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七年前,他们送我进监狱;七年后,我隐姓埋名,和他们不再见(上)
七年前,他们送我进监狱;七年后,我隐姓埋名,和他们不再见(上)
声明: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七年前。
我爸妈的养女,我的二妹孟蕊诗酒驾肇事逃逸。
我的爸妈、亲妹妹都苦苦劝我:“蕊诗身体不好,她不能坐牢,你替她坐牢好不好?”
我坚决没有答应。
然而。
在一天深夜。
他们却亲手把我送上了警车。
而我的未婚夫,京市权势滔天、富可敌国的金融大亨顾寒渊,早已安排好了一切。他轻声说道:
“梓昕,等你出来,我就娶你。这七年,你委屈一下。”
……
七年后。
“孟梓昕,出狱后好好生活,不要回头。”
我从狱警手中接过那褪了色的布包,深深鞠了一躬,而后一瘸一拐地走出了赤松监狱。
一辆卡尔曼国王越野车早在监狱外等候多时。
车窗缓缓降下。
我未婚夫顾寒渊英俊且锋利的眉眼逐渐清晰地显现出来。
“梓昕。”
七年未见。
他竟一点都没变。
而我却不由自主地垂下了头,坐上车。后视镜里倒映出我干瘦且满是伤痕的脸。
“这七年,委屈你了,我会兑现承诺和你结婚。”
顾寒渊温柔地握住我枯瘦的手。
而我看着他眼中倒映的形销骨立的自己,缓缓将手抽离,满心兴致缺缺。
“嗯。”
被关七年,2589 个日日夜夜,让我彻底看清了顾寒渊以及我的家人。他们根本就不爱我。
而我,也不想再嫁给他了。
顾寒渊察觉到我的冷落,下意识地解释道:
“蕊诗知道你今天回来,想起了七年前车祸的事,她的抑郁症又发作了。现在你爸妈和你妹妹都在医院陪着她。”
我默默地听着,默默闭上了眼。
25 年前,年仅两岁的我在商场走丢,妈妈思女心切,于是在孤儿院收养了和我长相相似的孟蕊诗。
可当我 15 岁时,父母找到我后,却并不爱我,事事都要我让着孟蕊诗。
七年前,他们更是让我顶替孟蕊诗去坐牢。
和孟蕊诗相比,我好似才是那个养女。
一路上,无数汽车默契地给顾寒渊让开了宽敞的大道。
一个小时后,我们抵达了孟家。
里面只有管家和佣人在。
他们看到我回来,眼中满是嫌弃。
我爸妈只爱孟蕊诗,压根不爱我这个亲女儿。所以在佣人眼中,我不是孟家大小姐。
“顾少,您来了。”
管家先是对顾寒渊毕恭毕敬地打招呼,最后才看向我:“大小姐,夫人说你回来后,不要到处抛头露面,让孟家蒙羞。”
蒙羞?
我明明是替孟蕊诗坐的牢,怎么就成我蒙羞了?
不过,早在七年前的深夜,他们把我送上警车后,我就对他们不再抱有期待。
“知道了。”
我正要进屋。
这时,顾寒渊接到了一个电话,挂断后,他突然对我说:“梓昕,蕊诗又发病了,她需要我,我去看看她,你刚回来好好休息,等明天我再来看你。”
说完,他便迫不及待地离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前,我一瘸一拐地回到自己住的杂物间。
推开门,里面满是灰尘。
我实在是太累了,走进去后,忍不住躺到了床上。
晚上。
我半梦半醒间,就听到客厅传来我同父同母的三妹孟月桥的声音。
“爸,妈,蕊诗姐现在病情这么严重,要不让大姐搬出去住吧?不然,蕊诗姐一看到大姐回来,就会犯病。”
我爸重重叹了一口气,没说话。
我妈说:“她怎么说也是孟家的女儿,要是让她搬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们?”
“那怎么办?总不能让蕊诗姐一直住医院吧?”孟月桥又说道。
我爸这时开口了:“这样吧,等蕊诗回来后,让梓昕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好好待在自己的房间。”
听到这些话的我,眼眶不禁有些发烫。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震动起来,我拿起一看,是一份秘密邮件:
“孟梓昕同学,恭喜你考上国家保密科学研究院。”
“当你接受这份工作后,你将会在 10 天后,以一个全新的身份随同科学技术人员前往多米尼克研究工作。”
“往后你的身份都将保密,五年内,你不能联系外界任何人。”
我认真地阅读了所有的规定。
毅然决然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孟梓昕。
其实,早在七年前,我就考上了国家保密科学研究所。
可悲的是,我还未决定去研究所,就被我的亲生爸妈送进了监狱。
在监狱的七年里,我彻底认清了一切。在快出狱的时候,我再次报考了研究院的工作。
邮件发出去后不久,我收到了回复:
“十天后,12 月 10 日,会有专车在晚上 9 点准时接您。”
十天……
我再次闭上眼睛。
还好,只要再忍十天,我就可以永远离开这个不爱我的家了。
第二天,一早。
客厅喧闹的声音吵醒了我,我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洗漱后走出房间。
就看到客厅里面,孟蕊诗回来了。
她身着一席白裙,宛如公主一般坐在沙发上。
而我爸,我妈,还有我的亲妹妹孟月桥,以及我的未婚夫顾寒渊,都围绕在她的身边。
管家端来了精美的蛋糕。
众人异口同声说:“蕊诗生日快乐。”
孟蕊诗的眼底满是幸福。
“谢谢爸爸,妈妈,妹妹,还有寒渊哥。”
说完,她又说:“我刚出院,你们有没有给我准备礼物?”
我的爸妈和妹妹都相继送出了礼物。
而我的未婚夫顾寒渊正要送出礼物,就看到从杂物间走出来的我。
“梓昕,你醒了,快过来,一起给蕊诗庆生。”
他招呼着我过去,却没发现我爸妈和妹妹的神情都变了。
而孟蕊诗则是对我亲切地喊:“姐姐,对不起,昨天我生病了,没有接你出狱。你不会怪我吧?”
姐姐……
还没等我回答,顾寒渊先开了口:“梓昕很大度,不会和你计较。”
孟蕊诗闻言,拉住了顾寒渊的手,对我说:
“姐姐,我今天生日,你送我一个生日礼物吧。我要寒渊哥。”
她这么直白地吐露出如此肮脏的心思,可在场所有的人都没有说话,就等着我回答。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忍不住攥紧了手。
“如果我不愿意呢?”
孟蕊诗脸色一僵。
她突然用法语委屈地说:“我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姐姐这么认真。”
我妈用法语安慰她:“蕊诗,你别难过。孟梓昕真是一点都不像我,又小气,又做作。”
而我爸也说:“蕊诗,你别和她计较,不管怎么样,我和你妈妈只把你当亲女儿。”
我的妹妹孟月桥也跟着用法语说:“对,姐,我就只有你一个姐姐。”
好一个一家人……
我装作听不懂,询问一旁的顾寒渊。
“他们在聊什么?”
