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一个犹太教徒正将额头贴在石壁上低声祷告,远处清真寺的宣礼声和教堂钟声交织在一起。
站在耶路撒冷老城的城墙上,夕阳把哭墙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个犹太教徒正将额头贴在石壁上低声祷告,远处清真寺的宣礼声和教堂钟声交织在一起。
这座城市,每一块石头都刻着恩怨。
决定去以色列前,我的护照上已经贴着一张以色列签证,但它像一枚烫手的勋章,让我在阿拉伯国家屡屡碰壁。
2024年底在埃及机场,边检官员翻到那一页时皱起眉头:“以色列?”
他敲了敲柜台玻璃,“下次记得换本新护照。”
后来我才知道,这张签证会让我被黎巴嫩、叙利亚、也门等八个国家永久拒之门外。
为了这趟旅程,我选择了一条冷门路线:
从约旦首都安曼陆路入境。Jett大巴车的空调嘶嘶作响,42个座位只坐了不到10人。
邻座的阿拉伯大哥听说我要去“巴勒斯坦”,嘴角浮起一丝苦笑:“过关时千万别提这个词,我朋友被关小黑屋五小时,最后遣返了。”
他指了指窗外光秃秃的山丘,“那里现在叫‘犹太和撒玛利亚地区’。”
约旦口岸的混乱让人窒息。
工作人员叼着烟把护照扔进塑料筐,卫生间污水漫到脚边,穿长袍的官员用指节敲着桌子:“小费,美元。”
相比之下,半小时后抵达的以色列边检大厅像科幻电影场景。
玻璃幕墙反射着防爆装甲车的冷光,持枪士兵的制服笔挺,扫码支付25谢克尔入境费时,机器吐出的小票上,印着希伯来文和阿拉伯文双语提示,这个细节提醒我,所谓的“共存”在这里早已异化成某种冰冷的制度设计。
特拉维夫海滨的咖啡馆里,金发女兵把步枪斜靠在椅背喝冰美式,防空警报演习时,服务员继续擦着杯子说“两分钟后就结束”。
酒店前台递来房卡时顺带嘱咐:“如果听到爆炸声,请躲进地下三层。”
这些场景构成了以色列的日常:人们既习惯战争的威胁,又坚信自己生活在铜墙铁壁中。
事实上,2024年加沙战争的余波仍在持续。
哈马斯领导人哈尼亚、真主党领袖纳斯鲁拉接连遇袭身亡,600公里的地道网络被“隧道摧毁者”钻地弹夷平。
在耶路撒冷大卫城遗址旁,导游指着一处新加固的防空洞说:“上个月火箭弹差点打中哭墙。”
2.38万人死亡、5.19万人受伤,但这些数字在以色列媒体的报道中,往往被压缩在报纸内页的边栏。
最讽刺的是安全区与危险带的界限。
当我站在加沙边境的瞭望台,望远镜里能清晰看见巴勒斯坦儿童追逐破足球的身影,而身后以色列农场的滴灌喷头,正均匀喷洒着昂贵淡水。
士兵递来的宣传册写着“我们保卫家园”,但铁丝网另一侧,联合国救援卡车正在接受五道安检,面粉袋被刺刀划开检查是否藏匿武器。
在约旦河畔的艾伦比桥,我目睹了现代版“巴别塔”的荒诞。
这座桥在约旦叫“侯赛因国王桥”,以色列称“艾伦比桥”,巴勒斯坦人赋予它“尊严”之名,可惜最后这个称呼只存在于冷门词条里。
巴勒斯坦人通道永远排着长队,190谢克尔的出境税,必须用以色列货币支付,而我的外国护照却能免费通行VIP通道。
当隔壁队伍传来婴儿啼哭时,以色列工作人员耸耸肩:“他们喜欢生孩子,不是吗?”
在拉姆安拉的巴勒斯坦“外交部”,褪色的国旗耷拉在水泥墙上。
办公室主任递来的名片印着“耶路撒冷总部”,实际办公地点却在三十公里外的难民营。
“我们连签发护照的油墨都要以色列批准。”他苦笑着展示文件上的希伯来文水印。
“去年申请进口一批学校课本,被删改了47处‘巴勒斯坦’字样。”
更令人唏嘘的是经济寄生关系。
伯利恒圣诞教堂外的纪念品店,巴勒斯坦店主用以色列谢克尔结算,货架上摆着中国义乌生产的橄榄木十字架。
当我问及收入,他指了指墙上电网:“游客从以色列来,钱从以色列来,电也从以色列来。”
耶路撒冷老城,更是处处让人揪心。
同一块“耶稣受难地”石板,犹太导游说,这是亚伯拉罕献祭以撒的遗址,阿拉伯向导,则坚称下面埋着穆罕默德夜行登霄的蹄印。
在哭墙广场,络腮胡拉比拦住我:“要不要写祈祷纸条?”
他变魔术般掏出纸笔和收款码,“塞进墙缝100美元,拍视频加收50。”
不远处,头戴GoPro的网红博主正对着镜头哽咽:“家人们,我替得癌症的三姨祈福了,点赞过万明天去阿克萨清真寺直播!”
某旅行社推出“圣经地产考察团”,带游客参观约旦河西岸的犹太人社区。
宣传单上写着:“见证神应许之地的复兴!”
而公路旁的巴勒斯坦村庄正在拆除,推土机碾过橄榄树的画面,被导游解释为“清除安全隐患”。
特拉维夫本古里安机场的免税店里,售货员用中文喊“支付宝九折”。但当我真正踏上这片土地,七天行程竟未遇见一个中国游客。
酒店经理翻着登记簿解释:“去年还有商务团,现在只剩日本人和韩国基督徒。”
参观大屠杀纪念馆时,解说员反复强调:“我们绝不会再让历史重演。”
但转身走进博物馆商店,货架上摆着印有坦克图案的儿童T恤,售价45美元。
在纪念600万死难者的烛台后方,实时战场投影正展示加沙地带的空袭画面。
离开以色列那天的凌晨四点,我站在内盖夫沙漠仰望星空。
银河之下,铁穹系统的拦截弹划出绿色轨迹,与远处加沙的炮火红光交相辉映。
这片土地仿佛被诅咒的应许之地,每个辉煌的文明最终都成为自己的掘墓人。
回程航班上,邻座的钻石商人正用希伯来语讨价还价,他西装内袋露出枪套轮廓。
当飞机掠过地中海时,我突然想起耶路撒冷那位拉比的话:“我们等待弥赛亚两千年,或许他早就来过,只是没人在和平的时候认出他。”
舷窗外,夕阳正沉入海平面。
来源:非遗手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