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特朗普政府启动的一项重新审视数千份联邦协议的计划，正对华盛顿庞大的承包商生态系统造成显著冲击。该计划自2月启动以来，已宣称在多项合同中实现大幅削减开支，包括在联邦保险市场用于监管和保护个人信息的4300万美元项目；退伍军人事务部一项价值1400万美元的医疗支持

插图：克劳丁·赫尔穆特/POLITICO（图片来源：iStock）

特朗普政府启动的一项重新审视数千份联邦协议的计划，正对华盛顿庞大的承包商生态系统造成显著冲击。该计划自2月启动以来，已宣称在多项合同中实现大幅削减开支，包括在联邦保险市场用于监管和保护个人信息的4300万美元项目；退伍军人事务部一项价值1400万美元的医疗支持合同；以及去年飓风“贝里尔”及其他自然灾害后在得克萨斯州展开救援工作的1600万美元项目。

截至5月11日，根据POLITICO获得的DOGE合同终止清单及政府数据分析，在超过两万份正在审查的咨询和投资建议合同中，已有至少2775份被取消，声称节省开支达310亿美元。

然而，此次审查范围之广——涵盖曾经通过职业公务员监督的竞争性招标程序达成的合同——实属前所未有。这一举措已导致招聘冻结、裁员激增，并引发咨询行业混乱。该行业构成弗吉尼亚州、华盛顿特区和马里兰州“影子劳动力”的重要部分，通常在经济衰退中首当其冲。

“政府正迫使承包商陷入恶性竞争，”前国防部采购官员、现任联邦承包商行业协会“专业服务理事会”前负责人斯坦·索洛韦表示。“当决策过程缺乏充分审议、深思熟虑与洞察力时，就会产生这类后果。”

贝里尔作为飓风登陆德克萨斯州并在市中心倾泻暴雨后，车辆滞留在休斯顿市中心附近。| 玛丽亚·莱萨克/美联社

数十年来，联邦政府日益依赖私营部门履行原由联邦雇员承担的职责，此举名义上旨在通过竞争降低成本。如今，这一转变为特朗普政府提供了施展空间，加大对承包商的削减力度。部分原因在于，承包商相较于受公务员制度保护的联邦员工更易被裁撤。

同时，政府也在重新谈判合同，以期争取更多工作对应的更高报酬。据三位代表大小咨询公司的游说人士透露，因担心遭报复，他们均要求匿名。

作为此次审查主导机构的GSA，正系统性地将可被界定为“非必要”的商业合同纳入审查范围。根据POLITICO获得的一份机构备忘录，相关合同包括“仅产出报告、研究、培训或成果文件”的任何协议。

华盛顿地区经济放缓的早期迹象已开始显现。根据公开数据，自特朗普政府上台以来，在华盛顿、马里兰和弗吉尼亚三州，仅GSA列出的两万多份合同所涉及的咨询公司就已裁员近3600人。尚未在DMV地区宣布裁员的咨询业巨头德勤（Deloitte）也普遍预期将裁减员工。

美国总务管理局（GSA）要求对总值440亿美元的咨询合同进行审查
待审咨询合同中，按合同执行机构划分的十大合同总额排名

特朗普政府官员表示，该计划旨在确保协议对纳税人而言物有所值。这正是保守派选民支持特朗普当选总统的初衷——以历届政府未竟的方式缩减联邦政府规模。官员同时指出，此类削减并不影响基本服务，仅针对冗余项目。

退伍军人事务部发言人彼得·卡斯珀维茨称，该部门在审查的13万份合同中已取消“数百份”，但不会撤销那些“直接服务退伍军人、受益人，或提供退伍军人事务部无法自行提供服务”的合同。

GSA联邦采购部门专员乔什·格鲁恩鲍姆则淡化了外界批评。他表示，合同审查旨在寻找“愿意以具有竞争力价格、提供高质量商品与服务、并同我们一样重视赤字问题的私营部门合作伙伴”。

白宫DOGE顾问凯蒂·米勒未回应多次置评请求。

为提前终止合同，政府可能向企业支付“终止费”，金额视合同条款而定。奥巴马与拜登政府期间曾负责白宫及GSA采购事务的克里斯汀·哈拉达指出，政府机构在合同中途单方面终止、仅为争取更优惠条件的做法，违反联邦采购惯例。

但将政府告上法庭代价高昂。布鲁金斯学会（Brookings Institution）研究政府合同的资深研究员达雷尔·韦斯特表示：“若你起诉白宫，今后恐怕再也无法获得合同。大家对此心知肚明。”

