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一年,我刚满二十三岁,在县二中教语文;他二十六岁,是县机械厂里的青年工程师,单位里的"香饽饽"。
"老杨,你妈怎么没来?"小区门口,林阿姨拉住我老公问道。
我抢先回答:"我妈身体不舒服,这次没和我们一起出行。"
老公眼神闪烁,支吾道:"是啊,可惜了这次庐山之行。"
回到家,老公放下行李箱,忽然问:"诶,我妈呢?"
"和我妈一起去日照了。"我平静地倒了杯水,递给他。
老公的脸刷地变了色,瓷杯差点从手中滑落。
1986年盛夏,我和杨志明结婚了。
那一年,我刚满二十三岁,在县二中教语文;他二十六岁,是县机械厂里的青年工程师,单位里的"香饽饽"。
结婚那天,我穿着从省城百货大楼买来的蓝底碎花连衣裙,他穿着崭新的的确良白衬衫,骑着厂里借来的二八自行车,载着我在县城的主干道上转了一圈。
路过的人纷纷回头,羡慕地看着我们。
婚后,我们住进了机械厂分给杨志明的两居室宿舍,虽然是筒子楼,墙面发黄,厕所要共用,但在那个年代,能有套单位分的房子已经很不错了。
小区里的大喇叭经常播放着《难忘今宵》和《乡恋》,每到傍晚,住户们都会搬着小板凳坐在楼下的槐树下乘凉,聊着工作和生活。
日子虽然清贫,却也甜蜜。
婚后第二年,我爸因肺炎去世,妈妈一个人留在了乡下的老房子里。
那是一间土砖盖的老屋,夏天漏雨,冬天漏风,院子里有口老井和几棵李子树。
每次回去,看着妈妈日渐佝偻的背影,我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妈,跟我们去城里住吧,这里太苦了。"我拉着妈妈的手,心疼地说。
妈妈总是摇头:"城里房子小,不习惯。"
她顿了顿,又说:"再说你们小两口刚成家,被窝里的事多着呢,哪有地方塞我这老婆子。"
说完,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眼角的皱纹挤成了一团。
我知道,妈妈是不想给我们添麻烦。
日子就这样过着,每个月我都抽空回乡下看妈妈,带些城里的糕点和布料,帮她收拾院子、打扫房间。
杨志明偶尔会陪我回去,但更多时候是我自己。
他总是说:"单位里事多,走不开。"
我也理解,不去强求。
直到1995年,杨志明的父亲因工伤离世,婆婆张大妈便搬来和我们同住。
那时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六岁的儿子小杨,家里一下子从三口人变成了四口。
原本窄小的房子更显得拥挤了。
婆婆是个勤快人,来了以后,家务活几乎都包了。
看到我从学校回来,总会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或是稀饭,让我先垫垫肚子。
每当我感谢她时,她总是说:"咱们是一家人,别说这些见外话。"
可就算这样,我和婆婆之间始终有一道看不见的隔阂。
她时常提起:"志明他爸临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要不是志明坚持,我早就跟着他老姐去南京了。"
言下之意,似乎是她住进来,是施恩于我们。
每当这时,我心里就会泛起一丝苦涩,却又不便多说什么。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常常思念妈妈,想着她一个人在乡下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妈妈只有小学文化,除了种点菜,养几只鸡,没有其他收入来源。
她每个月的生活费全靠我寄回去的那点钱,还总是舍不得花,攒着要给我们添置家具。
日子在柴米油盐中流淌,婆媳之间的微妙气氛也在生活的缝隙中弥漫。
到了1999年,单位里掀起一股"买断工龄"的浪潮。
杨志明因为技术过硬,被保留下来,还在同年当上了车间副主任。
2002年,我也评上了高级教师,工资涨了不少。
我们终于攒够了钱,在县城新开发的小区买了套90平米的新房子。
搬家那天,邻居们都来帮忙。
县城就这么大,谁家有点喜事,很快就能传遍大街小巷。
婆婆高兴得合不拢嘴,不停地和左邻右舍炫耀她儿子多有出息:"我们志明啊,是厂里的骨干,这房子首付一交,贷款一批,眼睛都不眨一下!"
