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男友每年4月必回老家两天给前任扫墓

360影视 国产动漫 2025-05-18 18:02 3

摘要:民警站在男人的角度分析着男友赌气出走后多半会去的场合,加上清明节快到了,我们本就打算回一趟老家,男友提前出发也合情合理。

男友每年4月必回老家两天给前任扫墓。

以往这个日子我都会陪他一起。

这次临行前的晚上我们爆发了激烈的冲突,他一走了之后,再没联系过我。

成年人失踪报案需要超过24小时,否则不予立案。

就在我一筹莫展时,他发来信息:别再找我,你会后悔的。

来自网络,联系侵删

01

面对我的焦急和满身酒气,当地民警表情十分怪异,转着笔敷衍道:

「男友?你是说他昨晚和你吵完架后彻夜未归,电话也打不通?」

「对,我们交往五六年了,他从来没抛下我不管。」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像你一样出去喝酒了?」

民警站在男人的角度分析着男友赌气出走后多半会去的场合,加上清明节快到了,我们本就打算回一趟老家,男友提前出发也合情合理。

我摇摇头否认道:

「不可能,他不爱去这些地方,他一定是出事了。」

「我建议你再回家等等,说不定他现在就在家里呢?而且你到墓园找过他吗?」

「你说的这些地方我都去过了,他不在。」

民警看我态度坚决,又松口道:

「非要立案也可以,但是得等到24小时,我们警力有限,望您理解。」

24小时,多么漫长的数字。

从踏进派出所大门开始,我就没停止过联系他,他的手机从忙音变成关机,家里的摄像头也没有动静,他消失了。

他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能失去他,我要让警方重视这件事。

民警看我赖着不走,便随口和我攀谈起来:

「话说回来,你男朋友倒是挺痴情,前任死了几年还给她扫墓,你居然也愿意。」

我拿起桌上的一次性水杯抿了一口,犹豫半晌道:

「因为他的前任,也是我的朋友。」

这个故事,要从六年前说起。

02

1996年2月中旬,国企职工大院里搬来了一户新邻居,他们就住我家隔壁。

男人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以极低的价格在大院里住下,还收了旁边一块空地做工厂,每天机器轰隆隆的很是扰民,但大家拿他们没办法。

男人很有钱,没过年没过节的也给大家送点礼,俗话说拿人的手短,收了好处就得学会闭嘴。

男人的儿子也很会来事,搬来一段时间就和我们这帮同龄人混熟了。

儿子的套路和老子一样,用钱砸关系。

那时候我们的父母都濒临下岗,生活难免拮据些,高中要用到不少学习材料,我们只能靠互相借阅。

汪宇的出现改变了我们的生活,他以朋友的名义,大手笔的包揽了我们在这方面的开支。

他爽朗大气,家里买了什么好东西,一定会送过来分我一份。

起初我以为他对我有好感,毕竟他对我比对别人更好。

钱真的是好东西,它能改变一段关系,也能摧毁一段关系。

汪宇出现之前,同龄人里数我和黄莹莹关系最好,她长得漂亮情商高,继承了她父亲的优点,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和她聊天是件开心的事情,从她嘴里总能听到很多奇闻轶事。

不光我这么想,汪宇也和我有一样的感受,原来他接近我是因为我和黄莹莹的关系,他的最终目标是她,不是我。

铁三角的纯友谊稳固性很强,可我们并非只是友情,我在这段关系里一直是局外人的身份。

但我舍不得放弃任何一个,只能装聋作哑地继续和他们做朋友。

只是这样的滋味太难受了,好多个日夜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眼前都是黄莹莹和汪宇调情的画面。

汪宇甚至许诺黄莹莹,不管高考成绩如何,他都可以带她出国留学。

我内心阴暗地想着,黄莹莹一定要考上国内重点大学,这样她就不会跟汪宇出国。

这是她父母的心愿,我不信她忍心让父母失望。

我开始缠着她每天晚自习到十二点,让她没时间见汪宇,同时找到大院里嘴最碎的女生,假装说漏嘴汪宇喜欢黄莹莹。

第二天风言风语就传遍了职工大院,经过他人之口添油加醋的情节,脱离了现实,追究不到我身上,但又限制了他们的行动,黄莹莹父母严令警告她不许胡来。

我的计划很成功,他们只能通过我在中间传递信息。

03

从报案到现在,派出所里除了几个民警,就只有我。

清闲的上午他们也无事可做,就由着我继续说着和报案无直接关联的细节,其中一个民警问道:

「你不觉得别扭,或者嫉妒吗?恕我直言,这样的三人行有点变态。」

「我刚才说了,从始至终需要他们的是我,能从他们身上得到好处的也是我,所以我有什么离开的理由?何况他们也需要我来打掩护。」

「我不是没想过退出三人行,但他们也不愿意。」

「请你不要随意打断我,好吗?」

他们面面相觑地摸了摸鼻子,好像对我这个酒鬼突然激动起来的情绪感到意外和局促,又碍于身份只能保持沉默。

「好吧你继续。」

……

考完试后,我以班级聚会的名义把黄莹莹从家里带出来,让她和汪宇见了一面。

我们有个秘密基地,在原废弃工厂的底下,要先走过一段杂草覆盖的小路,再从一块石板跳到对面三米深的缝隙里,那个阴暗湿冷的洞底下,黄莹莹说埋着比整个厂子加起来还值钱的好东西。