顾寒渊眸色深邃,薄唇轻启:“蕊诗说开玩笑的,大家让你别多想。”
别多想……
我不知道顾寒渊和我的家人是怎么做到当着我的面,还能面不改色地撒谎。
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对话,我都能听懂。
我妈是知名艺术家,而我爸年轻时在商界叱咤风云。
自从他们在孤儿院找到我,就一直嫌弃我从小没有接受到良好的教育。
于是,他们一心关注的都是养女孟蕊诗。
十年前,我和孟蕊诗一起高考,孟蕊诗考上艺术学院,被大肆庆祝。
可他们都不知道,当时的我考上了清北,而且不仅自学了法语,还会意大利语和西班牙语……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因为我很快就会离开这个虚伪的家,和虚伪的顾寒渊了。
“我刚出狱,还没好好看看现在的京市,我先出去走走,你们继续。”
说完,我在亲人和佣人嫌弃的目光中,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背后是我爸妈和妹妹用我听不懂但明显不友善的法语数落我的声音。
他们都忘记了。
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从孟家出来后,我坐环城巴士来到了西单商业街。
因为我有过案底,学历信息被全部抹除,再加上身体残疾等诸多问题。
我只能先找一份餐饮店打杂的兼职工作,维持接下来十天的生活。
说来可笑,我 15 岁被接回孟家以后。
只有刚回来的一个月,孟家人给过我一千块生活费,之后,他们嫌弃我没有孟蕊诗优秀,便不愿意再搭理我这个亲生女儿。
我只能勤工俭学,自己负担学费和生活费……
晚上 11 点半,我洗完最后一个碗。
独自走出餐厅,就看见顾寒渊从一辆幻影车上下来,走到我面前。
“梓昕,你怎么出来这么久?”
我还没说话。
顾寒渊拉着我走到车前,而后打开车门,我就看到他车内座位上放着一个精美的草莓蛋糕。
“梓昕,生日快乐。”
闻言,我瞬间僵在了原地。
顾家和孟家是世交,也是邻居。
我和顾寒渊更是指腹为婚,从小就定下了娃娃亲,哪怕我两岁走丢,15 岁被找回,这个婚约都没变过。
我至今记得,我刚回到孟家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人就是顾寒渊。
那时的他,身着白衬衫,伫立在灿烂的阳光下。
整个人仿佛被光芒环绕,熠熠生辉。
顾寒渊在顾家排行老三。
管家让我唤他:“三哥。”
我这一叫,便叫了五年。
在孟家的日子里,唯有顾寒渊不嫌弃我。
他人欺负我时,他总是挺身而出保护我。
各种节日里,他也会给我送来礼物。
在京市,他是唯一对我好的人。
这份好,让我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
我把他视为救赎,当作依靠。
甚至在他被敌对公司所伤时,我毅然决然地把自己的肾换给了他。
可到最后,竟是他亲手安排了我七年的监狱生涯。
“梓昕,怎么了?你是不是以为我把你的生日忘记了?”
顾寒渊的声音传来,将我拉回现实。
我平静地回应:“谢谢。”
这时,顾寒渊从后座拿出一个精美的礼盒:“打开瞧瞧。”
我缓缓揭开盖子,里面是一件手工定制的红色婚纱。
“还记得你小时候说想穿红色婚纱嫁给我,我便提前让人为你准备好了,喜欢吗?”他轻声问道。
在这世上,大概只有顾寒渊会送我红色婚纱。
我的喉咙满是一股苦涩,喃喃道:“三哥……你记错了,我不喜欢婚纱,更不喜欢红色。”
孤儿院的院长曾告诉我,她是在一家婚纱店门口发现我的。
那时,我穿一身昂贵的红色裙子。
自那以后,稍记事起,我便会时不时地停留在婚纱店门口。
习惯穿各种红色衣服,只盼父母能寻到我。
顾寒渊一愣,抬手像七年前一样揉了揉我的头:“对不起,三哥记错了,我即刻让人重新定做。走,我带你去餐厅,给你庆生。”
坐上车,回去途中,细雨纷飞。
顾寒渊紧紧攥着我的手:“梓昕,你怎么比七年前还瘦了,你的腿……”
他的话尚未问完,电话铃声响起。
我一眼瞥见上面“蕊诗”的备注。
顾寒渊接起电话,不知对面说了什么,他眼底满是慌张,急忙对司机说道:“回孟家。”
司机掉头返回孟家的路上,顾寒渊不停地给孟蕊诗发消息。
等我们赶回孟家,便见孟蕊诗身着白色长裙,站在别墅楼顶。
孟蕊诗看到我们回来,脸色苍白,喃喃自语:“爸爸,妈妈,妹妹,三哥……姐姐回来了,我也该让位了,再见。”
说完,她纵身从楼顶跳下。
孟家别墅仅一层,楼顶距地面不过十米。
然而,孟蕊诗跳下后,我的爸妈、妹妹,还有顾寒渊,都朝着她飞奔过去。
这一夜,救护车的声音在孟家别墅回荡不止。
等他们赶去医院后,我一瘸一拐地回到属于自己的杂物间。
躺在床上,我打开手机,屏幕上显示着 12 月 2 日,凌晨 0 点 13 分。
顾寒渊失约了,没陪我庆生。
而我,似乎没从前那般难受,闭上眼沉沉睡去。
仅剩八天了,八天后,国家便会来接我离开此处。
接下来的五天,我如往常一样上下班。
爸妈和妹妹都在医院照顾孟蕊诗,未归。
这天,餐厅里的电视正播放着新闻:“顾氏集团执行总裁顾寒渊和孟氏千金孟蕊诗宣布订婚喜讯。”
我的瞳孔猛地一缩。
当夜,我回到家,爸妈、妹妹、孟蕊诗都回来了,顾寒渊也在。
妈妈先用一口流利的法语数落道:“这么晚才回来,也不知道在外面疯去哪儿了。”
爸爸递给她一个眼色,她才满脸堆笑地对我说:“梓昕,你终于回来了,咱一家人都在等你呢。”
爸爸这时也开口道:“梓昕,蕊诗的抑郁症越来越严重了,我们先替你做主,把你的婚约给了蕊诗,你不会介意吧?”
我默默听完他们的话,眼底满是嘲讽。
他们都擅自做了决定,现在还要假惺惺地询问我的意见。
我看向顾寒渊,明知故问:“三哥,你也同意了?”
顾寒渊从沙发上起身,走过来,握住我的手:“蕊诗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和我结婚,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我只和她举办婚礼,满足她的愿望。”
都和别人结婚了,谈何不辜负我?
我把手抽了出来:“好……你们决定就好。”
顾寒渊听我这么说,心口莫名一紧。
他还想解释,坐在父母中间的孟蕊诗开了口:“姐姐,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
她说话时,手指狠狠抠着自己的手背,都抠出血来。
一旁的妹妹孟月桥见状,赶紧阻止她的举动,并对我吼道:“孟梓昕!你没见我二姐病了吗?难道要我们一家人和三哥跪下来求你吗?”
