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诊断书上‘ALS’三个字母刺入眼帘,世界瞬间崩塌。这位精英律师的完美人生与隐秘情愫,都在渐冻的躯体里激烈碰撞——直到那锅打翻的羊杂汤,烫穿了所有伪装。"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当诊断书上‘ALS’三个字母刺入眼帘,世界瞬间崩塌。这位精英律师的完美人生与隐秘情愫,都在渐冻的躯体里激烈碰撞——直到那锅打翻的羊杂汤,烫穿了所有伪装。"
当我的目光在贺思明的诊断书上停留在那三个字母【ASL】时,心中顿时涌起一阵白热的恐慌,眼前似乎一片模糊,脚下的步伐也变得踉跄,几乎要跌坐在地上。
三个月前,贺思明在一次登山途中不幸受了伤。那时,他住院的日子,我心中总是无法安宁,干脆请求医生为他做一个全面的检查。原以为这只是一份放下心来的保障,没想到却迎来了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
“渐冻症目前尚无治愈办法,仅能依靠药物遏制病情发展,但最终的结局……却是无法逆转的。”医生凝视着我,眼中流露出满满的怜悯。我握着那份冰冷的诊断书,思绪一片空白。
贺思明才刚过三十,他正值男人的巅峰期。英俊挺拔的他,在职业生涯上独占鳌头,是国内离婚律师界的杰出代表。平日,他在工作中果断冷静,似乎无所不能;而在生活中,他自律有度,钟情于健身和登山,过着无比讲究的生活。
可如今,一想到如此完美的他,未来却可能慢慢沦为连自己都照顾不了的渐冻症患者,我的心如同被重石压着,几乎无法呼吸,根本不敢再往下想。
我神情恍惚地走到街边,找了个长椅坐下,凝视着来往的行人,仿佛他们的生活与我无关。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缓缓站起。
无论如何,我们是夫妻,承诺了同甘共苦。无论他未来变成怎样,我都将带着我们的儿子,与他携手面对这一切。
回到家的时候,夜色已深,外面的世界被黑暗笼罩。七岁的儿子一玄正静静地在房间里下围棋,棋盘上的黑白棋子交错,整齐而饱满。这孩子聪颖非常,七岁便已获得围棋五段,更是在电视上露过面,众人皆称他“神童”。
“你吃饭了吗,宝贝?”我努力稳定情绪,尽量让语气显得温柔些。
“吃过了,阿姨今天做的是排骨藕汤。”一玄头也不抬,目光紧紧锁定棋盘,手中棋子捏得分外用力,认真琢磨着下一步棋该如何应对。
“那爸爸呢?”我好奇再问。
“他去跑步了。”一玄简短的回答让我明白,他的性格继承了我们的特质,沉默寡言,言语简单。
两个小时已经过去,我靠在床边,手中握着那份诊断书,心中忐忑不安,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告诉贺思明他的病情。
正当我陷入沉思时,家门终于打开了,贺思明回来了。
他身穿一袭黑色运动服,身形挺拔,还是那样帅气而利落。
可当我看着他单薄的衣料,心底瞬间涌起一阵焦灼:“外面才几度啊,你怎么穿得这么少?”
我想起医生曾说,渐冻症患者肌肉萎缩,身体产热少,特别怕冷,受凉了病情就会加重。
贺思明面无表情地扫了我一眼,语气冷冷的:“跑步就是这样。”他手中拿着的盒子里掏出一个摄像头,放到对面的五斗柜上,开始调整角度。那摄像头正好对着我们的床。
我心中疑虑重重,忍不住问道:“怎么突然装摄像头了?”
“附近发生了盗窃案,装个监控安全。”他头也不抬地回答。
我心中稍感犹豫,又问:“可是这不会泄露隐私吗?”毕竟贺思明一向非常在意隐私,怎么会突然如此?
他轻蔑地一笑,眼神中满是嘲弄:“隐私?谁会关心你的隐私?”
听到这话,我心中一阵刺痛,感觉如同被扎了一刀,心里酸酸的,懒得再与他争辩。临睡之际,他转过身,故意将自己置于我的身后,显然是不愿意与我交谈。
望着他那孤寂的背影,我忍不住叹了口气,内心明了他刚刚结束那场沸沸扬扬的名人离婚案,压力稍微舒缓,就让他好好休息吧。
可到了半夜,我迷迷糊糊间突然醒来,转身一摸,发现身旁冷冷清清,贺思明不在了。
我的心中一紧,猛地坐起身来,慌乱不已,立刻起身去寻找他。
走到阳台,便看到他身着单薄睡衣,迎风而立,正在打电话。
我担心他会冷,忙回屋拿外套,准备披在他肩上。
“我绝不会再碰她……”贺思明低声说道,令我迈出的步伐刹那间停住。
“密码和账号我都发给你了,你随时可以登录检查。”
“我决定,为了爱情保持贞洁。”
透过玻璃,我怔住了,眼前的贺思明,这个平日里冷峻的男子,此刻却显得无比热烈,面色红润。
听着他的话,我恍若对这个人陌生,从未了解过他。
说道贺思明,其实他在工作上一直追求精益求精。
白天里他如同一台冷酷的机器,而一到夜晚,仿佛变了一个人。
这几年来,工作的压力令他愈发谨慎,心灵被封闭得严严实实。
唯有在亲密的夜晚,听着他在我耳边低语,才能让我再次看见当年那个因我脸红的少年。
我们是在硕士大课上相识的,那时,他还是在追求我。 那时候,他虽然冷漠高傲,可一见到我,眼中便燃起了炙热,声音里也不可避免地透着颤抖。
我迅速被他的魅力所吸引。
之后,我留校成为了一名心理学老师,他从一名普通律师一路拼搏,最终成为了律所的合伙人,年收入超千万,行业中声名显赫。
我们性格相似,情绪平和、理智务实,都注重生活品质,愿意为了理想全力以赴。
我在工作上稳定,既能照顾孩子,又能兼顾家庭;
他在事业上成功,专业领域风生水起。
这八年来,婚姻里我们彼此扶持,住在千万的大平层,还有一个让人称羡的“神童”儿子,外界眼中的我们无疑是完美家庭的典范。
可谁又能料到,半年前开始,他的变化悄然无声。
他一直有夜跑的习惯,过去总是在八点出门,九点准时归家,洗完澡后还会和儿子一起玩半小时。
但有天,他竟提早到七点出门,直到十点才归来,一进门便喊累,直接倒头就睡,家庭的温情瞬间被抽离。
我关心地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却只是说案子毫无思路,待在外面会更清醒。
我想,脑力的疲惫自然是艰辛的,也就没再多追问。
后来,他对生活的热情也似乎消失了。
我以为是工作压力过大,影响了他的身体,心中对此隐隐担忧,却不愿在他面前提起。
正因如此,当他摔伤住院时,我才强烈要求他好好休息,还让医生做了全面的检查。
现在回想一切,似乎并不如我想象的那般简单……
我躺在床上,目光紧紧盯着漆黑的天花板,怎么也无法入睡。贺思明刚才说的那些话,以及他脸上陌生的神情,在我脑海中不断闪烁。
好奇心渐渐战胜了内心的悲伤与愤怒,我无比渴望了解,那通电话的另一端,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能令一向冷静理智的贺思明变得如此疯狂。
我一向做事果断,想到便行动。第二天晚上,趁贺思明不备,我在他喝的牛奶里悄悄放下了一片安眠药。
待他沉沉入梦后,我拿起他的手机,用指纹轻松解锁,找到了昨晚的通话记录。盯着那个电话号码凝视良久,突然脑海中“叮”的一声,有了灵光一闪——这个号码,我似乎见过!