「只是还没找到具体的位置,而且没做好准备的话,东西破坏了就不值钱了。」

黄莹莹说得信誓旦旦,以高考成绩做担保她说的话是真的。

汪宇家里不差这点钱,他只是宠溺地摸了摸黄莹莹的头,连声附和她:我信我信。

我则暗自记下了这句话,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偷偷实行这件事,毕竟我父母只是工厂里的小职工,家境远不如他们。

黄莹莹的消息出处来自她父亲,她父亲的话可信度很高。

是的,她父亲并不是国企职工,而是考古专业的工作者,早些年到此地勘探,意外结识了她母亲,便留在这成家。

她父亲平时很少在大院里露面,说是潜心做研究,那天却意外的邀请了汪宇的父亲到家里做客。

黄家好像很重视这次家庭聚餐,明明黄莹莹的母亲也在下岗名单中,她的脸上却一点都没有失业的苦涩和不安。

我趴在门口听着屋里觥筹交错,推杯换盏的声音,黄莹莹的父亲对汪宇的父亲说:

「兄弟,以后咱就是一家人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父亲一向清高,也非常反对她早恋,为什么一反常态拉拢汪宇的父亲?

第二天一早,我找到黄莹莹,她羞涩地告诉我,昨晚她和汪宇睡了。

「汪宇说要带我去我最向往的英国本硕连读。」

当时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我的存在再无价值,他们终于要抛弃我了。

我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她家,在秘密基地待到了天黑才回家。

这层窗户纸彻底捅破以后,他们不再需要我打掩护,我也无法坦然接受他们的关系。

我以打暑假工赚学费的名义早出晚归,渐渐和他们淡了交情,他们沉浸在热恋中,根本没察觉出我的异样。

我以为我们的人生会随着阶级差距而渐行渐远,直到彻底消失在对方的世界里。

我却收到了黄莹莹的死讯,她父母几度哭到昏厥,汪宇也终日魂不守舍。

04

「死了?她怎么死的?」

刚才那个答应不打断我说话的民警又忍不住皱眉问道。

别说他们,当时的我也是这么问父母的。

故事听到这,黄莹莹的死讯就像冬季里出现了一道惊雷,出乎意料,莫名其妙。

「她……她夜跑倒霉遇上了在逃的嫌疑犯,被奸杀了。」

「……这么凑巧吗?……」

民警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反问句有些不妥,那眼神明显怀疑我有作案动机和条件,刚才我说了我打暑假工早出晚归。

「就是这么凑巧。」

我拿起桌上的水杯又猛喝了两口水,把空杯递给他们,「不好意思,昨晚喝了太多酒,口很渴。」

「我继续说。」

……

听说黄莹莹死在职工大院附近的公园里,死状凄惨,下半身重度撕裂,原本明亮的双目只剩下两个黑窟窿,像猪眼睛。

父母把这事说给我时,也哽咽着说不下去,只叹了几声可惜。

以黄莹莹的成绩,就算不跟着汪宇去国外,她也能上国内的理想高校,她本有着光明的未来,却死于一场意外。

据说凶手本来的目标不是她,不知道什么原因,黄莹莹成了替死鬼。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黄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家都帮忙打理黄莹莹的身后事,那半个月里,大院每天都在循环播放往生哀乐,空气中都是黄纸灰烬的气味。

我逐渐意识到黄莹莹真的从我生命中消失了,我再也没有这样亲近的朋友了,对她再无嫉妒,只剩下想念。

不过她的离世,意外促成了我和汪宇的关系。

汪宇不分日夜地买醉,他父亲忙着谈生意无暇顾及他,便给了我家一笔钱,让我们帮忙看着汪宇别做傻事。

我藏着私心,自然付出了全部精力,推掉了暑假工专心照顾他。

汪宇渐渐走出失去黄莹莹的痛苦阴霾中,他在一个清醒的晚上,接受了我的表白。

我哭着对他诉说了这些年的暗恋心事,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我搂在怀里,拍着我的后背,默许了我们的关系。

再然后我替代黄莹莹,和汪宇坐上了飞往英国的国际航班。

莹莹,你在天上看着也会为我们祝福的对吗?

我没有抢走汪宇,我只是捡了你的幸福而已。

05

一个上了年纪的女民警咂舌问道:

「什么,你真是男同性恋啊?那你不怕汪宇真正爱的是黄莹莹吗?」

我太清楚这种眼神了,像打量一件瑕疵物品。

「为什么要怕?她已经是个死人了,死人永远替代不了活人。再说汪宇也不是纯直男,他其实和我一样。」

我在说这句话时,心里也没底气,尽管我和汪宇交往多年,但黄莹莹死在了汪宇最爱她的那年,她会永远活在汪宇心中,并且是以最完美的形象存在。

默许他祭拜黄莹莹,是我们心照不宣的默契,只要我乖乖的不闹,他会在经济上尽可能的补偿我。

这些年汪宇不只是养着我,还养了我一家,在下岗浪潮中,我父母全身而退,提前二十年养老,我有什么底气离开他?

