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晨雾还未散尽时，厨房的窗棂已洇出暖黄的光。鲁凯颠着铁锅，火苗蹿起尺把高，在瓷砖墙上投下微驼的身影。我推门进去时，他正往沸水里撒葱花，额角的汗珠混着青白雾气，在晨光里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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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还未散尽时，厨房的窗棂已洇出暖黄的光。鲁凯颠着铁锅，火苗蹿起尺把高，在瓷砖墙上投下微驼的身影。我推门进去时，他正往沸水里撒葱花，额角的汗珠混着青白雾气，在晨光里闪亮。

“额外多打几个鸡蛋，我做一份鸡蛋羹，小张这两天肠胃不太好。”他的铲子在锅里划出一个半弧，头也不抬。想起上周帮厨时，他从围裙口袋掏出的牛皮本子——边角磨得发亮，扉页上“肖怡轩，山东，不吃辣”“卢立，广东，喜甜食”的字迹被油渍浸得晕开，像生长在纸页上的年轮。那时才知道，这个比菜谱还珍贵的“兵情簿”，藏着这位12年老兵对每名战友的关切。

记得刚到中队那会儿，我吃不惯湖北菜的重口味，总是对着餐盘发怔。有一天晚餐，鲁凯端着个白瓷碗递给我：“尝尝这份山药炖排骨，没搁胡椒。”那一刻，温热的汤滑过喉头，暖了胃，更暖了心。

“值班室，送菜车辆已到达，请通知炊事班前来验菜。”日头爬过晾衣绳时，送菜车的鸣笛声准时响起。鲁凯撸着袖子跑出去：“叶菜擦干水汽，冻品分三层码放。”他边说边接过战友怀里的冬瓜。“班长，您歇会吧，这点小事让我们来就行。”小李想抢土豆箱，被他用肘推开。“等你们记牢冷库温度，我再歇。”鲁凯笑着说道。这笑让空气发沉——谁都知道，三个月后，这灶台前将不会再有这个系着白布围裙的身影。

午后的阳光斜照进操作间，鲁凯正教新同志包明早的包子。“擀皮的时候，手腕要稳，皮要擀得中间厚边缘薄，这样包的时候馅料才不容易露出来。”面粉簌簌落在瓷砖上，恍惚间，我想起12年来每个开饭的时刻——他总笑眯眯地站在打菜处，看大家吃饭，眼角泛起的层层笑纹中蕴含的温情，比饭菜的鲜香更为浓郁。

暮色漫进院子，鲁凯在擦最后一块瓷砖。不锈钢的灶台被他擦得锃亮，调味罐也排得整整齐齐。一切整理完毕后，他对着墙上的老照片发起了呆，那是鲁凯刚下中队时的合影，他用手指摩挲着玻璃框，晚风掀起衣角，露出洗得发白的迷彩裤。

“这些年就这么过去了，真快啊。”他忽然开口，声音混着远处的熄灯号，“记得刚学切菜的时候，经常划伤手指，就缠上创可贴继续练；和面揉到虎口发麻更是家常便饭，师傅让我用热水敷过后接着学。”言语中，我脑海里闪过他那枚三等功奖章，那不是比武的荣耀，而是12载岁月里，每一碗热汤、每一顿热饭凝结成的勋章。

离开厨房时，月光爬上窗棂。回头望去，鲁凯还在整理着那本牛皮本子，笔尖沙沙划过纸页。灶台余温混着夜露，酿成眷恋的味道。三个月后，他将告别军营，告别坚守了12年的灶台，但他那份对岗位的热爱和对官兵的关爱，早已化作灶台上跃动的火光，温暖着一茬又一茬官兵的青春。

作者：武警湖北总队 牟俊哲

整理：罗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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