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你大哥现在是红星钢铁厂副主任了,年纪轻轻前途无量,现在下乡这算哪门子事啊,到时候别说保住副主任,想再回钢铁厂都不一定有机会。说着说着马母作势就要给男人跪下。
"三儿啊",就当妈求你了,你就替你大哥下乡插队吧!
你大哥现在是红星钢铁厂副主任了,年纪轻轻前途无量,现在下乡这算哪门子事啊,到时候别说保住副主任,想再回钢铁厂都不一定有机会。说着说着马母作势就要给男人跪下。
此时马父马培林一言不发,只是眉头紧皱,手中的香烟在空气中不断弥漫,沉默良久,马培林说道:"老三,你大哥不能下乡,这个名额必须由你顶上,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咱们家尽量满足你"。
马卫民惊的连连后退。
他爸妈又来了,这已经是第四次要求他顶替大哥马爱国下乡当知青,只是前几次还没有闹出来这么大的动静,这次看来是铁了心要送自己下乡。
他有时候真的怀疑,为什么五个孩子,偏偏就要轮到自己,难道自己不是亲生的么。
从小自己就跟着爷爷奶奶在乡下生活,直到两年前二老因病双双离世,这才回到父母身边一块生活。按理说因为小时候不在身边的缘故,父母应该更疼爱自己才对。可是为什么,从来到这个家开始,就没享受到父母的一点关爱,每天除了上学,还要负责家里的一日三餐,家里的卫生也全是自己负责。自己身上穿的还是几年前奶奶在世时,一针一线缝出来的,现在已经有些泛白。
马卫民忍住将要喷涌而出的眼泪,满是低落的神情里透露出了强烈的不甘。
"爸妈,为什么偏偏要我下去,除了四妹、五弟年龄还小,大哥二哥可是都满足条件啊,就算你们不想让大哥去,为什么不让二哥去”。
“老三,你说什么话呢”。二哥马卫国一脸怒气,“你不知道下乡过的是什么日子么,我这从小到大哪吃过这种苦,你在乡下生活了十几年,门清啊,在城里享受两年该知足了”。
“实话给你说吧,这个知青你干也要干,不干也要干,没得商量”。
“老二你闭嘴”,马母郑秀英不悦的呵斥道,“怎么说这也是你三弟,你用的什么语气”。转脸,马母又一脸讨好:“三儿,你放心,我们肯定给你找个好地方,不让你吃太多苦,等过两年局势好了,我跟你爸一定想办法给你调回来,你最多下去待两年”。
马卫民难受极了,他强忍着怒气,一字一句控诉:“爸妈,我就想问一句,同样都是怀胎十月生下来的,为什么我们待遇就天差万别,我不奢求你们对我有多好,为什么就不能一视同仁对待我们呢?”
“我为什么就非要下这个乡,你们是想把我往火坑里推么”。马父马母有点心虚的不敢直视马卫民充满怒火的眼睛。许久,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三儿,就当你报答父母的生养之恩,只要这次你下乡,以后我们老了也不用你照顾,这次就当帮全家一个忙”。
“好!”马卫民几乎是吼出来说出这个字,“我答应你们下乡,你们的生养恩情就算报答完了”。
老四马和平、老五马荣荣高兴的拍着手,“耶,大哥二哥都不用下乡了,太好了,太好了”。
马卫民有点不敢置信的看着老四老五,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被迫下乡,弟弟妹妹是这么的开心,他以为每天照顾两个弟弟妹妹的起居,努力的承担起做哥哥的职责,已经得到二人的认可,可终究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思的讨好却也是白费。
