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后来他如父母期许跟我结婚,却磋磨了我十几年,将我锁在地下室像狗一样生活,直到他制造我意外出车祸,临死前我才知道,他恨我入骨。
前世,因为我的阻挠,江宴不能跟白月光在一起。
后来他如父母期许跟我结婚,却磋磨了我十几年,将我锁在地下室像狗一样生活,直到他制造我意外出车祸,临死前我才知道,他恨我入骨。
「柳素,如果不是你,兰兰不会不要我。」
「所以,你该死。」
后来,我重生了。
这一世,我决定不阻止他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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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重新睁开眼的时候,我正站在江家门口,手里拿着俞兰偷偷塞给在江宴课桌底下的情书。
吱嘎。
眼前大门被推开,我赶在江母走出来之前把信塞进了口袋里。
「素素,你怎么来了?看到江宴了吗,那小子都好几天没回家了。」江母向我打听江宴的下落。
「哦,没看到,他可能在忙课外小组学习的事情,睡在同学家了吧。」我随口扯谎,选择把江宴打掩护,说完便转头急匆匆走回了隔壁的家。
其实江宴最近都跟俞兰在一起。
我看到过两人进出网吧,江宴一身板正的校服半敞开着,学着俞兰的样子在街边吞云吐雾,然后肆无忌惮地接吻。
当时俞兰看到我,还冲我挑衅地笑。
我抓紧书包带,鼓起勇气走上去,望着眉眼干净的男生劝道:「江宴,高考只剩两个月了,翘课是不好的。」
说完,江宴还没开口,俞兰就先推了我一把。
「柳素,你什么意思,是在说我带坏江宴了吗?江宴,你是要跟这种书呆子回去,还是跟我在一起,二选一吧,别让我瞧不起你。」
她让江宴做选择。
而江宴想也不想就拉住了她的手,轻声安抚几句后,皱眉看向了我。
他说:「柳素,你别缠着我了,我们是不可能的。」
说完,他搂着俞兰的腰走进了旁边的音像店,身影淹没在一堆混混里。
我失魂落魄去了学校,不明白以前信誓旦旦要跟我一起努力考上北大的少年为何会突然变成这副样子,直到我无意间捡到了江宴课桌里掉出来的信。
信是俞兰写的,言辞火辣又大胆,露骨得让人面红耳赤。
江宴就是这样被她勾引走的吗?
我思忖再三,不敢把信交给老师,又希望江宴能重新回到学校上课,所以把信送去了江家。
结果江母闹到学校,打了俞兰一巴掌,又让江宴转了学。
后来江宴收心考上了重点大学,毕业后隔着几个城市开始追求我,直到结婚那一刻,我都以为他是真心爱我的。
可惜,后来我被他家暴,关在地下室暗无天日的笼子里,每天只能吃着馊饭,他站在我面前,脸上满是讥讽。
「怎么样,你不是处心积虑想要嫁给我吗,现在如愿以偿了,难道不开心吗?柳素,这一切都是你应得的,是你拆散我跟兰兰的代价。」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被他打到大小便失禁,奄奄一息,耳边听着这些,才恍然反应过来,江宴是那么恨我的。
最后死在车祸中时,我没有怨恨。
一报还一报,是我自己当初多管闲事,换来今天的结局。
我不怨,但重来一世,我绝对不会再阻止他们在一起。
进家门时,我把信仔细撕成碎片丢进了垃圾桶,这才回了家。
吃完饭便进屋学习了。
门外爸妈感叹着我乖巧懂事,却只有我自己知道,重活一世的机会有多难得。
我再也不要为了江宴惴惴不安,失眠耽误学习。
我要考上理想中的北大。
2
但是隔天,麻烦还是找上了我。
「柳素,你这个贱人!」
俞兰在早自习冲进教室,迎面就要甩我耳光,幸好我闪得及时,抬手把课桌撞向她。
她惨叫一声被塞满书本的桌子压在地上,紧接着江宴也冲了进来。
「兰兰,你没事吧?」他扶起俞兰,目光却下意识看向我。
我立刻自证清白:「是她先冲进来打人的,我属于正当防卫,周围同学都能作证。」
因为俞兰成天打架惹是生非,在学校里人缘并不好,所以真有几个同学为我作证。
可她爬起来后还是不依不饶,「柳素,你少装无辜,难道你不喜欢江宴,不是你拿走他的情书跟他妈告状的吗?你敢不敢发誓,要是你做的,你就出门被车撞死!」
江宴被她的疯狂吓到,拉着她要走。
可俞兰执拗地盯着我。