我的亲妹妹竟如此是非不分。
想起刚来孟家的时候,他们让我把房间让给孟蕊诗,后来又要我把留学名额让给她。
在孟蕊诗犯罪后,我妈竟跪在我面前说:“蕊诗是我一手拉扯大的,她没那么坏,她身体不好,要是坐牢肯定得死。闺女啊,求你了,最后帮妈一次,你替蕊诗坐牢。”
“替蕊诗坐牢。”
回想起这些,我对妹妹孟月桥说:“好啊,你们跪下来求我,我就同意把婚事让给孟蕊诗。”
客厅里顿时一片死寂,众人哑口无言,显然没想到一向委曲求全、有求必应的我,会说出这话。
我不想再与他们纠缠,一瘸一拐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深夜,躺在床上,我打开手机看日历,12 月 7 日,只剩最后三天了。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是顾寒渊打来的电话。
我接起问:“有啥事吗?”
“梓昕,”顾寒渊那熟悉又好听的声音传来,“蕊诗曾救过我的命,她把肾都给了我,所以,这次就算你不答应,我也要和她举行婚礼。”
我躺在床上,听到这话,如遭重锤。
当初分明是我救的他,我把肾给了他,怎么就成了孟蕊诗?
“三哥,当初你受伤,明明是我救的你,我把自己的肾给了你。”
我还是没忍住说出了真相。
可电话另一端沉默片刻,顾寒渊才开口:“孟梓昕,在监狱待了七年,你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
“救我的明明是蕊诗,伯父伯母还有医生,都能作证。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躺在冰冷的床上,瞬间语塞。
年前,顾寒渊遭对手公司的人伤害,被送进手术室,急需换肾。
我毫不犹豫做了配型,配型成功后,丝毫没有迟疑就把肾换给了他。
可如今,我却为他做了嫁衣。
而且,我还无法为自己辩解!
许久后,我对顾寒渊说:“你不相信就算了。”
反正我已经下定决心不要你了。
我挂断电话,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倒数第二天,我依旧去餐厅兼职,却看到餐厅里坐着妹妹孟月桥。
她看到我穿着服务员的衣服,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很快又恢复冷漠。
“家里没给你钱吗?你这些天一直在这儿当服务员,简直给咱们家丢脸。”
我不知道她突然跑来这儿干啥。
“我没偷没抢,丢什么脸?”
孟月桥被我噎住。
她站起来说:“爸妈正在给二姐筹备婚事,希望你这次别再刺激二姐了。”
说完,她要走时,瞧见我瘸着腿,难得关切地问:“爸妈说,走路要有走路的样子,你这腿有空去医院瞅瞅吧。”
看着她的背影,我毫无感动之感。
其实,我刚回孟家时,看到比自己小的亲妹妹,别提多高兴了。
还记得我回去的第一年,孟月桥生日时,我用兼职半年的钱给她买了一条项链,她却随手扔给佣人:“这啥牌子的?我从不戴便宜货,以后别乱买东西。”
当时孟蕊诗只是随手送了她一个蛋糕,孟月桥就开心得不行,还说:“姐姐,你才是我的亲姐姐,记得我生日,知道我爱吃蛋糕。”
那一刻,我就明白,我根本没妹妹。
明天晚上,我就要离开京市。
所以我做完这最后一天的工作,结算完这几天的工资,便走出了餐厅。
熟悉的幻影此刻就停在商场门口。
我还没走近,就瞧见西单商业街上空绽放出数不清的烟花。
紧接着,无数无人机在夜空中排列组合,显出一句话。
“顾寒渊,永远爱孟梓昕。”
永远爱?
我望着天空中的无人机,久久失神。
这时,顾寒渊迈步来到我面前。
“梓昕,昨天的事,是我不对。”
灯红酒绿的氛围里,顾寒渊的声音轻柔似水,“但你要相信我,即便救我的是蕊诗,我爱的人依旧是你。所以,你别撒谎了。”
我忽然有些想哭。
不是因为感动,而是顾寒渊的这番话。
他怎么能做到,一次次与我爸妈、妹妹一同欺负我,还口口声声说着爱我?
“怎么了?”
顾寒渊见我不作声,修长的手轻轻捏了捏我的脸。
“你真的太瘦了,怎么就是不多吃点呢?”
我这才看向他:“在监狱里待了七年,活着都艰难,你不会以为,我还能把自己养胖吧?”
顾寒渊迎上我的视线,身体猛地一颤。
他或许直到这时才想起,是我亲手送我进的监狱。
他正要开口说什么,远处停着的幻影车门打开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三哥,姐姐,你们别一直站在外面,外面冷。”
是孟蕊诗。
我的心愈发冰冷。
顾寒渊解释道:“蕊诗特意跟着我来看你,她说要谢谢你大度,让她能和我举行婚礼。”
“走吧,我带你回去。”
他拉着我的手上车。
车上,孟蕊诗见我上来,目光在我身上破旧的衣服上扫过,开口说道。
“姐姐,爸爸妈妈不是一直让财务给你打钱吗?我听小妹说,你还在餐厅里打工呢?”
“你这样不好,外人看到了,还以为爸爸妈妈偏心,对你不好。”
孟蕊诗说完,又从手上摘下一个手镯,递到我面前。
“姐姐,如果你缺钱,不好意思跟爸妈说,你就跟我说,这个手镯是妈妈上次买给我的生日礼物,要三百多万呢。应该够你用一段时间了吧。”
三百万……
我看着她递过来奢华的手镯,心中满是不屑与自嘲。
她一个礼物就值三百万。
还记得我读高中的时候,要三千块学费,我找妈妈去要。
我妈却说:“钱钱钱,我欠你的吗?我把你生下来,你就该感激我,怎么没事就问我要钱?”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向家里要过一分钱。
至于孟蕊诗说的财务会给钱,根本就没这回事。
“他们本来就偏心,你瞧瞧你身上穿的戴的,再看看我。”
我打开她递过来施舍的镯子:“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我已经不是十五岁了,不吃你这套。”
我十五岁来到孟家,本想着和孟蕊诗做姐妹。
可她一次次诬陷我,做什么坏事都往我身上推,等我反应过来,一切都晚了。
豆大的眼泪瞬间从孟蕊诗眼中滚落。
顾寒渊见状,赶忙护住她:“梓昕,蕊诗也是一片好意,你不要镯子,也没必要说这么难听的话。”
这就是那个说最爱我的男人。
只要我和孟蕊诗有争执,他帮的永远是孟蕊诗。
“三哥,难道穷人被施舍,就一定要接受,一定要感激涕零吗?”
