出一张照片,那是小云大学毕业当日的留影。照片里,岳父岳母站在她身旁,脸上洋溢着满满的自豪之情。不过,他们身上的衣服显然有些陈旧。岳父所穿西装的袖口已经磨得泛白,岳母的裙子也是过时样式。
相片的反面写着:“小云完成学业那天,是全家人最为自豪的时刻!”
那字迹显得有些颤颤巍巍,好似因激动而手止不住地抖动。
不知不觉间,我的眼眶泛起了泪花,心中原本的那股怨气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正看着呢,小云洗完澡走了出来,头发上水珠直往下滴。她瞧见我手里拿着那些信件,先是怔了一下,随后一声不吭地坐到了我身旁。
在蒸腾而上的热气流里,她的脸颊泛起了红晕,也不清楚是被热水所影响,还是另有缘由。
“很抱歉,我不应该翻动你的物品。”我带着些许愧疚说道,随后小心翼翼地将信件放回了盒子之中。
“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些原本就不算什么秘密。”小云柔声说着,手指缓缓摩挲着那些信件,“我一直都想着找个时机跟你讲,只是不知该如何起头。”
灯光映照下,她的双眸闪烁不已,宛如盛着满目的星辰。
“你如今能明白我为何要给他们钱了吗?”她柔声询问,语调中既有期许,又有不安。
我轻轻颔首,内心那股怨愤不知何时已消散了许多。
“很抱歉,是我太以自我为中心了。”我用手臂环住她的肩膀,沉浸在她身上那股熟悉的香皂气息里。
那晚,我们许久未曾如此亲昵地交谈,仿佛重回了恋爱的那段岁月。
我向她诉说自己儿时的经历,还提及父母怎样节衣缩食供我完成大学学业。
月光穿过窗户,轻柔地落在我们身上,仿佛给这个夜晚披上了一层带着银辉的柔情。
谁能料到,一周之后,小云骤然接到一通电话,告知她父亲心脏病突发,已被送往医院。
电话里护士那急切的声音,使得小云的脸色刹那间变得煞白。
我们赶忙奔过去,途中小云紧紧抓着我的手,手掌满是冷汗。
医院过道的灯光格外晃眼,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每一处空间。
据医生所言,需要实施搭桥手术,前期检查费用与手术费用总计约十万元。
医生神情严肃,推了推眼镜说道:“李先生的冠状动脉存在严重堵塞问题,得赶紧进行手术,不然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小云瞬间慌乱起来,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软绵绵地瘫坐在医院的长椅上。
尽管她在医院有相识之人,但如此巨额的款项并非能随意借到。
瞧见她着急得泪水直淌,浓密睫毛上挂满了颗颗泪珠,我的心不由得一阵怜惜。
“别着急,咱们先付一笔预付款,手术肯定得做。”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沉稳些,“我自己还有些存款,再加上你的,支付第一期费用应该没问题。后续的费用咱们再另作打算。”
医院的过道上,人们川流不息,有的满心欢喜,有的满怀忧愁,生老病死的循环在这儿从未停歇。
“但后面还有好几万的费用呢……”小云眼眶泛红,满眼无助与恐惧地望着我。
我向单位请了假,打算晚上去老同学的公司做些兼职工作。他们一直想把我挖到他们那儿去,这次刚好能帮他们完成一个项目,报酬估计能抵上很大一部分开支。说着,我掏出手机开始联系,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
张向阳的话语在我的脑海里回荡着:“如今咱们的生活条件变好了,钱这东西,够花就行,能帮忙的时候就帮一帮。”
小云一下子呆住了,原本眼神里的绝望慢慢被希望所取代,紧接着她用力地抱住我,说道:“抱歉,明远,我始终没把所有实际情况告诉你……”
她的身躯轻轻颤动,宛如风中的柳叶一般。
她从包中取出一本外皮磨损、边角卷起的小账本,里面详细记录着她父母近几载的收支状况。
每一项花销都被记得明明白白,哪怕是购买蔬菜所花费的金额也清晰可辨。
先前,岳父退休之后心脏状况欠佳,每月都得服用大量药物,花销动不动就达数百元。
丈母娘患糖尿病的情况较为严重,需定期开展检查并按时用药,同时还要应对并发症引发的其他状况。
虽说退休金数额看似可观,然而每月仅医药费就要花掉差不多三千,再算上日常的生活支出,实际上所剩无几。
每个月小云给的那四千块钱,基本上都花在医药费上了,并非像我原先以为的那样随意挥霍。
小云泪水如注,声音哽咽到几不可闻,说道:“爸爸不想让咱们操心,所以始终没跟咱们说病情究竟有多厉害。这次也是实在撑不下去了,才被送到医院去的。”
她打开账本的末尾那页,发现里面夹着一张纸条,是岳父的字迹写着:“小云,爸妈这一生都勤俭节约,就是不想给你增添麻烦。你每月给我们的钱,我们实际上都不舍得用,存下了一部分,期望能帮你和明远缓解些压力……”
在医院灯光的映照下,那张纸条看上去格外扎眼。
“明远,实在不好意思,我早就该跟你讲明白的……”小云的声音仿佛是从极远之处传过来的。
我将她揽入怀中,心中既满是愧疚又满是心疼,说道:“小傻瓜,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你的爸妈就是我的爸妈,这样做不是很正常嘛。”
在那一瞬间,我体验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责任意识与使命感觉。