我平静回视,举起手一字一句无比清晰道:「我柳素发誓,这辈子我要是喜欢江宴,我就不得好死。」
教室里落针可闻,所有人包括江宴都震惊地看着我。
毕竟在此之前,我喜欢江宴还挺明显的。
可重来一世,年少那点喜欢早就被恐惧替代,我现在巴不得跟江宴撇清关系。
「哼,你最好是说真的。」俞兰还别别扭扭不肯罢休。
最后江宴恼羞成怒吼了一句,「你还有完没完,我妈都说了,昨天柳素还帮我打掩护,情书不可能是她拿的。」
「你凶我?」俞兰瞪着一双大眼睛,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随即转身跑出了教室。
江宴也追了出去,在走廊无视老师的呵斥,跟俞兰一起翘掉了早自习,奔进雨里互相撕扯哭泣相拥,最后吻在了一起。
隔着窗户看热闹的同学发出惊呼。
有人感叹,「他们可真勇敢,好浪漫。」
听到这些,我只是沉默地捡起课本继续学习。
有的人青春在浪漫。
有的人青春在奔跑。
我打小就不是学习有天赋的孩子,如今重来一世又要捡起十几年前知识,难度并不小。
所以我日以继夜地学习。
二模考试成绩出来的时候,我比之前还倒退了一百名。
爸妈得知分数时,在饭桌上迟疑着开口,劝我学习压力别太大,「有时候心情不好,硬学也学不进去,要不这周末你跟同学出去玩一玩。」
他们打小看着我追在江宴屁股后头,上回情书事件最后虽然解释清楚是班主任无意间捡到拿给江妈妈的,可两家的关系也陷入了冰点。
我无意缓和两家关系,甚至希望爸妈离江家越远越好。
爸妈显然是误会我成绩倒退,是因为江宴。
可实际上我都高兴坏了。
重来一次,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考到中游,让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于是毫不犹豫拒绝了爸妈的提议,吃完饭就一头扎进书堆里,更加疯狂地汲取知识。
周末两天过去,周一上学时,我听到了一个震惊的消息。
江宴跟俞兰去宾馆,结果被教务处主任当场抓住了。
「听说要记大过处理,素素,你说他们怎么敢的,我们都没18岁呢。」同桌凑过来跟她窃窃私语,只是稍微提到那种事情都会忍不住脸红心跳。
可没想到江宴跟俞兰已经偷偷尝了禁果。
第二节下课时,两人才被放回教室,一进门江宴还昂首挺胸,俨然一个英雄人物一般登场,在男生们纷纷吹口哨的起哄声中毫无惧色。
俞兰更是在路过时,朝我露出胜利的微笑。
看吧,我才是青春里的勇者。
可惜勇者还没到上课铃声响起就被打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端庄优雅的江妈妈像泼妇一样打人。
她毫无预兆地冲进来,一把扯住俞兰的头发便是啪啪两个耳光,扇得俞兰尖叫出声。
「妈!」
江宴冲上去要拦,反手也被江妈妈扇了一个耳光。
「你要是敢动,以后救别认我这个妈。还有你,自己小小年纪不学好喜欢搞三搞四没人管你,可你为什么要祸害我儿子?」
说着,她还要打。
江宴这次却义无反顾抱住了俞兰,回头冲她大吼:「要打你就打死我吧,反正你也只是想要一个听话成绩好的儿子,我完成不了你的期许,你干脆打死我吧。」
江妈妈被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痛心疾首:「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成绩一落千丈还学人开房,我看你是昏了头了。走,今天我就给你转学。」
江宴一听,顿时也急了。
「我不走!」
「不走你就别认我这个妈!」
江妈妈一时口快,可说完却发现江宴丝毫没有跟俞兰分开的样子,瞬时心就凉了半截。
「好好,你为了她什么都不要是不是,那你以后也别踏进家门半步。」
丢下这句,母子俩竟是当场决裂。
离开时,我看见江妈妈脸上满是泪痕,头发乱了,妆也花了。
可江宴什么都看不见,满心满眼只有俞兰。
3
那天之后,江宴跟俞兰就彻底没来上学了,听说他们在校外租了一间小公寓,白天江宴在修车厂当帮工,晚上飙车挣外快。
我仍是照旧两点一线,每天五点起床背英语单词,晚上攻克数理化题海,每每困到不行的时候就掐自己大腿,一遍遍提醒自己熬一熬,这样才能弥补上辈子的缺憾,够到自己的梦想。
终于在距离高考最后一个月的三模考试中,我的排名挤进了全校前五十。