三个月前,贺思明在爬山时摔伤住院,而我想要感谢那个第一时间发现他并报警的人,便向警方索要了联系信息。警察提供的,正是这个号码!我记忆向来不错,数字对我而言也极为敏感,绝不可能出错。
当时,我在警察面前拨通了那个电话,接通后是个女人的声音,温柔而礼貌,然而听起来似乎年纪不小。她在电话中表示,根本不需要见面也不必感谢,称这是所有正常人都会做的事情。挂掉电话后,警察还透露,别人可能会索要感谢费,而这个女人无疑是不会要的。
我问及原因时,警察告诉我,在做笔录的过程中,他认出了那位女性。她曾在新闻中被称作“最美坚强女性”。
“她的经历也颇为不幸,婚礼当天丈夫突发脑溢血,整个人瘫痪。她照顾着他直至今日,还独力抚养着他的前妻所生的七岁儿子,十三年如一日。去年丈夫去世后,她总算可以喘口气,如今在郊野公园门口开了家小摊,专卖羊杂汤。”
“像她这种高尚的人,怎么会接受感谢费呢。”我隐约点头,感慨万分,“我丈夫真是遇上了好人。”
此刻,夜深人静,我手握手机,凝视良久,终于打开了相册。贺思明似乎对我十分信任,几乎没有隐瞒什么。屏幕上赫然是一张又一张同一位女性的照片。
在星光璀璨的夜晚,她的小摊子暖意俱生,热气腾腾。女人眉目间流露着温柔,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她或在切菜,或在盛汤,或是在与客人交谈。每一幅画面都洋溢着温暖与平静的生活气息。
几百张照片中,女人的穿着从轻盈的连衣裙变为厚实的棉服,时间在她身上悄然流逝,跨度不过半年。
第三天,我亲自前往郊野公园,坐在那摊位前,摊子上赫然写着“林晚羊肉汤”。我的目光落在那位名叫林晚的女人身上,她此刻正蹲在花坛边,温柔地与一只流浪小猫低声交流。
摊前,两个男人嬉笑着说:“林姐,你的心里只有这些小猫小狗,连生意都顾不上了。”林晚闻言,站起身,歉意地解释道:“不好意思啊,我只是觉得它们太可怜,一时太投入,没注意到你们的存在。”另一个男人挥手说道:“你这是在行善,这些流浪动物把这里当成了家,知道你心软,全都跑来蹭食物。这种温情脉脉的画面,看得我们也觉得心生愉悦。”
两个男人离去后,我走了过去。
“来一碗羊杂汤。”
林晚应了一声,笑吟吟地为我盛汤。
白气袅袅之中,我凝视着她。
她三十出头,眼角有些细纹,虽不如年轻女孩般娇艳动人,却五官柔和安静,随意扎了个低马尾,散落的碎发中透出一种女性特有的温柔美感。
“妹妹,这是你第一次来,我多给你几块羊肺尝尝。”
我坐在小桌旁,慢慢品味那鲜香的汤味。
心中却反复纠结一个问题。
林晚这样的人,经历如此、品性如此,真的会插足别人的家庭吗?
她会吗?
一转眼,林晚竟然坐到了我对面。
我愣了一下,她面带温和的笑容,清澈的眼睛直视着我:“你是贺律师的太太吧?”
我放下汤匙,静静回应着她。
“看来你对我有所了解。”
她轻笑着说:“我记性很好,曾经在贺律师的手机里见过你的照片,印象很深。”
我微微皱眉,试图回忆。
确实,贺思明的手机壁纸曾是我和儿子的合影,半年前却突兀地换成了风景照。
她低下头,沉默了几秒,随后轻声说道:“我明白你来这里的目的,或许你以为我和贺律师之间有不正当的关系吧?”
我没有回答。
她慢慢抬起头,脸上挂着温暖而真诚的神情。
“妹妹,如果你相信我,可以告诉你,绝对没有那回事。”我和贺律师的关系一向简单清白,唯一的交集便是他在跑步后常来我这里喝汤。
她说到这里,眉头微微皱起。
“后来,我注意到他喝着汤时神情黯淡,鲜少与人交谈,显得压力山大,出于好心,我安慰了他几次,没曾想,唉,他可能误解了我的意思。”
“他开始胡言乱语,我听了忍不住想笑,归根到底,贺律师已是有家之人,纵使他单身,那也不可能对我这等层次的人动心。”
“我明确告诉他这只是冲动之举,他却无法听进,反而越来越过分,有时甚至不顾我的意愿,打电话说些毫无意义的话。”
“其实,你不来找我,我也正打算和你谈谈,贺律师一定是太过于压力重重,才会做出那些疯狂且不理智的事,身为他的妻子,你或许能给予他更多的支持。”
我凝视着碗边渐渐凝固的白油。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些事情都是贺思明的一厢情愿,而你其实一直在劝他拒绝?”
