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你打算生下一个孩子,但孕前检查后医生告诉你,你目前的身体状况不适合生育,现在要的孩子会有先天畸形风险。为了你的孩子好,请推迟三个月再备孕。道理是没错,可是等等——你是为了谁好?三个月后的那个孩子,她还是现在的这个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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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菲特:以拯救道德为使命的哲学家》
[英] 大卫•埃德蒙兹 著
葛四友 宋学芳 译
上海文艺出版社
如果你钻进一台远距离传送机,身体被分解为原子,然后再在火星上的另一台传送机里重新组装,从里面出来的那个人还是你吗?
如果你的大脑被切成了两半,平分给你的两位各需要半个大脑的孪生兄弟,当你的两位兄弟从病床上醒来,他们还是他们自己吗?你又去了哪儿?
你打算生下一个孩子,但孕前检查后医生告诉你,你目前的身体状况不适合生育,现在要的孩子会有先天畸形风险。为了你的孩子好,请推迟三个月再备孕。道理是没错,可是等等——你是为了谁好?三个月后的那个孩子,她还是现在的这个孩子吗?
上述思想实验的作者德里克·帕菲特(Derek Parfit)是一位牛津大学的哲学家,在不少同行眼中他是过去百年最伟大的道德哲学家。帕菲特从这些关于个人同一性的讨论入手,自然地转入它们在道德问题方面的蕴含:
如果自我真正重要的部分不在于同一具身体、同一件器官,而在于心理上的连续性,自我与他人的边界也许就没有那么界限分明,我们有更多的理由去关心他人;即使一个行为不对你可以确切知道的某个人造成伤害,它也能够造成实实在在的伤害,因而是错误的。帕菲特改变了我们对自我的认知、对未来人口福祉的认知,尤其是后一方面他开创了一个全新的哲学子领域,让后来者有了新的施展拳脚的空间。这些工作主要体现在他一本反复打磨、延期多年出版、从封面颜色到厚度(英文版达560页)仿佛一块板砖的《理由与人格》(Reasons and Persons)中。
《理由与人格》OUP版封面
这块“板砖”本身又如一件百衲衣,是他研究生涯前半部分看起来关系不大的理论七拼八凑在一起的结果。如果你翻开它读上几页,会有不得要领的感觉,但如果你能坚持下去,很快会发现这是一桌满汉全席。
这些因素都不妨碍《理由与人格》成了牛津大学出版社截至当时至为畅销的哲学书,也为帕菲特锁定了牛津大学万灵学院终身教职——严格来说这是一份纯研究性职位,不包含强制的教学任务;在20世纪末撒切尔夫人执政下的英国高等学府,人文学科无用论像当下一样甚嚣尘上,这样的工作比钻石还稀缺。
更为罕见的是,帕菲特此时的最高学位是牛津大学的历史学本科,他也攻读过牛津大学的哲学BPhil学位但没有毕业,甚至直到他退休、去世,这个状况并未得到改变。
后来人们知道了,《理由与人格》比起他的另一部长达1900页的《论重要之事》(On What Matters)来看,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本小册子。
《论重要之事》三卷本叠放的效果
《论重要之事》在出版前的手稿阶段叫做《攀登山峰》,它几乎传遍了西方整个伦理学界,等到它出版时,已包含了大量同行批评和帕菲特对批评的回应。甚至还有一部对《论重要之事》的评论合辑比《论重要之事》还要早就出版了。《论重要之事》经过了太多修订,到出版时一些同行对这本书提不起兴趣,毕竟大家都读过它的好几个版本,疲劳了。
它有一个更为宏大的计划:弥合康德主义、后果主义和契约论之间的深刻分歧,如果这个工作得以实现,伦理学和道德哲学的很多讨论就可以停止了。
在这个意义上来说,帕菲特既是一位开创性的哲学家,也是一位有终结性企图的哲学家。
葛四友、阮航翻译的《论重要之事》中译本
厚达2370页
这个终结的目的在多大程度上实现了,还留待哲学圈内的讨论。除了伦理学议题本身具有的公共性,帕菲特作为学者的一个样本也具有某种程度的公共性:
人文学科对于学者的僵化考核,是否差点扼杀了一位天才式的哲学家?
一个学者把生命的绝大部分投入到他的研究之中,他要做出有多少影响力的工作,才会让这种自信变得不那么徒劳(或者“中二”)?我们应该抛弃这种唯后果论,还是应当尊重个人的选择?
一位研究者把大量的精力投入到教学(批改学生的论文)、学科社群的建设(回应同行文章),启发了大量后来的学人,甚至因此耽误了自己的发表数量,这些实实在在的工作如何得到量化考核的承认?
以上种种要素,让我们今天再出版已经于8年前故去的帕菲特的传记,《帕菲特:以拯救道德为使命的哲学家》(Parfit: A Philosopher and His Mission to Save Morality),成为一件稍重要之事。
本书作者大卫·埃德蒙兹(David Edmonds)是英语世界活跃的哲学普及人,主持有哲学博客Philosophy Bites,他是帕菲特及其妻子珍妮特·理查兹的学生,与帕菲特也有一些共同的求学经历,这些条件让他成为这部传记的理想作者。而中译本的主译者葛四友教授是国内至为活跃的帕菲特思想的研究者及推手,是《论重要之事》的二位译者之一,在师承上亦与帕菲特存在隐秘而有趣的联系(参见本书译后记)。
这部传记涵盖了前文提到帕菲特在人生与思想上的成长、变化,对他的两部巨著的讨论,对帕菲特生活其中的不同时代的学术哲学生活氛围、学人之间相互影响的记录,以及帕菲特自己如何在这样的背景中于牛津大学站稳脚跟,定期去罗格斯大学、纽约大学、哈佛大学等哲学重镇讲学,甚至让自己的思想散播到学术圈外(帕菲特亦影响了如今流行于英美知识界、公益界乃至硅谷科技圈的有效利他主义运动)。
资料:上海文艺出版社
编辑:赵思鑫
来源:书香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