我默默地听着,心里却在想:如果有更宽敞的住处,是不是可以把妈妈也接过来?
于是,我试着和杨志明商量:"现在房子大了,要不把我妈也接来住吧?"
杨志明皱了皱眉:"你妈不是说过乡下住惯了吗?"
我解释道:"那是她不想给我们添麻烦,其实她一个人在乡下怪孤单的。"
杨志明放下手中的《科技日报》,深吸一口气:"新房子虽然大点,但也就多一个卧室,你妈来了住哪儿?我妈已经住小房间了,总不能再挤吧?"
"可以在客厅搭个床。"我小声说。
"算了吧,"杨志明摆摆手,"客厅是公共空间,放床多不像样子。"
我心里憋屈:"你妈住得下,我妈就住不下?"
但这话我从未说出口,只是默默地咽下去。
每当我提起想接妈妈来城里住,杨志明总能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搪塞。
婆婆也会在一旁帮腔:"春花啊,我看就别折腾了,老人家住惯了一个地方,挪来挪去的多不自在。"
我知道,他们是不想让我妈来。
2005年春节,我特意邀请妈妈来城里过年。
妈妈到家的那天,穿着我去年给她买的棉袄,提着一篮子自己腌的咸菜和晒干的红薯干,脸上洋溢着期待的笑容。
婆婆见了,脸色就不太好看。
饭桌上,婆婆突然说:"春花啊,你妈来住几天可以,但长住恐怕不行,这房子就这么大点地方。"
我妈赶紧摆手:"大姐,我就过个年就回去,不会久住的。"
那顿饭吃得我心如刀绞。
年过完,送妈妈回乡下的路上,天空阴沉沉的,飘着小雪。
妈妈的背影在雪地里显得格外孤单。
我忍不住掉下眼泪。
妈妈拍着我的手说:"闺女,别难过,妈在哪都一样。你自己在城里好好的,妈就放心了。"
妈妈的话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地割着我的心。
从那以后,我和杨志明之间的芥蒂越来越深。
他不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固执,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偏心。
2006年初,隔壁李大爷看我每次回乡下都要骑自行车十几里路,便把他那辆老"飞鸽"二八自行车送给了我。
"你爸在世的时候对我有恩,这车给你用正好。"李大爷说。
我非常感动,那辆略显陈旧但保养得很好的自行车成了我往返城乡的重要交通工具。
每次回乡下,我都会在车篮里装满城里买的东西——罐头、饼干、水果、药品。
偶尔还会带上一点衣物,留在乡下,下次回来时换洗。
2008年,小杨考上了省城的重点高中,家里一下子清静了许多。
那年国庆,杨志明提议全家去西安旅游。
"十一假期七天呢,咱们坐火车去西安,看兵马俑,逛大雁塔,带上妈,热闹热闹。"杨志明兴冲冲地规划着。
"咱们带上我妈妈一起去吧?"我试探着问。
杨志明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他皱眉道:"你妈的腿脚不方便,旅游景点多是走路,她会很累的。再说火车上也挤。"
"那你妈呢?她比我妈还大两岁。"我忍不住反问。
"我妈不一样,她身体硬朗,习惯了城里生活,出门也方便。再说,她平时帮咱们看孩子、做饭,也该歇歇了。"杨志明振振有词。
我没再说什么,但心里的不满已经积累到了极点。
十一假期前一周,我悄悄地请了假,把早就准备好的旅行包从衣柜深处拿了出来。
里面装着一些换洗衣物、几百元钱和两张提前买好的去日照的长途汽车票。
我骑着那辆老"飞鸽"自行车,来到了乡下。
妈妈见我突然回来,又惊又喜:"闺女,今天怎么回来了?怎么没提前说一声?"
"妈,我请了假,想带您出去转转。"我笑着说,从包里拿出一件新买的藕荷色外套,"给您买的,试试合不合身。"
妈妈接过衣服,爱惜地抚摸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去哪里转?"她终于开口问道。
"去日照,听说那边的海很美。"我说。
妈妈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来:"那志明知道吗?"