马卫民有点认命般垂下了脑袋,“也好,既然这家里没有一个人待见我,那我就下乡吧,从此以后跟他们再无瓜葛。”
马母郑秀英听到自己的三儿终于答应下乡,也是满脸喜意,连忙说“三儿,你放心,我跟你爸肯定想办法给你找个好地方。”
“今天是个好日子,三儿,你想吃什么,妈亲自给你做。”看着兴高采烈的马母,马卫民心中竟然有说不清的酸楚,原来都盼着自己去下乡,这下所有人终于得偿所愿。
“随便吧,你们开心就行。”马母仿佛没有看到马卫民的低落,兴冲冲的提着菜篮子准备去供销社买菜来庆祝她的三儿将要下乡。中午,听闻老三马卫民终于答应顶替自己乡下,老大马爱国急吼吼的从单位往家里赶,一进门就看到神情落寞的马卫民,“三儿,大哥要感谢你,以后你就真是我的亲兄弟,有我一口吃的就绝对少不了你,你下乡缺什么尽管来信,都包在大哥身上”。
看着身穿蓝灰色工人服的马爱国,马卫民不置可否,他这个大哥他可是太了解了,漂亮话说的好听,实际就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明明最想要让自己下乡的就是他,却让爸妈替他周旋,最后他享受胜利的果实。
越想越难受的马卫民连中午饭都没吃,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实在是想不明白五个孩子为什么就自己不被疼爱,被送去乡下没有一句怨言,回来没有说父母一句不是,家里活抢着干,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还不够么?是不是懂事的孩子活该遭罪,懂事的孩子就要更懂事。“不是要我下乡么,你们别后悔,我一定混出个人样来”。
索性下床出去吹吹风,马卫民打开卧室房门,家里空无一人,也没人在乎自己没吃饭饿不饿;看着桌子上吃剩的残羹剩饭,甚至连碗筷还在散乱摆放,马卫民不由得怒火中烧。说好的做自己想吃的饭,明明今天是为了补偿自己,饭都不给自己留,就留下一桌狼藉等着自己去收拾。这可怜的亲情还有必要去争取么,谁在乎谁要吧!
马卫民也不管不顾,直接摔门而出,放在以前,马卫民肯定会选择把碗筷收拾了洗洗,顺便再把家里卫生打理一下再走,但是现在也想明白了,不被在乎的人干什么都没用,自己何苦出力不讨好。
走在星城大街上,灰蓝两色主导着城市的色彩——六十年代的旧时景象扑面而来,广播准时响起的革,命歌曲,国营商店零星有人拿着粮票、油票在购物;街头随处可见的宣传栏张贴着简笔风格的宣传报。“多么美丽的城市啊,可惜终归不属于我”,马卫民不由得又惆怅起来。走着走着,马卫民想起来应该去跟对象柳如烟说一声,毕竟这么大的事,还是希望柳如烟能安慰一下自己,顺便让她等自己两年,相信和柳如烟之间无坚不摧的感情,她一定会愿意一起共渡难关的。
路上回忆起和柳如烟相识的点点滴滴,马卫民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微笑。
和柳如烟的相识是在高一,马卫民从乡下回来没多久,在星城一高高一三班的讲台上,马卫民穿着洗的发白的灰布衣衫,在讲台上磕磕碰碰的介绍自己。
“大家好,俺是马卫民,从小在乡下生活,最近才来城里;俺擅长养猪,十里八村就属俺把猪喂的最好了”,这句话刚说完,顿时讲台下一片哄笑。
“你以为来这是学养猪呢,还你养猪养得好,这里是星城,不是你养猪的地方”?一名男同学略带嘲讽和不屑的对马卫民说。
顿时马卫民有点不知所措,感觉无地自容,好像每只盯着自己的眼睛都在嘲笑自己。