老师特地叫我去办公室表扬鼓励了一番。
「好好咬牙坚持到高考,老师相信你还能更上一层楼的。」
我脸上带着喜悦,重重点头,「我会的,老师。」
还有一个月,我一定会拼尽全力。
额外给了我几套真题后,老师翻到学生名册,又叹了口气:「可惜江宴那么好一个苗子却走歪了,不然以他的成绩上一本院校是绝对没问题的,甚至冲刺一下清华北大都有可能,哎。」
在一声长长的叹息中,我悄然退出了办公室。
抱着真题走在酷热的夏天走廊里,我想起那时暑假跟江宴一起待在房间里写作业。
他当时满脸自信张扬地跟我说:「柳素,你要加倍努力才能跟我考到一所大学,我的目标可是北大。」
后来,我的目标也成了北大。
只是上一世,我们都没能考上。
而这一次,江宴把青春留给了俞兰。
高考的倒数计时在紧张的学习中过得飞快,到了考前第二天,其他同学都出去放松时,我还埋在题海中,攻克最后的薄弱知识点。
爸妈劝了我几次,被我干脆地拒之门外。
今晚的学习时间依旧是十二点。
十点半时,妈妈试探性问我要不要吃点东西,填饱肚子,见我没反应后才回房睡觉了。
少了干扰,我学得更加认真。
啪嗒。
突然窗户被砸了一颗小石子,我从课本中抬起头,恍惚了一瞬,探身往楼下一看,果然看到了江宴。
以前他要带我出去玩,便总是用这个办法打暗号。
只是如今我已经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而且考试在即,为了避免出现意外,我在与他眼神交汇的刹那间拉上了窗帘。
手机关机,继续学习。
后来窗户又被砸了两次就没动静了,我也没太在意。
最后一天,我跟几个同学一块去考场踩点。
因为分配的考场位置不远,确定公交车路线后,除了一个女生需要就近住酒店外,我们都决定从家里出发就行。
离开时,我本来想直接回家的。
但几个同学非拉着我去吃东西:「好了,就算要考清华北大也不差这半天功夫,学校在那里也不会长脚跑了。」
我之前没告诉过任何人自己的志愿目标,因此她们总觉得我学习得有些走火入魔。
最后也没能拗过她们,我们几人去一家餐厅吃了一顿午饭。
之后我便再也不肯去其他地方玩,直接道别离开。
4
吃饭的地方就在公交车站附近,这是我特地选的,为了能尽快回家。
但我没想到,短短几步路也会出现意外。
被一伙人拽进小巷子里时,我抬眼就看到了坐在废旧啤酒箱上的俞兰。
「昨晚江宴是不是找你去了?」她一上来就兴师问罪。
我抱着手,警惕着看着她:「他在我家楼下,但我没见他,更没有接他电话,不信你自己看。」
为了证明清白,我直接把手机递给她。
这么短时间我不可能删除东西,所以俞兰对于我不接江宴来电的记录也看得一清二楚。
然而看完,俞兰却更加生气。
「我都怀孕了他还有心思找你,你故意让我知道这些,是在跟我炫耀吗?」
怀孕。
我捕捉到了关键字眼,震惊地愣在了原地。
江宴跟俞兰都才十七岁。
可他们有孩子了。
「柳素,你那么努力学习不就是想证明你比我好,将来会比我有出息吗?我偏不让你如愿,只要上不了考场,我看你还怎么勾搭江宴。」
俞兰的话让我猛然回过了神,惊讶于她不可理喻的想法之余,又明白事到如今解释是没有用的。
她今天出现在这里,就是要阻止我参加高考。
于是我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了防狼神器,冲着周围一圈人的眼睛狂喷,在他们的惊叫声中撞开一个口子,使出全力跑出了小巷,一头钻进了一个小卖部。
「麻烦你帮我报警!」
这一天,其实我早有预料,在心里演练了不下几十种场景跟处理方法。
所以在混混追过来时,我按着免提报警,一切都还算有条不紊。
最后人被吓跑了,虽然警察到了以后没看到人,可得知我是高三考生,且有小卖部老板帮忙作证后,还是亲自送我回了家。
5
得知我差点遇难,父母心惊不已。
我也将整件事情来龙去脉毫无隐瞒地说了出来。
父母在一阵沉默过后,幽幽叹了口气:「往后,我们别再跟江家往来了。」
尽管江宴没有直接害我。
但爸妈终究是有了芥蒂,决定彻底跟十几年的老邻居断了关系。
我内心是庆幸的。
毕竟上一世爸妈在我婚后几年发现了不对劲,曾经试图让我离婚,可江宴威胁我,要是离开就伤害我的家人。
我因此妥协。
而爸妈看着我日渐消瘦,还固执己见不肯离婚,以为我是深爱江宴,对我大失所望,二老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头发白得比同龄人快上许多。