林晚轻轻叹了口气,缓缓点头。
我抬头望着她,慢慢问道:“在我家的主卧装摄像头让你查看,这也是他不顾你意愿的冲动之举吗?”
林晚愣了愣,随即回答:“这件事情我已经严厉批评过他了,太荒唐了!”
我继续追问:“那次一起爬山,你因脚疼让他背你,结果导致他摔下山,也是他不顾你意愿把你绑去的吗?”
林晚的眼睛微微睁大,突然站起身来。
“爬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冷冷地注视着她。
“不是说你记性好么?那次我还给你打了电话表示感谢呢,怎么会这么快就忘了?”
就在此时,有顾客叫道:“大份带走。” 林晚的嘴唇微微颤抖,匆匆走到摊位前,笨拙地用大勺舀汤。
“Duang——”
一声巨响,装满羊杂汤的热锅跌落,滚烫的汤料四散飞溅。
热汤溅到林晚的身上,她痛苦地尖叫,瞬间眼眶泛红。
客人们纷纷“cao”了一声,连声抱怨,愤怒地离开。
我看着眼前狼藉的一片,心中不想沾染这半点腥味,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她泪眼朦胧,突然开口:
“对不起!”
我愣住,眉头紧锁,转身盯着她。
她狼狈地站在原地,低声抽泣着,柔弱无助。
“对不起,我真的有事瞒了你。那天因为继子打架的事,我心情不好,他来找我,说去爬山能好些,于是我就去了。后来的事故让我心慌意乱,立刻打了110,却不敢见你,怕你担心。”
她的眼眶通红,泪水一滴滴滑落,刚才被烫到的手掌也起了水泡,越发显得可怜。
“唐佳,你在做什么!”
这时,耳边传来一声怒吼。
我回头,看到贺思明面带愤怒,急速朝这边跑来。
他愤怒的表情让我怔住,而这些情绪,已久未在他脸上浮现。
他身上那件正式的蓝色西装,是他在重要场合才会穿的,看来他是在工作中突然赶来。
过去即便我出事拨打电话,他也会坚持完成谈判,再赶到医院。
此刻,贺思明火冒三丈,扫视着地面,又看向正在低声啜泣的林晚,神情愈发紧绷。
他抿紧了唇,一步步走向林晚。
微微低头,他静静注视着这位狼狈无助的女人,突然一把将她揽入了怀中。“你没事吧?”
“她有没有伤到你?”
林晚的脸埋在他怀里,突然放声大哭,哭声中带着无尽的委屈。
贺思明心疼地闭了闭眼,柔声说道:
“别哭!林晚,别哭!记得你最爱说的话吗?轻舟已过万重山,你的苦难已经过去了,完完全全地过去了,再也没有什么值得你流泪!”
从头到尾,
贺思明从未将目光投向我。
我拿出手机,对准他们,连拍了几个镜头。
“咔嚓咔嚓”的声音清脆悦耳。
林晚猛地离开贺思明的怀抱,退开几步,脸上满是懊恼与无措,仿佛刚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
她惶惑地望向我,慌忙解释:“我忘了,我不是故意的,我——”
她的话说到一半,便陷入了沉默。
因为我不过是冷漠地盯着她。
“你一个字都不用说,我来。”
贺思明淡淡打断她,转过身看向我,瞬间恢复了他一贯的沉着冷静,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律师的凌厉与坚定。
“唐佳,有什么事情回去再说。这里离你的大学不远,公园里进出的人多,在这里制造纷争你也不好意思。况且……”他扫了一眼四处狼藉的地面,“欺负一个孤苦无依的女人,这有什么意思?”
我冷冷地注视着他,声音保持平稳。
“你也知道这里进出有很多我的学生,那你身为我的丈夫,和一个寡妇在这里…是不是觉得很刺激?”
贺思明的眼神微微紧绷,愤怒中透着几分震惊。
我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温柔、优雅、从容的形象,他从未见过我如此。
就连我自己,也未曾见过这样的自己。
“虽然我现在一人扇没错,但别人的屎盆子可不能扣在我头上。”
我转过头,向正在默默收拾的林晚问道。
“林女士,您沉默不语,难道真的打算如此处理吗?”
她微微颤抖,几秒后慢慢抬起下巴,声音高亢说道:
“算了,别再争了,这件事是我自己搞砸的,可以了吗?”
她红着眼,带着委屈望向贺思明:
“贺律师,请您带着您的妻子离开,不要再影响我做生意,以后我也不会再与您合作,请您不要再来了!”
周围的客人纷纷走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变成这样!”
“林姐,有人欺负你吗?是谁呀?”
“谁敢欺负林姐!我第一个不答应!”
各种不屑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我的身上。
贺思明的眼神陡然一冷,握住我的手向停车场走去。
我挣扎无果,只得跟在他身后。
迎面,有熟悉的学生手持篮球,笑嘻嘻地向我打招呼。
“唐老师好!”
我微笑点头,回答道:“你好。”
到了停车场,我狠狠甩开他的手,径直走向我的车。
沿途的树木迅速向后掠去,我在宽阔的道路上驱车,终于忍不住泪水,默默滑落。
我给自己留了半小时的时间,愤怒、痛苦、接受、平静……
接着,我猛地转动方向盘,直奔银行而去。
我与贺思明共同拥有一个家庭账户,所有的工资、分红及收益积蓄皆存于此。
开户时,他笑着对我说:
“你总说我不善言辞,以后这个账户就交给你管理,我只负责存钱,为你和孩子的保障,这样的表达方式还满意吗?”
这些年,账户里的金额早已超过了1800万。银行的工作人员困惑地向我说:“这个账户因为担保违约被冻结了,你不知道吗?