美国总务管理局（GSA）总部于2025年4月2日在华盛顿被拍摄。| 马克·施菲尔贝因/美联社

根据GSA备忘录，特朗普政府已要求各机构为拟保留的必要合同提供一句简要说明，并指示各机构审查与十大政府资金承包公司签订的所有合同，取消其中“非必要”的部分。

POLITICO正追踪DOGE的“收据墙”更新。该页面宣称，截至5月11日，通过公开发布的合同终止节省近320亿美元，整个政府体系的总节省达1700亿美元——尽管DOGE记录中存在大量错误。

被取消的合同中，至少有2775份为GSA此前关注的咨询类合同。DOGE称，实际取消数量可能更高。由于“法律原因”，其在页面上遮蔽了数百份合同识别信息，并将终止清单描述为“活动的一部分”。

然而，DOGE所宣称的削减金额并不总与各机构公开信息相符。其中被列为已取消金额最大的一份合同为13亿美元，原用于在南部边境建设移民处理中心，由总部位于纽约的Deployed Resources公司承接。但据陆军公共事务官瑞安·马托克斯表示，该合同最初由国土安全部签订，现仍处于有效状态，已由陆军接管。

近期，GSA已向部分承包商传达希望实现更大幅度削减的意图，一名要求匿名者透露。

虽然与博思艾伦（Booz Allen Hamilton）、通用动力（General Dynamics）与德勤（Deloitte）等大型企业签订的合同正接受审查，但规模较小的公司亦可能面临合同缩减或取消。

拥有约50名员工的研究公司MEF Associates于4月被取消合同。该公司原协助各州为遭遇家庭暴力、心理健康障碍、物质滥用等问题的福利领取者改善就业与支持服务。这使得相关家庭是否会错失服务改善变得不明朗。

承包商及前政府官员亦担忧，GSA电子表格将部分合同错误归类为“咨询”服务，即便实际上涉及建筑等其他项目，或致重要项目意外中止。

自2019年以来，政府对目标咨询集团的支出增长了58%
GSA在财政年度义务中列出的十大咨询公司，供初步审查

*2025财年截至2025年5月20日的义务。注：义务代表每家公司所有交易的总和，包括拨款与合同。

每项合同的详细内容不一定出现在公开联邦支出数据库中，亦不在POLITICO掌握的数据中。但部分通过GSA文件确认的合同包括：北卡罗来纳州阿什维尔市在热带风暴“海伦”后获得的3300万美元物流支持合同（DOGE称已取消）、用于建设预防退伍军人自杀系统的1.55亿美元拨款，以及用于退伍军人社会融入的人力资源服务合同，金额为1.32亿美元。

在合同亦被GSA审查的IBM公司，高管指出，合同审查与取消已促使其对年度咨询业务采取更谨慎策略。首席财务官吉姆·卡瓦纳在4月财报电话会议中表示。

“我们实际上处理退伍军人福利索赔，协助GSA采购流程，并支持薪资系统建设。”IBM总裁兼首席执行官阿文德·克里希纳向投资者表示，“这些项目并非可有可无。”

众多游说人士、承包商及现任和前政府官员在采访中承认，部分咨询合同存在冗余内容，但也指出，这些冗余往往是出于安全考量，有助于关键系统平稳运行并防止服务中断。

哈拉达指出，特朗普政府在热衷削减预算后又反悔的做法，令人担忧，这可能无端取消重要项目并危及数千个私营岗位。

“他们就是负责运营Medicare客服中心的人，”她说，“他们负责发放Medicaid和退伍军人福利，并提供部分医疗服务。”

咨询公司亦未袖手旁观。在特朗普政府上台初期，部分公司已开始游说国会议员与联邦机构，包括GSA，以阻止合同被削减。据三位知情游说人士与承包商透露，包括Guidehouse与Booz Allen在内的公司正寻求通过制定战略性豁免条款缓解风险。

但阻力重重。随着DOGE与GSA不断推进合同审查，企业难以取得突破。知情国会工作人员指出，由于拨款法律未规定行政部门应聘用对象或具体合同内容，议员在审查过程中干预空间有限。

在游说过程中，承包商了解到，特朗普政府正试图“重新界定”现有合同范围，其最终目标是在压低价格的同时提升生产效率，三位游说人士与承包商称。

“现在人人都急需工作，”一位曾任大型咨询公司员工的人士表示，“所以大家纷纷压低报价……只要报价不离谱，就能凭低价中标。”

这使承包商陷入两难：是选择最低报价争取合同，冒资金不足风险，还是直接退出竞争？

“我们正滑向一种不健康的模式。你会选择出价最低的医生来做心脏手术吗？”索洛韦说。这位前五角大楼采购官员现为联邦市场咨询公司Celero Strategies负责人。“最终，纳税人会为此买单，花更多钱却得到更少服务。”

来源：日新说Copernicium一点号