「这就是你害怕他出事,非要找到他的原因?」

那几个民警听到这,似乎已经把我定义为虚荣的变态男同,加上我满身酒气,有时语无伦次,他们目光难掩鄙夷。

我点点头,又向他们要了一杯水。

「可以帮我找到他吗?我真的不能没有他。」

女民警给我递上一杯水,假意宽慰道:

「你先回去等消息吧,我只能说我们会尽力……你们这种关系也是不容易,下次别喝这么多了,对身体不好。」

我垂眸喝完水,起身道了谢后准备离开派出所,心里也抱着希望,会不会汪宇已经回家了?

「等等!你还不能走。」

「怎么了?」

我疑惑地转身,看向刚才那个质问我的男民警,他神色严肃,一改刚才的戏谑和鄙夷。

「有个人脸比对需要你协助配合。」

女民警也不解地问他,「小李,怎么回事?」

他看着我,一字一顿道:「刚才我在调取档案时,发现他和1998年一起连环杀人案的女通缉犯长得很像,我们有必要核对一下信息。」

「女通缉犯?可他是男人啊。」

「谁说性别不能伪装?证词不能篡改?我看了他很久,越看他越像。」

原来他刚才坐我对面盯了我半天,是有备而来。

06

【民警小李视角记录本次审讯】——

父亲退休之前有一桩悬案一直没能被破获,当时侦查条件有限,只是根据人证描述,临摹了凶手的画像,还有现场取样的毛发DNA以及一枚指纹。

直到父亲退休,那个凶手都没落网,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那张人脸也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我发誓一定要代父亲抓到她。

从他坐下哭诉男友半夜离家后,我就觉得他的眉眼似曾相识。

我知道这个猜想很大胆,但我天生直觉灵敏,我有九成把握,他就是她。

或者说当初人证的证词有误,把他看成了她,也可能这是凶手的一种乔装手段,总之人已在派出所,想要确定身份不是难事。

凶手犯罪的时间刚好卡在公安部推广AFIS自动指纹识别系统之前,一年后省级公安机关就已配备了这个系统,按理说以这起案件的恶劣程度,可以启用AFIS加DNA鉴定技术,识别准确率至少能达到85%。

一个十七八岁的高中生,接连杀了两个成年人,加一个足月的婴儿,简直令人发指。

来报案的这个人,身份证上的名字叫贺棠。

贺棠……这个名字又很眼熟了。

「你就是那个制毒被送进去蹲了五年的贺棠?!」

他笑笑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我的猜测。

我让同事调取档案后确认了,他就是1998年因制造100克的甲基苯丙胺被判刑5年的少年毒贩。

绝命毒师照进现实,据说量刑方面考虑到他是初犯,且有价值,最后只判了他5年。

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制毒的人居然也有被招安的可能性,那我们这些寒窗苦读的算什么?

不仅如此,少年毒贩在监狱里的待遇也不差,这样的人,到哪都是“人才”。

现在他坐派出所报假案,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在自投罗网?

当年那起连环命案,幸存者指认了他,最后他却因另一起案件被送进监狱,难道是司法的漏洞,有人保他用贩毒案掩盖杀人案的罪行,两案相权取其轻?

贺棠翘着二郎腿,悠悠开口:

「李警官,你们现在才认出我,看来是我名气不够大了……不过你比你父亲机灵些。」

「我身正不怕影子歪,可以配合你们做鉴定。」

他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完全没有罪犯落网的惶恐和愤怒,反倒是很享受戏耍我们的乐趣。

我冷冷开口:

「贺棠,你知道报假案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没有报假案,我确实联系不到汪宇。李警官,谁说坐牢就不能谈恋爱了,我们就不能是异地恋吗?」

「行,我不跟你废话。」

无耻之徒。

从采集到寄送省级实验室,最快也要30天才能出结果,在此期间,我没有充足的证据进一步证明他和那起悬案有重大关联,就没有理由拘留他。

我心烦意乱地转着手上的钢笔,贺棠是个聪明人,他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他到底想干嘛?我的思绪像一团乱麻,找不到突破口。

这起案件要是在我手上破获,一定会对我职业生涯起到关键性作用,我就能离开这个小地方。

原本斜靠在椅背上的贺棠突然收到一条短信,紧接着脸色一变,露出了三分释然七分嘲弄的笑。

「李警官,我猜你现在肯定在想,能用什么理由拘留我对吗?」

「我主动找你是看中了你的性格,你真想要立功升职,我可以帮你。不过你得自己争取。」

「你已经骗过我们一次,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也可以不信啊,随你。」

贺棠放下二郎腿,做出要走的架势,我叫住他。

「你先告诉我,你和汪宇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点我没骗你,他确实是我男友。」

「我再给你讲个故事吧,李警官?既然你坚信我和98年那起凶杀案有关。」

「你可信可不信,反正鉴定结果要30天才能出,听听我的口供也不吃亏。」

07

1996年5月,和高考一样重要的大事还有一件,国企大改革。

黄莹莹的母亲是宏丰酒厂的会计,她先一步偷偷把消息告诉了我们两家人。

汪宇的父亲比较迷信,当初来这办厂也是看中了这里风水不错,果然搬来后生意直冲云霄,他自然是不在意酒厂是否倒闭,反正与他这个外人无关。

他唯一关心的是,酒厂会被谁收购,也许他能参与竞价呢?