这里好像和乡下一点都不一样,在乡下自己这样介绍能立马引起共鸣,怎么在城里就适得其反了呢?本就因长期在太阳下晒得发黑的脸仿佛变得更黑了。
“李晓东,你给我站起来”,班主任大声的说道,“有你这么说同学的么,对比你们,卫民同学从小就知道在家里干农活,这是你们每个人学习的榜样”。
李晓东有点不服气的嘟囔着“可是这里是星城,不是村里,我们这里是学习的地方,不是交流养猪经验的”。
“还敢顶嘴,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趟”,班主任脸色瞬间变得严肃。听到这,李晓东赶快把嘴闭上,害怕再多说一句自己就没好果子吃。
“好了同学们,马卫民同学刚从下乡来没多久,对咱们星城还不是特别熟悉,课程进度也有点没跟上,私底下你们要多帮助卫民同学尽快熟悉起来”,班主任语重心长的说道。紧接着班主任又继续说,“你们哪位愿意让卫民同学做你们的同桌”。
马卫民有点略带忐忑又有一丝期待,双手紧紧揪住裤子,不时用力拉扯凸显了此时其并不平静的内心,看着台下众人窃窃私语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在此时伸出援手,马卫民满是骐骥的眸子渐渐暗了下来。是了,没人愿意跟一个农村孩子做同桌。
“老师,让马卫民同学坐我旁边吧”,杜鹃般的声音此刻仿佛是马卫民的救赎。“那行,卫民同学,你就坐如烟同学旁边吧,如烟同学品学兼优,多向她学习”,班主任不急不缓的的说道。
从此刻开始,柳如烟就成了马卫民心中的光,柳如烟也确实人美心善,甜美的声音、善解人意的话术让马卫民慢慢的卸下戒备,很快和柳如烟打成一片。
柳如烟在学习上帮助马卫民逐渐跟上进度,碰到不会的题,柳如烟也会不厌其烦的反复给马卫民讲述;功课之余,柳如烟还会给马卫民讲述星城的点点滴滴和好玩的地方,两人也在高三确定了彼此之间的心意。在马卫民心中,柳如烟就是自己心中的白月光,是自己人生最后的救赎。
不知不觉就走到柳如烟的家门口,柳如烟父母都是星城第二纺织厂的工人,家里四个孩子,柳如烟是老大,还有三个弟弟,一家六口人挤在单位分的五十平的小房子里,生活也只能说是将将凑活着过。
还未待马卫民叫柳如烟出来,大门吱呀一声突然打开了,此时马卫民看见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柳如烟。
柳如烟穿着军绿色的衣服,两根辫子显得格外灵动,但此刻的柳如烟没向往常那样扑进自己的怀里诉说相思之情,从她的眼神里马卫民更多看出来了犹豫、疏离,还带一丝决绝,手里抱着一本红宝书,像举着一面盾牌。
“卫民,我们分手吧,我觉得我们不合适。”顿时,马卫民感觉天旋地转,夏季吱吱乱叫的蝉鸣此刻也被隔绝在了马卫民脑海里,马卫民此刻脑子里不停重复柳如烟说的“我们分手吧,我们不合适”,马卫民不理解此时此刻柳如烟为什么会提出分手。“如烟,你是开玩笑的么?我知道你一定是开玩笑的”;“卫民,我.....,我是认真的,我们真的不合适”,柳如烟满脸痛苦的说道。
“我们哪里不合适,我们是那么的相爱,你说过要跟我结婚,这辈子非我不嫁的”,马卫民歇斯底里怒吼。
“可是,可是,你要下乡当知青了,你知道的,下乡的没几个能回来,我不能,不能和一个没有前途的人待在一起”,柳如烟结结巴巴,但是一字一句却铿锵有力。
马卫民眼神呆滞,从未想过在他心目中温柔体贴的柳如烟有一天会说出这种令人心寒的话;过往的点点滴滴难道都是错觉么。
马卫民不死心的问:“你难道真的忍心和我分手么?”
