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瑞英啊,菜场鲫鱼降价了,我看你公婆喜欢喝鱼汤,给你带了两条。”
“瑞英啊,菜场鲫鱼降价了,我看你公婆喜欢喝鱼汤,给你带了两条。”
王大娘提着塑料袋站在门口,袋子滴着水,在地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七月的太阳把村道晒得发白,墙角的狗睡得翻肚皮,舌头垂在嘴边。
“谢谢王大娘,快进来坐会儿。”瑞英接过塑料袋,里面两条鲫鱼还在微微翻动。
屋里半明半暗,老式的窗户上贴着发黄的报纸,遮挡着刺眼的阳光。墙上挂着2012年的老黄历,上面用红笔圈着几个日子。房间角落,两张单人床并排放着,上面躺着两位老人,男的面色黝黑,脑袋微微偏向一边;女的苍白瘦小,头发稀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这是章瑞英的公公婆婆,一个半身不遂12年,一个脑梗后卧床8年。
“咳咳——”床上的老太太突然咳嗽起来。
瑞英放下鱼,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熟练地拍打老人的背部,直到咳嗽平息。
王大娘叹了口气:“瑞英啊,你这…”
话没说完,被门外一阵吵闹声打断。
“小强家的,你咋还不回娘家啊?你男人都出国十几年了,连个影儿都没有,你守着两个半死不活的老人,图啥呢?”
是村里的赵二,又喝高了,站在章瑞英家门口大声嚷嚷。酒气隔着门都能闻到。
瑞英脸色微变,但没有回应,只是轻轻关上了门。
王大娘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你别理他,二赖子喝多了就这样。”
“没事,习惯了。”瑞英挤出一个笑容,拿起旁边的药罐,倒出几粒药丸。
窗外,赵二还在嚷嚷:“瑞英,你听我一句劝,别再守活寡了,我侄子在县城开运输公司,人品不错,愿意娶你…”
瑞英充耳不闻,拿着晒干的毛巾轻轻擦拭公婆的脸。
王大娘终于忍不住了:“赵二,你闭嘴!五十多岁的人了,整天胡说八道,丢不丢人!”
门外安静了一会儿,传来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远。
瑞英长出一口气,目光落在床头柜上的相框。照片里,一个年轻男子穿着西装,笑容灿烂。那是她丈夫章强,2011年出国务工的照片。
十二年了。
章瑞英的生活简单而规律。
清晨五点,天还没亮,她就起床生火煮粥。灶台上一只破旧的铝锅,里面熬着香米粥,加两勺红糖,那是公公最爱的味道。
为公婆翻身、擦洗、喂药、喂饭,这些动作她已经重复了无数次,熟练得像呼吸一样自然。
中午,她会到自家的三亩地里劳作一阵,种些蔬菜和玉米。村里人偶尔会看到她弯着腰在地里忙活,背影单薄却坚韧。
晚上,她会守在公婆床前,给他们念报纸或者讲电视剧里的故事。公公偶尔会点头,婆婆则一直沉默,只有眼睛会转动,表示她还在听。
夜深了,瑞英躺在两张病床中间的小行军床上,听着公婆的呼吸声,有时候会拿出手机,翻看几年前丈夫发来的照片——那是他们唯一的联系方式。
十二年来,章强断断续续地汇款回来,但通话越来越少。
“医药费够吗?” “够。” “爸妈怎么样?” “老样子,就是爸最近咳嗽严重了些。” “我这边情况复杂,再等等…”
这就是他们的对话,简短而疏离。瑞英不知道丈夫在国外经历了什么,也不敢问太多。她只知道,手机那头的声音越来越疲惫。
星期天,瑞英推着公公的轮椅来到村口的小卖部。
“瑞英啊,你上次要的那个护理垫到了,要不要看看?”小卖部老板娘张慧热情地招呼。
“好啊,我看看。”
张慧从柜台下面拿出一包蓝色包装的护理垫:“这个是防渗的,你公公用着应该舒服些。”
“多少钱?”