我一字一句地问。
我也有我的尊严。
顾寒渊答不上来。
这时,孟蕊诗开始呼吸急促,大口喘着气,说道:“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怪我,……三哥,你别怪姐姐……”
顾寒渊见此情形,瞬间着急了,对司机说:
“快,改道去医院。”
他又看向我,说道:“梓昕,你太过分了,你自己回去吧。”
说完,他就把我丢在了路上。
车子呼啸而去。
我已经感觉不到难过的滋味了,抬头望向夜空,不知何时飘起了白雪。
京市下雪了。
没想到我离开前,还能看到今年的初雪。
我步行回到孟家。
整个孟家别墅此刻被装饰得格外喜庆,我的爸妈正在为孟蕊诗的婚礼忙活着。
“后天是个黄道吉日,宜出嫁,咱们一定要把蕊诗的婚礼办得风风光光的。”
我妈笑着说。
我爸却叹气:“唉,时间过得真快,没想到转眼间女儿都要出嫁了。”
二老对孟蕊诗结婚的事,既高兴又不舍。
我远远看着他们,发现他们是真的很爱孟蕊诗。
小时候,我看过的寻亲节目里,有个小女孩从小被拐卖到农村,改名叫“招弟”。
后来,小女孩成了大老板,找到了亲人。
她一直对主持人说:“我觉得我的妈妈不会抛弃我,她肯定在找我。”
主持人告诉她,她妈妈确实一直在找她,而且很爱她,她妈妈给她取的原名叫“明珠”。
她不叫“招弟”。
当时电视节目里的女老板泣不成声,一遍遍地说:“我就知道,我的妈妈不会抛弃我。”
坐在电视机前的我也泣不成声,还坚定了寻找妈妈的决心。
可现在,我突然有些后悔了。
后悔与他们相认。
如果不相认,他们在心中肯定一直是美好的存在。
我没有和爸妈打招呼,独自回到了属于自己的杂物间。
明天晚上9点,我就要离开了。
以后,天高海阔,任我飞翔,我不用再奢求亲情与爱情。
……
后天,孟蕊诗和顾寒渊结婚。
我的妹妹孟月桥在家里给两人举办了结婚前的单身派对。
单身派对邀请了不少豪门子弟,也有我和孟蕊诗的共同同学。
第二天早上,家里热闹非凡。
我的房间没有洗手间,我只能出去洗漱。
路过客厅,大家在玩真心话大冒险,孟蕊诗和顾寒渊坐在中间,被众人簇拥着。
“三哥,你输了,你选大冒险还是真心话?”
一个纨绔公子说。
顾寒渊薄唇轻启:“大冒险。”
“那我们要你亲蕊诗一分钟。”
孟蕊诗低下头,脸上泛起红晕。
我的妹妹孟月桥笑着说:“今天是单身派对,三哥和我二姐最后的单身时刻,大家就放开玩儿吧!”
男人闻言,目光突然落到了不远处的我身上。
他说:“那三哥,你选我们在场任何一个女人接吻一分钟。”
一时间,周围气氛瞬间热络起来。
男人更是指着不远处的我:“梓昕,你以前不是最喜欢三哥的吗?他马上要结婚了,要不你和他最后接吻一分钟,留个念想?”
顾寒渊见此情况,站起身朝着我走来。
在他离我还有一米远时。
孟蕊诗出声:“三哥……”
她一副可怜的模样。
顾寒渊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向我,压低声音说:“这么多人在,我马上要和蕊诗结婚了,我不能让她难堪。”
“你能理解我,对不对?”
我平静地“嗯”了一声,转身去洗漱。
背后是顾寒渊和孟蕊诗吻在一起,众人起哄的声音。
我虽缺爱,但我并不傻。
二选一的时候,谢谢他放过我!
这一天,整个孟家都热闹非凡。
富家子弟们不断称赞着孟蕊诗和顾寒渊。
“蕊诗,你和三哥真是般配,我们还记得以前高中的时候,三哥经常接送你回家对吧?”
“我还记得三哥为你把一群小混混都揍了,在你们出车祸的时候,三哥不顾危险护着的人都是你,你是他唯一特殊对待的人。”
“哇,三哥和蕊诗真的是难得的真爱啊。”
“还是两情相悦。”
在上流社会、资本家圈子里,爱情是奢侈品,极其难能可贵。
我一个人坐在属于自己的小天地里,有些想笑。
因为那些人口中的孟蕊诗,其实是我。
三哥比我大。
我高中的时候,他已经上大学了。
看我可怜,他每次回家,会让司机特意等我一起回。
我常被小混混骚扰,三哥会为了我脱下西装和他们打架。
有一次坐车回家出车祸,三哥抱住了我,没让我受一点伤。
这也是我义无反顾爱上他,甚至把自己的肾给他的原因。
可是……
以前那个喜欢我、维护我、以我为中心的三哥,已经不在了 。
现在坐在孟家被称为三哥的男人,早已不是曾经那个浑身散发着光芒的少年。
于是,我决意不再留恋他。
时间悄然流逝,分秒不停。
夜晚悄然降临,顾寒渊在孟家别墅为孟蕊诗精心燃放起一城的烟火,璀璨光芒照亮了夜空。
他唤我出来,目光中带着一丝期待:“梓昕,等明天我和蕊诗假结婚后,我们就能好好在一起了。”
我心底泛起一阵酸涩,脑海中不断浮现曾经他对我的无数次帮助,还有那次他义无反顾救我的场景。
我张了张嘴,艰难地开口:“对不起……我不会……”后面那句“和你在一起了”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时,我的妹妹孟月桥在一旁娇俏地叫着顾寒渊:“姐夫,你快来呀,我们现在提前闹洞房玩儿。”
闹洞房?我满心茫然。
顾寒渊应了一声:“知道了。”
而后他转头看向我,眼神里满是疑惑:“你说不会什么?”
我苦涩地扯出一抹笑,轻声道:“没什么,你去玩儿吧。”
顾寒渊伸手握了握我冰凉的手,认真地说:“等明天婚礼结束,一切就都结束了。”
话音未落,他转身决然离开。
我望着他高大却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一阵刺痛。是啊,一切都结束了。
……
烟花在夜空中不断绽放,美得惊心动魄。所有的人都涌向了孟蕊诗的房间,欢声笑语不断。
而我独自一人走进这座奢华的别墅,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7点15分。
距离那些人接我还有1小时45分。
我缓缓走进浴室,放了满满一缸热水,将自己泡进去。
热水包裹着我的身体,我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身上那一道道伤痕触目惊心,那是我在监狱里留下的痛苦印记。
许久,我从浴室出来,换上了这些年我所拥有的最干净、最贵的一套衣服,静静地等待着国家的到来。
倒计时的最后一个小时,我缓缓环顾了一眼自己住了多年的房子。
杂物间不算小,可属于我的物品却寥寥无几。
几件破旧不堪的衣服随意堆在一旁,几双旧鞋子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床佣人不用的被子胡乱地扔在角落,还有一个放在桌子上破旧的日记本,以及日记本旁边唯一的一个摆件——一个相框。
我毫不犹豫地先将那些没用的衣服、鞋子和被子扔掉,而后,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书桌前,拿起那个相框。
相框里的照片,是我十二年前刚回到孟家时,顾孟两家的合影。
照片里有爸爸妈妈、妹妹,还有养妹孟蕊诗以及顾寒渊。
这张照片,曾经寄托了我对家的所有期待和爱。
可如今,我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将它从相框里轻轻取出,然后一点点地撕碎,丢进了垃圾桶。
最后,我的目光落在那个从十五岁来孟家就开始写的日记本上。
我缓缓翻开第一页。
“2012年12月3日,晴。我回到了我的家,看到了爸爸,妈妈。爸爸真帅,妈妈真好看,我的两个妹妹也好漂亮。我好开心,我也有爸妈,有姐妹了。”
我忍不住轻笑一声,笑容里却满是苦涩。
往后翻,每一页都记录着我这些年坎坷的心酸历程。
“2013年3月1日,阴。今天没有要到学费,不知道怎么和老师说,爸妈应该是有苦衷。我要自己赚钱,不能给妈妈增添负担。”
“2013年6月7日,晴。我存了三个月兼职的钱,才买下的项链,三妹不喜欢。以后赚更多钱,给她买更贵的礼物……”
我的心越来越沉重,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
再往后翻,直到最后一页,也就是我入狱的前一天。
“2017年12月1日,雨。”
上面只有一句话,却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进我的心里。
“他们根本不爱我!”