”我心中一颤,迟疑地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答道:“两个月前。”回想两个月前,他刚从医院里复原,而我因照顾他而高烧不退,模糊的意识里,他却在精心策划离婚与财产的争夺。此时,我感到无比的讽刺与可笑。
我一路上还在懊悔,冲动之下没有提前留好退路就摊牌。然而,没想到他早已在暗中算计了我。男人若是变心,往往无情得让人心寒。
当我回到家,天色已然黑透。贺思明穿着睡衣,悠然自得地坐在沙发上品茶,他漫不经心地瞥了我一眼。“一玄我已经送到我妈那儿了,今天的事情我们直说吧。”我默默坐下,注视着他。他喝了一口茶,缓缓地说道:“其实,我本打算再等一段时间再提,毕竟我心里还有些不舍,想给你们母子多留些幸福的时光。但既然你今天主动闹,我也只好随你的意了。”
“唐佳,我爱上了别人,我们离婚吧!”他的话语看似轻松,但却带着决定的力量。我异常冷静,甚至面带微笑地看着他说:“贺思明,请你告诉我,到底是什么让你选择背叛十年的感情,抛弃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他微微皱眉,显得有些犹豫。“如果你真想弄个明白……”他沉默片刻,最后用温柔却又感性的语调缓缓说道:“这几年因为工作,我见识了太多婚姻中的心计与算计,早已对爱情与婚姻的真谛失去了清晰的认识。
但当我遇到她,我才意识到,原来还有这样的女人,愿意为了爱和责任,不顾一切地奉献出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她给我那如沉重死水般令人窒息的生活注入了生机。
“你问我爱她的理由?这个问题我也曾反复思索。”
“因为她温柔、善良、坚韧不拔。因为生活赋予了她磨难,她却在淤泥中倔强绽放。因为她每晚捧来的那碗热汤,融化了我心里的寒冷。”
他娓娓道来,脸上的情绪变化,似乎自己都被打动了。
屋内一时陷入宁静。
良久,我轻声“啧”了一声。
“所以我妈做的汤不够热,非得找外面那一口腥?”
贺思明愣住,脸色当即冷却。
“唐佳,你不过是个精致的自私者,这种感情你是无法理解的。”
我点头,“既然如此,你选择净身出户,我同意离婚。”
他脸上浮现一抹讽刺。
“先不说法律上没有净身出户这种说法,退一步讲,我与林晚之间并没有实质关系,甚至我不算过错方。”
我静静凝视着他,久久无言。
一个人,真的能变得如此彻底吗?
翻脸无情,仿佛瞬间化身为他人!
贺思明似乎察觉了我的思绪,微微皱眉:
“你没必要这样想,感情破裂自然就要离婚,这是理所当然。在山崖跌落等待救援的那一刻,我明白了,人生短暂,我不愿畏首畏尾而不敢去爱,纵使背负骂名,也要勇敢一次。”
“唐佳,别忘了我的身份,我的手段多得很,只是我是否想用在你身上而已。”
我轻笑一声。
“用不着用在我身上?你不是早已在用了吗?那卑劣的冻结账户手段,难道不觉得亵渎了你们的高尚爱意?”
贺思明扫了我一眼,淡淡地说:
“看来你去查账户了。” 这既平常又复杂,不过是为了在离婚这条路上不再多出麻烦罢了。
“我已经准备好了离婚协议。你的财产和孩子都归我,房子归你,当然,剩下的贷款就得你自己承担。”
“从经济贡献的角度来看,我这个方案真是仁至义尽——”
“砰!”
我猛然抓起桌面的烟灰缸,朝他扔去。
他捂住额头,鲜红的血液随指缝流出。
“你疯了吗!”
他愤怒和震惊交织,看到血滴滑落后,立刻抓起车钥匙,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
我慢慢坐下,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短短三天,我的生活被彻底颠覆。
从银行出来,我意识到贺思明终于将他行云流水的手法,用在了我身上。
相比其他女人,我的遭遇或许更为不幸。
不仅遭遇情感的背叛,更有一个是专业离婚律师的丈夫。
这些年,他早已铸就了冷酷的外壳,凡事只以自身利益为先,如果我继续沉迷于无谓的痛苦与悲伤,最终只会失去一切。
我必须以他的方式来解决这些问题。
所以,在回家前,我已经去婆婆家把一玄接了出来,安排在熟悉的围棋老师家中。
我静静地,一杯接一杯地品着茶。
窗外,不知何时,一轮明月悄然攀升。
过了一会儿,我走进房间,拿出那份诊断报告。在我凝视它时,手机震动,贺思明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中,他的额头包扎完毕,闭着眼睛,躺在一个女人的腿上。
一男一女的手紧紧相握。
下面写着一行字:
【既然你不懂珍惜,那我也无需愧疚。是你的推波助澜,让我最终决定接受他。】
这不仅是通知,更是赤裸裸的挑衅。 在人生的绝壁边缘挣扎出来的人,早已目睹了世间的丑恶,何以能成污泥里的那朵莲花?
她故意在下午打翻了热锅,仿佛一切都是精心策划的。
当我准备离去时,她故意道歉并叫住我,因为她事先和贺思明打过招呼。
贺思明对利益了如指掌,却无法看透人心的复杂。
“男人真让人...”我轻声喃喃,把确诊报告揉成纸团,放进碎纸机。
“滋滋”的声音中,我的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没错,这正是我必须面对的现实。
一个是“最美善良女性”,一个却是资深离婚律师。
这场硬仗,我决心深战到底。
离婚已成定局,我会争取儿子和财产,
更重要的是——
我要让这对痴心男女,下辈子紧紧绑在一起,永不再分。
轻舟已过万重山?
我希望你们,山连着山,水连着水,
一山更比一山高。
我拒绝了贺思明提出的离婚协议。
作为一名离婚律师,他不愿在婚姻中打官司,那将损害他的专业声誉。
我并不急躁。
说不急也不准确,确实我并不如他们那般着急。
在贺思明眼中,林晚是如此纯真无瑕,如果她在他们关系确定前有任何主动行为,那么她完美的形象将不复存在。
所以她只能半推半就,必要时还得演一出正义与道德的捍卫者。
而贺思明,在离婚的关键时刻,更不可能做出让自己成为过失方的决定。
因此,两人只能勉强相忍。
最多,他晚上跑步时会去林晚的摊位喝碗羊杂汤。
羊杂汤……
我手握热气腾腾的茶杯,透过窗外飞舞的雪花静静欣赏。
医生提醒,渐冻症患者除了得保暖,还得避免高嘌呤食物,以免病情加重。
高嘌呤食物主要是动物的内脏。
贺思明在公司呆了一周后回到了家。
我正在整理杂物,他一进门,额头贴着创可贴,神情冷漠地走进卧室。
没过多久,他提着一个行李箱走出来,冷冷地对我说道:
“我原本打算把房子留给你,但你的行为彻底消耗了我们之间的情感,现在只能通过法律来处理。银行账户被冻结,我们的主要共同财产就是这套房子,你计划卖掉房子分我一半,还是直接给我等值的现金?”