“不忍心又怎么样,话到现在,我也就不瞒你了,我知道你爸是第二纺织厂副厂长,当初跟你在一起是希望毕业以后能通过这层关系进去,没想到你爸完全不把你当回事,哪怕你跪下恳求也依然没有一点用,我就知道靠你这条线是不行了”,柳如烟开始面目挣扎。
“你以为我是真的喜欢你么?你也太天真了,你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你能够给我带来什么,看你现在这个的样子,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想吐,我付出了这么多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
“原来你从一开始都看不起我”,马卫民两眼一黑顿时就有点晕头转向,所幸为了最后的尊严,还是用尽全身力气支撑自己没倒下。
“对,从来都没有看的起你,现在不会,未来也不会,我们两个今后将会是两个世界的人,你就老老实实在乡下待着,不要再奢求不属于你的东西”,柳如烟满脸不屑说道。“好,好”马卫民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
镇了镇心神,马卫民缓缓从口中说出:“如烟,不管你是真喜欢过我还是别有用心,我都很感谢你这几年对我的照顾,从今以后我们就没关系了,希望你能幸福”。
柳如烟满是不屑和嫌弃,“记住,是我甩了你,还有以后别跟别人说我们谈过恋爱”。
听罢,马卫民最后一丝力气都没有了,如行尸走肉般往家里赶;此时马卫民只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慢慢舔舐自己的伤口,本以为柳如烟是最后的救赎,没想到自己就是一个小丑,被所有人欺骗。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马卫民不知不觉回到了家里。
“哪去了,碗筷也不知道收拾,晚饭也不做,你是不是长能耐了”,郑秀英两手叉腰骂骂咧咧。
马卫民此刻也不想和郑秀英辩解,只是转身回房。
“反了你了,你是什么态度”,郑秀英抓起厨房的擀面杖就朝马卫民身上招呼
砰---砰---砰,郑秀英铆足了力气在马卫民身上招呼,马卫民忍不住吃痛,一把夺过郑秀英手上的擀面杖扔向一旁。“妈,我现在还叫你一声妈,我告诉你,从今天起,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打我,包括你,因为你们都不配”,马卫民满脸决绝,眼神中又散发着凶光。
郑秀英看着此刻满脸凶相的马卫民竟然有一瞬间的陌生感,好像自己的儿子此刻像是变了个人,也慢慢逃脱自己的掌控了。
顿时两眼一转,计谋顿上心头,直接顺势倒地,“马卫民,你连你亲妈都敢打,我当初真后悔把你生下来,我不活了,儿子打亲妈了”。
看着亲妈那拙劣的演技,马卫民装都不想再装了;“妈,你省省吧,爸跟大哥二哥还没回来,你躺早了,要不等他们回来你在往地上躺?”
听罢,郑秀英有点演技被看穿的尴尬,“什么往地上躺,三儿,你变了,看见我摔地上也不知道扶着点”郑秀英色厉内荏满是不忿。
“妈,你省省吧,别再用你那一套绑架我了,以前我信,现在你说我信不信”,马卫民死死盯着郑秀英的脸。
郑秀英被盯得有些发毛,讪讪的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慌忙逃离。
马卫民独自躺在床上,两眼空洞盯着天花板;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了,竟一时有些承受不住,为什么自己的人生剧本会是这样破烂不堪,难道真的一辈子就要扎根乡下当个农民么?“不,绝对不要,凭什么伤害我的人能安然享受着这一切,我一定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一定要让他们后悔”。
从此刻开始,马卫民慢慢褪去了青涩的外衣,更加坚定了出人头地的心,也慢慢转变了过去迂腐的、可怜的观念和想。
“亲情、爱情都是狗,屁,这世界上哪有纯粹的感情,唯有权势和地位才是生存的土壤,才是让人高看你的底气”。
“三儿,出来吃饭吧”,马培林威严的话在马卫民耳边响起。
此时老大老二老四老五已经坐在桌子上啃着白面馒头。