……
这一瞬间,我的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我颤抖着拿起笔,在最后一页写道。
这次,我用的,是法语。
“2024 年 12 月 10 日,小雪。”
“我走了,爸妈。”
“临走前,我实在是忍不住想问问你们,既然你们都不喜欢我,为什么当年要各种登报寻找我?”
“难道真的像有些人说的,不是自己养大的孩子,就一定没有感情吗?”
“可为什么,我看到有些父母找到孩子后,特别幸福……”
“都说父母找到亲生孩子的时候,就是再一次失去孩子的时候,而我,可能是个另类吧,被父母找到,是我彻底没爸妈的时候。”
我把这些年在心底积攒的不解与不甘一股脑地都写了下来。
“孟月桥,你说你只想要孟蕊诗这个姐姐,我今天也会如你的愿。以后你就只有一个姐姐了。”
最后,我给顾寒渊写道。
“三哥,你说的让我等你和孟蕊诗假结婚后,我们再在一起。”
“对不起,这次,我不会等你了。”
“祝你和孟蕊诗幸福。”
“最后,我走了,往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写完这一切,我把日记本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而后,我又把在监狱时的体检报告郑重地放在了日记本的上面。
报告上面,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显示着,我只剩下一个肾。
做完这一切,时间已然来到 9 点。
我拿着那褪了色的布包,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孟家。
我的背后,孟家依旧是灯火通明,欢笑声、嬉闹声交织在一起,众人正兴高采烈地闹洞房。
而我的对面,一辆辆黑色防弹车安静地停在那里,仿佛在等待着带我开启新的旅程。
我没有丝毫犹豫,毫不犹豫地走向我的未来。
车辆缓缓驶离这片繁华的街道,渐渐消失在了无尽的夜色之中。
孟家,依旧沉浸在热闹与喜悦之中。
里面欢笑声不断。
第二天早上,礼炮声响彻云霄。
这也象征着孟蕊诗和顾寒渊的婚礼正式拉开帷幕。
孟父孟母满脸喜气洋洋,他们量身裁剪的西装和礼裙的胸口处,都别着一朵娇嫩欲滴的玫瑰花。
孟月桥正和伴娘团凑在一起,商量着把婚鞋到底藏在哪里,好让顾寒渊找不到。
这时,孟母环顾四周,目光急切地搜寻着,却发现都没见到孟梓昕的身影。
她不禁微微皱起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月桥,你大姐呢?怎么还没出现,自己妹妹婚礼也要迟到吗?这是谁教给她的礼数?”
孟月桥随口回道:“估计是不想看见寒渊哥娶二姐吧,毕竟她喜欢寒渊哥那么多年。”
孟母听到这话,脸上的不高兴愈发明显了。
“张妈,你去把孟梓昕叫出来!她不在,等下别人又要议论孟家和蕊诗了。”
佣人刚点点头,正准备去的时候却被孟月桥拦住。
“你们去布置下花园吧,等下寒渊哥要来接亲了,我去叫大姐。”
顿了一下,她有些疑惑地问:“大姐住哪个房间?”
“杂物间。”张妈恭敬地回答。
“什么?”
不仅是孟月桥,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孟父满脸疑惑:“梓昕怎么会住杂物间呢?”
张妈低垂着眼帘,轻声说道:“当初大小姐来孟家,事发突然,没有安排房间,夫人说暂时住杂物间。”
这个“暂时”,竟然一暂就暂了十二年。
听到这话,孟母不由微微蹙眉:“我本来想给她重新准备房间的,谁知道忘记了,她怎么也不主动和我说一声,我是她亲妈,我会亏待她吗?真不知道她这性格随了谁,一点不像我。”
穿着手工定制秀禾服,头戴真金凤冠,安稳坐在席梦思大床上的孟蕊诗轻启朱唇。
“我们孟家的杂物间也比她之前在外面四处流浪好,姐姐住里面,应该没什么吧?”
孟月桥听到这个话,下意识地感觉有些不对,不过也没说什么。
她皱着眉,缓缓地走到走廊尽头的杂物间。
轻轻一推开门,无数细小的灰尘在空气中肆意流动。
孟月桥顿时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她嫌弃地捂着鼻子走进去,只见密密麻麻的废弃物品几乎填满了整个幽暗狭小的杂物间。
孟梓昕的床挨着一排塞满东西的货架。
说是床,其实就是在几个水桶上勉强搭了一块薄薄的木板子。
而床的旁边就是一个大水箱,上面放着一盏破旧的台灯、一个日记本,还有一叠纸。
这就是孟梓昕这么多年在孟家的所有了。
孟月桥震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捂着鼻子。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亲姐姐竟然会住在这么破旧的地方。
这是孟家,是孟梓昕自己曾经以为的家啊!
这间杂物室小得不需要多看,孟梓昕显然不在这里。
可是不在这里,她又能去哪里呢?
孟月桥心中满是疑惑。
她缓缓走向那个水箱,心想着那或许是孟梓昕的‘桌子’。
“爸妈!”孟月桥大声喊着孟父孟母。
她拿起日记本和那叠由旧到新的体检报告。
“大姐不在,但是留下了这些。”
孟父刚想要伸手查看,外面却传来顾寒渊接亲的声音。
“估计是闹脾气出去了吧,不知道谁惯出来的臭毛病,月桥出来,你姐夫来接你二姐了。”
孟母率先说道。
孟父也只好跟着出去,只留孟月桥一人在原地。
而顾寒渊拿着捧花,静静地站在客厅里,脸上并没有即将结婚的喜悦。
他目光急切地在房间里环视一周,没见到孟梓昕,不由微微蹙眉。
“梓昕呢?”
孟蕊诗看着他第一个问的就是孟梓昕,心中有些不高兴。
她柔弱地说道:“三哥,大姐应该是不想看见我们结婚,所以跑出去了,你不要怪她。”
孟母也赶忙帮腔:“寒渊,是我们没有教育好梓昕,你别往心里去。”
听到这话,顾寒渊心底顿时涌起一股薄怒。
他心中暗自愤懑:不是说了只是假结婚吗?孟梓昕怎么就转不过这个弯呢!
他掏出手机,给孟梓昕的微信发了条消息。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去哪了?”