我把手中的相册扔进纸箱,轻笑道:
“怎么,林晚看上这房子了?”
贺思明冷笑一声。
“你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只看得见钱吗?林晚在我面前,从未提过钱,你别污蔑她。”
他眉头微皱,走过来拿起纸箱里的相册。
“你在干什么?”
“清理垃圾啊。”
“你——”
他脸上闪过怒色,但随即平静下来。
这本相册对他而言非常熟悉,记录着我们大学时光的点点滴滴,从他偷拍我的第一张照片,到相识再到热恋……
我曾视其为珍宝,曾说过要留作老了后一起翻看。
我无表情地从他手中夺过相册,随手一扔。
静谧的屋子里骤然响起一声沉闷的撞击。
“还不走?你跑步的时间快到了吧?”
我提醒他。他脸上的阴云密布,任由沉默弥漫了片刻。最终,他决然地转过身,冷冷地说:“一玄,你就算藏也没用,他到底是我儿子,跟着我才有更好的未来,我绝不放弃。”说完,他“砰”地关上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过了半个小时,我站起身,拍了拍手,松了口气,准备将所有与他相关的东西打包,一并送往垃圾堆。那些曾经珍贵的青春回忆,也不过如此。
正沉浸在感慨之中,手机却骤然响起。电话那端传来一个漫不经心的男声:“我叫大飞,你找我?”我眼前的年轻小伙子,正大大咧咧地嚼着口香糖。
一头紫色的头发,嘴上有环,眼神中透着一股冷漠,满是叛逆的气息。然而细看之下,飘雪的天气里,他却只裹着一件薄薄的棉衣,袖口磨得发白,拉链边的缝合处随意用黑线缝合,似乎是他自己动手的结果。
我直截了当:“你就是大飞?林晚的继子?”他看了我一眼,轻描淡写地沉默不语。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递了过去:“我老公因为她要跟我离婚,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下。”
他干脆利落地接过钱,答应得毫不犹豫。我心中微惊:“你都不问就答应了,这样信我吗?”他嚼着口香糖,漫不经心地回应:“信不信,有什么区别。”
“毕竟她辛苦把你养大——”我话还没说完。他竟然一声冷笑,吐出一口口香糖,显得满是不屑:“与其说她辛辛苦苦照看我们,不如说她在外面装模作样享受。”
我仔细打量着他,再度掏出一沓钱。他接过钱,继续说道:“我四岁就学棋,原本我爸特意给我攒的学费,全被她捐给了红十字会。”记者追问时,她轻声说道:“别的孩子甚至连饭都吃不上,而我们家再怎么困难,也总比他们要好。”
“你知道我爸是怎么去世的吗?是因为后背的褥疮感染而死的。她不过是表面上在照顾我爸。”
“你说你老公被她迷住了,我一点也不感到惊讶,她这样的人,总能吸引几个傻瓜。不过像你们这种条件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大飞离开时,手里紧握着钱,问我:“所以我只需要想办法让她逼你老公离婚,就这么简单?”
我点了点头。
“就这么简单。”
“行!”
……
光靠离婚可不够,还得让她心甘情愿地离开。
我得两头着手。
第二天,我再次走进轻飘飘的小雪中,来到“林晚羊肉汤”。
林晚正跪在雪地里,低头为一位拄拐的老大爷系鞋带。
旁边的大爷大妈都竖起了大拇指。
“要是能娶到你这样的媳妇,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林晚站起身来,脸上带着害羞之色说:“我这样的条件,谁能看得上我……”
她转过头来与我目光相对,脸色瞬间一沉。
她抿了抿嘴唇,走到我面前,微微昂起下巴:“贺律师说,你要是敢来找我,敢对我动手,他会帮我告你!”
我垂下眼帘,再抬起时,怒火中烧,脸上扭曲得令人心惊,气急败坏地说:“林晚,你那天给我发的信息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们俩在一起了?你难道不怕我把你们的事情捅出去,让你一辈子都抬不起头!”
林晚眯着眼看了我一会儿,突然笑了,摇头轻叹:“之前我看到大学老师,总是觉得高不可攀、极其了不起,现在靠近了,才发现她和街上吵闹的女人也没什么两样。”
她温柔而又悲悯地望着我:“你的内心如何,看到的世界也就如何。”我答应了他,终究是因为他把那颗炽热的心毫无保留地展现给我,试问,有哪个女人能对如此真挚的爱情无动于衷?
“贺律师如此优秀,却在重压之下无法获得一丝家中的温情,你真的太不懂得珍惜了!”
“但是,我并非你所想的那般卑鄙,虽然无奈地答应了他,但绝不会在他已有家室的情况下和他有任何私情!我始终是我,在他身边时我在这里,而他不在的时候,我依旧在这里,仅此而已!”
我高声说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过是眼馋他的财富!不然,他为何要和我争夺财产才想离婚!”
她微微一笑,似乎对与我争辩毫不在意。
“大家都明白,我林晚最不在乎的便是金钱。不然这十三年里,我本有无数机会嫁入豪门,唯有真心才能让我心动。”
我冷笑,言语充满讽刺:
“说得真动听,他如此爱你,为什么不干脆离婚娶你?这只说明他把财富看得比你更为重要!”
林晚的表情瞬间黯淡,变得有些不快。
“他的真心,我心里明白就好。”
我愉悦地笑了起来。
“真心?若他真有那个本事,你让他净身而出啊!如果他为了和你在一起,愿意放弃财富,我才会相信他的爱是真诚的,否则一切都是空谈,都是男盗女娼的借口!”