“还要爸喊你吃饭,要我说就应该饿你两顿,天天就知道游手好闲”,马卫国有点不满,以前老三还是很有眼力劲的,这两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变了一个人。
“吃你的吧老二”,马培林呵斥道。
马卫民不置可否,也不愿意再跟家里一群吸血鬼有口舌之争,只想着安安静静吃口饭。
“老三,有想去插队的地方没”,马培林道。
“我想去江淮省”,马卫民一边吃着饭一边不急不缓的说;江淮省无论是饮食习惯还是气候条件和星城区别都不大,而且江淮相对来说经济状况在全国还不错,如果能到这里插队,最起码能少吃点苦。额.....,“三儿,爸觉得你应该去平原省,平原省爸有熟人,到那以后也有个照应;更何况作为年轻人,到最艰苦的地方锻炼自己”。
马培林满嘴冠冕堂皇的话术让马卫民直犯恶心,到家里还在那打官腔,以为谁都相信你那套话术。
“爸,平原省啥情况你也是知道的吧,那里的人连自己都养活不起,我听说那里好多家连窝窝头都吃不上,吃的都是野菜,我要是去那还能活着回来么”,马卫民有些不可置信的说。
马培林好似有点知道自己说的话是有多么的离谱,但也只能摸摸鼻头,故作威严的说:“什么吃不上窝窝头,你这些都是道听途说,平原省虽说经济不好,但也是粮食大省,到那还能让你吃不起饭么?再说,爸在那里有战友,去了不会让你受罪”,马培林话语中透露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马卫民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马培林作为星城第二纺织厂的副厂长,权势远比自己想的要大,自己终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爸,那我要两百块钱盘缠”,平原省那么穷,如果不多要点钱,下去的日子可不好过,马卫民心想;
“啥,二百块,还想要二百,你知道二百块钱够一家吃一年的么”,郑秀英顿时站起嗓门高了八度。
“坐下,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马培林轻声呵斥,“老大,把你这个月工资拿出来二十;他妈,剩下的钱你出。老三下去插队不容易,多给点钱下去以后手头也宽裕点”。
郑秀英和马爱国虽心有不满,但也不敢反驳马培林,只能不情不愿去拿钱。
看着手上二十张崭新的十块钱,马卫民心中有些说不上的踏实感,还是钱能给自己底气,马卫民暗暗发誓,自己以后一定要挣很多很多钱。
匆匆吃完饭,马卫民早早的躺在床上,这两天身心俱疲,只想痛快的睡一觉,忘却一切烦恼。迷迷糊糊中,马卫民感觉有些尿急;于是,一手揉着眼睛,一边打着哈欠,不紧不慢的穿上鞋准备上一趟厕所。
走出门口马卫民发现马父马母的房间还亮着灯,本想直接去上厕所,可是马卫民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鬼使神差的马卫民停下脚步,想听听他这所谓的双亲在说什么。
“他爸,今天你怎么这么大方,那可是二百啊,给这个那不是肉包子打狗么”,郑秀英不解的问道。
“哎,说来也是对不起三儿,刘厂长的儿子被分配到了平原省,死活不愿意去,我就拿三儿的名额跟跟刘厂长交换了;作为回报刘厂长答应把老大调到厂政治处当副主任;别看级别没上去,在政治处可是前途无量,等过几年当上主任,我再走走关系就能升副厂长了。”马培林开始憧憬大儿子的辉煌未来。“这么说,老三还是有点用的;就算这样给他的钱也是有点多了,我明天的想办法问他再要回一点”,郑秀英眼神透露着精明。马卫民一脸惊绝,没想到自己那冠冕堂皇的父亲竟然为了老大牺牲自己。
“好,真是我的好父亲,这才符合你的人设”,马卫民不自觉咬紧牙,双拳紧握。现在马卫民才明白马培林为什么这么大方。
果然家里最阴的是马培林,郑秀英虽然尖酸刻薄,但是都是流露在表面,让人一眼就看出来;马培林是表面笑嘻嘻,内心不定怎么算计你。
马卫民不再听两人的对话,转身就走。其实对于去哪里插队,马卫民倒是不甚在乎,反正自己从小都吃惯苦了,去哪都能养活自己。
马卫民去完厕所够麻溜的躺在床上,很快就步入了梦乡。
第二天,马卫民早早的起床,想着今天时间比较紧张,要尽快采购好下乡要用的东西,后天就该去知青服务站报到了。
“三儿,今天帮妈把家里的旧沙发拉到废品站,家里准备弄个新的”,郑秀英看见马卫民起床后说道。