消息一发出,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没了回应。
顾寒渊静静地站在原地等了许久,可孟梓昕就是没有回复。
他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
这时,孟月桥走了出来,看到这凝滞的气氛,不禁攥紧了手中的日记本和体检报告。
她只是粗略地看了几眼报告,可那内容却触目惊心。
孟梓昕的身体怎么会差成这样?还只有一个肾?
回想起从小到大孟梓昕的种种行为。
孟月桥觉得有必要验证一下这些报告的真伪。
她没有把报告交出去。
而是叫来信得过的助理,让他私下里把孟梓昕这七年在监狱里发生的事好好调查一番。
“三哥,你还在等什么呀!你不是来接我去结婚的吗?”
终于,孟蕊诗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走到顾寒渊身旁,挽住他的胳膊。
“大姐走了就走了呗,她都是成年人了,在外面能有什么危险。”
听到这话,孟月桥和孟父不禁皱起了眉头。
孟蕊诗真的是对孟梓昕丝毫不关心啊!
顾寒渊冷冷地说:“找婚鞋那些流程就免了,假结婚没必要做到那个程度。蕊诗,你当初只是想穿着婚纱和我走进教堂,现在我们就直接去。”
“三哥!”孟蕊诗跺了跺脚。
顾寒渊只是抽回手,率先走出了孟家。
教堂。
因为是假结婚,顾寒渊没有邀请任何宾客。
教堂里除了孟家人和一个神父,再没有其他人。
“这和我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看到冷冷清清的婚礼现场,孟蕊诗终于爆发了。
“三哥。”她哭得梨花带雨,“孟梓昕走了就走了,你还有我呢,我难道比不上那个没教养的野丫头吗?而且她还坐过牢,她怎么配得上你?”
顾寒渊有些不耐烦,心里还因为孟梓昕的消失而心慌意乱。
“蕊诗,当初你闹自杀,从楼顶跳下来,我才答应和你假结婚,现在我该做的都做了,你的愿望也达成了,我也要去找梓昕了。”
说着,他又看向孟蕊诗,“而且你别忘了,梓昕是替你坐的牢!”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谁也没想到顾寒渊会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
这时,孟蕊诗拿出了一把刀抵住自己的脖颈。
“我不管,三哥,我哪里比不上孟梓昕?你为什么就是喜欢她不喜欢我?难道你忘了当年受伤,是我!是我把我的一个肾给了你啊!”
孟母被这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她连忙去抢孟蕊诗手里的刀,“蕊诗,你别做傻事,妈妈在这儿呢,妈妈帮你和三哥说。”
“不要过来!”
孟蕊诗把刀往前一挥,瞬间划伤了孟母的手臂。
她喃喃道:“妈妈,我只要一个三哥,为什么我不能如愿?”
“都怪孟梓昕,都怪孟梓昕!该死!孟梓昕该死!”
一声声歇斯底里的诅咒在教堂内回荡,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这场闹剧最终以警车和救护车赶到教堂而告终。
顾寒渊为了抢夺孟蕊诗手里的刀也受了伤。
此刻他坐在救护车里,医护人员正在给他包扎伤口。
可顾寒渊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不停地给孟梓昕打着电话,发着微信。
“梓昕,我和蕊诗的假结婚已经结束了,你在哪里?”
“你别生气了,我来找你,好不好?”
“我是因为她是你妹妹才做这些,也是在帮你啊,不是吗?”
“我只是想让你在孟家过得好一点,让你的爸妈更喜欢你一些。”
可无论发多少条消息,孟梓昕都没有回复。
而此时的医院里。
孟母顾不上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嘱咐着医生:“我女儿有抑郁症,还少了一个肾,她已经吃了很多苦了,麻烦你们给她缝合伤口的时候轻一点,她最怕疼了。”
看她这么担心,随行的护士停下脚步,摘下了口罩。
“女士,我理解您当母亲的心情,但我们已经给这位小姐初步检查过了。”
“她身体很好,也没有您说的少一个肾的情况,您不要太担心了。”
“你说什么?”
搀扶着孟母的孟父微微皱起了眉头。
护士以为他没听清,便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孟小姐的身体除了脖子上有皮外伤,没有其他问题,更没有这位女士说的少一个肾的情况,你们二位可以放心,等处理完伤口,孟小姐就可以和你们一起回家了。”
“怎么可能呢?”
孟父孟母脸上露出不同程度的疑惑和震惊。
最后还是孟母先反应过来。
她抓住孟父的手,“老公,这件事咱们暂时不能告诉寒渊,寒渊知道了肯定要找蕊诗问清楚,蕊诗现在可受不起任何刺激了。”
孟父保持着一丝理智。
他沉声说:“你有没有想过,既然蕊诗有两个肾,那当年给寒渊捐肾的是谁?”
电光火石之间,孟父孟母脑海中都闪过了同一个名字。
那个被遗忘、被冷落的亲生女儿——孟梓昕。
“不可能。”孟母下意识地否定。
而孟父则是皱着眉头看向昏睡的孟蕊诗。
他忽然觉得自己或许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疼爱了25年的女儿。
直到孟蕊诗被推进病房,孟父孟母都没再说话。
他们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动摇。
……
寒渊哥心里是爱着大姐的。
如今,大姐已经离去。
顾寒渊若是知晓这一切,肯定会怒发冲冠,理智全失。
孟月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去医院一趟。
有些话,有些事,还是由孟家人自己在内部先说明白、处理好为好。
彼时,时间已临近晚上八点。
孟月桥打算第二天一早再去医院。
与此同时。
顾家别墅内。
顾寒渊不停地拨打着孟梓昕的手机号码。
起初,是“无人接听”的提示音。
后来,竟变成了“这个号码是空号”。
很显然,孟梓昕已经注销了这个号码。
这个发现,让顾寒渊的内心愈发慌乱。
他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极为重要的东西。
那是一种再也无法拥有的东西。
顾寒渊望着没有得到任何回复的微信对话框,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他赶忙拨通了特助的电话:“动用所有的人脉关系去查找,不论付出何种代价。哪怕把整个京市翻个底朝天,也一定要给我找到梓昕的下落!”
挂断电话后,顾寒渊独自坐在一片荒芜的黑暗之中,久久难以平静。
这一夜,他彻夜未眠。
……
第二天早上八点。
孟月桥匆匆赶到了孟家人所在的医院。
然而,护士却告知她:“今天一早,孟先生和孟太太就带着孟小姐出院,回家里去了。”
无奈之下,孟月桥只能折返回家中。
此时的孟宅,已经恢复成了还没举行婚礼之前的模样。
只是,佣人们的脸上都挂着苦相。
一见到孟月桥,就好像看到了什么救星一般。
“三小姐,你快去看看吧!二小姐又哭又闹,说什么都要烧了大小姐的房间呢。”
一听这话,孟月桥不禁深深地蹙起了眉头。
“月桥,你回来了,你快劝劝你二姐吧!”