"他和他妈要去西安旅游,不带您去,我就自己带您出去玩。"我故作轻松地说。
妈妈犹豫了:"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您这辈子还没见过大海呢!"我拉着妈妈的手,真诚地望着她,"妈,跟我去看海吧!"
妈妈终于被我说动了,她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满了期待:"我这辈子还真没见过大海呢。"
当晚,我给杨志明发了条短信:"我带妈妈去日照玩几天,你们西安之行好好玩。"
然后关了手机。
第二天一早,我就带着妈妈坐长途汽车去了日照。
一路上,妈妈像个孩子似的,不停地往窗外看,仿佛要把沿途的风景都记在心里。
到了宾馆安顿下来,我才想起婆婆一个人在家可能会担心,便开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接通,杨志明就劈头盖脸地质问:"你去哪了?我妈呢?"
"我不是发短信告诉你了吗?我带我妈去日照了。"我努力保持平静。
"那我妈呢?"杨志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你妈?"我顿了顿,"我临走时跟她说了,让她去隔壁老刘家住几天。"
电话那头杨志明沉默了片刻,然后咬牙切齿地说:"你知不知道我妈找不到你,急得差点晕过去?我连夜从单位赶回来,发现家里只有我妈一人!"
我心里一惊,但嘴上还是淡定地回答:"婆婆是个明白人,我告诉她我带妈妈去海边几天,她当时点头了的。可能是忘了吧。"
"你——你——"杨志明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挂了电话,陪妈妈去海边散步。
看着妈妈望着大海时惊喜的眼神,我心里既满足又酸楚。
这么简单的愿望,我竟拖了这么多年才实现。
妈妈站在海边,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咸味的海风:"好大的水啊,看不到边!"
我笑着解释:"这就是大海,妈。"
妈妈突然红了眼眶:"你爸生前总说要带我去看大海,可惜..."
我握紧妈妈的手,心里一阵阵刺痛。
在日照的这几天,我们住在一家普通的招待所。
房间虽小,但窗户正对着大海,清晨能看到日出,夜晚能听到海浪声。
我带妈妈去海边玩水,在沙滩上捡贝壳,品尝各种海鲜。
妈妈第一次吃螃蟹,笨拙地用筷子敲着蟹壳,弄得满手都是蟹黄。
我拿着相机,记录下妈妈每一个开心的瞬间。
有天晚上,妈妈突然说:"闺女,你给我拍了这么多照片,回去给志明看看吧,让他知道咱们过得挺好。"
我愣了一下:"您不生他的气吗?"
妈妈摇摇头:"他也有他的难处。人都是这样,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想问题。你别和他闹别扭了,结婚这么多年,他待你也不薄。"
我鼻子一酸:"妈,可他..."
妈妈打断我:"他有他的难处。每个人心里都有本难念的经。你是我闺女,我心疼你,但他娘也是这样想他的。"
妈妈这番话让我心里五味杂陈。
那晚,我做了个梦,梦见爸爸也和我们一起站在海边,笑着说:"看,我说到做到了吧,带你来看大海了。"
妈妈在梦里笑得那么开心,像个小姑娘。
回家那天,我忐忑不安。
不知道杨志明会有多生气,也不知道婆婆会怎么看我这次"任性"的行为。
出乎我意料的是,婆婆和杨志明都没去西安,而是在家等着我。
一进门,婆婆就迎上来,眼睛红红的。
"春花回来了?你妈还好吧?"婆婆语气里透着关切。
我有些意外:"挺好的,她很开心。"
婆婆拉着我的手:"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你妈一个人在乡下不容易,我应该多体谅的。"
我愣住了,不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婆婆带我来到客厅,指着茶几上的一个旧皮箱说:"这是志明爸爸的老皮箱,里面有些东西,你看看吧。"
我疑惑地打开皮箱,里面是一摞泛黄的信件和照片。
最上面的是一张合影,上面是年轻的岳父岳母和一个陌生的老太太。
"那是志明奶奶,"婆婆解释道,"她晚年是一个人住在乡下的,志明爸爸工作忙,很少回去看她。直到她去世前,我们才赶回去..."