“一百二,厂家涨价了。”
瑞英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旧钱包,数了数。
“算了,下次再买吧,家里那个还能用。”
张慧看了看她,压低声音:“瑞英,李书记前几天找我打听你的情况,说民政局有低保名额,想帮你申请一下。”
“不用了,我们家还行。”瑞英推着轮椅往外走,“小强每个月都会寄钱回来。”
张慧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知道吗?咱村的二丫头从澳大利亚回来了,说是那边工资高,环境好,她老公在那边开了餐馆,生意挺好的…”
公公在轮椅上动了动,像是听懂了什么。
瑞英笑了笑:“那挺好的。”
推着轮椅往回走,经过村委会时,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那里,车牌是城里的。几个穿着制服的人下车,和村支书李大山交谈着什么。
李大山注意到瑞英,冲她点点头:“瑞英,过来一下。”
瑞英推着轮椅走过去。
“这是县里来的社工,专门负责咱们村的居家养老服务,你家那情况,正好符合条件。”
一位年轻女孩走过来,递给瑞英一张表格:“章女士,您好,这是我们的服务内容,包括每周上门两次的专业护理和康复训练,您看一下有什么需要的?”
瑞英接过表格,眼睛有些湿润:“谢谢…谢谢你们。”
公公在轮椅上微微点头,眼角似乎也有泪光。
回家的路上,村里的孩子们跑过来,好奇地看着轮椅上的老人。
“章奶奶,这是我们做的风车,送给你!”一个小男孩把一个五颜六色的纸风车塞到公公手里。
公公手抖了抖,风车转了起来,闪烁着彩色的光。
瑞英微笑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忽然,手机响了。
那是一个普通的下午,和往常一样闷热。
瑞英正在给公婆换洗床单,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请问是章瑞英女士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带着公式化的礼貌。
“我是。”
“您好,我是中国驻马来西亚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关于您丈夫章强先生的事情,我们需要和您确认一些信息…”
瑞英的手开始发抖,床单掉在了地上。在这样的电话开头后,通常不会有好消息。
“章强…他怎么了?”她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请您不要着急,章先生目前安全。但他因为工作证件问题被当地警方临时扣留,我们使馆正在处理…”
后面的话瑞英几乎没听进去,她只记得自己问了一句:“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个…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因为涉及到多方面的文件处理和法律程序…”
瑞英握紧电话,看了看床上的公婆,又看了看墙上发黄的日历。
“我想和他通话。”她说。
那天晚上,瑞英没睡。
她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仰望着星空。夏夜的蝉鸣此起彼伏,远处的山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小时候,她听奶奶说过,同一片星空下的人,看到的是同样的星星。此刻,她不知道在地球的另一端,她的丈夫是否也能看到这些星星。
使馆的人说,章强被扣留在一个叫做”再也”的地方,那是马来西亚的一个城市。他因为工作签证过期,被雇主克扣工资,无法更新证件,最终被警方发现。
十二年来,章强一直在那个遥远的国度打工,最初是建筑工地,后来做餐厅服务员,再后来在一家工厂做技术工人。他省吃俭用,把大部分钱寄回家,用于公婆的医药费和生活开支。
瑞英突然明白,为什么丈夫的电话越来越少,为什么他总是说”情况复杂”。他不想让她担心,不想让她知道他在异国他乡的艰辛。
身后的屋子里,公婆的呼吸声均匀而微弱。这对老人曾经也是村里的能人,公公是生产队的老队长,婆婆是卫生员。他们含辛茹苦把章强抚养长大,供他读完高中。
那一年,章强和瑞英结婚后,他们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但厄运接踵而至——先是公公中风,继而是婆婆脑梗。医药费如流水般消耗着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的积蓄。
2011年,在村里人的介绍下,章强决定出国打工。他对瑞英说:“我去两年,挣够钱就回来。”
两年变成了十二年。
瑞英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信封。这是她今天收到的第二个消息——县医院发来的催款单,公公上个月住院的费用还有1.2万没付清。
她打开手机,看着银行卡余额:8721元。
第二天一早,瑞英去村委会找李书记。
“瑞英啊,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李书记正在院子里浇花,一盆金银花开得正艳。
“李书记,我想申请低保。”瑞英直截了当地说。
李书记放下水壶,仔细看了看她:“出什么事了?”
瑞英把昨天的事情告诉了他。
李书记点点头:“你等等,我马上给你办。”
他转身进屋,拿出一摞表格和一个印章。
“这个低保很快就能下来,但金额有限。你公公的医药费…”他思考了一下,“这样,我联系一下县医院的熟人,看能不能申请医疗救助。”
“谢谢李书记。”瑞英眼圈红了。
李书记摆摆手:“别客气,你这些年的付出,村里人都看在眼里。对了,你和使馆那边联系好了吗?”
“联系好了,他们说正在协调,但…需要一笔保证金。”
“多少?”
“两万。”
李书记皱起眉头:“这么多?”