在杂物间外,孟母红着眼睛说道,显然是刚刚哭过。
孟月桥没有说话,只是拿出了一本日记本。
“爸妈,我想让你们先看看大姐留下来的日记。”
她翻开最后一页:“大姐会法语,我们之前说的那些伤人的话,她全都听得懂。”
话音刚落,孟父和孟母都怔住了。
“怎么会?”孟母声音低低地说道,“她可从来没学过,也没表现出会法语啊。”
而孟父则是接过日记本,一字一句地看了起来。
孟月桥抿了抿嘴唇,转身朝着杂物间走去。
那里,曾经是大姐的房间。
如今,孟蕊诗已经把里面的东西砸得七零八落。
虽然,孟梓昕原本也没留下太多东西。
看着孟蕊诗疯魔的样子,孟月桥不禁蹙起了眉头:“二姐,当年给寒渊哥捐肾的人,不是你对不对?”
话刚出口,正胡乱砸着东西的孟蕊诗瞬间僵住了。
孟月桥看着她的反应,只觉心底有一处猛地塌陷了。
人的下意识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意识到自己以前真的错怪了孟梓昕许多之后,孟月桥再看孟蕊诗的眼神中便带着深深的失望。
“二姐,你到底骗了我们多少事?”
“你为什么要拦截爸爸妈妈让财务打给大姐的生活费?”
“为什么要叫人在监狱里折磨大姐?”
“为什么要撒谎说自己给寒渊哥捐了个肾?”
一连三个“为什么”,让孟蕊诗顿时没了那股发疯的气焰。
她看向孟月桥:“小妹,你在说什么呀?”
这时,看完日记的孟父和孟母也走了过来。
“是啊,月桥,你这几个问题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我们怎么听得一头雾水呢?”
孟月桥叹了口气,从包里拿出了那些体检报告和病历单。
接着,她拿出手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带那些人进来吧。”
五分钟之后。
助理带着狱警和孟氏集团财务,还有一个模样凶恶的女人走了进来。
可谁也没想到的是。
同时进来的,还有面若冰霜的顾寒渊。
他看了一圈孟家人,最后将眼神定格在了孟蕊诗的身上。
“我想,作为梓昕的未婚夫,我也有权利知道真相。”
听到这句话,一直强装镇定的孟蕊诗彻底脸色惨白了。
她嘴唇微微颤抖着:“三哥,什么真相呀?你们今天说的话,我怎么都听不懂呢。”
“二姐,你到现在还不肯对我们说实话吗?”
孟月桥提高了些声音。
她眼中满是失望:“这些年,你污蔑了大姐多少事,又让大姐替你背了多少黑锅。你非得让我一件一件都说出来吗?”
话音刚落,孟蕊诗猛地往后退了一步,险些跌坐在地上。
她红着眼睛,摆出一贯的楚楚可怜模样。
“月桥,我是你二姐啊,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
“呵。”孟月桥冷笑一声,“那你是不是忘了,孟梓昕是我的大姐,是我亲生的大姐呀!”
话音落下,孟蕊诗的脸色愈发惨白。
或许是“亲生”这两个字刺痛了她。
她开始捂着心口,皱着眉头,一副呼吸不畅的样子。
“够了!月桥,你是想逼死你二姐吗?”
看着孟蕊诗苍白脆弱的样子,孟母的爱女之心泛滥起来。
孟月桥难以置信地说道:“妈,你还在维护她。你知不知道她做了多少错事,你到底知不知道谁才是你的亲生女儿!”
她拿出那些体检报告。
“大姐只有一个肾,七年前和寒渊哥配型成功,并做了移植手术,那个人就是她。”
“大姐在监狱的七年里,好几次病危,全是被人打的!”
“大姐在孟家十二年,我们没有一个人爱护她、关心她。还因为二姐的一面之词责怪她、厌恶她。可是,二姐的抑郁症是装出来的,所有的一切都是装的!”
说到这里,孟月桥才拿出了对孟蕊诗最为致命的证据。
可以证明她有两个肾的体检报告,以及可以证明她精神状态正常的心理学检测报告。
这时,一旁冷漠旁观的顾寒渊终于开口了。
“月桥,把梓昕的体检报告给我。”
孟月桥双手颤抖着把体检报告递给顾寒渊。
而孟蕊诗彻底跌坐在了地上。
病危通知单、X光片、CT片,还有些零散的病理照片。
一张又一张,越是往后看,就越是让人胆战心惊。
顾寒渊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阴沉。
里面甚至有一张孟梓昕的全身照。
手臂、小腹、脊背、大腿……
但凡裸露出来的皮肤,都布满了或深或浅的伤口。
那是孟梓昕在监狱里被人殴打、折磨所致。
神情冰冷的顾寒渊在看到这些伤口时,脸色骤变。
几乎是一瞬间,他便朝着孟蕊诗走了过去。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孟蕊诗,满眼都是阴鸷。
“告诉我,你到底做了什么!到底对梓昕做了什么!”
曾经风度翩翩的顾寒渊,此刻彻底失去了理智。
他的双目赤红,心好似被撕裂成了无数的碎片:“孟蕊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见再也掩盖不住,孟蕊诗凄惨地一笑。
她看向呆住了的孟母:“妈妈,我好痛啊。”
可下一秒,孟月桥就拦在了孟母的面前,挡住了她的全部视线。
“在所有事情都没弄清楚之前,你不要再对妈妈装可怜了。这么多年,你就是利用妈妈心软,利用她对你的爱,让她不停地伤害自己的亲生女儿。”
孟月桥闭了闭眼睛,想到这些年来孟家人对孟梓昕的所作所为。
“你好狠的心。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会让我们一辈子都活在悔恨和痛苦之中?”
孟蕊诗却不回答。
她看向孟父:“爸爸,你一向不是最疼我的吗?”
听到这话,孟父攥紧了那本日记,避开了视线。
一瞬间,孟蕊诗知道自己失去了所有可以继续“装无辜”的筹码。
她轻飘飘地说道:“我想要孟梓昕死,仅此而已。”
“孟、蕊、诗!”
顾寒渊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
他的面色阴沉得如同地狱修罗一般:“说吧,你都做了什么!”
孟蕊诗被吓得一颤,刚想开口。
这时,孟父的声音响了起来。
“寒渊。”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但在此之前,你先看看梓昕留给你的话吧。”
听到这话,顾寒渊周身肃杀的气场稍微淡了些。
他怔怔地接过那本日记本,翻到最后一页。
孟梓昕清秀的字迹映入了眼帘。
“对不起,这次,我不会等你了。”
“祝你和孟蕊诗幸福。”
“最后,我走了,往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再看日期,2024年12月10日。
原来,他和孟蕊诗当众接吻的那一天,孟梓昕就已经失望透顶,决心离开了!
而他,不仅什么都没察觉到,还一直自负地以为自己和孟梓昕还有未来。
顾寒渊抱着日记本贴近心口,痛苦如暴风雪一般席卷了他的全身。
众目睽睽之下。
这个京市鼎鼎有名的天之骄子,“冷面阎王”顾寒渊露出了心碎的神色。
而在一片令人窒息的静默之中。
他们分明看到。
顾寒渊的脸上划过了一滴悔恨的泪水。
“三哥,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孟蕊诗已经哭得楚楚可怜,可顾寒渊却已经不为所动了。
“你不是故意的,那谁是故意的?孟梓昕,还是我?”