婆婆的声音哽咽了。
杨志明走过来,接过话茬:"我爸临终前最后悔的事,就是没能多陪陪奶奶。他总是想着等有时间了,等有钱了,再好好尽孝。可是..."
我翻看着那些信件,都是奶奶写给岳父的,字迹歪歪扭扭,充满了对儿子的思念和牵挂。
我不禁热泪盈眶。
晚饭是婆婆准备的,她特意做了我爱吃的红烧肉和醋溜白菜。
饭桌上,杨志明一直沉默不语,气氛有些凝重。
吃完饭,婆婆主动提出去楼下散步。
等她出门后,杨志明终于开口了:"对不起。"
我没说话,等着他继续。
"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他叹了口气,"我去看了你妈。"
"你去乡下了?"我惊讶地问。
杨志明点点头:"你走后第二天,我休了假,开车去了乡下。你妈不在,我就在村里转了转。你知道吗,好几个乡亲见了我都直夸你,说你是个孝顺闺女。李大爷告诉我,你每个月至少回去两次,每次都给你妈带很多东西。"
我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我眼中的泪水。
"我去了你们老房子,才发现条件有多差。屋顶有几处漏洞,下雨天肯定漏水;厨房墙上全是煤烟,灶台边只有一个破旧的水缸;屋里连台电视都没有,只有一台老式收音机..."
杨志明的声音变得哽咽:"想想我妈在城里的日子,再想想你妈一个人在那个屋子里过了十几年..."
他停下来,深吸一口气:"我在你妈的枕头下发现了一个布包,里面装着你过去寄给她的所有信和照片,还有一些零钱,包得严严实实的。"
我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那是她攒着要给小杨上大学用的。"
杨志明握住我的手:"我们商量个事。把老房子修一修,然后请个附近的婶子照顾你妈,我们每个月多回去几次。等小杨大学毕业,我们在城里再买套房子,把你妈接过来住。"
我抬头看他:"真的?"
"真的。"杨志明坚定地说,"我和我妈商量过了,她也同意。其实你妈不在,我妈这几天也挺不自在的,一直念叨着说对不起你妈。"
这时,婆婆回来了,手里提着一袋水果。
她放下水果,坐到我旁边:"春花,当初你爸去世后,我就应该提出接你妈来的。都是我想得不周到。"
我摇摇头:"妈,不怪您。"
婆婆拉着我的手继续说:"这些年你夹在中间很难做。志明工作忙,顾不上这些,我作为长辈应该多为你们着想的。昨天我翻出了你爸爸的老皮箱,看到了那些信和照片,才知道他心里有多愧疚。"
婆婆眼圈红了:"我不想我儿子将来也这样后悔。"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家人。
家人不仅是血缘相连的亲人,更是能在你需要时给予理解和支持的人。
就在我们说话间,电话铃响了。
杨志明接起电话,脸色突然变得难看。
挂了电话,他告诉我们:"厂里有急事,我得回去一趟。"
他匆匆穿上外套,临走前在我耳边低声说:"我处理完就回来,你好好休息。"
那一刻,我看到了他眼中的歉疚和爱意。
等杨志明走后,婆婆突然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交给我:"这是我们老杨家的传家宝,本来是要给儿媳妇的,但我一直没舍得拿出来。现在给你,算是我向你赔礼道歉。"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精致的玉镯,光泽温润。
我连连摆手:"妈,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婆婆坚持道:"就当我这些年来欠你的,你收下吧。"
我泪如雨下,抱住了婆婆:"妈,我不怪您,真的不怪您。"
那晚,我和婆婆坐在客厅里,说了很多以前从未说过的心里话。
她告诉我,其实这些年她一直觉得我对她有隔阂,所以时常提起杨志明爸爸,是想提醒我,她是被儿子接来的,不是要和我争什么。