林晚的脸色骤变,面 muscles begin to twitch,紧咬着嘴唇。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看着我,语气坚定:
“那如果他真的做到了呢?”
我毫不犹豫地高声回答。
“那我会在你们的婚礼上亲自送去贺礼,让所有人都知道,连我这个前妻都被你们的爱情触动到!到时候你林晚的形象,必将光辉灿烂!”
林晚在我字字句句的激扬中,眼神逐渐闪烁着希望的光芒。我早已明了。 她的内啡肽和多巴胺,仿佛已经开始躁动不已。
连日的大雪,将城市的交通拖入了瘫痪,林晚的小店也不得不短暂关门。然而,热恋中的男女又岂会因如此小的挫折而退缩?贺思明以对羊杂汤的钟爱为名,每日下班后,冒着风雪步行半小时抵达林晚的住处。
他去她那儿只为了一碗羊杂汤,但在这恶劣的天气和漫长的路途下,反而让两人每次相聚更加热切与期待。
贺思明坐在餐桌旁,而林晚只为他一人忙碌,俩人之间偶尔交换的会心微笑,俨然构成了一幅温馨的画面,仿佛是灯火下最温暖的瞬间。这一切,都是我通过摄像头捕捉到的几幕。
几天前,大飞发给我一张发票。“报销。”我询问他究竟报销什么。他有些不耐烦:“我懒得跟你细说他们的事情,我装了个摄像头,自己去看看吧!反正那是我爸的房子,我想装就装!”我稍作沉吟,便答应了。
贺思明的心思细腻,城府极深,唯有在林晚面前,智商如同老房子着火一般直线下降。了解对手,才能掌控局面。这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策略罢了。
某日,两人正沉浸在喝汤和凝视的温馨氛围之中,大飞突然高声回到家中。他眉头一皱,冷不丁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外遇的男人!”两人脸色瞬间暗淡。
林晚急忙柔声解释,贺思明则冷静地表明自己只是来喝汤的客人。大飞却轻蔑一笑:“这么冷的天,天天特意上门喝汤,不喝会死吗?我还以为邻居们在胡说呢!不过你们紧张啥,既然在一起,就勇敢承认吧,这不过是男女之间的常事!”
他一边说,一边怀疑地盯着贺思明。“你不会是个诈骗犯吧?”贺思明的脸色瞬间凝重,“我是律师。”
“那你是不是有家室的人?”贺思明的神情变得更加苍白,“我只是来喝汤的。”
大飞突然大喊,“我靠,原来你是想…我小妈啊!滚蛋!有老婆还想…寡妇!老子不打死你!”
他的动作显得十分凶猛,林晚尖叫着,急忙闯入阻拦。
大门敞开,外面大雪纷飞,邻居们都聚集在门外看热闹。
“林晚可得小心啊,骗子可是一言不合就伪装得人模人样。”
“记得前几年那个时常上门的男人吧?你还天真以为他是个好心肠,结果他老婆来了引发大闹,你可别再当傻瓜了!”
见状,林晚微微一笑,解释称贺思明确实只是来喝汤,完全是大飞的误解。
经历了这次风波,贺思明为了避免影响,决定不再每天造访,偶尔去一次也显得格外小心。
渐渐地,两人沉浸在思念的苦涩中,每次见面都流露着无限柔情,单单一个眼神的交汇便足以让彼此凝视良久。
我则给贺思明发去了一版离婚协议,他只回了简单的三个字:“不可能。”
一天,摄像头中,林晚突然对贺思明说,她打算离开这个城市。
贺思明愕然问道,“你为什么要走?”
林晚眼中泪光闪烁。
“大飞已经长大了,我再和他一起生活终究不合适。我在这座城市无根无依,只能回乡下。我婶婶给我介绍了一位鳏夫,虽说已五十多岁,但我这样的条件,只能——”
“不行!那种男人怎么配得上你!”贺思明愤怒地喊道,“你不能嫁给别人,唯一的选择就是我!”
林晚泪眼汪汪,心中充满复杂的情绪。“你毕竟是有家室的,我林晚,绝不会成为破坏别人婚姻的那个人。贺律师,算了吧,就当我们无缘。”
贺思明低沉地说道:“林晚,你再等一等,我绝不会让你成为第三者,离婚我是一定会办成的。只是你不明白,我需要为了更大的利益而忍耐,不能急于求成。”
林晚突然站起身,泪水夺眶而出:“你不是离婚律师吗,为什么还会离不了婚?难道你年薪两千万,竟然还要为那点钱争执?我不懂你们之间的那些心机,只知道我只想要一份真实的爱情!难道你真的把金钱看得比真心更重要吗?如果真是这样,你走吧!你根本配不上我的爱!”
贺思明发了一条短信给我。
“房子归你,钱和儿子我带走。”
我回应:“我都要。”
“你别太过分。”
“那就慢慢耗。”
当贺思明再次出现在镜头里时,已是夜晚。
林晚刚洗完澡,湿漉漉的秀发垂在肩头,穿着一件略显透明的新睡衣,坐在温馨的房间里。
她脸色冷峭,未与贺思明说一句话,却不停俯身为他盛汤盛饭。
贺思明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内心几近失控,想伸手去握住她,却被她震惊地推开。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贺律师!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做汤,下个月我就要回老家相亲,再也不需要你出现!”