“蕊诗,我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顾寒渊眉头紧蹙,目光直直地看向孟蕊诗。
“你明明拥有一切,孟家人都偏爱着你。在他们眼中,孟梓昕不过是个外人,即便她回来,也丝毫没有撼动你的地位啊。”
“那你呢?她没有影响你吗?”
见怎么说都没用,孟蕊诗索性不再伪装。
“三哥,孟梓昕回来,真的没有影响你,没有影响我在你心中的位置吗?”
孟蕊诗满眼凄然地望着顾寒渊。
这个问题如同一记重锤,顾寒渊顿时愣住了。
看到他的反应,孟蕊诗自嘲地弯了弯嘴角。
“看吧,我一说你就意识到了。孟梓昕回来后,爸爸妈妈虽没改变,可你变了。一开始,我相信你只是觉得她新鲜,可后来,你看她的眼神逐渐变了。”
孟蕊诗的语气中充满了恨意。
“三哥,当孟梓昕插进我们之间,当你的天平一点点向她倾斜,而你却毫无察觉的时候,你让我如何不失衡,让我如何不恨她!”
孟蕊诗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我眼睁睁看着她轻而易举地让你着迷,我前所未有地感到了危机。如果与她接触最多的你,在不知不觉中站到了她的阵营,那爸爸妈妈和小妹是不是也会如此?”
“所以我要让她离开,让她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但仅仅消失还不够,我必须毁掉她在你们所有人心中的形象,我要让她成为一个小人,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听到这话,顾寒渊的眼神逐渐从不可置信变为失望。
“蕊诗,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哈哈,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孟蕊诗又哭又笑,像是在重复顾寒渊的话,又像是在扪心自问。
她猛地抬头,声音嘶哑:“还不都是怪孟梓昕这个贱人,她为什么要回来?她一回来你就变了,她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我是个冒牌货,是个十足的小丑!”
“二姐,你怎么会这么想?”
孟月桥开了口。
“爸爸妈妈和我一直都站在你这边的,可你怎么能这么做?”
她的眼眶瞬间红了:“我和爸爸妈妈那么相信你,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是这种人?”
不知哪个字眼刺痛了孟蕊诗。
她看着一脸受伤的小妹,心中不仅没有愧疚,竟还生出一种诡异的畅快,一种把所有人都玩弄在掌心的畅快。
孟蕊诗抬手抹了一把脸。
紧接着,她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笑容:“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啊。我不像你们孟家人,个个傻里傻气,善良得过分。我天生就是个坏种,这样你满意了吧?”
“从来没有人说过你不是孟家人!”孟月桥大声说道,“哪怕孟梓昕……孟梓昕回来了,我们也一直把你当作最亲的人,而且她从未想过要抢走你什么!”
“你怎么能这样?”
孟月桥看着眼前脸色苍白却依旧柔美的“姐姐”。
这全是因为这么多年孟家和顾家都在供养着她。
孟月桥不禁想起一个月前在孟宅见到孟梓昕的第一眼。
那时的孟梓昕瘦得皮包骨头,气息微弱,好像随时都会死去。
那竟然才是她的亲姐姐,被他们联手陷害,坐了七年牢,受尽折磨的亲姐姐!
孟月桥走向孟蕊诗:“人怎么能贪心到这种地步?你在孟家享受着荣华富贵,孟梓昕却在外面四处流浪,居无定所。你已经得到了一切,她回来了,你竟然还要这样害她……”
她苦笑着摇摇头。
“我们一家人真是愚蠢,为了你,爸爸妈妈放下了亲生女儿,我也放下了亲生姐姐,我们真是……太傻了!”
听着这些话,顾寒渊的心底泛起阵阵剧痛。
假如时间能够倒流,假如他能回到七年前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然而,世界上根本没有假如。
木已成舟,发生的一切、造成的伤害都无法挽回。
“啪!”
一声脆响。
孟蕊诗捂着被打的脸颊,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孟父。
孟父沉着脸,目光中满是失望。
此刻,万千思绪涌上心头,这一巴掌都显得太轻了。
“爸爸。”
孟父平静地望着孟蕊诗,语气冰冷,“你不配再叫我爸爸。”
他红了眼眶,“你刚刚不是说了吗?你不是孟家人。既然如此,我们欠梓昕的,我们会还,当然,你欠梓昕的,你也必须还!”
最后一个字落下,掷地有声,那是孟父内心极度的混乱与痛楚。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孟月桥紧闭双眼,泪水无声地滑落。
她看向孟蕊诗。
“你是小偷,是罪人,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家。
走出门时,她甚至还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其实,任何人面对这样的真相,都会难以接受。
一直以来维护的人,竟然才是那个最坏的人。
那么,一直被误会的那个人呢?她该有多绝望、多痛苦?
孟月桥不敢去想。
此刻,孟蕊诗像木头一样站在原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她竟然觉得孟月桥说的“小偷”二字,比那一巴掌还要沉重。
更让她感到羞辱、无地自容。
“三哥,我……”
孟蕊诗刚开口,就被顾寒渊那充满恨意、无情的目光吓得不敢说话。
顾寒渊不仅神情冰冷,连语气都冷得可怕:“你不配再这么叫我。”
“可是,难道就因为这么一件事,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孟蕊诗满心疑惑。
明明自己从小就和顾寒渊一起长大,就因为一个半路杀出来的孟梓昕,因为做错了一些事。
顾寒渊就要全盘否定这么多年来的感情吗?
“你不是最疼我吗?为什么不能包容我犯的错?”
孟蕊诗神情真挚,好似真的想要一个答案。
顾寒渊冷笑一声:“我看直到现在,你还觉得你做的这件事只是小事一桩。”
“难道不是吗?孟梓昕她只是坐了七年牢,又没死!”
孟蕊诗一脸理所当然。
“你知不知道她在监狱里受了多少折磨,她浑身上下都是伤!”
“那又怎样,她活该!谁让她回来的!”孟蕊诗破罐子破摔。
“我是装的又怎样,叫人折磨她又怎样,我就是恨不得她去死!”
“可我不能太明显,不然被你们痛恨、厌恶的人就会变成我了……”
说着说着,孟蕊诗伸出手臂想要搂住顾寒渊的脖子。
“三哥……”
只听“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
顾寒渊阴沉着脸,用力握住孟蕊诗的手腕,力道大得生生捏断了骨头。
“啊!”孟蕊诗握着手尖叫起来。
与此同时,飞机上。
孟梓昕刚从长长的梦境中醒来,缓缓打开遮光帘。
她怔怔地看向漆黑一片的天际。
孟梓昕梦到了爸爸妈妈和小妹孟月桥。
还有那个她深爱多年的三哥——顾寒渊。
“当年要是不让你回来就好了,你为什么要做那样的错事?”
“梓昕,我最爱的永远是你,只是和蕊诗假结婚。”
他们不爱她,更不相信她。
周围是灰色的、潮湿的,就像阴天,更像她强忍在眼眶中的眼泪。
好在,飞机抵达终点的播报声在此刻响起。
来源:可可酱一点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