重来一次,我不愿爸妈再跟江家扯上关系。
为了让我顺利进入考场,当晚爸妈还是陪着我去住了酒店。
第二天一早,妈妈为我煮了两个红鸡蛋,外加一根火腿肠,祝我考试满分。
我吃饱喝足,检查好文具后,就在考场外与爸妈挥手道别,转身奔赴人生里最重要的一场战役。
重新站上高考考场的这一天,我经历了十几年漫长的苦难,所以笔下的每一个字,每一道题我都答得很认真。
最后一场考试收卷时,我依旧是最慢一个离开教室的。
走出考场时,我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不同于其他考生的沮丧跟担忧,而是满心的轻松与释怀。
因为我知道,自己尽力了。
6
高考结束,我狠狠在家睡足了一个星期。
爸妈知道我之前累坏了,也不敢吵我,直到我完全恢复精神的时候才捧着一大堆大学资料给我参考。
一般成绩出来之前,很多学生都会自行估分,提前挑选心仪的学校跟专业。
但是我却告诉爸妈:「我想等分数出来了再说。」
就这样,一直到一周后,高考成绩出来了。
这一天,我们全家人守在电话旁,爸妈看着我根据语音提示,一个按键一个按键地输入,最后在机械的电子播报中,听到了一个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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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又让我查询了一遍,确认分数准确无误时,猛地双双红了眼眶。
「太好了,素素,你做到了,努力没有白费,你是妈妈的骄傲。」妈妈捂着嘴痛哭出声。
爸爸一边拍着我的肩膀,一边声音哽咽道:「我们这段时间看着你不要命地学习,都以为你是因为江宴太难过在钻牛角尖,想劝你也不知道怎么开口。我们想到,你竟然真的做到了。」
其实这场高考,家长的压力并不比孩子小。
我望着爸妈激动流泪的脸,眼睛也跟着酸涩起来。
我握着爸妈的手,声音轻缓又坚定道:「我没那么傻,因为这是我的未来呀。」
不到中午,我就接到了好几所重点大学的电话,招生待遇一个比一个好。
班主任亲自跑来我家,进门就一脸严肃地叮嘱我:「今年高考状元非你莫属,你这分数清华北大都没问题,千万不能犯傻。」
我心中温暖,笑着点了点头,也终于说出了我一直以来的目标。
「老师,我想报北大。」
7
录取通知书到的那天,爸妈高兴地宴请亲朋好友,在酒楼摆了好几桌,街坊四邻也来了不少。
席间,有人问起江家怎么没来。
我爸妈有些尴尬,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就听到同桌一位阿姨压低了声音,有些神秘道:「你们还不知道吧,江家小子据说搞大了小姑娘的肚子,两人吵架,他把人家小姑娘推下楼梯,孩子当场就没了,现在江家两口子估计在医院呢。」
饭桌上静了一瞬。
爸妈神色复杂,最后也只是摇头叹了一句:「可惜了。」
我听着这些震撼的消息,心里却无比地平静。
或许是知道自己的人生轨迹从此脱离了江宴,于是许多心结也都放下了。
出发去学校的那一天,出租车在半路抛锚,我跟爸妈在路边重新叫车。
看着行李的时候,我无意间瞥见马路对面是一家医院,从门口走出来一对男女,正好就是江宴跟俞兰。
大夏天,俞兰头上戴着毛线帽,穿着袜子,行动缓慢,被一旁的江宴搀扶着,一边还用手戳着他的脑袋像是在骂人。
而江宴像个木头人一样,任由她打骂,直到某一刻抬头发现了我的存在,才眼神闪躲了一下,有些难堪地撇过了头。
我收回视线,正好第二辆车抵达,便帮着整理好行李上了车。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我从后视镜看到江宴还望着这边。
少年消瘦了许多,T恤穿在身上空空荡荡,似乎连腰都佝偻了一些。
我莫名想起当初江宴决定跟俞兰在一起时候的样子。
少年意气风发,牵着心爱女孩的手大步走在阳光明媚的长廊里,迎着所有人的起哄声,脸上满是潇洒与得意。
他对我说:「柳素,每天都只知道埋头苦读太乏味了,一辈子只有一次青春,我不想就这样度过。」
只是不知道,现在的青春是他想要的吗?