我父母为人老实,听到这个消息就像热锅上的蚂蚁,除了着急别无他法。

我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瞧不上老实这个词,老实是最没用的特质,是对生活无能为力的表现。

黄莹莹又一次不经意地提起秘密基地,她说再不济就把东西挖出来,她父亲有门路,随便卖掉一个就能发财。

他表面上是考古工作者,其实背地里是盗墓贼。

话说的轻巧,谁挖呢?我私下查过资料,倒卖文物是死罪。

我走这条路才是我们贺家真正意义上的绝后。

国家严打后,她父亲收敛了很多,平时只帮人做做文物鉴定,看着体面,赚不了多少钱。

我父母即将下岗,之后将面临很长一段时间失业带来的穷困,可能我上大学都成困难,这个燃眉之急我必须想办法解决。

尽管汪宇几次变着法把他的银行卡塞给我,我也没有要,谁能心安理得接受爱人的施舍呢?我要的是在他面前抬得起头的尊严。

有天晚上我偷偷钻到黄莹莹家窗户底下,以前我们的暗号是敲三下玻璃窗,还没等我伸手,我听到里头传来微弱的呻吟声。

我顿时感到面红耳赤,没想到黄莹莹父母到了这个岁数,感情还是这般好。

我坐远了些,想着在门口等黄莹莹,今晚我说什么也得把这个事情捋清楚,我才能睡个好觉。

谁知我左等右等,等来的不是黄莹莹,而是汪宇的父亲。

昏暗的路灯下,他们鬼鬼祟祟地在门口匆匆分别,黄莹莹的母亲穿着单薄的紫色吊带裙,依依不舍地拉着他的手,小声说道:

「放心吧,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办好。」

汪宇的父亲伸手拍拍她的脸颊,笑得很油腻,约定下一次见面时间。

我心里犯嘀咕,难道他们不是简单的偷情?

两个小时过去,黄莹莹也没回家,我不再等下去。

那几天里我悄悄观察黄莹莹和汪宇,他们好像对这件事情并不知情。

我从父母那又听说了酒厂正式进入破产清算阶段,只留给我们最多一年的时间搬家。

08

我父母不仅老实,思想更是传统,他们绝不能接受儿子是同性恋这回事。

汪宇和我每天趁着夜色暗了才能出来幽会,一来二去,黄莹莹也察觉到我们的秘密。

所幸她没有大肆宣传出去,而是默默替我们保守这个秘密。

三人行里,没人猜到真正在一起的是我和汪宇,都以为汪宇的对象是黄莹莹。

戏演多了,黄莹莹渐渐地也摆出了汪宇女友的架势,不光在人前会主动亲近汪宇,人后也没有收敛。

黄莹莹的父亲并不知道妻子有了外遇,他把汪宇父子俩请到家里做客时,是以未来亲家的身份自居。

酒厂没破产前,大家都是职工,差距并不算太大,破产清算后,真正的分水岭才浮出水面,他们愈发疏离我们,那场家宴就在我家不远处,我父母却没被邀请。

我不甘心地跑到黄莹莹家门口偷偷往里看,我想知道汪宇对这事是什么态度。

他在他父亲的影响下也很爱喝酒,被黄莹莹父亲劝了几杯后,脸上已经有了醉意。

突然黄莹莹放下酒杯,和趴在窗台上的我对视了一眼,她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像在酝酿一场阴谋。

下一秒她把醉倒在餐桌上的汪宇扶进了她的卧室,桌上的三人对此视若无睹,又继续推杯换盏,说着劝酒令。

第二天一早,黄莹莹主动找到我说她和汪宇睡了,还告诉我真的爱汪宇,就别让汪宇成为异类,他可以过上正常的生活,只要我别纠缠他。

我听懂了她的画外音,我也是男人,我知道真正喝断片是没办法做那种事的,微醺是酒壮怂人胆的游戏。

汪宇背叛了我,我开始避着不见他,也不想见那些熟悉的脸。

高考将近,我知道自己可能没有机会了,便放任自己堕落,我和校内的混子勾结在一起,跟着他们收保护费,晚上再在歌舞厅或者网吧花光钱。

父母拿我没办法,他们自己的事情正焦头烂额,哪有精力教育我,换句话说,他们上大学,入编制,最后还是落个下岗的下场,怎么证明读书就是正道?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残骸。

09

我第一次接触毒品是在歌舞厅的卡座,那帮混子神神秘秘地掏出了一包白粉,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什么,大惊失色地问他们不怕被抓吗。

他们哈哈大笑,笑我太天真了,歌舞厅背后有人罩着,谁敢在这抓人,说不定警长自己也来这吸呢。

他们没有骗我,时针转向22点后,歌舞厅里陆续出现了几个穿着体面的中年人。

我不认识这些人,但我认出了其中一个男人,是汪宇的父亲。

他从他们手上买走了几包白粉,熟练地和身边的人吸起来,吸到飘飘然了,冲到台上随便抓了个舞女动手动脚。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脚像被钉子钉住,我看到了几个熟人,但我不能说。

最后我是被他们推出了歌舞厅,交易完成,我们得找个安静的地方分赃。

他们很讲道义,就算今晚我没有直接参与贩毒,但我还是分到了一笔可观的现金,快顶上我父母一个月的收入。

我拿着那笔现金,心情久久不能平息,我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念头,这玩意儿利润这么高,要是我能制造出来,还怕财路不通?