“今天没时间,让二哥去吧,反正二哥现在也闲着”,马卫民并不想干这个事;沙发那么重,还要一个人想办法弄到小推车上,家里一个个都是,以前自己就经常干这干那,从来都没有人帮忙;没必要费力不讨好,反正现在又不需要他们接纳自己。"那怎么行,你二哥这两天早出晚归的,都累坏了,这点小事你干就行",郑秀英连忙推脱。
“妈,你在开玩笑么?老二早出晚归都干点什么你知道么,他天天和那群狐朋狗友就知道喝酒打牌,可不是起早贪黑的”,马卫民嘲讽道。
“打打牌怎么了,你二哥聪明,打牌还能给家里赢点钱,不像你,什么用都没有”,郑秀英连忙辩解。
马卫民长叹一口气,扶着额头。自己真是晕了,给郑秀英说这个干嘛,在她眼里除了自己,所有的孩子干什么都是对的,天生自带光环,说这个就是自找没趣。
“我反正没时间,你爱上谁干让谁干,你要是不想麻烦老二,不行你自己上”,说罢马卫民头也不回就往外走。
听着郑秀英在背后咒骂,马卫民内心没有一丝波澜,悠哉悠哉向供销社方向走去。
映入眼帘的是三层红砖堆砌的小楼,好不气派,供销社70年代可是香饽饽;要是家里有人在供销社上班,出门你能把头顶到天上去。
这句话虽然夸张,但是也充分说明了在供销社工作是多么的被人羡慕;不说平时柴米油盐需要在供销社购买,你想买个大件,弄身衣服,有时候可不止是有票就行,这时候供销社关系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了。马卫民紧攥着五十块钱和各种票据,往军绿色的裤兜里使劲塞。
供销社柜台里,烫着羊毛卷,看着三十多岁的大姐正在剃着指甲,看到马卫民头也不抬;"要买什么快说,我还忙着呢"。
马卫民并未在乎大姐那不耐烦的语气。"劳驾大姐拿两盒劳动牌肥皂、两管中华牙膏、三块锁头、一个手电筒、一双胶鞋。"
马卫民一边想着必须的东西,一边算着这些东西一共多少钱,可千万不能超预算了。
想着想着,“再把那边的的确良外套拿一下”,马卫民指着货架上那件灰色的外套。
"还有需要的么",大姐不紧不慢的问道。
“我想想,我想想”,马卫民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必须的东西。
"再拿个蚊帐,就这些吧"。马卫民想着,夏天蚊子多,特别是乡下,准备个蚊帐应该是有用的。
“一共32块钱”,大姐一边打包一边说。
马卫民爽快的付了钱,心想这钱真不禁花,还没下乡呢,就快花了四分之一了,以后可要省着点用。
出了供销社大门,马卫民肚子突然咕噜咕噜直响,这时马卫民想起来早上走的匆忙连饭也没吃。
本想忍一忍往家里赶,但是想着按照郑秀英的一贯做法,肯定不会给自己留饭,回去也要饿着肚子。
“卫民…,卫民…”,听到背后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马卫民立马回头。
迎面一个看着身高175左右,体型偏胖,皮肤黝黑的男人气喘吁吁的走来。来人正是马卫民的高中同学李博文。
“卫民,听说你要下乡了,分到哪里了你知道么”,李博文好奇的问道。
“具体哪里不知道,反正在平原省”,马卫民如实说。
李博文兴奋的搂着马卫民,“你也在平原省啊,我这次也要去平原省,我们俩搭个伴吧”。
看着李博文激动的样子,马卫民内心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滋味。
李博文家境殷实,父亲是市主任,但李博文从未因为父亲的身份而仗势欺人。
这次下乡插队也是李博文主动要求的,按他的话说,“高官子弟要起带头作用";李父李母虽有万般不舍,但也十分欣慰自己儿子有如此觉悟。马卫民又回想到,转学到星城以后,李博文也是班里为数不多愿意跟他一起玩的人。
李博文常宽慰马卫民“我觉得你很厉害,别听班里其他人说的话;你肯吃苦,又聪明,老师讲的你立马能举一反三”,“班里那些人只会臭屁,一个个都是草包,不知道有什么可傲的”。
"卫民,你发什么呆呢,我们两个搭个伙行不行,你给个准话",李博文急切的说。
“行是行,但是具体分到哪里我们决定不了啊”,马卫民双手一摊,无奈道。
“嘿嘿,这你就别管了,交给我,我给你找个好地方”,李博文拍着胸口保证。
马卫民这时想起来,按照李博文家的能量,帮忙调换的知青点就是手拿把掐的事。
“那就谢谢博文兄了”,马卫民搂着李博文,马卫民很是感谢,自己父母只想用自己交换利益,而不相干的同学却能这样帮助自己。
“哎呀,卫民你真见外,这都是顺手的事”,李博文满不在乎。
来源: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