那晚,贺思明沉默地坐在客厅,时间似乎静止了很久。
“房子和钱都给你,儿子我带走。”
我沉思了一会儿。
“儿子要跟谁,自己来选择。”
“好,你说的,别反悔。”
贺思明的语气是那么坚决。
我凝望窗外,雪后的天空格外明朗。
心里微微涌起一阵紧张。我不得不承认,关于一玄的未来,我的心中并没有太多的自信。他在三岁时便能做到过目不忘,五岁时棋艺初露锋芒,到了七岁,已经被称为“神童”。
从小,他就与其他孩子截然不同,不哭不闹,不撒娇,尽管我承担着他的衣食父母,但他似乎并不特别依赖我。作为一名心理学教师,我特意研究了一些相关案例。
像他这样的孩子,由于大脑的天赋功能过早开发,其情感需求和表达往往不及同龄人。对他而言,我、贺思明以及阿姨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每次我把一玄交给围棋老师后,去看他的训练,他总是一心投入于棋盘,心思似乎总在那台子上。比赛那天,我送他到赛场,然后赶往学校处理事务。
当我赶到时,一玄已经迅速击败了对手,正在接受采访。贺思明和婆婆的身影也在场外显现。
婆婆握着一玄的手,笑得面露光彩。贺思明则在镜头前侃侃而谈,正是由于那起让他名声大噪的名人离婚案,他的实力因“神童”之父的光环被认可,从而赢得了信任。自此以后,贺思明便成为一玄的新闻发言人,这也使他获得了不少客户。
采访结束后,贺思明与婆婆交谈了几句,之后便向我走来。“唐佳,考虑到我们多年的夫妻情分,钱和房子我已经让步了。
你知道,这笔钱对你来说是丰厚,但对我而言不过是一年的收入,跟着我,对一玄来说显然比跟着你要好得多。”我咬了咬牙,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一玄说选你了?”他冷哼一声,侧过身让我看到一玄身影,正与婆婆一起上车。“你觉得呢?”我的身体变得僵硬,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就在此时,车门打开,一玄背着书包下了车,婆婆在后面焦急地呼唤着。他迈着成熟的步伐,稳重地走到我面前,抬头对我说道:“我刚从爸爸的车上把书包拿回来了。
妈妈,你迟到了。”我心里一阵激动,尽量平静地回应:“是的,妈妈迟到了。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居然这么快就赢了。”贺思明的脸色变得阴沉,低声说:“一玄,跟爸爸走,爸爸请了国手来指导你。
”一玄则神情自若。“但你不是准备和妈妈离婚吗?那我就不能跟你和奶奶走了。”他牵起我颤抖的手,“走吧妈妈,我想快点回去,明天还有比赛。”我微微抬起头。“好的,儿子!”贺思明呆立在那,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在车上,我尽力抑制住心里的震惊与激动,小心地问:“一玄,你真的明白爸爸妈妈离婚意味着什么吗?”一玄坐在后排,用稚嫩而坚定的声音回答我:“知道。
”我又问:“你……难过吗?”“老师说,永远不要为棋盘上失去的空地感到难过。”我的眼眶顿时湿润。我一直以为,他对爱和感受的理解很浅显,没想到我错了。他的不表达并不代表不懂得。
对于高手来说,他们的心思总是专注于眼前的事物。在有利的环境里,他不会过度投入,而当环境发生变化时,他总能迅速做出判断和选择。我的儿子一玄,天生就是个高手。
林晚再次穿着那件几乎透明的睡衣,眼睛红肿,扑进贺思明的怀抱,泪眼婆娑地告别。贺思明终于忍不住,将她揽入怀中,一步步走向卧室。我默默关掉了摄像头。大飞却不肯放过我,发信息说道:“你老公在那个房间呆了一整天一夜还没出来,要不要我帮你去捉奸?”“不用。”【都到这份上了,你就不想发泄一下?难道你真的希望那对狗男女双宿双飞?】
【你不懂,他们真该在一起,只有那样,我才能痛快。】
两天后,我和贺思明走进了民政局,办理了离婚手续。
房子、钱、儿子,所有一切都归我所有。
他虽一无所有,却仿佛焕发出新生。
毕竟,忍耐了大半年,终于可以破戒,怎能不如释重负。
走出民政局时,他冷冷盯着我:
「唐佳,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赢了?你大概不知道,明年我律所会引进新合伙人扩展规模,到时候我的分红会翻倍。换句话说,你辛苦争得那么一点,根本不够我一年薪水。」
「至于一玄,他现在还小,等他长大了,自然会明白谁对他更有帮助,那时,你还想束缚住他吗?」
他话刚说完,突然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他尴尬地爬起来,茫然地审视着自己的鞋子。
我默默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那恭喜你,前提是你能活得愉快。」
他皱眉,似乎想继续争辩。
我却已转身,轻快地离去。
不久后的某一天,大飞故意在他们忘却一切的激情时刻,带着几位朋友闯了进来。
他一通疯狂拍照,嘴里还嚷嚷着要动手。
贺思明羞愧无比,只得拿出最后的三十万私房钱,封住了他们的嘴。
林晚哭诉着,必须马上结婚,并且要隆重举行,不然那些混混一定会胡乱造谣生事。
后来,贺思明以律所的股权作为抵押,借来了五百万,其中一部分用作了林晚购房的首付,另一部分则投入了一场奢华的婚礼筹办之中。
婚礼前夕,林晚给我发来一条消息:
【妹妹,你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字里行间流露出一丝讽刺和得意之情。
我回应道:【算数。】
然而婚礼当天,网络上却突然曝光了一则新闻。
标题为《知名离婚律师为了爱情净身出户》,评论纷至沓来。
【天哪,这剧情反转得真精彩,为了能和你在一起,我唯有放弃所有!】
【这不是那个昔日最坚强的女人吗?她终于挣脱了苦难,迎来了自己的爱情!】
【对啊,人家有原则有底线,是先离婚净身出户才追寻真爱,没啥可指责的。】
【无论如何,一个专业的离婚律师为爱抛弃了她的专长,这样的爱情不值得吗?】
婚礼进行到最高潮时,林晚满含热泪,感动地说出了那句经典的台词:
「轻舟已过万重山!」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所有亲朋好友都为这对新人送上了真挚的祝福!