只要小心一点不被抓,制毒判刑也好过倒卖文物死刑。

兴许是老天可怜我,或是我天生该吃这碗饭,谁都没想到我居然真的复刻出了纯度比原版还高的毒品。

就在那个秘密基地,我赚到了第一桶金。

我把赚来的钱全都换成金条,找了个箱子埋在地下,等着过几年随便找一份工作,再向家人解释这笔巨款是我创业攒下的。

那段时间我心思全在赚钱上,我负责制毒,他们负责贩毒,我们做事很小心,本来再做两单,我们就打算歇段时间,换个地方继续。

我快要忘记汪宇和黄莹莹的时候,他们出现了。

10

时间来到了1998年3月,在那个春寒料峭的时节,气温尚不稳定,不是阴雨绵绵就是雾气腾腾。

人跟人间隔五米以上就看不清对方的脸,我走近了才看清那对争吵中的情侣是汪宇和黄莹莹。

汪宇见到我明显一愣,居然当着黄莹莹的面说他很想我,希望能再和我谈一谈。

我不想掺和到他们的争吵中,成为他们play的一环,黄莹莹在身后尖叫大喊,全然不顾路人异样的眼光。

后来制毒赚来的钱,我只拿出少部分用来贴补家用,每次只给一点点,我父母就从不疑心我出门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他们渐渐接受了儿子不上大学,但混得不比别人差的事实。

我父母很节俭,给他们的生活费里面还能攒下一点点,他们在大院门口支了个早餐摊,一碗馄饨只卖一块钱,生意特别好。

原本一年就要拆掉的酒厂大院,在破产拍卖环节出了状况,听说汪宇父亲被摆了一道,投标的钱就像石沉大海,连个响都没听着。

再然后我在歌舞厅听说,酒厂破产后每个职工本可以分到四十万,在那个年代四十万可以全款买到一个家。

黄莹莹的母亲勾结厂里领导昧下了这笔巨款,让很多人没了家。

这些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一辈子只会一个技能的男人女人,下岗后走投无路,干起非法勾当。

男人被抓走后,女人只能做点皮肉生意,最后染病也没钱治。

将死之人什么都不怕,善恶就在一念之间,所以黄莹莹成了她妈妈的替死鬼。

黄莹莹的母亲吃斋念佛,以为这样能抵消自己的罪孽,没想到报应在女儿身上。

她不知从哪打听到的消息,就因为那晚我也在歌舞厅,笃定是我把这件事捅了出去。

她失去了女儿,明白杀人诛心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她便想对我下手。

她跟踪我找到了秘密基地,第二天趁着我爸妈出摊,俩夫妻带着作案工具杀到了秘密基地,以为这将是万无一失的计划。

她没想到汪宇也在那里,更没想到汪宇和我是那种关系,眼前的一幕太超出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

他们持刀捅向我时,双目充血,完全听不进去我的辩解,只想杀了我。

口口声声我毁了黄莹莹的人生,毁了他们的人生,可他们又毁了谁的人生呢。

汪宇的父亲被做局骗钱,染上毒瘾,他对黄莹莹父母的恨意在那一刻如井喷式爆发,在刺眼的鲜血中,他的理智被彻底吞噬,他脚步迈向惊慌的二人。

那把他们掏出来的刀具,最终又回到了自己身上,浓稠的血腥味和绝望的呼喊声把汪宇拉回到现实,他的身体因激动而颤抖。

事已至此,黄莹莹的父母再无生还的可能。

汪宇跪地求我别报警,他会想办法处理尸体,让这个秘密一起埋在地下。

我的命是他救下的,何况我对他的爱从没变过,我当然不会让这件事毁了他。

11

李警官平静地记录下我叙述的一切,抬眼问我:

「你是想告诉我,那起悬案的真凶不是你,而是汪宇?」

我不置可否。

「但你的口供明显有问题,你还漏了一个死者。」

「那个小孩是意外,和我们没关系。」

「不对,你现在才来翻案,动机也很谜。」

「李警官,你是不是又忘了我入狱原因是制毒,而不是杀人罪。」

「也对,要是当初抓到你,你可不止坐五年牢。」

「既然我敢坐在这里,我自然有把握洗清嫌疑,于私我也想出狱后过上新生活,而不是被你们当通缉犯盯着。」

「你还有别的要交代吗?坦白从宽。在鉴定结果出来之前,你在我眼里还是嫌犯。」

「我说累了,不想说了,给我安排个单间呗,我这刚出狱的,还是灰墙水泥地住着有安全感。」

「李警官,我是真心建议你别把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对你们来说,办大案的机会可能只有一次,错过了就像你父亲那样,直到退休也碌碌无为。」

从他袖子下攥紧的拳头看,我的话对他起了作用,不出意外的话,我将很快见到他们。

山不见我,我自见山。

12

【民警小李视角记录本次案件调查过程】——

贺棠在派出所住下后,我动用了一切办法调出了当年杀人案和制毒案的卷宗。

1998年5月,杀人案和制毒案的时间非常接近,制毒案人赃并获,贺棠主动认下了一切罪行。

杀人案就没那么顺利,仅凭目击证人的口供,以及现场遗留下来的血迹,还不能够定罪,最重要的是找不到证人口中的嫌犯。

如果真像贺棠所说,黄莹莹父母杀人未遂,那么就算现场有他的DNA,也不能证明他就是凶手。

除非凶器上的指纹和汪宇的指纹吻合,并且他也留下了DNA。

父亲看我心事重重,主动问起原因,我漫不经心地提到今天审讯贺棠的全过程,他若有所思,沉吟后对我说:

「当年连环杀人案的目击证人正是黄莹莹,只是她要求匿名,所以卷宗上从没提起过这个名字。」

「我印象中那三个死者和黄莹莹都是直系亲属关系,她有很严重的产后抑郁,我们一开始也怀疑过她,但找不到她作案的证据。」

「她一再强调她看到的凶手是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生,我们排查了她弟弟的社会关系,也没找到符合这些特征的人。」

……

我找到汪宇时,他就在本地没离开过,我告诉他贺棠报了失踪案,他脸上一闪而过不耐烦。

这个微表情不像他口中“不认识、不知道”的关系,不过他愿意配合我们走一趟。

他妻子什么也没说,只是挺着大肚子,静静地看着我们带走汪宇。

失踪案只是幌子,我把他带到派出所是想验证贺棠的口供。

在我的安排下,贺棠单独和汪宇在审讯室见了半小时。我站在单向玻璃外,看着他们争吵得面红耳赤。

汪宇出来后拒不配合指纹和DNA采集,他越这样,越是可疑。

就在我们僵持不下时,本地最大慈善基金会的会长汪明荃赶到派出所,我才知道汪宇是他儿子。

可他到派出所第一个见的不是汪宇,而是贺棠。

他们谈论了什么,我无从得知,只知道汪明荃愤然离开,警告我不该管的事情少管,命比官重要。

一分钟后,局长的电话打到我这里,说的话和汪明荃的一样。

透过层层迷雾,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贺棠,你送的大礼我收不起,也许你说的对,我和我父亲一样,都将碌碌无为过完这一生。」

审讯室里贺棠脸色惨白,放在桌上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抬头冷笑着对我说:

「怕什么,他们都是快死的人了。」

「这次我告诉你最后的真相。」

「我和汪宇,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

13

1996年2月中旬,宏丰啤酒厂搬来了一户新邻居,我第一次见到他们,是在周末的一个清晨,郎朗的读书声中,一个扎着短马尾的女生低着头出门倒尿桶。

那时候的集体宿舍没有改造独立卫生间的条件,家家户户都自备了尿桶,再集中到公厕处理。

这样的脏活自然轮不到职工大院的男孩身上,我第一次遇见黄莹莹,就是在这么尴尬的场合,我们对视一眼,又沉默地低下头,匆匆离去。

第二天班里来了个转校生,我合上书本抬头惊讶地发现,讲台上站着的是那个新邻居——黄莹莹。

班主任骄傲地向大家介绍这个品学兼优的转校生,她并不关心黄莹莹为何会在高考前这个重要节点转校到一所并不算好的高中,她只觉得自己的绩效有救了。

黄莹莹也认出了我,她没有昨天的局促不安,反倒是大大方方地向班主任申请了我旁边的座位,成为我的同桌。

我好奇地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她上课很专注听讲,下课也能和同学打成一片,每天的餐盒里雷打不动的一大份米饭,加一点白萝卜和寥寥无几的肉丝。

虽然我父亲重男轻女,但他很有钱,随便给一点也能让我过得比同龄人好,于是我总拿出我的零花钱,偷偷给黄莹莹加餐。

黄莹莹提议她帮我提高文科,我帮她强化理科,那阵子经常学习到很晚才回家。

我和她一样,都不爱回那个重男轻女的家。

黄莹莹的父亲在她七岁那年因矿难去世,矿场只给了一千块钱打发她母亲,失去赚钱主力后,她母亲流连于各个男人中间,想再寻一个避风港。

可她带着一儿一女,没有男人会真心对她,玩腻了就让家里那位出来赶走她,宏丰酒厂是他们搬的第五个家。

我父亲一直想要一个儿子,癫狂到连来路不明的偏方都信,最后彻底把身体搞垮,只能从乡下收养一个男孩,对外称他是我哥哥。

汪宇不是什么好人,但他胜在生物学上是男人,所以我父亲把他当成了接班人。

14

有天晚上我们回家路上经过歌舞厅,遇到几个巷子里的醉汉拦路调戏,黄莹莹平时斯斯文文的一个女生,那晚不知哪来的勇气挡在我面前,让我先跑。

那几个醉汉酒气熏天,淫笑着朝我们走来,这个小巷子里将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我们的清白和未来都会留在那片黑暗里。

我害怕地转身撒开腿跑走,身后传来黄莹莹的吼叫声,她用孱弱的身体筑起人形围栏,替我争取逃跑的时间。

歌舞厅旁边有一家便利店,我抢了几瓶柠檬汁就往小巷子跑,身后两个店员追着我到了巷子口,我拧开柠檬汁盖子,疯狂地往那几个醉汉的眼睛里喷射。

酸性物质会导致暂时性刺痛,他们松开抓着黄莹莹的手,在地上哀嚎。

店员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一个报警,一个替我们揍了他们。我拉着黄莹莹只管向光明处跑,一路跑到了大院门口才停下。

我借着路灯紧张地检查黄莹莹的伤势,万幸她没有受伤,我问她:

「你为什么要保护我?」

她说,「我当姐姐习惯了,习惯保护弟弟,也想要保护你。」

我笑了,「事实证明,我也可以保护你。」

劫后余生让我浑身发软地靠在墙上喘气,突然她凑近我耳边,双手不知何时环住了我的腰,小声对我说:

「刚才我很怕你会走,但更怕你走不掉,棠棠,我想和你上同一所大学,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伸手在她背上游走,坚定地说了一个字:好。

……

那晚过后,我们不敢再在学校里待太晚。黄莹莹没有自己的房间,我便邀请她到我家里复习,临近高考了,我们来往得密切了些也不会被大院里的大人说什么闲话。

我哥哥汪宇大我两岁,从来就不是学习的那块料,勉强上了个大学就被我父亲送去服役。

这次他回来一个礼拜,说是探亲,其实就是跟一帮狐朋狗友花天酒地。

我们互相看不顺眼,他很快发现了我和黄莹莹的秘密恋情,他以此威胁我,让我帮他制毒,他知道我化学一向很好,他想知道那些剧情是不是真的。

明明他从我父亲那得到了很多钱,很多爱,却还是不满足,想要给自己谋后路。

我对父亲一向敬重,是他的亲生女儿,父亲却把他的爱和钱都给了和他没有血缘关系的汪宇,讽刺的是,汪宇从没当我父亲是真正的亲人。

我和黄莹莹都害怕他会做出不利于我们前途的事情,只好选择息事宁人,忍一时风平浪静,只要离开这里就好了。

他给我找了个秘密基地,美其名曰安全性和隐私性都很好,一定不会出事。

是,我没有出事,但黄莹莹出事了。

汪宇这个挨千刀的狗杂种,把黄莹莹骗到了秘密基地,就在那个重金打造的隔音房旁边,离我不到三米的地方,他强奸了她。

他无耻地对我们说,他只是想做个实验,是不是尝过男人的滋味就会回归正道。

我无数次想趁他睡着杀了他,我翻阅了很多刑事实录,想了很多种杀人手法,我不在乎最后会不会坐牢,我只觉得没有一种死法能解我心头之恨,他死一万次都不够,我要他生不如死。

黄莹莹哭着求我别做傻事,我们还有未来。

15

我居然天真的以为,汪宇会信守承诺,却忘了他是个小人。

他威胁黄莹莹不许说出去,否则他就告发我制毒,到那时别说高考,我至少得蹲五年牢。

黄莹莹连怀孕这件事都瞒着我,她太清楚我的个性,把我逼急了我真会杀了他。

她怕我看出来,每天吃得很少很少,快要生产前,肚子也就比平时大一点而已。

可她母亲也当过妈妈,朝夕相处地总会撞见她孕吐的时候,逼问她孩子的父亲是谁,黄莹莹只好含泪和盘托出。

她母亲的反应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想到的只有以此道德绑架汪宇和我父亲给钱。

黄莹莹的弟弟和校外的流氓狼狈为奸,暴力收取同学的保护费,酗酒飙车无恶不作,有眼无珠欺负到家里有点背景的同学头上,对方开口就是四十万,否则要送她弟弟坐牢。

她母亲抱着孩子上门找我父亲要钱,开口就是四十五万,母子俩如出一辙,没有眼力见,也不想想我父亲赚的是什么钱,踩到他的底线,他能把黄莹莹全家打包卖了。

汪宇也才二十岁出头,对孩子没有一点感情,他听烦了黄莹莹母亲的碎碎念,便骂了她几句。

黄莹莹弟弟年少轻狂,看到母亲被辱骂,他面子上也过不去,马上就和汪宇扭打在一起。

汪宇当过兵,她弟弟哪是他的对手,很快就被打得满身是血,黄莹莹的母亲情急之下抄起菜刀往汪宇肩上砍,这下彻底激怒了汪宇,一个下午的时间,三命陨落在我家客厅。

黄莹莹收到录取通知书,想把好消息告诉我,却先从邻居口中得知了家破人亡的消息。

黄莹莹弟弟被债主盯着,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找出来,他们的死根本瞒不住。

警车成天在附近转,封锁了职工大院和秘密基地,所有人都被传唤了一遍。

我和黄莹莹的事最终也瞒不住,汪宇在我父亲面前颠倒黑白,我父亲在我和汪宇面前选择保全汪宇。

「真是家门不幸,要不是你哥哥想把你引向正道,也不至于发生后来这么多事情。」

「那两个人死了也就死了,你哥哥防卫过当而已,但这个事情不赶紧解决,你哥哥的仕途就会受影响!所以……你去认罪吧。」

「爸,你在说什么啊?我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为什么要一再偏袒这个人渣?」

「注意你的态度,他是你哥!好了,我没工夫跟你费口舌,我给你一个选择,你自己考虑。」

16

我和黄莹莹在秘密基地,亲手处理了那三具尸体,但我们偷偷留下了汪宇犯罪的证据。

黄莹莹对他们的死,带着一种很复杂的心态,她失去了唯一的亲人,同时也得到了自由。

我父亲承诺我,只要我把这件事摆平,他会给我一个新的身份,到那时我想和黄莹莹在一起他也不管。

这件事让我真正看清了,家人未必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也可以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爱人。