瑞英低下头:“是的,用于办理临时证件和机票。”
李书记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起身:“走,跟我去一趟镇上。”
李书记带着瑞英来到镇政府,找到了分管外事的陈镇长。
陈镇长听完情况,立即拿起电话,拨通了市外事办的电话。
“喂,老张啊,我这有个情况,需要你帮忙协调一下…”
瑞英站在一旁,紧张地搓着手。办公室里的空调呼呼地吹着冷风,她却感觉不到凉意。
半小时后,陈镇长放下电话:“好了,市里会直接和使馆联系,核实情况。如果属实,会有专项资金支持。你先回去等消息,最迟明天就有回复。”
回村的路上,李书记对瑞英说:“你先别告诉村里人,免得他们瞎操心。”
瑞英点点头,但她知道,在这个村子里,没有什么秘密能藏得住。
果然,第二天一早,村里就传开了章强要回国的消息。
张慧的小卖部成了信息中心,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聚在那里,讨论着这个消息。
“真的假的?章强那小子都十几年没回来了。”
“听说是被关进监狱了,所以才回来。”
“胡说,是干得好好的,挣了大钱要回来盖新房子。”
流言纷飞,瑞英把自己关在家里,专心照顾公婆,对外界的议论置若罔闻。
三天后,瑞英接到了陈镇长的电话。
“章女士,好消息,使馆那边已经协调好了,章强的临时旅行证件已经办好,机票也订了,后天下午3点到达省城机场。”
瑞英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不断地道谢。
放下电话,她看着公婆,轻声说:“爸、妈,小强要回来了。”
公公的眼睛亮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婆婆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抓住什么。
瑞英忍不住哭了,这是十二年来,她第一次在公婆面前流泪。
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
村民们开始自发组织,准备迎接这位阔别十二年的游子。
张慧拿出了店里最好的红纸,和几个妇女一起剪窗花、做灯笼;村里的年轻人组织了一支锣鼓队;李书记协调了一辆小巴,准备接章强回家。
瑞英看着这一切,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村里人这样做,一半是因为好奇,一半是因为同情。但不管怎样,这份热情让她感动。
“瑞英,明天我们去省城接强子。”李书记说,“村里筹了点钱,给你们添置些新家具,老刘家的儿子是木匠,已经在做新床了。”
瑞英摇摇头:“不用了,家里的东西还能用。”
“别客气,这是大家的心意。”李书记坚持道,“这么多年,你一个人撑着这个家,照顾公婆,村里人都看在眼里。现在强子回来了,日子会好起来的。”
瑞英眼眶湿润,不知说什么好。
晚上,她给公婆洗完澡,坐在院子里,看着满天繁星,忽然有些恍惚。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她也是这样坐着,看着丈夫收拾行李,准备远行。
那时,她还年轻,刚刚二十出头,满脸胶原蛋白,眼里闪烁着憧憬的光。
而现在,她已经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脸上有了细纹,手上有了茧子,眼睛里的光芒被岁月磨得黯淡。
她不知道,十二年未见的丈夫,会不会认出现在的她?
第二天一早,小巴车停在章瑞英家门口。
“瑞英,准备好了吗?”李书记在门外喊道。
“来了。”瑞英整理好公婆的床铺,确保他们舒适。
王大娘主动提出来照顾老两口:“你放心去,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瑞英感激地点点头,拿起一件洗得发白的外套,走出门。
小巴车上已经坐了十几个村民,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气氛热烈。
看到瑞英上车,大家自觉地安静下来,给她让出一个靠窗的位置。
车子启动,驶出村子,经过田野和小镇,一路向省城行进。
瑞英望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风景,恍然间想起多年前搭农用车去县城的情景。那时候,乡村公路坑坑洼洼,车子颠簸得像在跳舞;如今,柏油马路平整宽阔,两旁是整齐的绿化带。
一切都变了,却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省城机场人来人往,到处都是接机的人群。瑞英站在出口处,手里攥着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章强”两个字。那是村里小学老师专门用毛笔写的,字迹遒劲有力。
村民们站在她身后,张望着,议论着,期待着。
“你们说,强子现在啥样了?” “肯定变了,在国外呆了十几年呢。” “会不会带了外国老婆回来?” “胡说,人家瑞英在这守着呢。”
瑞英听着这些话,表面平静,心里却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广播里传来航班到达的通知,出口处的人群开始骚动。
瑞英紧张地注视着出口,一批批旅客走出来,却没有她熟悉的身影。
十分钟过去了,人流渐渐稀少,瑞英的心也渐渐下沉。
“瑞英,会不会航班延误了?”李书记看了看表,有些担心。
“再等等…”瑞英的声音有些哽咽。
就在这时,一个瘦削的身影缓缓走出出口。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衬衫,深色裤子,拖着一个小行李箱,脸上带着疲惫和迷茫。
瑞英愣住了,这个人…好像是章强,又好像不是。
十二年的时间,把昔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小伙子变成了一个过早衰老的中年人。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的皱纹比他出国前的父亲还要多,眼神中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沧桑。
瑞英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几步,举起那个小牌子。
章强看到了牌子,目光慢慢上移,看到了举牌子的人。
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像是黑暗中的一盏灯。
“瑞英…”他轻声唤道,声音沙哑而颤抖。
瑞英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小强…”
章强快步走过去,一把抱住了妻子。
“对不起…对不起…”他不停地道歉,声音里充满了愧疚和心疼。
村民们看到这一幕,都红了眼眶。有人开始鼓掌,掌声越来越热烈,回荡在机场大厅。
回村的路上,章强坐在瑞英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像是怕她会消失一样。
“爸妈还好吗?”他低声问。
“好着呢,就等你回来。”瑞英轻声回答。
章强眼圈红了:“我这些年…”
“不用说,我都知道。”瑞英打断他,“你能回来就好。”
小巴车驶入村口,出乎意料的是,道路两旁站满了村民,手里拿着自制的彩旗和红灯笼。
一看到车子,锣鼓声立刻响起,震耳欲聋。
“欢迎章强回家!”