"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但我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婆婆叹了口气,"咱们女人啊,就是会把事情藏在心里,憋出病来。"
我握住婆婆的手:"妈,以后我们有什么话都直说,别藏在心里了。"
婆婆笑着点点头。
第二个周末,我和杨志明带着婆婆一起回了乡下。
妈妈见到婆婆,热情地拉着她的手,像多年的老友重逢:"张大姐,你来了!快进屋坐,我刚摘了些新鲜的菜。"
婆婆也一反常态,主动帮妈妈收拾屋子,还从城里带来很多日用品和食物。
杨志明则拿出工具,开始检查房屋的漏洞,修补破损的地方。
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我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晚上,我和杨志明躺在妈妈家的老炕上,听着窗外的虫鸣,感到一种久违的平静。
"你说,我们之前怎么就想不通呢?"杨志明轻声问。
我转过身,看着月光下他的侧脸:"可能是因为我们都太在意自己的感受,忘了换位思考。"
杨志明叹了口气:"是啊,我总觉得你偏向你妈,却没想过在你心里,妈妈和我妈一样重要。"
我握住他的手:"现在明白了就好。"
他把我拉入怀中:"嗯,以后我们一起照顾两位老人,一个都不能少。"
第二天一早,我被窗外的笑声惊醒。
推开窗,看见妈妈和婆婆一起在院子里收拾菜园,两个人有说有笑,晨光洒在她们身上,构成了一幅温馨的画面。
婆婆正教妈妈如何用城里带来的新式菜刀切菜,妈妈则教婆婆如何分辨哪些野菜可以吃。
杨志明站在我身旁,笑着说:"看来咱们多此一举了,她们已经成了好姐妹。"
我点点头,心里满是欣慰。
那个周末,杨志明请来了村里的几个老师傅,一起修缮了房屋,换了新瓦,刷了白墙,还帮妈妈安装了自来水。
临走时,杨志明郑重地对妈妈说:"妈,您就安心在这住着,我们会经常回来看您。等小杨大学毕业,我们就在城里再买一套房子,接您过去住。"
妈妈眼眶湿润:"志明,你们有这份心就够了,我在这住得挺好。"
杨志明摇摇头:"不,您跟我们住在一起才是最好的。您是春花的妈,也是我的妈。"
后来的日子,我们每个月都会抽时间带婆婆回乡下住几天。
妈妈也会偶尔来城里小住。
两位老人渐渐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婆婆甚至学会了做几道妈妈爱吃的乡下菜。
2010年,小杨大学毕业,找到了工作。
我和杨志明履行承诺,在城里买了套三居室,把妈妈接了过来。
搬家那天,是婆婆亲自去乡下接的妈妈。
看着两位老人相互搀扶着走进新家,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杨志明搂着我的肩膀,轻声说:"别哭了,都好了。"
我点点头,抹去眼泪:"嗯,都好了。"
回想起那次日照之行,虽然当时有些任性,但它却意外地成了我们家关系转折的契机。
有时候,生活就是这样,需要一些小小的"叛逆"来打破固有的模式,让大家有机会重新审视彼此的关系。
现在,我常和同事们说:"家,不是讲究血缘远近,而是讲究心与心的距离。真正的家人,是那些愿意为你挪出心里一席之地的人。"
每当看到妈妈和婆婆在小区花园里一起晒太阳,一起打太极,我就感到无比满足。
那种满足不是因为我赢了什么,而是因为我们所有人都赢了——赢得了理解,赢得了和谐,赢得了真正的"家"。
我常常想,如果没有那次日照之行,我们的家庭关系或许还会继续维持在表面的和平中。
正是那次看似任性的决定,让我们每个人都有机会重新审视自己的内心,找到了真正的家人之道。
妈妈常说:"人这一辈子啊,最难得的就是个明白。"
是啊,我们都是在磕磕绊绊中才明白,家人的意义不在于姓氏的相同,而在于心与心的靠近。
那片曾经带给我们顿悟的大海,我们后来又去了很多次,只不过这一次,是我们四个人,一家人,一起去的。
来源:天涯旧时光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