答案,我已经不感兴趣。
因为我也有自己的新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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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大的学习生活紧张又充实,除了每天泡在图书馆,业余我还参加了几个社团活动。
四年后我拉着朋友一起组建了公司,用学校的创业基金乘风而上,两年内发展小有所成。
年关放假回家时,我给爸妈买了车,想在市中心再给他们换一套房子。
街坊邻居听到消息,纷纷跑来看热闹,见到我的样子时险些认不出来。
「哎哟,以前怎么没发现素素长得这么漂亮,比当初江家小子看上的小姑娘俊多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爸妈当场挂了脸,推脱身体不舒服就不见客了。
后来几经询问,我才知道江宴跟俞兰分手了。
当年俞兰小产没了孩子,俞家上门索赔两百万。
江家也只是普通家庭,咬牙出了这么一大笔钱后日子就紧巴巴的。
那之后俞兰更是以休养为由住进了江家,从此三天两头地吵,最后一次是俞兰失手把江母推倒,见出了血,害怕之下一走了之,至此便消失了。
「哎,江宴他妈那一摔就中风了,现在天天在医院躺着也不能动,真是造孽。」
妈妈说着长吁短叹起来,毕竟是十几年的老邻居,出了事心里难受。
可即便知道江家如今困难,她也没开口让我帮忙。
当初高考前发生的事,她还记得,我也是他们捧在掌心里的宝贝,所以决计没有不计前嫌的道理。
我更是心中毫无波澜,也没有插手的打算。
再见到江宴,是在除夕夜当天。
我正在家门口吃炸年糕,邻居几个小孩在旁边玩摔炮,门前不少阿姨婶子在换春联。
江宴风尘仆仆走回来,手里拎着一个袋子,跟我碰了个正着。
他怔了许久,才迟疑开口:「柳素?」
我望着他,轻轻「嗯」了一声。
彼此相顾无言。
好半晌,他再次出声,想跟我单独聊聊。
我抿了抿唇,指着不远处的小区长凳:「就那儿吧。」
他没意见。
9
寒风萧瑟,卷着树上的枯叶落下,在脚边打旋。
我将半张脸陷在围巾里,双手紧紧揣进呢绒大衣口袋,打着哆嗦道:「天气太冷了,你要说什么就快说吧。」
年糕还没吃完呢。
江宴侧过头看我,瘦削的脸上胡子拉碴,平添了几分沧桑。
他说:「几年不见,你变化很大。」
我:「嗯……」
我自己也知道。
上大学后,因为社团活动,我摘了厚厚的镜片,换成了隐形眼镜,学会化妆,也将一头总是扎在脑后方便学习的长发放了下来。
自那以后,身边就总有男生靠近我。
这次回来,邻居不少阿姨也拉着想给我介绍对象。
但我不明白,江宴突然注意我的样子做什么?