为了黄莹莹,我愿意改名换姓,改头换面成为男人。我换了个名字,连姓也随了我已故的母亲。

按照我和黄莹莹的计划,她以目击证人的身份举报我出现在第一现场,混淆警方的视线,让他们误以为作案的是女性,而那时我的身份已经换成了男性。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还得有别的案子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于是秘密基地里的甲基苯丙胺“意外”出现在警方视线中。

比起无头杀人案,少年制毒案既轰动又容易破获,我最多待五年就能出来。

那时黄莹莹已经毕业步入职场,我们可以到国外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我父亲第一次对我露出赞许的目光,竟是因为我能利用司法漏洞金蝉脱壳。

……

为了避嫌,那五年里我和黄莹莹没见过一次面,所以我从没想过黄莹莹会死在我入狱那一年。

我出狱的那天,拎着帆布行李袋站在门口,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我面前空无一人。

黄莹莹会不会已经在秘密基地等我?我赶到那里,发现无人等候。

我从不怀疑她的真心,她绝不可能背叛我,所以我联系到狱里认识的大哥,托他帮我找黄莹莹。

在等待消息的时间里我也没闲着,我去了她的学校,发现她第一年就辍学了。

大哥告诉我,黄莹莹失踪了。

失踪是一种委婉的说辞,是让我带着盼头活下去的理由。

不得已我找到了父亲,昔日的人贩子竟然摇身一变,洗白上岸成为慈善基金会会长,他对我的到来感到很意外,好像我就不应该出现在他面前。

他对当年的事早已忘得干净,黄莹莹只是他生活中无足轻重的一个人而已,他给了一笔钱让她交学费就不再管这事。

反正他儿子保住了,其他人都是蝼蚁。

我又找到了汪宇,当时他陪着一个大肚子女人在散步,晨光温煦地洒在他们身上,两人有说有笑。

时过境迁,他戴上金丝边框镜也变成了道貌岸然的斯文人。

凭什么犯罪的人却可以过上平静温馨的生活?

曾经我想过,如果他强奸黄莹莹的动机是出于爱和占有欲,我可能也不会那么恨他。

可他玩弄了黄莹莹,她那么瘦弱的一个女生,早产的孩子也才不足四斤。

这个女人凭什么可以安心待产,如果说遇到我和汪宇是黄莹莹的不幸,那她和汪宇在一起,也得付出代价。

我尾随了她两天,发现她有偷偷点外卖的习惯,大概是嘴馋吧得背着汪宇,所以那个时间段可以确定汪宇不在家。

我在外卖里下了点当年汪宇让我复刻的毒品,剂量少但起效快,在她染上毒瘾前,他们将满心欢喜地迎来一个畸形儿。

我有预感黄莹莹已经遇难,我心里的执念只剩下找她,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

汪宇还把我当成五年前那个文弱的高中生,他在公司门口见到我时,先是调侃我监狱生活有滋有味,然后漫不经心地告诉我,黄莹莹早就死了。

在我入狱后,她按照约定入学,代我完成心愿。

可这个恶魔一次又一次骚扰她。

汪宇厚颜无耻道:「我是在替你看住她,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关系?」

「不过她让我很意外的是,直到死前她还在喊你的名字,证明我的实验失败了。」

「我不接受失败的结果,所以我不会让你见到她。」

17

听完汪宇的话,我不怒反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他以为我疯了,鄙夷地看了我两眼,开车扬长而去。

我本可以直接杀了他,且有不在场证据,但我不能这么便宜他。

我要他也尝尝男人的滋味。

我身上流着父亲的血,他的冷漠和残忍本就刻在我的骨子里,他老了,我杀他毫不费劲。

我以出狱后无经济来源,需要借生活费的名义再次上门找他,趁他出门应酬前,在他的补汤里混入甲硝唑研磨粉。

他们以为我父亲饮酒过多出现过敏症状,便给他服用扑尔敏,加速了他的死亡。

没了父亲的庇护,汪宇在李警官面前再也硬气不起来。

当年现场遗留的凶器上的血迹和汪宇的DNA吻合,加上我作为人证的口供,这起悬案最终在李警官手上告破。

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三条,过失致人死亡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被告席上的汪宇听到宣判结果时,得意地对着观众席的我竖起中指,根本不知道等着他的是什么。

我入狱时和那帮狱友关系处得不错,他们看我年纪小,都比较照顾我,让我出狱后跟着他们混。

我在探监时拜托他们一定要“好好照顾”我这位哥哥,我会在监狱外等着他服完刑。

在外人看来,我们“兄弟”情深,我探监的次数比他老婆还多。

每次探监我都会告诉他,他的妻子和畸形的儿子现在有多依赖我。

他不想见我,可他不见我就不知道外面的生活。

我和汪宇隔着无情镜,他表情从愤怒变成麻木,我拿起桌上的电话对他说:

「你该死,但不该现在死。」

「我会等着你出狱,汪宇。」

我放下电话,微笑着看他坐在我对面发狂锤桌子,他想拿头撞玻璃窗,被身后的两个预警拉住,他想死也死不成。

我走出监狱,外面晴空万里,我曾不止一次想过,黄莹莹会在这样的天气来接我出狱。

这样的画面支撑着我活过一天又一天。

现在我活着的信念还是她,没有变。

来源:小说迷集结地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