在随后的日子里,我白天投入工作,夜晚去做额外的工作,到了周末也不放松休息,持续不断地忙碌着。
小云一边在医院照料她父亲,一边还要去工作,累得眼眶周围都泛黑了。
每晚夜深人静,我去医院接她返程时,她往往已在病房的座椅上进入梦乡,手中还攥着病历本。
老丈人的手术相当顺利,术后康复情况也颇为良好。
瞧见他原本苍白的面容逐渐恢复了红润,我跟小云一直提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在出院的那日,初夏的阳光分外灿烂,好似在为我们庆贺。
我专门请了假,驾车去接他们,车内还播放着岳父最喜爱的评弹。
途中,我提出周末大家一起吃顿饭,把我的父母也邀请过来,让家人们聚一聚。
用餐时,我语气清晰且坚定地主动开口:“李叔,之后您的医疗费用我会和小云一同承担,您就别再对我们有所隐瞒了。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都一起面对。”
餐桌上摆放着几盘家常菜肴,香味扑鼻,气氛温暖又热闹。
老丈人眼眶泛红,拿起酒杯欲言又止,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只能不住地点头。
这时,我父亲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老李呀,你瞧瞧,咱们的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啦,接下来该是他们来照料咱们喽。”
两位老者相视而笑,目光中尽是欣慰与感动。
用餐时,老丈人缓缓说起了他年少时的经历,那是一段艰难但满怀憧憬的时光。
“那会儿工厂刚完成改制,不少人都下岗了,我幸亏是技术工人,工作才得以保住。”岳父嗓音略显沙哑,满是沧桑地说道,“但工资特别低,小云妈为了多赚些钱,同时带了三个补习班,把眼睛都累坏了。”
他提及为了给小云筹备学费,自己错过了单位组织的许多次旅游机会;谈到小云妈妈为了节省开支,一件外套穿了整整十年都不舍得换新;还说起小云首次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全家人兴奋得一整晚都没合眼......
那晚,我跟你妈坐在小云床边,看着她熟睡模样,心里头别提多美了,感觉之前受的那些苦都不算啥。岳父眼里闪着泪花,“我们那代人,没多少文化,也没见过啥大世面,就一门心思,得让孩子过得比我们强。”
聆听着这些故事,我仿佛置身于那个为了梦想和家人而努力奋斗的岁月,更深切体会到父母们的爱有多么厚重。
窗外,夕阳渐渐西沉,最后一缕柔和温暖的余晖映照在我们脸庞。
回到家之后,我跟小云在沙发上坐下来,对家庭开支重新做了规划。
“往后每个月,咱们就定期拿出四千块给你父母,三千块给我父母,这样两边老人都能心里踏实。”我边说着,边拿起纸笔仔细地记录着。
我们作出决定,每月拿出特定数额的钱,专门用于照料双方的父母,剩余的钱则存起来,为我们自身以及未来的孩子做好准备。
一档真人秀节目正在电视中播出,整个客厅里都回荡着欢声笑语,然而却无人关心节目内容究竟如何。
小云轻轻靠在我肩头,柔声说道:“实际上,给父母钱财并非一种负担,反而是一种幸福。我能够为他们的晚年生活提供保障,这不正是对他们当年辛勤付出的回报吗?”
她目光温婉,唇角勾起一抹轻柔的微笑,仿佛已然觅得内心的解答。
我轻轻颔首,内心瞬间明朗起来。
往昔,我常常在得失之间锱铢必较,宛如一位工于算计的会计,将婚姻经营成了一场交易。
直至如今才领悟到,婚姻与家庭绝非一本锱铢必较的账本,而是相互扶助、一同承担的日子。
过了一个月,我因工作能力得到提升且出色完成项目,主动提出了加薪申请。
领导很干脆地应允了,还称赞我近来工作热情高涨。
那日下班返家,我特地买了小云最喜爱吃的糖醋排骨。
小云瞧见我心情这般愉悦,不禁问道:“今儿是啥好日子呀?”
“没别的事儿,就是想跟你说个喜讯。”我笑着从包包里掏出一张纸,“我工资涨啦,每月能多拿两千块,往后咱们能多关照些双方的父母啦。”
小云的双眸瞬间焕发出光彩,宛如点亮了两盏璀璨的明灯。
“当真?太棒啦!”她激动地搂住我,接着忽地想起了什么,神神秘秘地讲道,“我也有个喜讯要跟你说。”
她取出一个小匣子,里头放着一根验孕棒,那上面明明白白地呈现出两道杠。
小云满脸幸福,神采奕奕地说道:“我有身孕了,已经六周啦。”
在那一瞬间,我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欣喜与使命感,原来家庭的真谛便是如此一辈接一辈地传承下去。
那晚,我望向窗外的繁星,蓦地记起岳父在饭间讲的一句话:“人这一生呐,金钱不过是身外之物,过于计较反而少了人情味儿。真正的富足,是晓得用爱去维系每一段关系,晓得拿捏好情感的尺度。”
小云已然进入梦乡,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有一只手轻柔地搭在腹部,好似在守护那个尚未成型的小生命。
我轻柔地替她把被角整理好,心中思忖:原来,我们始终寻觅的平衡,不过是爱和责任两者间那个恰如其分的度。
有一些事物,的确无法用钱财去估量。
来源:MY麦子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