“瑞英好样的!”
人群中传来阵阵欢呼,不知是谁带头放起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让这个平静的村庄一下子沸腾起来。
章强愣住了,眼泪不自觉地流下来。
“这…”他看着窗外的人群,不敢相信这一切。
李书记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乡亲们都盼着你回来呢。”
小巴车缓缓驶过村道,在章瑞英家门口停下。
章强扶着瑞英下车,面对着夹道欢迎的乡亲们,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李书记适时地走上前,对大家说:“今天我们欢迎章强回家,也要感谢瑞英这些年的付出。他们夫妻同心,照顾老人,是我们村学习的榜样!”
掌声再次响起,经久不息。
章强牵着瑞英的手,向乡亲们深深鞠了一躬。
他不善言辞,但这一躬,胜过千言万语。
走进家门,章强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父母。
他快步走过去,跪在床前,泪流满面:“爸,妈,我回来了。”
公公费力地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儿子的头;婆婆的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水。
章强回过头,看着妻子:“瑞英,这些年,苦了你了。”
瑞英微笑着摇摇头:“不苦。”
瑞英和王大娘在厨房里准备晚饭,章强则坐在父母床前,给他们讲述这些年在国外的经历。
他说,一开始在建筑工地当小工,风吹日晒,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后来在餐厅当服务员,学会了几句外语,攒了些钱;再后来去了工厂,当了技术工人,工资高了点,但工作更累…
说到动情处,老两口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
晚饭很简单,一碗粥,一盘炒青菜,一碟咸菜,外加两个荷包蛋。
但对于章强来说,这却是十二年来最丰盛的一餐。他一边吃,一边不停地给瑞英夹菜,眼神中满是心疼和愧疚。
吃完饭,章强拿出了行李箱,打开来,里面除了几件旧衣服,就是一些简单的日用品。
“对不起,没能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他歉疚地说。
瑞英笑了笑:“有你回来就是最好的礼物。”
章强犹豫了一下,从箱子最底层拿出一个小盒子:“这是我唯一存下的东西,本来是想…”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素雅的银镯子,在灯光下闪着柔和的光芒。
“本来是想等挣够钱,给你买金的。但…”他有些难为情。
瑞英接过镯子,轻轻戴在手腕上:“这比金的还好。”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简陋的房间里。
瑞英和章强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看着天上的繁星。
“小强,你这次回来,还走吗?”瑞英轻声问。
章强握住她的手:“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他告诉瑞英,这些年在国外,他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和事。那些辛酸和艰辛,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我最对不起的,是你和爸妈。”他哽咽道,“我不在家的这些年,全靠你一个人撑着。”
瑞英靠在他肩膀上:“傻子,我们是一家人,不说这些。”
“明天我就去找工作,村里的砖厂我看在招人,先干着。”章强说,“我这些年学了技术,应该能找到不错的工作。”
瑞英点点头:“嗯,慢慢来,别着急。”
村子很安静,只有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月光下,一对久别重逢的夫妻依偎在一起,静静地享受着这难得的温馨时刻。
章强突然说:“瑞英,等我找到工作,攒些钱,我们带爸妈去县医院看看,听说那里的康复科很不错。”
瑞英嗯了一声,眼睛有些湿润。
她知道,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第二天一大早,章强就去了村里的砖厂。
来源:默默Mo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