然后,他就给我了一个故事。
「我在很早以前做过一个梦,梦里我没有跟俞兰在一起,而是跟你结了婚。」
听到这里,我浑身打了个激灵。
他盯着我,眼眸逐渐变得幽深,一字一句问道:「柳素,为什么这一次不是你把情书交给我妈妈呢?」
我猛地站起身,拔腿就想往家里跑。
江宴紧随其后,几步追上来就擒住了我的手腕。
上辈子恐怖的记忆袭上心头,阴暗的地下室,冰冷的铁笼子,还有阴冷滑腻像蛇一样回荡着的,江宴的声音。
他说:「素素,我后悔了,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那话几乎令我作呕。
我转身看他,早已不再年少的眉眼依旧好看,专注盯着一个人的时候容易令对方产生深情不寿的错觉。
此刻,他满眼都是我。
而下一秒,我就直接转身给了他一个过肩摔。
砰。
身高一米八的江宴重重砸到地上时,表情还是懵的。
我整理好散开的围巾,慢吞吞回复道:「高三那年我差点被俞兰绑架的事情,你知道的吧?为了避免再次发生危险,这几年我一直报班在学跆拳道,打你这种人渣,应该没问题。」
辣椒水剂量再大也有用完的时候,那时候我就明白只有自己的双手才是最靠谱的。
江宴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眼底的深情被一抹戾气代替。
「好歹是十几年夫妻,难道你不爱我吗?」
我懒得搭理他,骂了一句「人渣」转身就走。
没想到,晚上江宴的爸爸就找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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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是老邻居,但好几年关系冷淡,冷不丁上门,爸妈还有些尴尬。
「老江,你看这除夕夜,我们也得吃团圆饭,有事的话不如改天再说。」我爸到底挡在门前,没让人进屋。
因为白天江宴拉扯我,被我揍了的事情,整个小区都传遍了。
爸妈回来后一听也气坏了,要不是顾忌江家如今困难,他们高低得去讨个说法。
结果他们息事宁人,江父却自己来了。
并且来的目的不是道歉,而是给江宴说亲。
「做你们家的春秋大梦去吧!我家好好一个北大毕业,事业有成的大闺女,凭什么嫁给你们家高中都没毕业就搞大别人肚子的混球?」
我爸彻底忍不住,一下就爆发了,抄起门边用来挂灯笼的扁担就要赶人。
下一瞬,江父直挺挺就跪下了。
「我知道江宴配不上柳素,他不上进不学好,现在还一事无成,可我也是没办法啊。江宴说他只要柳素,只要能娶柳素,他就痛改前非,好好去找工作。」
「素素,你相信江宴一次吧。以前你不是很喜欢跟着他的吗,你也知道他其实很聪明的,成绩也不比你差,要是你能给他一个机会……」
「住口!」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我妈打断了,她一个平时说话都和和气气的中年妇女抢过我爸手里的扁担,一下抽在江父脸上,趁着对方吃痛后退,用力甩上了大门。
转过身,我妈毅然决然道:「闺女,我们不买房子了,跟你去了沪市住。」
我一听就乐了。
毕业的头一年我就确定了未来的发展重心,所以多次游说爸妈跟我一块去沪市。
可他们总说背井离乡不习惯,实际是觉得沪市消费太高,房价太贵怕拖累我。
如今江家这一闹,倒让他们改变了主意。
「那行,咱们过完年初二就走。」我当机立断,立刻联系在机场工作的朋友帮忙买票。
初一的票是肯定没有的。
不过为了防止江宴卷土重来,吃完年夜饭后,我带着爸妈提前收拾了行李去市内住酒店。
半夜的时候,我接到了警察打来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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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房子被烧了。
警察问起火时,我们一家人在哪里。
我迅速做出回答。
「今晚我带着爸妈来市里探望亲戚,家里没人,走时煤气跟电闸都检查了三遍。」
也就是说,这不是意外,而是人为。
警察在那边交流了一会儿,希望我尽快去协助调查,做一份笔录。
我也没吵醒爸妈,独自开车去了警局。
尽管做好了心理预期,可见到现场烧毁的房屋照片时,我还是止不住头皮发麻。
「在你家院门墙角发现大量汽油的痕迹,屋子基本烧光了,也没留下任何东西跟线索。柳小姐平时,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警察一问完,我立刻毫不犹豫地点头:「有,并且我有证据。」
得益于上辈子家暴取证困难的阴影,这一世我恶补了很多法律知识,并且买了一箱子监控摄像头放在后备箱,这次回家的第一时间就装上了,而且装在了很隐蔽的位置。