包括我。
半年的某一天。
我驾车带着一玄前往棋院,却在医院门口遭遇了堵车,偶然看见了贺思明和林晚。
他们坐在花坛边,手中握着文件袋,眼神中透着一丝困惑。
突然,林晚站起,尖锐地喊出:
「结果竟然是这样!这不可能!我怎会这么倒霉!」
话音未落,她像是失去灵魂般,匆匆离去。贺思明却始终未曾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脚下的地面。
没多久,大飞猛地出现了。
他急步走来,一把揪住贺思明的衣领,狠狠地挥出一拳。
贺思明毫无法力还击,重重摔倒在地。
大飞怒火中烧,咆哮道:
「不是说好每月支付两万吗?你已经欠我两个月了,是打算让那些照片和视频曝光?」
贺思明显然没有力气反抗,默默站起,擦去嘴角的血迹,轻声回应:
「我没钱了,今后也不会再给你,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大飞声色俱厉地质问,「没钱了?你不是老板吗?不是还有分红吗?你在骗谁!」
贺思明抬头,静静看向天空。
「我得了渐冻症。一听说这个,我的合伙人就撤资了。现如今,我的股份连还那五百万的贷款都不够。我现在已经无法工作,完全没有收入。」
大飞难以置信地问道,「你真的一点钱都没有?」
贺思明露出了讽刺的微笑:
「如果我健康,那点钱算不了什么,但——」
他话未说完,泪水便已夺眶而出。
后车窗突然降下。
我转头一看,发现一玄正望着窗外,喊道:
「爸爸。」
贺思明看见我们,浑身一震,随即低下头,哽咽道:「一玄,唐佳,我生病了,我好想你们……」
「爸爸,你的衣领上。」一玄接着说道。
贺思明抬起满脸泪水的表情,满脸困惑地问:
「怎么了?」
「上面有坨狗屎。」
一玄说完,便按下了车窗。
窗外,贺思明绝望又无助的脸庞令人心痛。
好久以来,我有意避开贺思明和林晚之间的绯闻。
一旦命运的车轮开始转动,结果似乎已经无可逆转。直到某一天,我和一玄刚刚品尝完阿姨新学的菜肴,正坐在客厅中聊着天,帮助消化。
我调整了对一玄的教育策略,除了围棋,我更希望他能多一些生活的体验。他思考了一会儿,反问我:“妈妈,你觉得孤单吗?”我忍不住笑了,但很快认真地点了点头。“对,我希望你能多陪陪我。”他考虑了一下,最终答应了。
从那以后,他再也不是吃完饭就回房间,而是愿意留下来和我聊天,或者一起看电视。当新闻里出现林晚的面容时,我愣住了。
她的样子变得面目全非,脸上满是疲惫,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劳累,颧骨高耸,嘴唇薄得几近干裂。她正对着记者擦拭眼泪。
“我命苦,丈夫瘫痪在床,并且得了渐冻症,希望社会能多给予帮助……”镜头切换,聚焦到一个简陋的房间,床上安静地躺着一个男人,凝视着天花板。
那是瘦得几乎认不出的贺思明。记者激动地说:“无论如何,林女士的精神令人敬佩,她与丈夫因爱而结合,曾为了她放弃一切,如今在逆境中她依然不离不弃!”一玄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里的男人。“妈妈,我想去看看爸爸。”我点头同意了。
两天后,当我们找到电视中提到的地址时,我不禁惊愕。这是一栋乌烟瘴气、快要倒塌的老建筑,甚至比林晚之前的房子还要糟。
我牵着一玄的手,走上二楼。门敞开着,屋内空荡荡的。家具残破不堪,杂物堆积如山。就在我怀疑是不是走错地方时,屋角的床上传来了微弱的“呜噜呜噜”声。贺思明睁大了双眼,目光如炬,紧紧锁定在我们身上。我拉着一玄走了过去。
他眼中的红晕瞬间显现,泪水如泉涌一般顺着脸颊滑落,嘴里含糊地喊着:“儿,儿,儿——”我默默凝视着他。
他眼窝深陷,面容消瘦,曾经那双精明而有神的眼睛,如今显得模糊而失望。头发剪得几乎参差不齐,显然是随便用剪刀剪的,胸前的衣服半湿,沾满了青菜和饭粒。
一时间,我无法相信,眼前的人竟是那个曾对自己形象极其讲究的贺思明。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我,眼中交织着痛苦、悲伤、悔恨和绝望……
我深吸一口气,淡淡开口:“一玄说要来看看你,于是我带他来了。”一玄从书包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钱。
“爸爸,这是我的压岁钱,想给你。”一玄认真地说道。
“给他又有什么用!还不都是依赖我!”林晚冷笑着闯了进来,一把夺过一玄手中的钱,飞快地数了起来。“两万?”她斜眼看着我,愤怒地说道,“是不是太少?他留给你的可是两千多万!”
我静静望着她,“你们当初的五百万呢?他不是还给你买过房子?”
林晚嗤之以鼻。“那个房子?才付了两成首付,他现在躺着不能动,我怎么可能还得起贷款?我只好卖了它,买了一套起码有地方住的。剩下的八十万存银行,每月只给一千八百多利息,加上街道的补助,刚好能维持生活。”
“唐佳,看在他是你孩子的爸爸的份上,你是不是该退一部分钱出来!”
我轻笑了一声。“不是说够生活了吗?不是说最不在意钱的吗?你们落魄了来求我,如果换作我落魄,你们会给我一分吗?”
我转过头,再次看向一旁默默流泪的贺思明,冷静地说:“当初你在电话里发誓要为爱守身,你做到了,并且能够守一辈子。”你对林晚的深情不渝,恪守着为残疾丈夫尽心伺候的承诺,似乎也让你体会到了同样的待遇。”
“贺思明,你真算得上是求仁得仁。”
“那你究竟为何泪流满面?”
贺思明突然颤抖,嘴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我拉着一玄,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车子在宽阔的马路上行驶,
我沉寂片刻,向一玄问道:“你会怨恨妈妈对爸爸的态度吗?”
一玄摇头回应:“不会。”
“老师常说,执子无悔,落棋时一定要清醒,否则,一步错,满盘皆输。”
我轻轻叹了口气,想起了什么,紧张地说道:“儿子,长大后可别变成那种追妻火葬场的霸总,太惨了。”
不知为何,我总感觉他在某些方面有潜在的特质。
一玄显得有些迷惑。
“追妻火葬场是什么?”
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解释。
一玄灵机一动,自己推测出了答案:“我懂了,就像爸爸那样吧?不会的,妈妈,我是执棋人。”
“执棋人?”我感到疑惑。
一玄的声音显得从容而坚定:“执棋人会为每一步棋负责。”
“一旦落子,便再无更改。”
“……”
虽然我听得还是模糊,但我相信。
毕竟,我的儿子一玄,
是个高手啊。
来源:小熊软糖蹦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