未被大火波及的摄像头拍下了江宴行凶的全过程,证据确凿。
当晚,江宴在医院被捕。
知道自己穷途末路后,他放弃申请律师援助,只说要见我一面就认罪。
爸妈知道后极力劝阻我,毕竟看到烧成空壳的房子,他们吓到现在都不敢入睡。
但我还是决定去见他一面。
因为有些事,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12
去看江宴的那一天,天气晴朗。
看守所里,我隔着玻璃窗看到他穿着囚服,胡子没刮,头发倒是剃成了寸头。
「你来了。」见到我,江宴阴郁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是上辈子在地下室时,他要开始施暴前的表情,重生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仍会在梦见他这样笑,然后在午夜梦回惊醒过来,再也不敢入睡。
可如今再次见到,我却突然发现:「其实也不可怕。」
「什么?」他怔了一下,没听清。
于是我冲他微笑道:「不出意外的话,你的精神鉴定报告书很快会跟着出来,暴力破坏型人格,反社会倾向,就算不坐牢,你余生也只能在精神病院里度过。」
所以他现在只是一只纸老虎罢了。
江宴这回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神情顿时狰狞起来:「你算计我!」
他愤怒地扑过来,隔着窗户露出吃人的表情。
旁边的警察过来将他按住,警告再行为过激就取消会面。
江宴这才不得不坐下来,死死盯着我要一个真相。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往后靠着椅子,想了一下:「高考前,有一天晚上你跑到我家楼下敲我窗户。」
闻言,江宴沉默。
「我以为隐藏得很好,只是想去确认你是不是也重生了。」
其实他就是那一天拥有上辈子的记忆的。
可奇怪的是,觉醒的一瞬间,他想见的第一个人,不是俞兰,而是被他折磨了十几年的我。
我自然不信。
那一晚,路灯下江宴抬头的瞬间,我就确定对方也重生了。
「俞兰堵我,不让我去高考,也是你故意刺激她的吧。」我说得笃定。
江宴也没有辩驳,只是目光幽深地盯着我:「你考北大,是为了躲着我。」
我嗤笑出声:「江宴,老天给了你两次机会,可你依旧是一个懦夫。上辈子你说我耽误你跟俞兰,可实际上俞兰后来找你,是你自己嫌弃她脏了不要她。这辈子我离你们远远的,可你还是没能跟俞兰在一起,你连你们的孩子都不敢承担。你这样的人,不配得到幸福。」
说完最后一句,我起身结束了谈话,转身离开。
在踏出房门口时,听到身后传来江宴崩溃的嚎啕。
我想,午夜梦回,那个被他蓄意亲手扼杀的孩子足以令他痛苦一辈子的了。
至于我为什么能这么确定他是故意的。
是因为我太了解江宴骨子里的睚眦必报,仅仅只是拉上窗帘不理他就能让他动了不让我高考的念头,如果孩子是他失手,他不会在医院门口任由俞兰打骂的。
最后判决下来,江宴因具有狂躁症跟反社会人格无需入狱服刑,但因他有极高的社会危害性,所以被送往了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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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父在得知儿子疯了的当天就在医院跳楼自杀了。
临走前,他拔了江母的氧气管,似乎是不想妻子留下来受苦。
江家夫妻的葬礼是我操办的。
因为这些年江宴跟俞兰闹出的事情,亲戚都跟他们一家子疏远了,所以最后变更成为江宴监护人的手续办理得很顺利。
从精神病院离开的时候,同社团的师妹兼精神科主治医生笑着说:「师姐,当初你不辅修精神医学专业真是可惜了,导师一直觉得你很有天赋。」
闻言,我摇了摇头,表示:「兴趣还是别当成专业,不然会很乏味。」
师妹点头赞同,一路送我到上车离开。
我坐在后座,沿着风景优美的山路,从后视镜看向掩映在山中的精神病院,想着自己可真是人美心善,给江宴安排的笼子可大多了。
不过毕竟是要住上一辈子的,就姑且慷慨一些吧。
后来我就在沪市落脚生根,一路打拼,再也没回过家乡。
第七年的时候,精神病院打来电话,说江宴自杀了。
我联系了殡仪馆全权处理,再把骨灰放到江家夫妻俩旁边,让他们一家三口团聚。
打完这通电话后,我就继续开会去了。
窗外是艳阳天,炎炎夏日总是能让人想起十七岁眉眼干净的少年,但这一次,我的心底已经再也不会掀起一丝波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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